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阿卡雄,为了掩人耳目,我将主力舰队交给了不悔,自己则率领着最早使用的加莱快船先行出发了。
不过我却让不悔随后率队跟上,跟在我后面三十海里的位置,随时准备接应。
阿卡雄,是后世法国南部省份吉伦特省的副省会,位于波尔多西南,阿卡雄湾西端,属于内港,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是远近闻名的海滨度假胜地。
不过那是后世开发的结果,现在的阿卡雄则只是个生蚝原产地和贸易中转港,且因为毗邻波尔多,大量的贸易都被吸走,所以这里没有什么人气。
而这种现状却成了我们最好的保护和倚仗,毕竟法国和西班牙关系不佳,和英国也征战不断,但我和老阿尔弗雷德能接受的只能是这样的第三方地盘,因此双方最终确定在这里碰面。
冬日里的阿卡雄并不算寒冷,甚至有阵阵温暖的和风吹拂,站在码头外的大沙丘上,入眼处一边是海水、一边是密林,中间则是金黄色的狭长沙滩,当的上风景如画的美誉。
我们从码头雇佣了一个向导,是个名叫奇科的小伙子,家里是本地的蚝农,而他则在农闲时到码头上找些活计。
一路上,他不断的向我们推荐他家里的生蚝,其中生动的例子就是他的爸爸——老奇科已经五十二岁了,因为常年吃生蚝,每天晚上还要大大的折腾一番。
结果奇科的妈妈受不了,只能让他时不时出去寻找别的出口,从此老奇科就过上了没羞没臊、夜夜笙歌的幸福生活,整个镇上的男人都说老奇科最强!
听着他用炫耀的语气说这件事,嗯,这则广告的时候,我和九鬼政孝等人都是一头黑线。啧啧,这功效简直没谁了,不过,这真的是亲生儿子吗?
当然,听他这一通夸耀,我们也不好意思无动于衷,就表示办完事之后,让人随他去买些生蚝回来,看看是否有他说得这么神奇。
奇科自然是眉飞色舞,我却暗自莞尔。海鲜不入口是我一直以来的原则,任你说的多么天花乱坠、突破二十厘米极限,我也是坚决不吃的。
马车在奇科的带领下钻进树林,七拐八扭,转进了一条笔直的林荫道。再往前走了几分钟,眼前忽然一阵开阔,我们的目的地——弗兰肯庄园到了。
我自然是坦然下了马车,在我的感知里周围有警戒,但是应该没有恶意。
不过我的原则却是绝不把自己的安危交托于别人的善念,因此包括墨和炙在内的五十名精锐忍者立即悄然撒开,轻松的接替了老阿尔弗雷德派出的警戒位置。
毕竟,老阿尔弗雷德带来的都是养尊处优的卫兵,而我的人则是跟随我南征北战的精锐,再加上忍者最擅长的就是隐秘行动,这是对方没法比较的。
等我走到正门前,已经听到了九鬼政孝的暗示,所有的对方暗哨已经被制服了,排除了安全隐患。当然都只是制服,没有伤一条人命,也没有引起丝毫的动静。
见到这一切发生,跟在我身后的阿尔弗雷德没有任何表示。自从他被俘以来,特别是与他的父亲达成协议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的旗舰东奔西走,见惯了我的手段和作风。
因此他丝毫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只是为了安全罢了。
在正厅门口,我见到了神交已久的老阿尔弗雷德。他和他儿子十分神似,只是更加沧桑、更加威严罢了。
“哦!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孩子!你还好吗?”老阿尔弗雷德显得十分轻松惬意,先望了后面的儿子一眼,开口道。却独独没有看我,我知道,这是增加谈判筹码的技巧,所以微笑着,默不作声。
阿尔弗雷德却知道,在所有的岗哨都被我的人替换之后,父亲的作为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所以他苦笑摇头,正要开口,却见父亲的贴身保镖——美洲人内马尔急匆匆的走到父亲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老阿尔弗雷德随即脸色微变,作为儿子,阿尔弗雷德只得苦笑道:“如你所见,我很好,父亲。但是我需要给你一个忠告!”
“放下你的有色眼镜和手段吧,父亲,侯爵阁下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好伙伴。”
老阿尔弗雷德转过头望着我,我们就这么默默地对视着。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宛如一尊石刻。
忽然,他向我伸出手,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
我与他伸手相握,同时微笑道:“我该怎么夸赞您呢?”
