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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她自过她的日子,朝着她的目标前进。
许是那男子看向纪子期的眼神太过不避讳,所以唐大公子在纪子期发觉之前,已经留意到了。
他细细观察了一下男子身上的衣衫。
唐大公子虽对铺头细致运作不熟悉,但身为下一代商行当家人,其眼光却是早早培养了出来。
这一留心,便立马察觉到了那男子的不同之处。
他觉得他需要即刻与纪子期谈一谈。
于是趁着人少的空档,唤了纪子期到楼下原来的账房里。
“子期,你有没有留意到这三天差不多同一时刻来的,那位富贵公子?”
“日日穿着同一款式,不同颜色的那位?”
唐大公子点点头,表情严肃,“他身上穿的袍子看来普实无华,用的却是最上等的云锦缎。
这种锦缎是用特别喂养的蚕吐出的丝织成,一年最多只能出产五十匹,都是供给皇族中人使用。
而且还是身份超尊贵的那种才能用得上!
如果流通到市场上,一匹布是真正的千金难求!可以买好几个咱们这个铺子了!”
纪子期咋舌,“那他来咱们这种小铺头干啥?”
“我担心是之前寒服工坊方案的事情泄露了!”
“你是说寒服工坊或其他工坊的势力纠缠中,牵扯到皇宫中人?”
唐大公子沉重点点头。
不会吧?纪子期背后一阵发凉。
这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然后略一思索,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对啊,唐宋!你说那人身上穿的云锦缎一匹千金难求。
寒服工坊也好,其他工坊也罢,最终求的无非都是财,那点财以我们来看确实不少。
但那人既穿得起云锦缎,还天天同款不同色,说明这云锦缎对他来说是很常见的。
若真是缺钱,卖个一两匹出去,怕是能抵得上那些工坊几年的收入了。
而且…。”
纪子期犹豫了一下,怕被别人误会自作多情,想了想还是直言道:“万一真是寒服工坊方案引来的,那方案上署的是咱们六人的名字。
他要针对的话,应该是咱们六人才是!可看他神色,貌似,只是针对我一人而已!
再说真要是为寒服工坊方案的事,哪会明晃晃上门,告诉咱们他们知道那方案是谁出的了,他们对咱们不满,让咱们小心点!
这,这有点说不通!”
唐大公子一细想,也觉得纪子期说得有理,“那他为何会针对你?你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纪子期两手一摊,“从去年养病回来,进入棋林学院到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你们在一起!
若发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你们也该知道才是!
可我再怎么想,好像也没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
除了花船上和楼九斗数之事。不过楼九被他祖父禁足在了兰海,而且楼大当家并非如此不知轻重之人!
就算想对付我,也不会在京城,更不会在皇帝陛下时刻关注着的术数大赛期间动手脚。
所以,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楼大公子想想从进入棋林学院到现在,大家一直都是老老实实钻研术数,确实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这一来,他也糊涂了。
“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上!”
这边黎渊亲自到愫衣坊见过了纪子期之后,对杜峰的怨念更深。
他居然为了一个姿色那么普通的女子,枉顾掌珠的心意,害得她如此伤心?
黎渊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掌珠,怕她更会被刺激到。
他虽还未娶妻,久在皇宫,还是很理解女人的心思的。
女人若输给了一个长得漂亮过自己的女人,这心虽有不甘,总有个借口给自己:都是老天和爹娘的错,谁叫自己没人家生得漂亮?
只要有了借口,这心里的坎慢慢也就过去了。
可若输给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那才是真正的意难平,那股执念会一直折磨她,纠缠她,直到老去死去。
所以黎渊见过了纪子期之后,面上反而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心里却想着,这么平庸的女子,随手一抓一大把,若他勾勾手指头,恐怕就会迫不急待地扑上来了。
只是她是蒋大师的曾外孙女,若进府做个小妾,怕是不能的。
可若要娶她做皇妃,他是千百个不愿意的!
为了自家妹妹的幸福,牺牲自己的幸福,这到底划不划算,黎渊觉得他还需要再掂量一下!
