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染惊情劫
夏国
我与连城在连曦的精心打扮之下,成为一对年近四十的普通中年夫妇,而连曦则是扮演着我们两的‘丑儿子’。一路上,我不停以母亲的口气唤他为‘曦儿’,惹的连城一阵爆笑,连曦却是摆着一张臭脸。我却依旧我行我素的唤他为‘曦儿’,他就干脆无视我。
连日来的奔波,他们两的体力倒是绰绰有余,我倒是累坏了,全身的骨头几乎要散了。连城看我可怜兮兮的,便在一间客栈内包下两间上房,供我们落脚。
夜里,夏国的街道很是热闹,熙攘的人群漫步在空旷宽敞的扬长大道上显得有些拥挤。我吵着连城要下去凑凑热闹,他宠溺握着我的手便步出客栈。与他交握着的手传来阵阵温暖,先前有些僵硬,后想起我们现在扮演的是对夫妻,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自己。与他漫步在人群中,像极了两个恩爱的夫妻。
好多年了,我都未再走在这熟悉的街道,记得曾经与皇兄偷偷逃出皇宫,被父皇亲自抓了回去。我知道,那时他是多么担心我与皇兄会出事,毕竟我们根本不懂这人情事故。如今,再也没有父皇的训话,母后的疼爱,皇兄怕是早已遭受二皇叔的毒手了。
大道两旁挂着红红的灯笼照亮了街道,我拉着连城走到一处多人围绕之处,许多老少男女皆撑头思考着灯谜。由他们口中得知,猜对灯谜即可得到奖励,我的兴趣大起,与连城共猜灯谜。
一位手持灯笼的掌柜开始出题,“第一题‘日落星出月当头’打一个词。”
我立刻有了答案,声音还未发出,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声抢先道,“星去日,当头月,正是生肖二字。”
众人一听罢立刻点头,恍然大悟。
“这位姑娘答的不错,第二题,残阳如血打一种花卉。”
我又想开口,方才那位女声又抢先了一步,“晚来红。”
“姑娘又答对了,第三题,一见钟情打五唐句。”
为了避免她再次抢先,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相看两不厌。”但是这次却是与那名女子同时脱口而出,声音夹杂在一起格外响亮。
众人皆拍手叫好,我侧首凝望那位姑娘,我的脸色惨然一变,险些站不住脚。她不正是苏思云嘛,她怎么会在这?如果说她在这的话,那祈佑
我连忙拉着连城想避开,她却上前拦住了我们,“大婶,没想到你也挺有才学的,真人不露相啊。”
我压低了声音回道,“姑娘谬赞,不敢当。”
“云儿。”一声淡淡的声音插入我们之间,我的手一阵轻颤,连城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给予我勇气面对。
我垂眸后退几步,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的绣鞋,不语。
连城轻声道,“走吧。”
“两位姑娘请慢走,这是你们猜谜得到的奖励。”掌柜将糊着鸳鸯的纸灯笼递给我们,“祝福两位姑娘与夫君白首偕老。”
“谢谢。”连城接过,道了声谢。
而苏思云则是将灯笼放在掌间观赏,笑的很甜,“佑,好看吗?”
他点点头,“好看,走吧。”
直到他们离去,我才仰头而望他们的背影。十指紧扣,相互偎依,虽看不见他们二人的表情,但是我知道,那笑一定很甜。我的心中浮现涩涩之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扯着我才要愈合的心,竟是撕心裂肺。
连城沉沉的开口,“或许,他来夏国是找寻你的。”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隐遁而去,我自嘲一笑,“我不喜欢自欺欺人。”我再由连城手中接过那个纸灯笼,细细凝视上面的鸳鸯戏水图案,喃喃吟起,“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连城轻轻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你还是放不下。”
我默然。
他飘渺一笑,“如果现在后悔了,现在就追上去,告诉他馥雅就在这。”
灯笼摔在地上,在原地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没有,我没有放不下。回去吧,我来夏国是拜祭父皇母后的。”
次日一大早,我们便动身前往夏国皇陵,但是父皇母后并未葬于皇陵,而是皇陵外。二皇叔真的非常狠心,诸我父皇母后不说,就连尸骨都不允许进入皇陵,他与父皇真的是亲兄弟吗?
