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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御医言辞过激,不过是一心牵挂患者,子期晓得的,子期并非不懂事之人,于御医不必介怀!”
于御医赞道:“子期不但心怀宽广,而且心思玲珑,值得于某学习!”
“呵呵,于御医您客气了!”纪子期谦让道。
“那于某就真不客气了!”于御医道:“这两日建立临时医治所,若有无法解决的难处,需要用到子期的,还请莫要推辞!”
纪子期微笑道:“于御医,请尽管吩咐!”
不过最后纪子期并未派上用场,当晚派出去的御医回来后,黎渊便让她将今日所为之原因,以及利弊,详详细细地讲给了众人听。
最后黎渊问道:“不知于御医对各医治所的御医安排是如何的?是否会安排去那排查的御医,驻守那处呢?
毕竟是自己排查的地方,若有疏漏也会比较清楚,这样安排,最恰当不过了!”
黎渊这话好似在问于御医,实际上已自行作出了安排。
于御医并非不开通之人,只愣了一下,点头应道:“回大皇子,确是如此安排的!”
事实上于御医对于何处安排何人,并没有太过在意。
对他来说,身为医者,对待病人,就该全心全意,何人去何处并无差异。
但既然大皇子如此说,就如此照做,反正也什么差别!
纪子期看看那些御医面色各异的脸,自是明白黎渊的小把戏。
她对着黎渊一挑眉:师兄,我看穿你的把戏了!做的不错!
黎渊学着她的动作,眉一扬:师妹过奖,都是跟你学的!
两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因着黎渊这一明着的安排,各御医对于自己排查之地,就多了几分认真。
这在外赈灾最是容易出业绩的时候,这些乡民这么愚钝,若不提前处好关系,到时候闹起来吃亏的还是各御医自己!
所以第二日前去排查的御医态度,明显比前两日和蔼了许多,因此遇到的排斥基本没有了,甚至于是受到了欢迎。
在此时还没有发生更大的危机前,这些村民还保持着淳朴的良心,别人给他三分笑脸,自会还人十分殷勤!
各临时医治所建立的非常顺利,不少青壮年主动帮忙。
南秦附近的粮行、药行,已开始将粮食和药材逐步地运往南秦。
但,曹云清变卖赈灾物资的银两还没有到。
现在手上只有当初送到杜峰手中,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十万两,以及南秦城库房十万白银,总共也只有二十万两,杯水车薪。
加上粮食和药材比平时涨了五成,这二十万两所能买到的物资,最多只能供所有人三到五天的口粮。
曹云清变卖物资花费三日,若按行程计算,今日怎么的也应该到了!莫非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一切就绪,只欠银两。
正在黎渊焦虑不已的时候,侍从刚刚回传的消息,更让他的心更是跌到了深渊。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马召集相关人等聚到他的帐篷内。
黎渊声音中带着沉重:“刚刚收到消息,湘西暴雨不断,长江水泛滥!
虽暂未造成洪流,但人却无法渡过,曹大人,应该是被阻拦在了长江那边!”
这么严重?众人心中一惊。
若长江一带发生水患,朝廷救灾物资根本无法运到南秦,以现在南秦的情况,根本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会出现何种情况,所有人都不敢想象,谁都忍不住浑身一凉!
两日未曾见到面的杜峰和纪子期,默默地坐到了一起,看不到的桌子下面,两人手牵着手。
黎渊望向朱潜:“朱大人,以您的经验来看,长江水一旦泛滥,造成洪流的机会是多大,退潮大约需要多久?”
朱潜道:“长江水一旦泛滥,是否会引发严重的水患,还是得看老天爷这雨是下还是停。
若及时停了,下游又疏通及时,并不会造成太大的灾难,若雨不停歇,”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道:“到时的情形,下官也不敢随便预测!至于何时能恢复至正常航行,雨停后至少需要二十到三十天!”
也就是说,如果雨不停,恢复航行的时间会往后无限期拖延。
不少人顿时陷入了恐慌中。
黎渊沉声下令:“从明日起,所有人的口粮改为一日两顿,以粥和馒头为主。”
对着随行的户部官员道:“罗大人,南秦现存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罗大人道:“南秦本地的粮食早已分完,好在附近的南安南临等地支援了一些。
现在的存粮原本可支撑十日,若每日减少食量,大约可支撑十五日左右。”
黎渊沉思片刻,道:“罗大人,这几日各商行粮行运到南秦的粮食和药材,先找地方囤起来。
至于银子,请以户部的名义写张欠条,本皇子亲自盖上印鉴,待一切安定后,可到官府兑现。”
“大皇子!”罗大人惊呼,“商人最是重利,若此批粮食和药材不能及时付银,恐怕不会再有下批的粮食和药材支援。
其他的商户也会望风而遁,这样南秦就真的会陷入粮药两绝的境地!”