反正现在正是术数大赛期间,最少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给他思考。
黎渊本来因为不能牺牲自己成全妹妹而有些愧疚的心,便淡了些。
不急,过些时日再说也不迟。
两三日后,怪的男子不再光顾愫衣坊了。
纪子期便将他抛在了脑后。
——
初八这天刚打开门,便有个丫环模样的人上门来,说是请店里的人带着衣衫,专门去宅子里给她家小姐试上一试。
若是合适的话,十套八套不在话下。
纪子期问道:“请问贵府在何处?”
“城东柳儿巷。”
纪子期一听,稍一踌躇,直接就想拒绝。
这生意做了些时日,自是对这京城的大街小巷有了些了解。
为何?
她们现在的定位主要是做各官家小姐,名门闺秀。
若不小心被青楼女子或一些外室买去了,估计那些小姐们再也不会帮衬这愫衣坊了。
所以送画册的时候很小心,成交的时候也很小心。
即使不能做到百分百万无一失,也尽可能做到九十九分。
这柳儿巷,却是一些高门大户专门养外室的所在。
如果说无意间买了,还说得过去。毕竟开门做生意,人心隔肚皮。
许多外室也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寒门小姐,光从外貌上,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可巴巴跑上前去给人家推销,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纪子期只犹豫一阵,便想开口拒绝。
那丫环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纪子期,“我家小姐说,你看看这本画册,就会去的了。”
纪子期接过翻开一看,居然是仿制的愫衣坊画像图。
最早的以程清吴三多和江嘉桐罗为模版画出来的画像图。
而且还是仿制的。
纪子期只想过他们这种模式会被模仿,没想到图像册也会被模仿。
最早期的都已经有模仿的了,新一册的怕是模仿得更多了!
可是,这仿制的画像图有什么好看的?
她随意翻了翻,发现有两幅图上加了些熟悉的场景。
再一细看,竟然是五月端午那天,与楼九斗数的场景。
当时在场上之人屈指可数,哪来什么小姐?
可既然能画出这场景,肯定是知情人。
纪子期决定去见上一见。
只是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罢,衣衫却是绝计不会带过去的。
她同唐大公子和吴三多交待了一声,“我去趟柳儿巷,约两个时辰后回来。”
这是之前约定好的。
六人无论谁离开去哪里,都说个地址,约定个时间,以防有意外发生。
唐大公子和吴三多也知柳儿巷是何地。
对纪子期的行为虽表疑惑,还是没有多出声。
纪子期随着那丫环上了马车,小半个时辰后便来到了那柳儿巷。
马车停在了一处名为秦楼阁的院子门前。
许是因为是温柔乡,这里的宅子从名字到布局都带有江南水乡的味道。
进去约一柱香的时间后,丫环伸手敲向了一扇门,“小姐,愫衣坊的人到了!”
“进来吧!”一道熟悉的甜腻的声音响起。
推开门,一个有着圆圆酒涡嘴角翘起的女子正慵懒地斜躺在床上。
见到纪子期进来,正欲起身。
“甜娘?”纪子期惊道。
怎么会是她?而且她不是与唐宋二叔搅在一起的吗?什么时候会来了京城,做了别人的外室?
甜娘似是知道她心中疑惑,支开了那丫环后,缓缓道:“这是楼氏商行为容大官人布置的宅子。
七月份的时候,楼氏商行向妈妈付了千金,说要包我两年。
然后八月初的时候与二爷分开后,便被送来了这京城。
容大官人八月下旬的时候出发去了兰海,察看灵王府的重建进度。
这几日就要回了。”
纪子期不知如何接口,只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甜娘继续道:“前些日子府里的丫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愫衣坊的画像册,说是现下外面最流行的。
我知道她的心思,想着容大官人快回来了,盼我能好好打扮打扮,讨容大官人的欢心!
我本懒得理会,随手翻了翻,却发现画上之人竟是上次在花船上遇到的几人。
今日叫丫环唤你们过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这些日子整日待在这宅子里,闷得慌,想找个熟人说说话!”