我望着眼前漫草凄凄无人理的墓碑,我赤手上去拔那些荆草,手被割伤也混然不觉,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溢出。第一次,我在父皇母后面前痛哭,只可惜如今已是天人两隔。连城忙上前阻止我疯狂的举动,我无力的跪在墓碑之前,“馥雅,别难过了。”
连城拿出一条帕子为我拭去脸的泪水,我哽咽着说,“以前我是多么不孝,为了爱一个男人我甘愿放弃了复国,却反被他伤的伤痕累累。我好后悔,为何没有答应纳兰宪云,如果我做了他的女人,夏国早就亡了,连城你也不会承受阴山的血耻。如果我能回到五年前 让我重选一次,我一定不会选择那段夹杂着阴谋的爱情。”
手上的血夹杂滴入泥土中,深深浅浅。
曦的声音沉沉响起,“快走,有杀气。”
我与连城同时回头看着曦,果真,二十多名黑衣蒙面杀手持着长刀从天而降,一语不发的朝我们杀来。连曦首先拔剑,口中大喊,“大哥,快带她走,这里有我挡着。”
连城拉着我就朝栓在树边的马笨去,隐隐听见后面传来杀手的声音,“一定不能放那个女人逃了。”
我一惊,难道是冲我来的?二皇叔这么神通广大,竟能得知我的到来?不,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连城与我骑上了马,飞快的朝林间深处奔去,他将我密不透风的护在怀中,连城在我耳边道,“闭上眼睛。”
我很听话的将眼睛闭起,耳朵却在倾听着风声呼呼由耳边划过,我握紧了连城的手臂,一定会没事的,连城和我都不能出事。也不知过了多久,马速渐渐放慢,连城的身子一晃,感觉到他的异样,我低呼,“怎么了。”
他说,“没事马上就安全了。”
我感觉到他呼吸开始紊乱,气若游丝,我大骇,忙睁开眼睛回首望着仍旧紧握缰绳的连城,面如死灰,眸色涣散。
我怔怔的望着他,喃喃的唤道,“连城”话未落音,他便由马上翻落,摔在草地上,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脊背之上插着两把尖锐的匕首。我立刻停住马,翻身而下,搂着早已神志涣散的他,“连城,你不能有事,连城”
他伸出手拂过我早已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发丝,笑道,“馥雅没事,我便放心了。”终于沉沉的闭上双眼。我颤抖的伸手上前探他的鼻息,当我感觉到还有气息之时,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我的心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楚痛,泣不成声,若不是他用全身护着我,那几把匕首应该插在我身上的,我呢喃着,“你不能有事”我放眼望去,苍茫碧草,大风卷尘飞扬。在大约半里之处看见一处小屋,我的希望徐徐升起,用尽全身力气将连城扛在身上,背着他一步步的朝前走去,“连城,我们都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汗水一滴滴的沿着我的额头划落。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走到那户小屋前,扯开喉咙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请救救他”叫喊了好多声都没人回应,原本的期待变成绝望。我含着泪望着荒芜一迹的小屋,眩晕迷蒙了我的视线,双腿一软,与连城一同倒在满是尘土的地面。我颤抖的抚过他的额头,“都怪我,若我坚持不来夏国,就不会遭人追杀,都怪我”
“大婶,你们怎么了?”莺莺之声刹由身后响起,再次点燃了我的希望。猛的起身转望身后的女子,我怔住。是太子妃苏姚与太子纳兰祈皓,苏姚的手中还抱着一名三岁左右大的孩子。他们竟隐居于夏国境地?
