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狐妖本性善良,自然没有如同外界传言那般蛇蝎心肠,而小道士既然这样问来,心中却是已然有了想法。
后来他伤好之后,小狐妖更是助小道士铲除了这山下真正的危害,原来事实上一直都是一只凶狠歹毒的狼妖作祟,等到除了那狼妖之后,小道士对小狐妖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只是他还是要回了道士山的,毕竟师傅有所嘱托,他处理完了这山下的事情,定是要马不停蹄,赶回道士山上。
“那他同那小狐妖岂不是”听着慕染这般所言,莫依然忽然心中一紧,蹙着眉头,对上慕染淡然的眉眼,而便是慕染这般冷淡的模样,她心中更是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谁知慕染又是摇了摇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小道士身为道士山上的大师兄,又立下了为民除害这样大的功劳,一时之间许多人都上山求小道士,小道士本就是助人为乐之人,每每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下山的次数也就渐渐多了起来。不过也只有小道士自己才知道,其实他这般频频下山,却是有着自己的私心,而并非外人所瞧见的,那只小狐妖不知不觉之间,早就已经住进了小道士的心里。”
“后来小道士成了青年道士,与小狐妖的感情也愈发深厚,两个人之间,自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终于,一次花前月下,他们私定了终身。”慕染说到这里,微微抬起眼来,对上天边一轮明亮的夜色,不知晓究竟在想着什么,只是良久,她终于轻叹一声,面上露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这才继续开口,“只是人妖殊途,更何况道士是要继承道观掌门的衣钵,他妄动凡心本就是大错特错,更何况是喜欢上了一只狐妖。他师傅觉得自己的徒弟这回简直是罪无可恕,想着定然是这狐妖迷惑了自己的徒儿,便在一日设法困住了自己的徒弟,想要亲自下山,除了那只狐妖。”
果然验证了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听到这里,莫依然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颗心更是揪得紧紧的,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慕染的话虽然平淡,却是一字一句,戳着自己的心窝,听得她心里是钝钝地疼痛,“然后呢?”
“然后,小狐妖那时候已然敌不过小道士了,更何况是她师傅,他们实力相差悬殊,小狐妖已然命悬一线,而就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谁也不想,那小道士竟然冲破了他师傅设下的结界,替小狐妖挡住了来自他师傅的致命一击。”
“竟然!”莫依然完全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她紧紧捂着嘴巴,不想脑海之中忽然纷纷涌现出无数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却是令自己一阵恍惚。
慕染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莫依然的异样,仍旧兀自开口,“后来小道士死了,他师傅带着他的骨灰回了道士山,我见到小狐妖的时候,已然是几十年之后,小狐妖也成了绝顶的美人,不过,她再不是多年前那个天真的丫头,眉眼之间,也总笼着一层似有若无的忧伤。”
莫依然听得痴了,一时之间也不知晓究竟该回慕染什么,却是与此同时又是听得慕染轻笑一声,“所以她知晓我的本事,才会毅然决然地来寻我,让我助她重生,纠正那时荒唐的年岁吧。”
“重重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莫依然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之中,微微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慕染,只是慕染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莫依然的异样,轻呷了一口茶水。
她早就知晓慕染的不同寻常,只是莫依然这回还是第一次知晓,原来慕染做的竟然是这样的买卖,她简直难以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这般荒诞的法术,心中虽然犹豫,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慕染,既是重生,那她,那狐妖,该同小道士重新在一起了吧。”
重生不就是为了阻止那时的悲剧发生么,就算最后她没有在一起,小道士也该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慕染听着莫依然这般开口,嘴角的笑意忽然又隐去,眼底是异样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又是沉默了片刻,她这才苦笑一声,幽幽说道,“是啊,那小道士,自然活了过来。”
听到这里,莫依然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慕染的话听着很是诡异。
只是当时的天色实在太晚,慕染说完了这些,便离去了,而莫依然也没有想到,翌日的江陵城,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像时间回到了慕染第一次来了这江陵城之中的时候。
军心不稳,即便陆川是堂堂的城主,然而江陵城旁的江流城城主却已然对江陵城虎视眈眈。
而慕染更不会知道,那虎视眈眈之人,却是她再熟悉不过之人,阿洛!