心里想着若能让二爷知道死了心也好。
当初知道她被人包了两年时,二爷当场发了好大的火。
只是青楼也有青楼的规矩,讲究先来后到,何况楼氏商行的势力,倚红楼也得罪不起。
甜娘面上浮起笑,那个多情的人儿,怕是已将她忘了吧。
可她还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过得很好的消息,欢好一场,好聚好散。
这种情况下,纪子期也找不到两人共同的话题,润润唇干巴巴问道:“那容大官人对你好吗?”
甜娘唇边带着一抹嘲讽,“好,好得不得了!容夫人还不时来看看我,问我有没有缺的,缺的话随时告诉她!
她一定尽力满足我的要求!”
这,这什么情况?
“那个虚情假意的男人,我却偏不如他的意!”甜娘呸了一声。
这,有故事要讲?
上次在花船的时候,众人都知这甜娘和容大官人以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虽然心里好,却没人敢问。
那现在她是顺着甜娘的话往下问呢,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纪子期有些发愁。
甜娘却自顾自地往下讲:“我和容大官人之间的事情,不过就是青楼里最平常的一出,富家公子信誓旦旦骗了身子又骗了心之后,一走了之的故事。
那时候我十五,他十七,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是乡下庄子上的丫环,他是去游玩的富家少爷。两人在相处中慢慢生出情愫,经不住引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容大官人走之前信誓旦旦一定会派人来接我回去。
可等他走后,我发现怀了身孕直到孩子难产而亡,也未等到他的消息。
后来才知道,他来乡下玩的那两个月里,家中已帮他说了一门好亲事,便是现在的容夫人。
容夫人家世好,相貌佳,性情体贴大方。
容大官人很快爱上了她,将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未婚先孕在乡下是天大的丑事,先前庄子上的人看在容大官人的面子上,对我还礼有加。
可随着孩子的死亡,容大官人的婚讯,才知道我不过是被人欺骗玩弄的小丫头。
那些人便对我不再客气了。
妇人们当着面辱骂我,男人们当着面调戏我。
我忍受不了,但离开了庄子。
当时年纪轻识人不清,很快就被人卖进了青楼。
原本开始还誓死不从,青楼的妈妈对我说:一你已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二你之前难产伤了身子,以后很难有子嗣。
哪个正经人家的男子会娶你?
你若不趁着年轻好好用这张老天赐给你的脸和身子,挣点养老的钱,你将来如何过下去?
我想了许久,日子再苦,我却不想死。
与其在外面被人随便糟蹋,不如收点银子被人糟蹋,于是一咬牙便应了。
而容大官人这几年过得春风得意,娶娇妻,生麟儿,升官发财,人人称道,可谓顺风顺水!
早就不记得当年在庄子里与他订下约定的我。
若不是上次去天顺遇上我,我想他今生今世,也不会记得曾经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纪子期小心翼翼道:“既然他现在有心弥补,你又为何……”
“弥补?”甜娘唇边绽出若有若无的嘲讽,“你可知,他和他的夫人为何现在对我这么好?”
“因为愧疚?”
“对,没错!因为愧疚!
容大官人的一生可谓完美无缺,无论是出生求学交友娶妻,他所做过的事,他所交往的人,无人不对赞赏他的品性高洁!
只有我,是他这完美的一生中唯一的污点。
他想洗去这污点。可若害了我或杀了我,这污点并不会除去,反而会成一块更大的污点。
他很聪明,所以他要求得我的谅解,他要我过得好,这才是他去除污点的最完美的方式。
容夫人也支持他的想法,因此对我很好,哪怕我要进容府做小妾,她也会答应,甚至会对我更好!
可我偏不能如他们的意。
我的人生毁了,为什么要成全他们的人生?”
纪子期心中忽然对眼前的女子生出一股敬意。
她贪慕虚荣,她贪图享受,她怕吃苦,她也爱恨分明!
她更像一个现代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却有着自己的底线。
这样的女子,怎么的也不会让自己过得太差!断不会玩寻死觅活的那一套!
