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着“辛陵城”这几个字,陈岁岁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短剑,想起了元夕与成是非。
其实,那时与他二人一同来辛陵城看一看也是可以的。
只是那时元夕与成是非已经把他陈岁岁当作朋友,可他陈岁岁却不敢真的与他二人称兄道弟。
很简单的一个理由,他囊中羞涩,不敢与二人同行游玩,况且在陈岁岁看来,既然他受雇于张仲谦,那么此时的他应该尽到他应有的责任。
没有真正的掏钱的底气,陈岁岁不敢奢望自己可以像元夕与成是非那般逛逛,以及买买。
虽说元夕与成是非不在乎这些,可他陈岁岁在乎。
朋友之间,不应该存在倾斜,没有一味地给予,也没有很好意思的接受。
若是有,总有一天,朋友会做不成朋友。
或许有人不会在意,那么总有人会更加在意。
在归途中某个夜深的时候,元夕与陈岁岁闲聊时,聊起了自己。
陈岁岁才知道这位看起来器宇不凡的元大哥成长经历与自己其实很相似,而他也只是常人。
门第,门第,终究是挡在人与人之间的门墙。
陈岁岁很好奇,为何成是非与元夕之间可以相处得这般好。
当时元夕想了想说道,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欠云德武馆什么,所以他没觉得小非是少馆主就高他一等了,况且小非为人也很好。
陈岁岁看了看篝火那边围坐的人群,一样的受雇于人,可位置依然有所不同。
元夕明白陈岁岁心中所想,拍了拍陈岁岁的肩膀告诉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便是把他们叫到这边来,他们也未必会坐得自在。
至于高人一等还是矮人一筹,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标尺吧。
随后元夕仰望星空说道,只要我不欠别人的,我就会堂堂正正地站在那里,抬头说话。
陈岁岁想起了当时自己囊中羞涩时的情景,看了看元夕,沉默不语。
单凭疾苦二字,就让多少人低了头呢?
元夕的话拉近了他与陈岁岁的距离,陈岁岁之所以收下元夕送的短剑,除了途中可增加一分胜算之外,更是在心中衡量了一番,若是元夕需要自己时,自己至少可以做到能对得起这柄剑与元夕的这份情。
不是剑有多贵重,而是兄弟情深。
袁来还被捆着,嘴巴塞满了布条,这一路上吱吱呜呜的也说不了话,后来认命的他,也就老老实实地被李三儿牵着走了。
眼睛被蒙着的他,除了知道是李三儿坑了自己之外,却不知同行的另外一人是陈岁岁。
陈岁岁对着李三儿说道:“李大哥,这城门处有守卫,你直接上前去把袁来交予他们吧,想必自会有官府中人来,我就不进城了,咱们就此别过。”
这一路上若非有陈岁岁在旁跟着,便是袁来被捆着双臂,也不是他李三儿敢近身的,毕竟袁来的腿脚功夫也在。
下了山之后,陈岁岁就从袁来身上又撤下一块儿布条,将其眼睛蒙上,除了不让袁来见到自己之外,还能防着袁来逃跑。
袁来曾试着逃过两次,可摔了两个大跟头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一跑就有人踹他屁股,大半夜的,也踹,要知道,他熬夜等着二人睡熟多不易。
被蒙着双眼的他不知道,后半夜是陈岁岁守夜,他要是能跑得了可就怪了。
李三儿有些不舍,看着陈岁岁说道:“兄弟,我李三儿从小长这么大,你是我的贵人,唯一的贵人,谢谢你!”
陈岁岁笑着说道:“李大哥,若是你心存善念,也许你的贵人会越来越多的,我走了!”
说完挥挥手,陈岁岁转身就走。
李三儿摸了摸怀中,还剩了些银两,本欲送给陈岁岁,可想起陈岁岁曾说过的话,嘴巴张了张,只是默默地说了句,“好兄弟,一路平安!”
说完他一拉手中绳子,牵着袁来向城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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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大墙与宋蓝玉回到将军府上,姬大墙想起茶楼上发生之事,便问道:“师兄,要不要去和外公说上一声?”