阿洛同白卿,早在那时跟着慕染来了这异世之中,而如今他们更是在谋划着给慕染一个见面礼,只不过这江流城原城主入江却阿洛极为不满。
“你这小子,你!”
阿洛方才的话没有说出口还好,他既然这般说了,怒火中烧的入江又是一声怒吼,想着自己又是被这小子耍了一遭。
江流城的繁华早已皆被江陵城夺去,且不说兵力,单论粮草,他们都不见得能够维持多少时日,阿洛这小子若是想来一场拉锯战,也要看自己粮草能不能维持那么多的时日!
入江冷哼一声,终于平复了心情,面无表情地道出了如今局势的利弊。
只是阿洛仿佛早就料到了入江会这样说,略显青涩稚嫩的面容上仍旧一片平静,他看也不看入江一眼,视线凝在那图纸之上,略一沉思,忽然伸出手来,两指划出一片狭小的区域,正是如今陆川所在之地。
“我们的粮草虽说不多,陆川却有的是。更何况,我们毕竟也没有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阿洛沉声开口,眼里却是炯炯有神。
只是他虽说自信,然而那话里的纰漏却是显而易见,入江驰骋沙场这么多年,知道如今的局势虽不明朗,只是若是他们放手一搏,兴许还有致胜的机会,若是真如这小子所言,坐以待毙的话,只怕到时候不但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赔上了这几万人的性命。”
“阿洛公子,说到底,你手中似乎并无兵权。”好在入江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这才缓缓定神,嘿,亏他刚刚还紧张得不得了。这家伙既然手上并没有什么实权,所以方才的话不过是说说罢了,真正的大权还在他,以及苏钰手中。
入江嘴角扯着一丝痛快的笑意,不想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温润如玉的话语,“阿洛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除了苏钰能够于不动声色之中说出这样不怒自威的话,还能有谁,还有谁?!而陆川自然也不会知晓,苏钰来了江陵城之前,却是早已潜入了江流城中,也早已从入江手中接过城主之位,然而他这番作为很是低调,除了极少数几个人,谁也不知晓如今江流城早已易主,自然,谁也不知道苏钰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然这么快拿到了这偌大城池的城主之位。
入江简直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钰含笑的目光。
现实结结实实地抽了入江一巴掌,入江张着嘴巴,简直没有回过神来。
阿洛也是一愣,他毕竟人微言轻,纵然他方才经过缜密的思索才说出那样的话来,只不过听起来似乎的确荒诞,他懂入江对自己的怀疑,反倒是苏钰如此信任自己,阿洛简直吓得不轻。
“苏钰,你”阿洛挠了挠自个儿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你就不怕我是猪队友么?”
“阿洛,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谁想苏钰此时嘴角歪歪,眉眼尽是温柔的笑意,他同阿洛之前总是处于敌对的位置,如今因着陆川,反而第一次如此默契,“你别怕,我就在你身后。”
阿洛,“”
入江,“”
入江此时的心情简直复杂,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传说中无情无义的苏钰竟然真有如此春风十里的一面,简直击碎了他二十多年来身为铁汉子的三观好吗!毕竟当初苏钰使出了那样卑鄙的计谋,所以他面上再如何陌上人如玉,看在入江眼里,不过也是个不择手段的怪物罢了。
他真想问一句,苏城主,你人没事吧?!
“咳咳。”还是方才一直沉默不言的公孙瓒此时尴尬地轻咳几声,沉声开口,“阿洛,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逸待劳,我们也可以养精虚弱,倘若能让陆川按捺不住,我们也可以趁其疲软,胜算也不是没有。”公孙瓒是江户身边的军师,也是因着他,江户才能心不原情不愿地暂时让出自己的城主之位。
“公孙瓒女神,你真的太懂我了!”没错,公孙瓒三言两语,便说出了阿洛的心声,阿洛简直激动地热泪盈眶,不过想想,难道真的是自己许久没有指挥攻防,语言能力退化,不然入江怎么就听不懂呢!