“现在罗大人手中只二十万两现银,朝廷赈灾的银子被阻在了长江那边,刚朱大人已说得明白,通航时间无法确定!”
黎渊扫一眼众人,“本皇子并非不明白罗大人之忧,若非情况紧急,本皇子岂愿作这言而无信之人!
在座诸位若有更好的意见,可说来听听!”
罗大人低头与身边另一官员商量许久后道:“大皇子,已获救的百姓中,应该有不少百姓还有积蓄。
下官认为可以让百姓先出银子买粮,官府则只出买药材的钱。
并且在粮食供应上,只提供家中财产已全失确实已无口粮的百姓!”
“此举怕是行不通!”杜峰道:“当初百姓从城中转移出来的时候,情况非常紧急,不可能按受灾情况安置。
而是哪里有空余就安置在哪里!所以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判断出百姓的积蓄情况!”
“那跟百姓明说如何?长江水涨阻了航行,朝廷的银两以及物资根本运不过来,百姓们如自己有能力购置粮食和药材的,让他们自行购置!”另一官员道。
“此举不甚妥!”纪子期道:“百姓们现正处在彷徨不安中,全赖有将士们镇着,还有靠各位大人全方面有条不紊地运行,安定着他们的心,才没有出乱子!
若此时被告知,朝廷已无法继续对他们进行下一步的救济,只怕民心一散,引起恐慌,动乱即生。”
“那找个理由向灾民募捐呢?”那官员继续道。
“怕也是不成。”纪子期道:“现在那些灾民们手中的银子,是他们最后保命的保障,除非生死关头,否则绝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何况无论以何种理由去募捐,百姓们虽大多未上过学堂,但事关自己生存问题,无论如何也会多个心眼!
就算相信了官府的理由,也会担心引起其他灾民的觊觎,绝不会轻易露财!”
“如果是跟那些商行说明实情,会如何?”那官员道,“天灾无人可避,商行身为黎国一份子,国祸面前应义不容辞!”
罗大人道:“只怕那些商人明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马上就会将原本打算运到南秦的粮食和药材停止!”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就按大皇子的意思去办吧!”那官员道,“直接将商行的粮食和药材扣押下来!”
纪子期道:“子期倒是建议可以将上述大皇子和几位大人的方法综合一下,
一是商行粮食和药材到达南秦后,户部先不要急着与之接触。
子期先前提到过,银子是百姓们保命的保障,但比银子更有用的,则是粮食和药材。
银子可以买到粮食,但在这种情形下,百姓一定会担心即使有银子也买不到粮,所以肯定会偷偷将银子去换成粮食。
因此子期建议咱们什么也不必说,只等多两天,暗中偷偷记下买了粮和药的人家。
官府在派发粮食时,按名单将这些人家摘开来。
说不定这第一批和第二批的粮食和药材,根本不需要花费便可以解掉。
第三批的粮食和药材运到后,待百姓已无余钱购买后,再由户部出面,先按原价或原价的五成到七成,支付一部分银子。
余下的以写欠条的形式,并盖上大皇子印鉴。
商人并不全是贪图利益之人,可若让他拿出全部身家来资助,这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设身处地想一想,子期认为在场大部分人都做不到,以己推人,因而不应对他们过于苛责!
如果先支付一部分,最少让他们在不亏本的情况下,又能落得个好名声,那些商人定会积极响应!
这样一来,应该暂时可以多支持十五天!”
黎渊面上露出了他今天的第一个笑容,“纪师妹所言极是!还有什么好的想法和意见,一并说出来!”
“长江何时能通航,除了老天爷,没人能知晓,所以子期建议,咱们不能等,必须想办法自救!
待这两日第一批药材和粮食安定后,需立马派人到南秦附近富裕且未受灾的南临和南安等地进行筹款!”
纪子期道:“各位大人都身兼数职,账务有耶师兄处理,子期很放心。子期自行请命,愿前往周边各城进行筹款!”
