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回到家中,先去找了沈砚山。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沈砚山正在家中等着她,甚至考虑要不要去徐家接她。
她急匆匆归来,沈砚山舒了口气。
然后,他就听到她说,要跟徐风清和徐太太去南昌府。
沈砚山的脸沉了下来“小鹿,咱们是怎么说的”
“五哥,我不是跟人跑,而是去送太太最后一程。大夫说她是肺上瘕,可能真活不成了。”司露微道。
沈砚山猛然站起身。
他生气至极的时候,不想和她吵架,只想赶紧离开。
否则他又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和司露微的感情,已经经不起他任何的折腾了。
司露微却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五哥,我很快就回来。”
沈砚山去掰她的手“我不同意。咱们说好了,你如果非要走,就试试看。看看是你的皮肉硬,还是我的子弹硬。”
司露微险些急哭“别这样狠心,求你了。”
沈砚山气急反笑。
他狠心
这个世上,没有比司露微更加狠心的人。她对沈砚山,可谓冷血无情,反过来求他别狠心。
不狠心,看着她跟徐风清跑吗
离开了南湖县,天高路远,他以后去哪里找她
她真是打得如意算盘
“小鹿,把你对着我的心眼都收一收。”沈砚山冷冷道,“你先休息。”
他转身就要走。
突然听到噗通一声。
司露微在他身后,给他跪了下来。
她扬起脸,努力去看向他的眼睛“五哥,太太怕是真的不行了,让我送她最后一程五哥,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司大庄出来瞧见了。
他不知缘故,看向了沈砚山。
沈砚山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心快要血流成河了。
她简直是想要逼死他
“你派几个副官跟着,我保证不乱跑。等太太那边的事定下来,我就回来,还给你做饭。”司露微又给他磕了个头,“求你了,五哥”
沈砚山忍无可忍,上前将她拽了起来。
他对着她,总是没办法。
稍微狠心一点,换来的并不是她的体谅,而是她的反抗;稍微松弛一点,她又要得寸进尺。
他真是从未这样无助过,整个人陷入了死胡同里。
“记得回来。”沈砚山道,“小鹿,别妄想从我手里跑。我不让你走,你跑到天边我也能找到你。到时候,我会当真你的面,一刀刀活剐了徐风清,你要记住”
司露微无力去计较他的任何言语。
她只想跟着去。
她点头“我跟你保证,五哥,我绝不会出乱子。”
沈砚山捏住了她的胳膊,忍了再忍,松开她出去了。
他吩咐了两名机灵的副官,让他们跟着司露微。
司露微开始收拾东西。
她只带两套换身衣裳,然后把自己的手枪和子弹都带上了。
路上土匪多,万一有个闪失,她可以一枪毙了他们。
她这么想着,东西就收拾稳妥了。
晁溪很担心“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司露微摸了摸她的脑袋,叮嘱道“你好好在家,照顾好玛丽,我很快就会回来。”
晁溪道“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司露微道。
晁溪很想说,我看到你拿枪了。既然没有危险,为什么出门要带枪
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司露微出事。
在这个家里,司露微就是她的依靠。假如没有了她,沈团座可能不需要一个吃闲饭的呢。
司露微让晁溪扫地,其实扫地的活很少,石嫂完全顾得过来。
晁溪的意义,只是给司露微作伴。
“姐姐,你要早点回来,路上要担心。若是遇到了土匪,就把钱都给他们,保命要紧。”晁溪叮嘱。
司露微说好。
翌日四点多,她就醒了。
她梳洗了之后,才早上五点。
沈砚山那边尚未亮灯,司露微在门口站了片刻,轻声说了句“五哥,我先走了。”
房间里没有回答。
走出正院,却有那两名副官在门口等候着。
他们要帮司露微拿包袱。
司露微把手枪随身带着了,就把包袱给了副官,三个人乘坐马车去了徐家。
徐家后门灯火通明。
徐风清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司露微来,他舒了口气。
司露微指了指这两名副官“我哥哥怕路上不安全,让沈团座派了两个人送我们。他们有枪,能保护咱们和太太。”
徐风清点点头。
他让镖师把徐太太抱出来,他自己是抱不动的。
徐太太昨晚清醒了片刻,后来又睡着了。
现在仍是未醒。
司露微和徐风清也上了马车,其他人纷纷骑马跟随着。
马车走得不快,车厢里很宽敞,铺了很厚的褥子,徐太太躺着,司露微和徐风清脱了鞋,半坐在前面。
徐风清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一点。
他跟司露微说“露微,你不管听到谁胡说八道,都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的为人,绝不会疑心你的。”
这话有点奇怪。
司露微不解“什么胡说八道”
徐风清就把徐风俦的话,告诉了司露微。
司露微听完,当即惨白了一张脸。
徐风清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这样的。我们说好了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这个世上,最怕他伤心或者难堪的人,第一个是阿妈,第二个就是司露微。
徐风清觉得,司露微不会忍心让他受伤,就好像烟汀那件事闹出来时,她也坚信不是他做的。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感情都很笃定。
这样笃定的原因,是因为无条件的信任。
徐风清信任司露微,司露微也信任他。
“我不会。”司露微道,“风清哥,我不会伤害你。”
“我也不会。”徐风清道,“我以后不跟堂兄来往了,他实在太过于龌龊,听风就是雨。”
司露微心中很不安。
她想起沈砚山亲吻了她。
徐风清还没有吻过她,就被沈砚山占了先,她不知如何跟徐风清解释。
她想隐瞒下来。
那不是她的错,她没必要内疚,是沈砚山不守承诺。
一天之后,车子到了南昌府的教会医院。
而徐太太,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没醒。
进了医院,徐风清去办了手续,把徐太太安排进了病房。
医生是个外国人,故而有个翻译官在旁边解释。
他们给徐太太做了各种检查。
徐太太被打了西药之后,清醒了不少。
三天之后,医院给了诊断,的确是肺癌,已经救不了了,病人可以回家慢慢等待着,也许还有一两个月,也许只剩下几天,这个说不准的。
徐太太自己也知道了。
她很难过。“露微,你过来。”徐太太冲司露微招手,“我有句话要说。风清你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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