“我知道也许这样说是我自私了。”黎素素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似得说道：“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离开z国。”
“……”肖波愣住了，眼神中的兴奋和感动也凝住了。
离开z国？
听见肖波没有立即反对，黎素素才继续说道：“世界那么大，我们隐姓埋名，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哪怕日子过得苦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多苦我都会觉得甜。”
“肖波，我知道你想要报仇，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付出了很多很多，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是……”
一想到肖波受的苦，黎素素便红了眼眶：“这条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一定全心全意支持你，可是现在……”黎素素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曾经遭遇过的丧子之痛再度涌上心头，这一刻，作为一个母亲，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
“肖波，为了我们的孩子……放下你的仇恨，好么？我……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黎素素哭泣着请求道：“我们一家人远离这一切。”
“素素……”肖波的鼻子酸涩难耐，眼眶中有眼泪在打转。
“别管什么伊兰幽了，也别管什么林晓柔了，忘了那一切，我们从头开始……”黎素素握着手机泪流不止：“好么？”
喉咙动了动，肖波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字来。
他可以放下仇恨，他可以为了黎素素和未出生的孩子远走他乡。
重新开始……
多么美丽的字眼啊。
可是，他能放的下仇恨，放的下如今的一切，他能放的下肖家么？
从小就立下的宏伟志愿，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肩膀上。
这么多年，他真的可以将肖家从自己的人生中彻底放弃么？
眼神中满是怀疑。
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振兴肖家，这么多年的努力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笑话。
他也怀疑自己是否可以放的下，如果再坚持一下，会不会有转机……
他更怀疑退却逃离的自己，他可以逃出z国，逃离伊兰幽和林晓柔，但是他逃得出自己的心魔么？
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安装假肢，只这一个举动，便已经让他憎恶一切。
如今他尚可以将这残疾归咎于自己为了肖家而付出的代价，若他真的走了，他又要去恨谁？
一个【好】字，明明简单极了，如今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如鲠在喉。
久久没有听到肖波的回答，黎素素闭上双眼，遮住眼中的失落与忧伤。
她知道，肖波没有直接拒绝就已经是考虑过自己的孩子了。
她和孩子，都在肖波的心上。
足够了。
深呼吸一下，黎素素抬手将眼泪擦干说道：“如果你暂时离不开也没有关系，我和孩子可以等你。”
像是胸口受了一个重击，肖波的心里瞬间溢满了愧疚。
“照顾好自己，遇见事情冷静一些，三思后行。不管怎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和孩子等着你。”黎素素说完这话，便再度泪如泉涌。
说不出来了，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下去。
将手机直接挂断，黎素素便大哭起来。
“对不起……”肖波这一句道歉还没说完，黎素素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心里像是多了一个窟窿，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涌进来，吸走了他全部的希望和信心。
退却和懦弱像是洪水猛兽，奔涌而至，让他窒息。
这么多年他都活在肖氏的阴影里，为了肖氏，他拾人牙慧仰人鼻息，失去了手臂失去了尊严，他什么都没有了。
去他妈的肖氏，去他妈的世界。
他要素素，他要自己的孩子。
他要重新开始……
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后槽牙咬得咯噔作响。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在手机上找到黎素素的号码，刚要拨打出去，便有另一个号码拨打进来。
看见来电显示，肖波皱了皱眉，原本想要直接挂断，但迟疑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接通了：“喂，孔少。”
“徐总？”孔词宪听见肖波的声音有些怪异，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是我。”肖波应了一声又轻咳一下说道：“昨天不慎着了凉，嗓子有点哑了。”
“哦。”孔词宪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开门见山说道：“联系徐总是有一些合作方面的事情，还想跟徐总商量一下。”
“合作的事情孔少联系林晓柔不就可以了吗？”连名带姓却不带一丝别的感情。
肖波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什么林晓柔什么伊兰幽都跟他没关系了。
“电话没有打通。”孔词宪含糊说道：“我订了酒店，到时候还希望徐总光临。”
肖波现在一点都不想管这件事，直接拒绝道：“这件事孔少还是跟她说吧。”“我没联系到罂粟，不如徐总帮我转达一下。”不等肖波再度拒绝，孔词宪说道：“我查过林氏医院的事情，虽然林氏医院当初是被仇家陷害的，但民众还是不能接受，所以
我想医院名字改成别的，比如吴氏医院，徐氏医院或者是肖氏医院都可以。”
“这种事，你……”拒绝的话未说完，肖波便是微微一愣：“你说什么？肖氏医院？”
“我是说了肖氏医院。”孔词宪见肖波已经上钩便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我也是随口一说，具体还要今天再商量。”
“……”肖波的眼神微动。
希望的种子撒在了心灵的土壤中，一瞬间便生了芽，根深扎。
这不就是一个重振肖氏的希望么？
肖波从未觉得自己离成功如此之近，餐饮业也好珠宝业也好，说出去终究是满身铜臭的生意人。
但是医院不一样啊！
肖氏医院……
肖波在心底默念了几遍，越念叨越觉得这就是为了自己而准备的！
“好，孔少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我一定准时到达。”肖波目光灼灼。
“好。”孔词宪嘴角上扬，眼神中闪过一抹深邃。鱼儿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