她刚说完,便感觉底下杜峰手握得更紧了,纪子期略微侧过脸,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黎渊还未出声,身旁的掌珠出声道:“皇兄,掌珠愿意一同前往!”
黎渊双唇一抿,不赞同的神色浮现在他面上。
“皇兄,掌珠身为公主,来到南秦这些日子,从未帮上一点忙,心中实在有愧!
而且皇兄你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南秦危机不除,接下来黎国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危机面前,掌珠首先是黎国的公主,作为公主,有责任护我黎国百姓之安危!
皇兄,此时此刻,请勿将掌珠当成普通女儿家看待。
掌珠虽无纪小姐之才,但爱民护民之心绝不比任何人少!
皇兄,请务必准了掌珠之请求!”
黎渊看着一脸坚定的掌珠,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想法:一直以来或许是自己小瞧了她。
是啊,自己的妹妹,虽是千娇百媚,偶尔骄傲任性。
但作为黎国的公主,拥有着高贵的皇家血统,必定心怀天下,其胸襟气度眼界异于常人,又岂能同其他闺中女子相提并论?
黎渊心中升起骄傲,眼中泛起温和,“好!既然掌珠有此志向,皇兄就允你同纪师妹一起,去周边各城筹款。
不过这一路,你必须得听从纪师妹安排,不得私自行动!”
“谢皇兄!掌珠定不负皇兄所望!”掌珠如花的笑容瞬时布满艳丽的脸庞,让人不敢直视。
“好!哈哈!”黎渊朗声大笑,“纪师妹,掌珠,本皇子在此祝你们凯旋归来!”
“是!大皇子!”
纪子期和掌珠,随行的阿二,还有二十护卫,确定了后天一早离开南秦,先前往南安,再往南临。
离开大皇子帐篷的时候,纪子期悄悄地杜峰手心写下了几个字:戌时,西边小树林。
纪子期每日早出晚归,虽与掌珠同住一个帐篷,交流的机会反而并不多。
好在二人也不是什么知己好友,这样碰不上面的情况,对二人多少有些尴尬的关系来说,反而更好。
今晚因约了杜峰,纪子期更不好先回帐篷再出来,索性在外溜达,用过晚膳后,才慢悠悠往小树林走去。
到的时候,杜峰已在那等了一会,驻地里的火把被风吹得摇曳不断,他的影子也不断晃动。
借着微弱火光,能看到他眉头深锁,带着几分心事重重的样子。
纪子期忍不住上前,伸出两根手指按上他眉间,轻轻揉按,柔声道:“别皱眉!”
杜峰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眼里尽是担忧,“期期,我担心你!”
“我知道呢!”纪子期的手从他手里挣脱,越过他的肩膀,在脖子后面交缠,下巴微抬,轻声道:“大皇子必须坐镇南秦,压制住南秦的官员;
你必须驻守南秦,统领那些士兵;工部朱大人正在想方设法让积聚的雨水褪去;
户部曹大人不在,只剩罗大人可行,但接下来与商行的谈判,户部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因为必须由他去完成;
账本的事,耶师兄一人可完成。
那所有人里面,剩下的就只有我和掌珠公主了,公主有这个势,而我有点子,两者相结合,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杜峰,你要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办到!”
杜峰搂紧她,声音低沉缠绵,“期期,我相信你,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不能完成任务。
可你是我的媳妇儿,你是我的女人,看到你受累,我心疼!”
“嗯。”除了她爹娘和太爷,除了杜峰,每次遇到事情时,似乎从来没有人将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
纪子期心中感动,面上溢出笑容,轻轻应了一声。
她抬头在他扎人的下巴上亲吻了一下,“我也心疼你,你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吧?我的未来相公,我的男人!”
然后又略带嫌弃地噘着嘴道:“扎人的!”
“来之前特意刮过的!不准嫌弃!”杜峰瞪她一眼,扬着下巴故意朝她脸上脖子上扎去,“还有,去掉未来二字!”
那胡渣扎在她面上脖子上,像被蚂蚁咬过一般,麻麻痛痛,又带着痒。
纪子期咯咯乱笑,又忍不住求饶,“杜峰,我错了,我不该嫌弃你,痒!”
杜峰这才放过她,霸道道:“去掉未来二字。”
怀中人儿立马乖巧又娇媚地道:“嗯,我的相公,我的男人!”