宋蓝玉想了想说道:“现在的我正好是卫师叔麾下,逛了一日你也累了,就先歇着吧,我去向将军禀报。”
姬大墙点点头道:“那就辛苦师兄了,对了师兄,既然外公要你来保护我,那你就在我这里住吧,我去找卫姑姑给你收拾出一个房间出来,你办完事可要记得回来。”
宋蓝玉看着一脸认真的姬大墙,笑着点点头。
宋蓝玉离去之后,姬大墙一人无事,便摆弄着自己买的几个小物件,师兄给师叔祖买的茶叶也暂时放在他这里了。
想到自己还未给劳师叔祖买成礼物,姬大墙有些懊恼,突然想起夜壶来,他起身去自己床榻,弯腰看了看床底下,还真有一个夜壶摆在下面。
伸手掏出夜壶,姬大墙细细打量,这夜壶做得可比他在店中见到的极致多了,看这材质好似是银制。
掂了掂分量,姬大墙暗自咋舌,好家伙,竟然比卫姑姑给他荷包中装的银子重上不少。
正当他坐在床上看着夜壶发楞的时候,阿离轻轻敲了敲门,唤道:“殿下,是我,阿离。”
姬大墙随口说道:“何事?进来吧!”
阿离进门之后,先走到姬大墙身前行礼道:“我见殿下归来,过来给殿下换壶茶。”
姬大墙捧着夜壶笑着说道:“有劳阿离姑娘了。”
阿离见姬大墙手捧着夜壶,心中疑惑,她与阿花每日早起打扫殿下房间之时,这夜壶可都空空的,这位殿下可是从未用过,如何今日却将其捧在手中,难道是他方才在方便?
想到这里,阿离行了一礼说道:“殿下,还请把夜壶给阿离,阿离拿去盥洗,一会儿由阿花过来给殿下换茶。”
姬大墙一愣,看了看手中的银器,暗叹道,到底是贵重器物,自己不过是看了看,还要盥洗,便递了过去。
将夜壶接在手中,阿离觉得不大对,好似是空的,便轻轻晃了晃。
她壮着胆子抬头看向姬大墙,低声问道:“殿下没用?”
本来面带春风的姬大墙闻言皱了皱眉,这小丫头说话怎么这般气人,我姬大墙堂堂世子,卫将军的外孙儿,怎么就没用了。
姬大墙看了看阿离,心道算了,不过是个使唤丫头,自己跟她较个什么劲啊。
春风再次挂在脸上,姬大墙和声问道:“为何说我没用啊?”
阿离有些疑惑,这夜壶明明是空的啊,难道殿下自己给倒了?难怪每次早起这夜壶都是空的,不是殿下没用,而是殿下亲力亲为,想起殿下沐浴更衣同样不要人伺候,阿离似乎有些懂了。
可若是让卫姑姑知晓,只怕她与阿花都没好果子吃了,是她二人服侍的不好么?这等低下之事还要殿下亲自去做。
想到这里,阿离跪了下来面带委屈地说道:“殿下,可是嫌弃阿离伺候得不好?若是阿离哪些地方做得不对,您说阿离就是了,您是千金之躯,如何能亲自做倒夜壶这种事呢?”
“倒夜壶?我没倒啊,方才我不过是看看罢了,以前我不知道夜壶放在床下,今日才看见的,刚拿出来,你就进来了。你快起来吧,你和阿花都很好,还有卫姑姑也好,我很喜欢你们的。”
阿离面色通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听到殿下说到“喜欢”二字,她心跳突然加快,好似有小拳头在快速敲打她的胸口。
抬眼看了眼世子殿下,她竟有些失了神。
姬大墙见阿离还未起身,便觉得有些不自在,站起身来搀住阿离的胳膊说道:“别总跪着了,快起来吧,地下凉。”
阿离机械般的被姬大墙拉起来,回过神来,看到夜壶还在手中捧着,有些尴尬,忙蹲在床边,把夜壶放了回去。
姬大墙看着阿离滚圆的双 臀,一时脚痒,却是忍不住轻轻踢了一脚。
正抽回胳膊的阿离哪里会料到殿下会有这般举动,一不留神,便双臂趴在床榻之上斜歪着坐在地上,转头面带疑惑之色看着姬大墙。
姬大墙面露尴尬神色,忙说道:“方才腿有些痒,一抬腿,不料却碰了你,来,我拉你起来。”
见姬大墙的手伸向自己,阿离愣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与姬大墙讲过男女之事,所以对于男欢女爱之情,姬大墙是一点也不懂,姬大墙攥住阿离的素手用力一拉,他面色一变,来不及感受这柔如无骨来带的触感,忙松开手转身,有些慌乱地说道:“那个,阿离,你还是自己起来吧,先生讲过,男女授受不亲,方才我给忘了。”
阿离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被男子就这么拉了手,也是面色通红,口干舌燥,只是这身子还未站稳,却被姬大墙松了手,一个趔趄,便歪倒在姬大墙的床榻之上。
她还未来得及起身,这时阿花走了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手掩樱桃小口,还是出了一小声惊呼,阿花忙对着姬大墙跪了下去,口中连连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殿下恕罪。”
姬大墙慌乱间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这才掩饰了身体上某处带来的尴尬,稍作镇定,他轻声对着阿花说道:“快起来,你怎么和阿离一样,别总是说些什么该死之类的话,又没有什么事,哪来的那么多该死。”
阿花抬起头来,这时已经起身的阿离也走了过来,对着姬大墙说道:“殿下,我去给殿下换茶。”
说完悄悄地给阿花使了个眼色。
阿花本以为是自己唐突,坏了二人的好事,可见阿离这般,又好似不是,便起身低头躬身,轻声说道:“谢殿下,殿下,将军有令,安排宋统领住在咱们这个院子以保护您的安危,卫姑姑叫我过来请示殿下,宋统领住在哪间屋子合适?”
