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良谷见他面带苦涩,站着不动,怒骂道,“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滚出去”
“老爷,那个人说”
“说什么”唐良谷冷冷看他一眼,这时候来帮中的大部分都不会是得罪不起的人。
“他说要是老爷不肯见,他就把咱们金蜈帮拆了。”仆人连忙低下头去。
“什么人如此嚣张”唐良谷站了起来,想了一想,外面就已经响起了一个清朗声音。
“唐帮主果然不想见我吗只是你要不要见我,可不是你说了算。”
陈靖之一脚踢开大门,立刻有几个帮众上前来阻拦。陈靖之纵身跃起,将他们全数踢翻在地,哀嚎遍地。这时矮胖的地痞已经看清了陈靖之,尖叫道,“帮主,不好了,是陈少侠呀。”
唐良谷听到呼声,连忙拔腿就要跑,想了一想要从窗户翻出去,只是陈靖之已经一步踏了进来。
陈靖之哂然笑道,“唐帮主,你是不想见我还是有什么大事,急急匆匆就要走。”
陈靖之走了进来,大喇喇坐在主位上,看着唐良谷挂在窗户上,神情狼狈。
唐良谷神情讪讪,生硬道,“陈少侠来我这里干什么我也已经赔罪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倒也是,嘿嘿,只是闲来无事,此地也无亲朋故旧,只好叨扰唐帮主了。”陈靖之环目四顾,打量了片刻,叹气道,“唐帮主这里就是比我这漂泊无定的要好上数十倍,只是唐帮主似乎不识待客之道。”
“你有话就说。”唐良谷拿不清陈靖之目的,眼角瞪了一瞪,叫人上了茶。
陈靖之稳了一稳茶香,道,“好茶,好茶。”顿了一顿,又道,“原本去看杨廷清的母亲,见着周围有几个地痞流氓,顺带打发了,就来唐帮主这里讨一杯茶喝。”
唐良谷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说道,“陈少侠,这事绝对和我金蜈帮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重要,也不是唐帮主说了算,而是幕后的董府说了算。”陈靖之斜睨一眼,戏谑道,“唐帮主不会以为你能和董县尉掰手腕”
唐良谷怒道,“陈少侠不要胡说,那天是我的手下胡说八道,为了让少侠有所顾忌,也是他们私下所为和董府没有关系。”
陈靖之呵呵笑道,“看来是我一片好心,唐帮主是不打算领受了。只是可怜唐帮主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可怜了你那娇妻美妾、幼儿幼女。”
“你说什么”唐良谷忍不住打颤,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董县尉为人公正谨慎,向来声誉极佳,不定可以再升一级。唐帮主却污蔑他,坏他名声,尤其还是想要把他和士林对抗,董县尉怎么会饶了你。现在还是要你帮忙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等到风头过去了,也就是你的死期。”
“你胡说,县尉对我有知遇之恩,也答应我会庇佑我的家人。”
“要是你都死了,你的家人谁来庇佑,看在一个死人的脸面上吗人走茶凉,唐帮主看来还是重情重义呀。”
陈靖之面上冷笑,唐良谷此人果然有些心动了,只要再推一把,不用自己安排,他也会主动去做。
唐良谷浑身无力跌坐在凳子上,人走茶凉哪里都一样,自己能够建立金蜈帮还不是在别人的基础上做出来的那些死了的人当时还是认真抚恤,照顾有加,时间一长,早就忘了,谁还会记得他们。
一旦自己死了,自己的妻妾儿女那也没人来照顾,昔年的好友们还会化作恶狗豺狼,将家财分尽。只是他还是心存一点侥幸,咬牙道,“杨廷清只是一个童生,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就算是弄死了他,也不会激起一点水花。”
“既然不会,那为什么董县尉还要费尽心机,先把他下了狱再做筹算”陈靖之认真观察对方,见他已经十分惶恐,继续道,“何必自欺欺人杨廷清一首竹石已经名满天下,虽说还是一个童生,但秀才功名也是唾手可得。这人出了事,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明面上董县尉对杨廷清也是高看几分,外人看来视之如子侄”
“唐帮主,今天我来是觉得你还些用处,狡兔死,走狗烹。”陈靖之心神一动,此时已经将唐良谷说动了,只是他顾忌颇深。
唐良谷怔了片刻,忽然吼道,“此事和董府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在这里攀诬,再妖言惑众,我就去县衙告发你。”