如水的眼,娇艳的唇,半边脸被远处的火处隐约传来的光照耀着,洁白如玉。
杜峰的嘴角高高翘起。
纪子期勾在他脖子后的双手一用力,便将他带向了自己,主动地送上了自己的樱唇。
怀中人儿的主动,一向是杜峰难以抗拒的春药,只略略勾一勾他,就能将他焚烧殆尽。
两人所在的位置离小树林的上边很近,虽已到休息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走动。
偶尔还能听到交谈声。
杜峰吻得很不尽兴,偏偏怀中人儿还故意拿腿蹭他,让他浑身坚硬得不行。
偏又无可奈何,惹得纪子期吃吃地笑。
杜峰恼怒起来,便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纪子期惊呼一声,怒得捶他,“杜峰,你个混蛋,你咬伤我了!”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一阵火辣辣地痛,口中似有血腥味散开,心中更火大,“你让我明天怎么见人?”
“正好,借口受伤了,不用出去,乖乖待在我身边!”
“你…”明知他故意如此说,纪子期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带着几分得瑟的笑脸,猛地跳起身,对准杜峰的唇用力咬去,直到感觉到血腥味才松开。
杜峰的脸猛地变色,纪子期得意道:“你咬我,我也要咬回去!”
杜峰咬牙切齿的面色只停留了一阵,转眼眉一扬,眼睛里带上了笑容,“期期是想告诉所有人,今晚咱们出来私会了吗?
这京城来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一个唇受伤,可以说是不小心伤着了,这两人同时唇上受伤,是人都会多想一想吧!
我是不介意的,期期你明日若被人笑话害羞了,可不许赖我!”
纪子期得意的笑脸顿时僵住,心中一阵哀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一想到明日整个驻地的人,都知道两人耐不住寂寞,偷溜出来私会,结果激情太过,互相咬伤了对方的唇。
说不定传来传去,会变成天雷勾动地火,两人在某个无人经过的小林子里行了苟且之事。
天,多么香艳的故事!定会在这南秦传上许久。
纪子期心中一阵懊恼,欲哭无泪,干嘛要跟他较劲?干嘛要跟他较劲?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关键是,他们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接了个吻而已。
她看向杜峰的神情带着委屈,咬牙道:“都怨你!都怨你!我要被全南秦的人,以后还要被全京城的人笑话了,你说怎么办?”
杜峰最受不了她一副委屈的小模样,忙哄道:“好,我的错,我的错!
这样,我明日一大早就去南秦城中查看,这两日都不回来如何?”
“不行!”那怎么成?纪子期果断拒绝,“我后天就要动身了,你必须来给我送行!”
杜峰宠溺笑道:“好,那明晚咱们还在这见如何?”
“嗯。”纪子期撇撇嘴应下了。
“不怕被人笑话了?”杜峰柔声道。
“嗯。”比起许久见不到你,笑就让人笑吧,反正二人已是未婚夫妇,有点亲热举动也是正常。
现代大把热恋中的男女,当着外人的面也敢若无其事地接吻,被人知道接吻算个毛线!
纪子期将头埋入杜峰胸膛,闻着他身上好闻的令人沉醉的味道。
心中模糊地想:她一定是深爱上了这个男人!
否则怎会如初恋女子般,只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纯洁和美好,总是忍不住在他面前使使小性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好在杜峰对她这一切的小脾气小任性给予了完全的包容。
那他,也一定是爱惨了自己了吧!
不仅愿意舍弃一切,性命相随,也愿意包容她所有的一切。
她紧紧搂着杜峰的腰,从他怀中抬起头,娇声道:“杜峰,吻我!”
她的眼里全是热切地光芒,她的声音里命令中带着渴求。
杜峰一下子醉了,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只有怀中人儿清脆魅惑的声音“杜峰,吻我!”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像有一万张纪子期的嘴在不停地说着这句话。
怀中人儿红唇微张,散发着毒药般致命的诱惑,可即使是毒药,杜峰也愿意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她的命令比起她的主动,更让他无法抗拒。
杜峰身体里的血像巨兽般开始咆哮起来,他的眼睛里似聚集了这世上所有的光和热,面对着怀中娇小的人儿,如女王般高高在上的命令“杜峰,吻我!”,他心甘情愿地臣服。
杜峰声音暗哑道:“是!遵命!”