看了眼阿离离去的身影,姬大墙终于恢复常态,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还是卫老将军想得周到,我旁边不还有间屋子空着么?就住那间好了,另外,以后宋统领与我一同用膳,你可记住了?”
阿花吃了一惊,随即她又想到,宋统领是来保护殿下安危,还是住得越近越好。
点头称是,她问道:“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姬大墙摇了摇头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阿花行礼离去,却想着赶紧去问问阿离这个小妮子,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房间中只剩下姬大墙一人,他不懂,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出现这种反应,而那时的他,眼睛却有些不自主的想往阿离那高耸处去看。
姬大墙想着,卢先生是不是也该来了,还是得向先生请教请教。
宋蓝玉未见到卫龙,却见到卫叔引着卢士隐往府中走去,他迎着上前,对卢先生行了一礼说道:“宋蓝玉见过卢先生。”
卢士隐对姬大墙这位大师兄自然不陌生,笑着应道:“是蓝玉啊,你这么快就到了啊,有没有见到殿下?”
冲着卫叔点头示意了一下,宋蓝玉回道:“卢先生,见过了,殿下正在他的园子中,我找卫将军有些事要禀报。”
卢士隐点点头。
一旁卫叔看了眼宋蓝玉,拱手道:“这位可是宋蓝玉宋统领?”
宋蓝玉回了一礼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卫叔说道:“鄙人卫叔,与宋统领同职。”
宋蓝玉已知卫龙有三名义子,此前见过卫仲,当得知这位是卫叔之后,再行一礼道:“宋蓝玉见过三统领。”
卫伯自然是大统领了,而同为副职的卫仲与卫叔被人唤作二统领和三统领。
这也是宋蓝玉心细,悄悄与府内管事打听来的。
卫叔拱手道:“宋统领客气了,将军命令已下,宋统领肩负保护殿下重任,要我等全力配合宋统领行事。不知宋统领找将军何事?”
宋蓝玉看了眼卢士隐说道:“还是先送卢先生去歇息的好,我再与三统领细说。”
卢士隐捋捋胡须笑着说道:“我还住我原来那间屋子,将军一直给老夫留着呢,自己过去便是了,不必劳烦三统领了,若是事关殿下,我倒是倒可以参详一二,若是军务,老夫就不打扰二位了。”
宋蓝玉想了想,先与这二人先说说也好,便点头说道:“卢先生,此事确有关殿下,还请先生帮忙参详参详。”
说完又对卫叔说道:“三统领,此事只怕还要劳烦一下三统领了。”
卫叔点点道:“宋统领客气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咱们去那边亭中一坐。”
三人在院中凉亭坐定,宋蓝玉便将茶楼之事说与二人听。
听完之后,卫叔冷哼一声道:“宋统领还是客气了,他们敢如此出言不逊,这应该给他们都抓起来。”
卢士隐却未忙着开口。
宋蓝玉对着卫叔说道:“三统领,倒不是我宋蓝玉怕事,而是怕给将军惹来麻烦,至于我二人没有在那里等着官府中人来,除了是世子殿下的意思,我也是怕生出意外,提前泄露了世子殿下的身份。”
卢士隐点点头道:“蓝玉,此事确该如此,不管如何,殿下如此身份,岂可受辱,便是那郑靖与崔朝不知又如何?”
说完他又问道:“依那郑靖所言,他手中折扇是‘书圣’亲手所书了?”
宋蓝玉点点头道:“是蓝玉莽撞了,本想着不伤人,弄破其扇给个提醒,谁知此扇却是来历不俗,卢先生,蓝玉见识浅薄,却不知这‘书圣’又是何人?”