我立刻跪在他们跟前,“姑娘,求你救救我的夫他受了很重的刀伤。”
祈皓蹲下身子将早昏死过去的连城扶起,稍稍检查了一下伤口,便对苏姚道,“去拿一盆热水和纱布,对了,还有止血的草药。”
一听到他的话我便破涕为笑,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帮着他将连城抬进屋。
之后,祈佑将我谴出屋外等着,我焦急的在外踱来踱去等着。苏姚立刻安抚着我,“不用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看着带着娴雅之笑的苏姚,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些,轻轻点头问了句,“姑娘,这荒山野岭的,你们怎会居住在此?”
苏姚笑了笑,再轻抚了抚孩子的脑勺,“就为图个清静。”
“这般日子你不会觉得无趣吗?不会思念自己的亲人?”
“只要能与自己真爱的人在一起,怎会无趣?亲人”她喃喃的反复呢喃‘亲人’二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
钦佩的望着苏姚,我点头道,“姑娘有一颗平常心。”自选秀那日见着她,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庸脂俗粉能比的,也难怪太子会为其倾心。
小木门‘咯吱’一声被人拉开,祈皓一脸疲累的步出,“我已为他取出两支匕首,敷上止血草药,应该不会有大碍。”
一颗悬吊老高的心终于放下,“谢谢你们,谢谢”感激过后,便飞冲进屋内瞧连城,他被平铺在木床上,才避过伤口,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血早已染红了纱布。望着依旧昏迷着的他,我的心五味参杂。坐在圆桌旁,深深注视着那张已被曦弄的略显苍老平凡的脸,我笑了出声。
突然,外边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之声,我忙欲冲出去瞧瞧,步伐却硬生生停在暗木门边。我闪躲至门边,由一旁的小窗朝外望去,竖耳偷听外边的谈话声。
“大哥,大嫂。”祈佑恭谦却略显冷漠的唤了一声。
“你怎么会找到这。”祈皓很是界碑的瞅着他。
“自你被父皇逐出皇宫我便派人悄悄跟随其后。”
祈皓与苏姚对望一眼,沉默半晌,“你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母后已薨吗?”祈佑不答反问。
祈皓一听,脸色大变,立刻紧拽他的双肩,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母后怎会”
“是我,为了嫁祸祈星,我派人”祈佑毫无隐瞒的回答,话未说完,一巴掌狠狠甩至他的脸颊,祈皓怒斥道,“畜生。”
苏思云捂着唇惊呼一声,担忧的凝望祈佑,“皇上”
祈佑也不怒,依旧淡淡的说,“此次我来,是请你们回金陵。”
祈皓不禁笑了起来,笑中却带着苦涩伤痛,“你可知母后多么疼爱你有时候,我会恨母后对你我的不公为何要选我为太子,为何”
“你说什么!”祈佑终于动容,淡漠的神色掠过惊诧不解。
“母后在害死袁夫人后就察觉到皇上欲诛她,为了自保,她将我推向权利的最顶端,为了保全你的安慰,却用冷漠来装出对你的漠视。多少次我羡慕你能得到母后这般保护只因你不是太子!”祈皓的轻笑转为狂笑,“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太可怜了太可怜”
祈佑呆愣在原地望着他,我清楚的见到,有泪水在他瞳中打转,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不信!”
苏姚叹了口气,“祈皓说的全是实话,我们没必要拿种事来骗你。”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各有所思。却在此时,曦却贸然的闯了进来,所有人都用七分戒备三分杀气的眼神注视着他,我一惊,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要命了。
一咬牙,我拉开门便冲了出去,一把将曦抱个满怀,扯着粗嗓哭道,“曦儿,幸好你没事,娘担心死你了。”
曦僵硬的拍拍我的背,“我没事娘。”
一听曦唤我为‘娘’我险些笑出了声,偷偷将头埋在他怀里无声的笑。苏姚见我双肩耸动,忙上前安慰道,“大婶,别难过,您的孩子不是回来了嘛。”
我佯装拭着眼角的泪,点点头。曦担忧的问,“大爹呢?他没事吧。”
“在里边,走,娘带你去看看。”我拽着他的臂膀就朝里屋而去,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正眼看祈佑一眼,可我知道,他的视线一直凌厉的盯着我。
我紧紧将门关上,曦望着连城,皱了皱眉头,“那批杀手是冲你来的。”
我点点头,“此次我们易容来夏国,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人发现。除非有人一直在跟踪着我们。”
曦也点头附和,“对,有内鬼。”
我们两对望一眼,同时喊出了一个名字,“连胤。”
我握紧的拳用力捶了一下桌案,怒道,“连胤这个小子,竟敢这么放肆!”