他慢慢地低头靠近她的唇,带着虔诚和隐忍,将那唇含进了自己口中,轻怜蜜爱。
纪子期闭上眼,感受到火热的舌轻轻抵开了自己的牙关,探进了自己口腔内。
刚开始还隐忍着温柔以待,在她忍不住伸出小舌逗了他两下后,立马就变得凶狠了起来,狠狠地与她纠缠,恨不得将她嚼碎吞入肚中。
直到她唇舌麻得失去了知觉,呼吸急促,全身软得无法站立,只能轻颤着偎在他怀里时,才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这一相会,差不多过了一个多两个时辰才分开。
纪子期偷偷摸摸回到帐篷的时候,掌珠早已躺下休息了。
她简单地洗漱之后,躺到了床上。
床是用木板拼凑起来的,因南方天气闷热,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有些硬。
晚上的时候,她偶尔在半梦半醒中,总是听到旁边掌珠忍耐不住地翻身的声音。
她也觉得有些烙得慌,但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的缘故,纪子期觉得这床似乎变得柔软了。
她平躺了一会,向里侧过身,将自己缩成一团。
手指在自己刺痛的唇上轻轻抚摸,想着刚刚的一切,丝丝甜蜜的感觉便从心底向全身漫延。
她闭上眼,嘴角含着笑睡去了。
早上醒来的比往日略晚了些,能听到外面远处传来的锅碗相撞的声音。
纪子期一转身,坐了起来,旁边的掌珠也正准备穿衣下床。
这么多日以来,两人第一次在早上起床的时候面对面。
“早啊!”纪子期微笑着打招呼,顺便欣赏着对面美人儿刚起床时的慵懒娇媚。
心中可惜道:如果她不是在觊觎自己的男人,每天能欣赏道这样美丽的容颜,还真是一件心悦目的事,能让她心情不自觉地就会变得更好。
“早啊!”掌珠犹豫的回应,面上神情欲言又止,那双美丽的凤眼看了她好几眼,终是问道:“子期,你,你的唇怎么了?是不是被这边的虫子给咬了?”
纪子期微楞,然后心中一阵心虚,又忍不住想笑。
被虫子咬?是被咬了,不过不是虫子。
说不定是呢,下次定要问问别人,杜峰像虫子吗?
她别开脸,眼睫毛因忍着笑而不断颤抖,轻轻嗯了一声,“嗯,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吧!”
“那你找于太医拿药抹一抹吧,于太医曾叮嘱我,这边的虫子很毒,被咬之后可大可小,最好是让他诊断一下。”
纪子期再也说不出话了,她迅速溜下床,背对着掌珠,用叠被褥的动作,掩饰住自己因强忍着笑,而抖动不已的双肩。
明日就要出发去南安,又因唇上的伤,纪子期便呆在帐篷里,想着去到南安后,如何筹款的法子。
这里的人有些像现代的广东,爱看戏听戏,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切入。
掌珠因是第一次单独外出,黎渊始终有些不放心,便将她唤了过去殷殷叮嘱一番。
午膳过后,掌珠回到了帐篷中,看到纪子期正埋头写写画画着什么,边上放了一堆写满字并画上图的纸。
掌珠好地拿起一张看了看,上面写的大概是一个类似于戏剧的故事。
她看的兴起,索性拿起来一张一张的,连续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眼眶就渐渐红了,慢慢就变成了小声地啜泣。
纪子期终于写完,从思绪中走出来,放下手中的毛笔后,发现一旁的掌珠公主,已哭成了泪人了。
她讶异地轻唤道:“公主,怎么了?”
掌珠却没搭理她,伸手拿走她面前的最后一张纸,垂头看了起来。
看完后长长嘘了一口气,面上神色如释重负!
她看着盯着她瞧的纪子期,想到自己刚刚失态的举动,终于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掌珠清清喉咙问道:“子期,无缘无故的,你写个故事干什么?”
“公主,觉得这个故事如何?”纪子期反问道。
掌珠实话实说:“很感人,相信看者无不为之落泪!”
纪子期继续问道:“若排成戏会如何?”
“排成戏?”掌珠惊讶道:“你想将这个故事排成戏?为什么?”
未等纪子期作出回应,又惊声道:“为了筹款之事?”