说完,我们一同哈哈大笑,老阿尔弗雷德走近一步,拍了拍我的胳膊,又伸手重重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我们才转身携手往里走去。
庄园的门被关上了,里面与外面成了两个世界。谈判很顺利、很成功,谈到一半,我让九鬼政孝传令,松开了那些被捆成待宰羔羊的卫兵,表示了我的诚意。
那些卫兵见了这些忍者的手段,自然也不敢说三道四,只能默默地收拾好东西,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关于合作事宜,我们没有太大的分歧,所以进展的很顺利。而更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却是另一件——关于法国王室的内幕。
自从前任王储阿松朗公爵弗朗索瓦被刺身亡后,来自纳瓦拉的亨利——我的朋友亨利德波庞成了第一顺位的王位继承人。
作为摄政的太后凯瑟琳不愿意让这个胡格诺派的乡巴佬继承王位,所以明里暗里下了很多绊子。
她深知自己的儿子——体弱多病的亨利三世寿命不会太长,所以寄望于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远亲能够代替眼前的亨利,但这明显是不能为王国其他元老所接受的。
因此,得到了军方、元老和自己的前妻——摄政女王的女儿玛戈王后鼎力支持的亨利德波庞开始以退为进,默默的积蓄力量,期待着有朝一日一举反击。
这倒是与我所认知的历史不谋而合,看来必要的时候,我应该去见见我的这位朋友亨利了。
老阿尔弗雷德还告诉我一个消息——关于之前这段时间我与伊丽莎白一世唱双簧的这件事,西班牙王室和军方吵的不可开交。
以无敌舰队总司令德古斯曼为首的一派认为,鉴于之前我在新大陆的骚扰行动,他们认为我完全有可能在中南美洲采取进一步行动,而我之前的行动被他们看成是踩点。
而以老阿尔弗雷德为首的一派却认为我们的目的是声东击西,不可能这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说着,老阿尔弗雷德望着我道:“你猜猜,我说完之后他们什么态度?”
我挑了挑眉毛道:“他们不相信?”
老阿尔弗雷德摇头,诡异的笑道:“不!德古斯曼那家伙至少信了一半!”
我不由得疑惑道:“那为什么大量的舰队依然被调集到了新大陆呢?”
老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因为他必须反对我!这是宿命!”
说着,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道:“我之所以率先提出并一口咬定你的意图是声东击西,就是要堵住德古斯曼的后路。这样一来,他只能闷着头往前走了!”
说着,他又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出卖自己的国家!我会下地狱的!”
对于这样的鳄鱼眼泪我向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于是微笑着道:“即使是这样,德古斯曼也一定在你的前面!”
老阿尔弗雷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端起酒杯,与我重重一碰,一饮而尽!
说到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高度的互信,我们都知道对方没有作伪的打算,所以谈很多问题的时候更加轻松高效。
谈到近期我与荷兰王室联手打造的东印度公司时,老阿尔弗雷德两眼放光,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在西班牙,这是不可能的。”
我也笑道:“的确!这也是为什么西班牙看似强盛,实则日薄西山的原因。”
老阿尔弗雷德哈哈一笑,颇为豪迈。随即又叹了口气,八成是想到自己百年以后,一旦国家式微,尚且在世的后人怎么办的问题。
于是我提出,我按照在原价上溢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转让自己拥有的百分之五的东印度公司股权给他。
老阿尔弗雷德自然是欣然接受,他虽然不知道什么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理论,但是却清楚拥有了这百分之五的股权之后,即使西班牙王国不在了,自己的儿孙依然可以终身衣食无忧!
而我也是乐见其成的——要和一个人真正的密不可分,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产生利益纠葛,而现在,正是最好的利益纠葛方式。
当然,为了保证股权“血统”的纯正,我们签订的是有限转让条款。换句话说,阿尔弗雷德家族享有这些股权的分红权,但却不具有表决权和投票权——那些权力依然由我行使,这也在合同里做了约定。
事到如今自然是皆大欢喜,然后就是传统项目了。贵族之间的交往,无非就是酒色财气,当然一场声色犬马的酒会是少不了的。
酒会上,老阿尔弗雷德又给了我一套船舶的手续,是船旗国奥斯曼的完整配置,这无疑让我又多了一个身份,对接下来的地中海之行更加的充满信心。
我轻轻的摸了摸胸前的石头坠子,心里暗暗想着接下来的行程。
二叔祖,对你最后的承诺,我现在就准备着手去完成它了!天国的你,安心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