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跟她多废话半个字我都觉得生气。”慕尧冷笑道,“我们家黑妞儿许久没给它吃过活物儿了。公子我年纪越大这心越软。好几年了才碰到这么一个拼了命也要让我生气的人,我也不能辜负了她。”
“公子是说黑妞儿啊。”听了这话小嫚立刻笑了,“我好久没见了,真是挺想它呢。黑妞儿跟公子一向形影不离,怎么这次没见到它呢?哎呀我记得它上次吃活物儿是公子手下的一个叛徒,对吧?说起来黑妞儿也够淘气的,它喜欢吃活的,就不把人先咬死,非得从手脚先下嘴,最后等到把那人的腿脚和胳膊都啃得只剩下骨头了,才去刨开他的肚子,啧啧……那肠子流了一地,那人叫的那叫一个惨!”
“是啊!都是本公子把那小家伙给惯坏了。”慕尧笑着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顾凝霜,不出所料的看见她的脸已经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便温和的补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黑妞儿是本公子养的一只黑鹰,她最爱吃的就是活人。”
“你……你……”顾凝霜出了一身的冷汗,话也说不那么利索了。
“来人。”小嫚扬声吩咐外面值守的人,“把这女人拖下去洗干净了好吃好喝好好地养着。她太瘦了,要养出膘来公子的黑鹰才会喜欢。”
“是。”外边两个护卫进来,拎着顾凝霜往外走。
“你们……你们杀了我吧!你……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顾凝霜全身瑟缩如筛糠一般,连声音都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人被拖出去之后,小嫚方转身看慕尧,低声问:“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她在邵隽文身边时间不短,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的心智也十分的坚韧,不用点特殊手段,她是不会开口的。”慕尧皱眉道,“而且她张口就戳我们的痛处,显然早就做好了被我们刑讯的准备。皮肉的疼痛对她来说是没用的。”
“公子说的是。”小嫚点头应道,“奴婢也没想到这贱人还长了一副硬骨头。”
“不要小瞧看上去柔弱的女人。有些女人外表越是柔弱,内心越是疯狂。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找出邵隽文真正的目的。”慕尧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看看,一个文弱书生加上一个弱质女流,就让我们这么多人跟着头疼。你说这皇上是人当的吗?”
“公子!”小嫚皱眉看了看旁边的千寻,挤眉瞪眼的示意慕尧别乱说话。
千寻则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陛下不会因为慕公子的话生气的。”
“看看。”慕尧笑着点了点小嫚,“到底你不如人家千寻将军是在陛下身边混的人。揣测圣意这样的事情,你还差得远呢。”说完,慕尧又朝着千寻笑了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加把劲儿,我看好你”,便背负着双手走了。
“嗳,我……”小嫚眼睁睁的看着慕公子翩然而去的身影,想解释却没机会了。于是转头瞪千寻,“公子跟你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算了,别想了。”千寻上前来低声劝道:“走吧,去休息一会儿。”
“要你管。”小嫚瞪了千寻一眼,甩手也走了。
接下来的一天光景,萧颉千寻带着所有人在收拾残局。
罗同江等一干罪臣全部关进济州府大牢严加看管,各府里抄捡出来的财物全部封存造册。这边所有的工作都是等王云岭带着刑部侍郎和都察院按察使赶来济州就地审理治河总督以及属下三十几名官员贪污渎职,勾结叛乱,谋逆篡权等罪名。
王云岭等人接到密旨后连夜出发,乘坐快船日夜兼程,于三日后抵达济州治河总督府。
治河总督府正厅,王云岭,都察院按察使封羡,刑部左侍郎曾成昆三人各自穿着品级朝服急匆匆的跟着千寻进入大堂。进门后纳头跪拜,齐声道:“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一身浅青色家常绸衫的云硕抬手道。
“谢陛下!”三人齐声谢恩,又磕了个头方才站起身来。
云硕心情不好,本来就不带笑意的脸上阴云密布。他沉默,王云岭等人也不敢随便开口,便躬着身子站在那里等皇上先说话。
“罗同江!”云硕在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王云岭刚好抬头偷看,然后被吓得一个激灵,脊背上泛起一层冷汗。
“罗同江这个人,不过是个在金河边上靠河而生的落魄草民而已!朕之所以重用他,不过是看着他的家眷都死于洪灾之中,所以想着他甚至洪灾之害,会对治河的事情尽心尽力罢了!却实在想不到,人心之贪,居然能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云硕的声音在阔朗的大厅里回荡。
王云岭等人的身子躬的更低。
“……治河方略,是朕亲自定的!沿河的百姓迁丁,是朕亲口准的!可他罗同江却打着朕的旗号,挂羊头卖狗肉!把百姓从沿河迁走,却任其流浪不予安置,甚至更加丧心病狂强行扣留青壮年在河工上服役!不但不给工钱,连一日三餐都克扣了!至使饿死河工无数,流民比历年的灾民还多!更可恶的是那些地方官员居然拿了他的好处隐而不报,把那些流民抓的抓,卖的卖!全部当做暴民给处理了!”