曦道,“所以,我们不得不对付他了。”
“可是,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付他。除非,你进宫帮我?”
他沉默着,似乎在挣扎着,终于还是点头,“好。为了大哥的江山,我会想办法进宫助你除去连胤这个卑鄙小人的。”
“谢谢”我感激的盯着他,又想到我们现在的处境,不禁有些担忧,“祈佑现在在这,我们很危险。”
曦说,“我在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隐藏了许多大内高手,祈佑是来寻你的?”
“怎么可能他是来寻他的哥哥。”我暗自一笑,将目光放在连城身上,“你的医术一向很高明,你能不能让连城尽快好起来,我们就能上路回昱国了。”
曦点头。我的目光却再次投放至外,在飘扬的风中惟独剩下苏思云与祈佑并肩而立。苏思云一直紧握他的手,在说些什么。而祈佑则是呆呆的立在原地,目光呆滞。如今他的身边安慰他的不已经不再是我了,而是苏思云。她暖暖的笑,似乎能渗透人心,清脆的嗓音能抚平他的心伤或许苏思云真的比我更适合呆在祈佑身边。
知道真相的他应该如何后悔当初谋害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啊,曾经我不愿将真相告诉他,就怕他会承受不住但是,他是个无情的帝王,即使伤心也会很快淡去,将来再次振作管理国事,天下事。我相信,不会有任何事能左右他的。
这两日我心惊胆颤的与祈佑他们呆在一起,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他认出了我。这些日子从他们言语之中发觉,祈佑一直很消沉,目光有些涣散凌乱,似乎还沉浸在他母后那件事的阴霾当中。而且,他更坚定了要请祈皓回金陵了,我不知道他出于何种目的要将他们请回去,但是我看的出,他很孤单。他的身边真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唯有这个哥哥,虽然他们曾经为敌。但是血浓于水,没有任何人能否认这个事实。
今日,连城终于由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我看着非常心疼,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情笑。端着盛满黑汁的药碗递给他,“快喝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个皇帝。”
他欲接过药,我立刻收回伸出的手,“算了,还是我喂你吧你这个样子哪端的稳。”
他无奈的动了动身子,“你的话好象变多了。”
我不搭理他,低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药碗,再盛起一勺药汁凑到他嘴边,“早些养好伤回宫去。”
他乖乖的吞下一口,因苦涩之味皱了皱眉头,“你还变凶了。”
我瞪他一眼,又凑了一口过去,“你的废话真多。”
连城却握住我的手,药泼洒在我们手上,他问,“你怎么了?在生我的气?”
我僵在原地,呆呆的望着碗中浓黑的药,“连城,当我看见你背后身中两刀我真的好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那就是我害了你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害你为我丢了一条命!!”
他猛的拉过我,手中的药碗摔碎在地,我狠狠的撞进他的怀中,他闷哼一声。我知道他的伤口在疼,想挣脱,他却搂的更紧,“对不起。”
我不敢再挣扎,生怕一个用力会扯动他的伤口,只能安静的呆在他怀中,“你对不起什么?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对不起你啊。”
“真希望一直病下去。”他紧紧按住我的脑袋,将其紧贴他的胸膛,“我喜欢看你生气时的表情,喜欢看你对我凶的样子。”
门突然被人推开,我们齐目望着曦匆匆进来,“今夜就走,我的手下已经赶来接应。”
“这么急?”连城不解。
曦淡淡的说,“若不快些离开,我怕会再遇见杀手,而且这儿不能久留。”
他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神色格外凝重的问道,“谁在这?”