陈靖之心中一定,要是唐良谷心动之后留下自己密谈反而要有几分担忧,但是现在来看他完全不是蠢人。当下陈靖之便转身洒然离去。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分,不多时陈迟英也是回来,用过晚餐之后,红线怏怏不乐,仍是十分担忧。次日,早上红线忙急忙慌地跑了回来,几乎要哭出来找陈靖之。
“杨大哥到官府敲鼓递状状告县尉,他们说民告官是要流放,要杀头的,陈三叔,现在怎么办呀,杨大哥一早就被关押了,现在要怎么办呀。”红线说着说着就大哭出声,“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就把杨大哥关了。”
陈靖之不由暗暗点首,杨廷清确实果断,不过以他的聪明不会如此莽撞,肯定有留下后手,当下安抚道,“你先不要慌,现在杨兄被关押,他母亲应该更加难过惊慌,我看你在家里面做一些吃食带过去给杨母,然后好好安抚,我和老师去打探一下具体的消息。”
红线连忙抹干净眼泪,说道,“好,我马上去看看杨伯母。”
陈靖之和陈迟英出了家门,陈迟英不由赞叹道,“杨廷清果然动作迅速,观主以为杨廷清有哪些后手,导致如此刚烈,直接到县衙告官以民告官,无罪也要杖责三十,一旦落败,前途也要毁了。”
“杨廷清的圈子除了学子士人之外,其他的不一定能帮上他。”陈靖之想过这一个问题,说道,“最有可能是找了县学政和教谕,加上他颇有诗名,应该会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去状告董县尉打压学子。”
“杨廷清动作太快,否则我们可以下先手,帮他一把,为其造势。”陈迟英沉吟道,“之前董县尉对杨廷清颇是帮忙,现在杨廷清翻过来状告,对其影响其实不好。”
“杨廷清为人正直,这点事情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日久见人心,即便要有影响也至少要等他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否则都是小事。”陈靖之摇头说道,“我和陈师去县衙,稍后陈师再去打听一下。”
“杨廷清被押,我同去也方便一些。”陈迟英三教九流都认识不少人,在延川县城也有些颜面。
因为杨廷清学子的身份,县衙没有过分为难,董县尉乃是被告,若是这时候设法阻拦,那就会坐实罪证,想要见他也是容易。
“陈兄,多谢你来看我。”杨廷清神情刚毅,并没有因为这一件事情而烦恼,虽然受了三十大板,仍是宽慰道,“陈兄,我不会有事,我昨日来之前已经和学政、教谕禀明原委,董县尉欺我太甚,竟然对家母下手,从而逼迫于我,我万万不可容忍。”
说到母亲,他神情有些低落,道,“只是可怜我母亲,这几日无人照顾。”
“红线听说你到官府状告被押,已经去看你母亲了。”陈迟英笑了一笑道,“红线这丫头,我这老头子也是劝不住的。”
杨廷清微微一叹,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在沉思。片刻后才说道,“多谢陈公、陈兄为我奔走,二位放心,我应该无事,能够参加今年的春试。”
陈靖之问道,“杨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我绝对不推迟。昨日我找过唐良谷,董府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杨兄参加今年的考试,若是为了这事错过了,那就是随了董府的想法。不过也不知到董府大张旗鼓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我今日才知其等的险恶用心。”杨廷清似乎变了一个人,愣愣片刻,说道,“陈兄,你回去罢,三番五次助我,大恩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陈靖之点了点头,出了官衙之后,与陈迟英分开。走了片刻之后,发现有几个人盯上了自己,他停了下来,便向他们走了过去。那几个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避走。陈靖之立刻动用心通之法,其等一阵晃神,心下了然。
“又是延东河河神,果然睚眦必报,贼心不死。”陈靖之冷笑一声,延东河河神竟然和董县尉勾结一处,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兴许二人以前便有动作。
“延东河河神这么快就能和董县尉勾连起来,看来很快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了。”陈靖之大概明白了,应该是斋门在背后发力将他拖出泥潭,再加上现在出了这一桩事情,自然而然容易转移视线,恐怕也是县尊之意。
他走了之后,一只老鼠从墙角的小洞里钻了出来,沿着墙角飞快爬动,紧紧跟着他。【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