云硕提及这些,再次怒极攻心,一把拿过茶盏掼到地上,咆哮道:“真是可恶!可恶至极!”
“罗贼罪该万死!臣等一定会严查严办!陛下还请息怒,保重龙体要紧。”王云岭忙劝道。
“……不亲自到这里,不足以看清楚此贼的丑恶嘴脸!”云硕说着,把这几日萧颉和千寻查抄的账册重重的拍到书案上,厉声说道:“王云岭,封羡,曾成昆!朕今天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们三人,这件事情要彻查!从头到尾的彻查!而且每一桩每一件,朕都要确凿的证据!朕不要听见任何一个人说朕在这件事情上冤枉了谁,更不能听见有谁在这件事情上纵容了谁,包庇了谁!”
王云岭等三人忙再次跪地,齐声道:“臣等必定竭尽全力查清此案!”
“必须查清!”云硕拍案而起,怒喝道:“一定要给那些累死在金河边,冤死在金河水里的冤魂们一个公道!给那些至今无家可归的河工一个公道!给那些因为治河而被强行迁丁却至今得不到安置的流民一个公道!”
“臣等谨遵圣训!”王云岭朗声应道。
“好了。”云硕指了指书案上满满的好几摞卷宗,缓声说道:“这些——都是有关卷宗,人犯,都关在大牢里呢。你们自己整理一下,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萧将军留下来配合你们做接下来的事情。审完之后,主犯,全都押解进京。从犯该怎么处置的,写了折子给朕批复。”
“是。臣记住了。”王云岭再次应道。
“好了,你们来了,朕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你们,朕可以松一口气了!”云硕说完,长长的吐了口气,抬脚往外边走去。
“恭送陛下。”王云岭等三人跪在地上转身,对着云硕的背影叩头。
云硕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王云岭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边起身,一边悠悠的叹息:“这个罗同江啊!作死不是这么作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封羡也跟着起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叹道:“去年春天,这河工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朝中上下弹劾他的折子跟雪片儿似的,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
“我说二位……王大人,封大人,你们快过来瞧瞧!”刑部左侍郎曾成昆翻开最上面的一叠卷宗,朝着王云岭和封羡叫道:“这,这罗同江贪污渎职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勾结叛乱,谋逆篡权的罪名啊?这又从何说起?”
“既然话说到这里,本官也不跟二位打哑谜了。”王云岭清了清嗓子,叹息道,“出京的时候我刚好听说邵小将军带人为了前礼部尚书邵锡兰的府邸。所以说,这事儿连着事儿,事儿牵着事儿,这后面必有大事儿!这趟差事咱们可得打起精神来办好!”
“王大人是内阁的阁老,思虑必然比我们刚周全。这事儿我们要多听王大人的意思。”
“总之,这罗同江的案子非同小可,咱们必须得殚精竭虑了!”
封羡和曾成昆都跟着感慨。【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