我僵硬的将‘祈佑’二字吐出,换来连城一笑,“没想到,你和他这么有缘。就连来到夏国都能连续碰着。”
我淡淡的回避着他的话语,只道,“若要离开,我必须向他们夫妻二人道谢再走。”说罢,便匆匆出门。
当着祈佑的面,我很平静的向苏姚与祈皓感激道别,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他一眼。我知道,眼睛是会透露心事的。
也许是因我的平静面对,又或是曦的易容之术太过高超,我逃过了祈佑的眼睛。又或者是如今他的眼中只有苏思云呢?
匆匆告别之后,与连城还有曦乘着马车离开。我揭开锦帘探头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小屋,此次一别,何时才能再相见?或许是兵戎相见那一刻吧。轻轻放下锦帘,再望望始终将视线停留在我脸上的连城,我悄悄别开视线。
不可以,他是连城,并是寂寞中的依靠。
在回昱国的路上,我们连续遇到了两批杀手,此次那些杀手不止是冲我来,还欲致连城于死地。不敢相信,连胤竟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杀,他已经急红了眼吧。连城带伤与那批杀手搏斗,又扯动了才愈合的伤口,雪渗透了一背。幸好曦的手下及时赶到,否则我与连城是在劫难逃。当所有杀手被她们解决之后,连城便昏倒在地,不醒人世。
我们不敢多做停留,带着昏迷的连城连夜赶路回昱国,终于,在第四日才抵达皇宫。当太后问讯立刻请了数十位御医为其诊治,对于我则是冷言相向,甚至不容许我踏入凤阙殿。我知道她认为是我害的连城,更不想再见到我。
带着担忧,我悻悻的去了储秀宫见纳兰敏,她的眉宇间充斥着无尽的惨然,时不时轻咳几声,隐有病态。见到我来,立刻扯出笑容邀我同坐。她一边剪着纸鸢一边问,“听说,皇上受了很重的伤?”
我点头,心中的担心无尽蔓延,“是我的错。”
她轻咳了几声,带着笑道,“谁都没有错,只因你们都太痴。”
见她咳声不止,我忙去顺顺她的脊背,“姐姐怎么了?要不要请御医?”
她摆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天气稍寒便会咳嗽不止,习惯就好。”她将手中已剪好的一对鸳鸯送给我,我不禁失笑,“姐姐为何送我鸳鸯?”
她放下剪子笑道,“自从你进入这储秀宫开始,你的脸上就挂着担忧。”
轻抚上手工精致的鸳鸯,我道,“是呀,连城现在还昏迷着,我怎能不担忧?”
她道,“那你为何要担忧呢。”
我的笑依旧未敛,“因为他”说到这,我却突然顿住了,想了许久才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你知道,这样的担忧,只有爱人之间才存在的。我相信现在的你,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单仅限于朋友之情了。”她了然一笑,“所以,这对鸳鸯是祝你与他白首偕老的。”
我不自然的放下手中的纸鸢,“姐姐别说笑,我不可能再爱上他人。”
“为何要封闭自己的心?敞开胸怀给他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的归宿不会是连城,连城爱的女人也不该是我。”我不能接受连城,因为至今我都无法忘却祈佑给我的伤,或许真能看淡祈佑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就能敞开心怀接受连城吧,但是真的会有那么一日?
“哪来那么多顾忌。只要彼此相处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又有谁规定,女人一生只能爱一个男人。那种封建礼教,所谓的三从四德我最不屑一顾了。”她含笑拍了拍我的手背,温暖了我的心。
事到如今,竟还有人能对我关怀备至,悉心开导。女人与女人之间原来也可以有如此真诚的一份友谊,即使她仍旧顾虑祈殒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或许是我。
“妹妹随我来。”她握紧我的手,领我走出门槛。我们一同埋进漫漫黑夜之中,风露渐冷,她单薄的身子能承受住?