“呵,这也要有他们疲软的时候。”入江却仍旧不相信阿洛所言,“我们粮草多少,陆川的粮草多少,怎么看,现撑不下去的是,都是我方。”
“所以关键在于,若是我们偷得他们的粮草,不就逼近了成功么?”阿洛眨眨眼睛,他才不会说,自己等得就是入江这一句。
入江扯着嘴角,面上仍是嗤之以鼻的神色,“你说的轻巧,如今陆川所在的江流城,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多日之前便不准任何人进出,你且说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潜入江流城中。光是这一点已然艰险重重,你竟还说要偷得他们的粮草?”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谁知阿洛笑得愈发神秘,他在心里直嘿嘿,想着入江的怀疑不无几分道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样东西,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让一切不可能皆化作可能,虽然经常带来不可思议的后果,不过若是能够加以利用,简直就能翻天覆地。
没错,如此奇葩织物,阿洛许久之前便遇到过。
大家都叫它,挂!
阿洛有些抱歉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入江,想入江小心翼翼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他不知道开挂的人有多么的可怕,比如苏钰,比如带着剑三系统的自己。
“若是我能独自一人偷得陆川七成的粮草呢?”阿洛说完就觉得自己这个b装得的确有点大,然而如今局势所逼,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果然,这回就连公孙瓒都生气了,“阿洛,你说什么气话,你不要命了。”
“我同你一起去。”苏钰也是微微蹙着眉,面色复杂地看着阿洛,不知晓他这回又是想干什么。
“我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事情。”阿洛的话却很是笃定,他明白若是他能够取得这一次南海之役的指挥权,首先便是要取得入江的信服,然而倘若这一次苏钰帮了自己,入江定然只当这是苏钰的功劳,不会再相信自己。毕竟他同苏钰面上联手,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出人意料的意外。
如今形势所迫,他只有这唯一的机会,立起自己的威严。
“好。”入江这个急性子果然上当,阿洛一个激将法,他便不假思索地开口,“阿洛公子,若是你真能说到做到,入江自然心服口服,从此唯你马首是瞻!”
他这话也是夸张了,毕竟他打心眼里不相信阿洛竟会如此厉害。
“这倒不必,阿洛只是希望,白将军能将此次的指挥权交与我。”他入江这么不客气,就不要怪阿洛狮子大开口了。
“你”入江心中惊愕,冷笑一声,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等到入江拂袖离去之后,阿洛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也是许久没有同谁这般针锋相对过了。
“阿洛,你真的”然而不止是入江,公孙瓒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毕竟方才阿洛所言,谁听着都像是天方夜谭,也更显得阿洛的狂妄自大。
入江等着阿洛被打脸,虽然他不知道阿洛的秘密。
而苏钰同公孙瓒,毕竟是担心着阿洛的。
阿洛回了一个“女神你放心,我说过的话,哭着也会说到做到”的眼神,不想这时忽然一个失重,双脚凌空,他的衣领已然轻而易举地被苏钰提起,被强硬地掰过身子,阿洛对上苏钰的眼眸。
苏钰的嘴角含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打量着眼前瘦弱的少年几乎不怕死的模样,“阿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嗯?”
“我是成大事的人,以前那是我不拘小节!唉你先把我放下!”拜托,阿洛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身为恶人谷谷主的尊严了。
苏钰闻言笑意愈深,不过还是先将阿洛放了下来,“阿洛,我看好你!”
公孙瓒,“”
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么危险的事情,难道苏钰不该是毫不犹豫地拒绝阿洛以身犯险的举动,所以苏钰同阿洛这两个不像面上看上去如何交好,其实苏钰心里也想着阿洛死的?!
什么我看好你,苏钰的心竟然这么大?!