卫叔也不识得此人,也看向卢士隐。
卢士隐笑了笑,喝口茶道:“说来也巧,这‘书圣’就在我们琅琊城内,昨日我还与之探讨学问,此人名叫宁云轻,诗文大家,又写得一手好字,只怕除了坐镇洛月城那位国师大人,无人能及了,因此被世人称作‘书圣’。”
卫叔疑惑道:“为何他被称作‘书圣’?那国师呢?”
卢士隐摇了摇头叹道:“国师大人的书法已至臻圆满,以他这般境界,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虚名,我听闻宁云轻这‘书圣’之名还是国师大人亲口说出来的。”
宋蓝玉点点头道:“如此说来,那郑靖虽说目中无人,这话倒是真的了,卢先生,可否为我引见这位宁先生,我去求得一幅字来,去补偿郑靖,毕竟此事确是因我而起。”
卢士隐点了点头对宋蓝玉说道:“蓝玉,你有这般想法,我就放心了,这字是小事,我与他言谈甚欢,一句话的事而已,至于殿下这事,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敢不敢找上门来?”
卫叔斟酌了一下说道:“卢先生,虽说我们不怕他们,可毕竟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宋统领又暴露了身份,若是不给出一个说法,只怕难以服众。”
卢士隐冷笑一声道:“那姓郑的小子不愧是郑王妃的亲侄子,倒是狡诈得很,把大义先扣到自己头上了,而殿下又动手打了那崔朝,虽说打就打了,可咱们毕竟是要讲礼法的,自是要给众人一个交代,不然有损将军威名,之后世子殿下争夺王位,只怕会有人以此来做文章,毕竟咱们青州可是最爱讲‘礼’之地。”
宋蓝玉闻言问道:“请问卢先生,那我们该如何去做呢?”
卢士隐沉吟片刻说道:“想必将军正在安排殿下回王府见王上一事,用不了几日只怕殿下身份就可昭告天下,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给他们郑,崔两大家族送去一份大礼,这样……”
卢士隐看向卫叔说道:“事不宜迟,三统领,你就辛苦一趟,带着蓝玉去趟护城军大营,先去把事情说清楚,看看那边的意思,记住了,咱们的语气要谦和,但是态度要硬,就说这二人冲撞了不该冲撞之人,至于郑靖那柄折扇,就交给老夫好了,老夫送他们郑氏一份厚礼。”
二人站起身来,卫虎与宋蓝玉对视一眼,对着卢士隐行礼道:“那就依先生所言,我与宋统领这就去!”
卢士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急着去回房,便去殿下那里看看去。”
姬大墙蹲在池塘旁边,看着水中游鱼,脑海中却怎么也忘不掉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小时候先生倒是给他讲过《诗经》,可“风”篇先生讲得不多,也讲得不深,说自己还小,暂时不用学习这些,后来他长大了,先生却把未讲的,给忘了。
夏风吹过,吹皱一池碧水,姬大墙觉得,自己书读得还是少了些,很多自己想知道的,却都不知道。
有人走近,姬大墙转过头去,欣喜地跳了起来,拍了拍衣摆,看着走近的卢先生迎了过去。
姬大墙执学生礼道:“大墙见过卢先生,先生,您可算来了!”
卢士隐笑了笑,随即对着姬大墙长长一揖道:“卢士隐见过世子殿下。”
姬大墙愕然,随后忙说道:“卢先生,您怎么也对大墙这般客套了?”
卢士隐摇了摇头道:“殿下,礼不可废,士隐受将军所托为殿下授业十三载,如今还差最后一门课未授,还望殿下能学而听之,听而用之,用而思之,思而行之。”
姬大墙一想,难道卢先生终于想起了《诗经》中未给他讲过的那几篇文章了,便对着卢士隐笑道:“先生还请放心,大墙定当勤勉学习。”
卢士隐点了点头。
卢士隐年轻时虽被时人称作“狂士”,其之“狂”却是对这些读书人,庙堂之人而言,因为他看不惯一些官宦做法,常常出言抨击,又看不上名门望族高人一等的做派,自甘放弃卢氏一族之人的身份,说到底,他卢士隐是愿意替黎民百姓多说几句话的。
所以他身为姬大墙的先生,最为提倡的就是“修身”与“养德”。
姬大墙墙为何喜欢春风般对人?这便是卢先生潜移默化影响的结果。
可从那位三闾大夫以及先楚国的遭遇来看,光有美德与仁政是不够的,身为君王,还是要身具王霸之气。
如今的姬大墙,王霸之气却是不足。
卢先生原本想再用五年时光教会姬大墙这些,可谁曾想鲁王会出事。
卢士隐看着面前这位眼神清澈的少年,暗叹了一声。
时不我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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