储秀宫后苑,草草分携,满地枯叶霜霜。最为触目惊心的还要属那满地纷铺如雪的昙花,她是带我来看昙花的?
她指着几朵渐渐萎去的昙花道,“昙花很美,但是它的生命却极为短暂。开过后瞬间凋零,也正因它的短暂才让人觉得可贵。”
蹲下身子,目光始终凝滞在这片昙花之上。我的手才触及一朵开得冰清娇艳的昙花,它却开始缓缓萎落,最后凋零。我的心因它的凋零一阵疼痛,更多的还是惋惜这么美的花,生命却是如此短暂。
“我带你来这,只是想告诉你,当你发生自己已然动心之时,一定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感觉。不要待到它逝去后才觉得可贵。到时候,将是你一辈子无法挽回的遗憾。”她摘下一朵刚盛开的昙花交到我手中,笑的温淳,“你看,摘的及时,到你手中仍旧是绝美的昙花。”
看着手中的昙花,我的心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紊乱。不,我对连城,只有感动。
一想到此,我立刻丢弃手中的昙花,疾步奔离而去,独留下纳兰敏一人于昙花之前。
小庭幕帘逢冬,百香寒萦鼻,凉风袭罗衣。
我一路小跑出储秀宫,思绪早已被纳兰敏的几句话打乱,她说的话已深深敲动了我的心。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祈佑以外的人呢?我单手抚上额头才发现满是汗水。
这时,一名公公急匆匆的跑到我面前,“辰妃娘娘,太后召见。”
思绪变转,惊诧的望着他,深知太后的召见定然不简单。但心中担忧的仍是连城此刻的状况,便随他一同进入太后殿。一眼望去,太后高雅的倚坐在凤椅上,目光深凝着我,颇有凌厉之色。
“跪下!”她一开口就有着挡不住的怒气。
没有犹豫,我跪倒在大殿中央,双手撑地,视线始终凝于地面,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辰妃,你竟敢蛊惑皇上与你只身前去昱国,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害皇上受如此重伤。”她克制不住的朝我吼来,紧握的拳头一下下的敲击着桌案,声音来回飘荡在空空的大殿之上。
“是臣妾的错。”我平静的回应着她的怒气,担忧的问,“皇上他的伤势如何。”
“幸得上天僻佑,没有大碍。”太后缓缓松了口气,脸色立马肃起霜冷之色,“辰妃,你该当何罪?”
一听连城没事,我心中的千斤之担总算放了下来,“臣妾任凭太后发落。”
太后整了整暗紫深红的凤褶裙,泛起傲然之色,“哀家看你就是个不祥之人,戾气甚多,克了皇上的天子龙威,自今夜起,你每日于昭阳宫的佛堂面对观音大师诵读佛经三遍,洗涤身上的媚野之气。不经哀家的允许,决不能见皇上。”她的话娓娓道完,我却未做任何回应,她又道,“哀家没有忘记,多年前,一名少年直闯亓军阵营,将我儿救出。哀家多次想谢谢那位少年,经一番打听才得知那名少年正是城儿金屋藏娇的女子。那一刻,哀家才重新考量你。女子有你这般胆识,定是名性情刚烈心存善念的女子,所以城儿封你为辰妃,哀家并未多家阻挠。而今,城儿为你险些丢去性命,这是哀家不能容忍的。”
“臣妾明白。太后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臣妾心甘情愿久居昭阳宫,不再与皇上有过多的接触罢了。臣妾唯太后命遵从便是。”我深深磕下一个响头,起身步出太后殿。
殿外迢迢黑夜,疏星几许,如钻闪烁。
或许,我是该用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心性平静下来。同样,也能降低灵水依与连胤戒备之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