公孙瓒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乱。
好在苏钰又补了一句,“别怕,有我在,陆川断然不敢动你分毫。”这话说得还算霸气,而这两人古怪的关系公孙瓒也不想再理,主要还是她真的不想在这里做“电灯泡”,所以只留下一句,“阿洛你先别轻举妄动,我们从长计议”,也就离开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只是公孙瓒想的还是过于轻巧,阿洛明知如今争分夺秒,因而当日一入夜,他便整装待发,潜入了江流城之中。
阿洛的轻功还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面具遮住他清秀的面庞,偶尔一道银光自天边掠过,阿洛手执千机匣,站在夜色入云之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偌大得江流城,也将陆川的夜夜笙歌一一看在眼里。
“你在这里寻欢作乐,却不知江流城的百姓因你流离失所。”阿洛长叹一声,纵身一跃,便隐入了这愈发身后不见五指的漆黑深夜之中。
江流城犹如偌大繁华的不夜城,然而这一夜,他的灯火终究因着一个人而暗了下来。
入江自然也想不到,仅仅不过一夜的功夫,只是凭着阿洛一个人,却已然能够使得江陵城方寸大乱,听闻金陵城七成粮草竟然不翼而飞,而重兵把守之下,谁也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有人称陆川早已勃然大怒,誓要抓住这胆大妄为的窃贼,而阿洛听说了这消息的时候,正好整以暇地躺在榻上,笑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而白卿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阿洛这般样子,她心里不明白,眨了眨眼睛,又想到了什么,便大步走了进去,“阿洛,这就是你说的,送慕染的见面礼么?”
其实白卿不明白,他们当初分明是跟着慕染一起来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的,之前在扬州,他们便一直鬼鬼祟祟地跟踪着慕染,除了慕染和苏钰楚河他们,白卿也看见了几位她之前从未见过的人,尤其是那个玄衣女子,她瞧着总是显得分外眼熟,后来想了想,忽然细思极恐,发现自己同那玄衣女子的真相却是如此的相似!
白卿本想着询问阿洛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看着阿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就算问了他,十有八九他也不会对自己说实话的,因而也就老老实实地放弃了这个打算,虽然白卿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位玄衣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虽然这已然是后话了,而白卿仍旧想不明白的,还是后来慕染跟着陆川明显是身不由己地到了这江陵城中的时候,阿洛终于放弃了跟踪他们的打算,结果反而是来了这隔壁的江流城,还二话不说,就想了个办法同江流城城主入江打赌。
论说阴险狡诈,只怕天下人都不及阿洛,入江自然而然也输掉了自己的城池,虽然他心不甘亲不愿,只是如今也是无可奈何,阿洛就这般轻而易举地霸占了这江流城的城主之位。
虽然白卿自始至终都不明白阿洛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直到她听说阿洛的目标竟然是物阜民丰的江陵城的时候,白卿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阿洛,你疯了!”
阿洛却只是眨了眨眼睛,也不多说些什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解释的人,他想到什么,便一定会做什么,他想要什么,也就会以最短的速度得到他。
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阿洛的厉害的入江,一直觉得这个家伙不过是会耍耍小聪明罢了,先前也是因着他卑鄙无耻的手段,才拿到了江流城的城主之位,所以后来他说要帮自己拿到江陵城城主之时,入江不仅是不屑一顾,简直是勃然大怒,生怕这一次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完全不懂阿洛的脑袋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然而尽管心里愤怒,有一个苏钰顶在自己的头上,他只能将所有的憋屈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不过阿洛既然提出了那么荒诞的想法,入江也是准备好了看阿洛的笑话的。
虽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这件事情放在阿洛的身上,简直不值一提,所以直到阿洛真的一个人拿到了陆川手中七成的粮草之时,江户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根本就不知道阿洛这是怎么办到的。
虽然似乎除了他以外,对此事知情的人没有一个觉得奇怪的。
而再一次见到阿洛之时,入江终于微微红了脸,对阿洛也不再是之前那般轻视的态度,虽然他嘴上仍旧是强硬地开口,“所以你接下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呵呵。”阿洛却不过神秘地笑了笑。【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