“是的!”纪子期点点头,“南秦在发生水灾后,已向南安和南临等地进行过募捐。
若此去咱们还是用老法子,恐怕所得银两有限,根本无法解南秦之困,所以我便想用别的法子来筹款。
商人也好,富人也罢,都并非心狠无动于衷之人,但只是听说和亲眼看到,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因此我想到了这个法子。
不过我并无太大把握,请公主给点意见,这出故事若排成戏,筹到银子的机会有几成?以及大概能筹到多少?”
“你的意思我大概理解。前几年北地大旱时,母后曾要求宫中妃嫔及各朝臣家眷募捐,所得银两确实有限。
所以我赞成用其他的法子筹款。”掌珠道:“宫中各妃嫔聚在一起时,也爱听听戏,要不就是些悲春伤秋的,要不就是些喜庆热闹的。
你这故事虽少见,但抓住了最能吸引贵妇人的一点,就是以情感人。
若是碰到个优秀的戏班子,唱多些时日,慢慢传扬开去,说不定真的能火!”
“谢公主夸奖和肯定!”纪子期拱起双手道谢,唇边挂起一丝笑意:“不过公主,您也知道现在南秦情况紧急,咱们并没有过多的时间,让它慢慢传开,而是希望能一炮而红!”
掌珠看着她唇边的笑,忽生警惕:“你打算如何做?”
纪子期笑眯眯道:“我想要借借公主您的名头!”
“如何借?”
“公主您手写一篇关于此话本子的观感,尽量煽动人心,让他人有观看的欲望,并盖上您的印鉴,找一些善于模仿他人笔迹的生,誊抄十份,流传到南安城中。”
纪子期道:“既然天下皆知的掌珠公主都爱看,都说好的戏,无论是平民百姓或是达官贵妇,心中肯定都有想要一看的欲望。
那这出戏未排,便已先火了。到时咱们找戏班子排戏,不光不用付银子,说不定还可以谈分成的事!”
“你倒是物尽其用!”掌珠幽幽看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
纪子期呵呵道:“子期也是逼不得已,都是为了南秦百姓,请公主见谅!”
“纪小姐话都说到此份上了,本公主不应也得应了。”掌珠唇角翘起,似笑非笑中带着一种纪子期看不懂的神色。
却隐隐的让她感受到一丝威迫。
她心道:不愧是皇家人,即使答应了你的请求,也要让你感受到他们的凛然不可侵犯之威严,不至于在下次还敢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纪子期正想说两句恭维的话,掌珠却将话题转移到了故事上:“故事虽感人,却太短暂,难以排成戏,想必是因为你时间仓促的关系。
这样吧,刚刚听你一说,我心中也大概有了些想法,不如你我二人一起,将这个故事再完善完善!”
纪子期大喜:“如此多谢公主了!”
在现代电视电影看得多,提供个故事思路倒是可以,但若说要写出一出能排成戏的故事,对她来说还真是难度挺大的。
现在有了掌珠这个看尽古代优秀戏曲、原汁原味的古人的帮助,简直事半功倍。
如纪子期所料,故事在掌珠公主的润色下,更加的立体和生动了。
两人一直忙到晚膳过后,看着已大致成型的成稿,均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许是因为用脑过度的关系,当晚膳送过来的时候,都吃得有些迫切。
纪子期不知掌珠对今天晚上的晚膳评价如何,反正她是觉得异常可口。
吃完后,纪子期摸摸吃撑了的肚皮,舒服地叹口气,突然间觉得好似有件事未做。
啊,对了,杜峰!今晚约了他在小树林见!
她急忙站起身,对掌珠公主道:“公主,子期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您慢用!”
“什么事?”掌珠刚问出口,却见她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帐篷,根本未听到她的问话。
掌珠看着不断摇晃的帐篷门帘,若有所思。
杜峰一身铠甲,正焦急地等着她。
见到纪子期后,松了口气,大踏两步迎上来。
“对不起,杜峰,刚刚有点事忙着,一时忘了时辰!”纪子期忙主动道歉,看着他的打扮,道:“你是刚回来,还是准备要走?”
“准备要走了!离这约十里远的地方出了点事故,我要连夜带人赶去支援!”杜峰道。
“危险吗?”纪子期紧张问道。
“嗯,暂时不知道!”杜峰不打算瞒她,“是山体滑坡,挡住了路,有两个村子被隔绝了,需要将人转移出来!”
“山体滑坡!”纪子期惊呼一声,紧张道:“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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