对比那些完全依靠男子生存的女子,纪子期反而更欣赏这样的生活态度。
不过欣赏归欣赏,两人始终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若非要引为知己,却是不大可能的。
人生的境遇很怪,有时候互相欣赏的两个人不一定能成为好友。
有时候互相并不欣赏的两个人,却会因为命运的安排而长久地交缠在一起!
眼看时辰已差不多,纪子期起身告辞。
刚出门口,却遇到了刚从兰海回来的容大官人,带着大包小包来看甜娘。
单从这表象看来,他对甜娘可真不错!
纪子期想想甜娘说的话,又觉得眼前这人,心思可真够深沉的!
她与他不熟,也没什么良好的关系,纪子期便没想着要打招呼,打算直接走人了。
容大官人却使了个眼色,让一起来的小厮将她拦了下来。
“容大官人这是何意?”纪子期神色平静地问道。
“不为何,阿甜一人个在这里太寂寞了,你与她既然相识,就留下来好好陪陪她!”
容大官人含笑道出,笑却不达眼底。
那眼里的轻视与防备毫不遮掩。
“小女来自愫衣坊。”纪子期想着道出来自何处,这容大人应该知晓她此时的身份吧。
容大官人嗤笑一声,“不过一小小不知名铺子,我自派人去告知一声!”
也不知是纪子期倒霉,还是这容大官人倒霉。
容大官人八月下旬动身去了兰海,术数大赛在九月举行。
原本他若是在九月初碰到纪子期,想到她棋林学院学生的身份,也许会与术数大赛挂上钩。
往年一般术数大赛几天也就结束了,可今年的术数大赛最后的考题,直到他动身以后离比赛没几天,才最终确定了下来。
容大官人身份虽不低,在这京城里勉强也排得上号,却没高到让皇帝陛下或术师协会专门知会的程度。
况且这次比赛除了术师协会,与之最息息相关的便是户部。
容大官人身为工部侍郎,这术数大赛一向跟他没甚干系。
哪怕往年他在京城也是如此,何况今年他恰好离了京?
加上昨晚才刚回来,与容夫人久未见面,自是先进行了整晚的身体交流!
这京城里新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新鲜事新事,还没有机会进行了解!
为了体现对甜娘的重视,今早大包小包地带了一车从兰海带回来的礼物,跑过来见甜娘了!
一见到纪子期,便忆起了端午花船受辱的事。
然后就想起了唐树那个老小子!
容大官人在心里暗哼,之前还听说唐树到处打探甜娘的去处。
这小娘子既然与唐树相熟,肯定会将甜娘的信息告诉唐树。
哼,那个风流浪荡的老小子,怎能给甜娘带来幸福?
甜娘若过得不幸福,他这心里又如何能够安生?
容大官人想着他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错处,恨不得快快弥补修复好,还他一个无瑕的人生。
因而此刻怎会放纪子期离去通风报信?
纪子期并不完全知晓容大官人的想法,但从甜娘话语中得知,此人是一个非常爱惜名声的人,甚至到了一种对自己也异常苛刻的地步!
她相信他真的是只想将她留下来,但,是为了陪甜娘还是有别的目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容大人,小女在离开愫衣坊时,曾同店里伙计交待过,两个时辰后便会回去。”
容大官人不会真为难她,可她却没有时间陪他耗,“现在已过了一个半时辰。
若半个时辰后小女还未回去,只怕店里的伙计着急起来,去了官府报案。
到时候明明是一场误会,却惊动了官府,弄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就不大好了!
你说是不是,容大人?”
容大官人冷笑一声,不屑同她多费口舌,对身边的人道:“去,同愫衣坊中人说一声。
她们店中今早过来的小娘子,我家夫人甚是喜欢,想留她住多些日子相陪!
日后这愫衣坊若是出了什么新款式,每款送十套到容府!”
说完视纪子期为无物,眉眼都不扫她,径直从她面前走进去了。
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识抬举”四个字!
纪子期第一次见识到了官府中人目中无人的霸道。
耸耸肩,无语地跟着走了进去。
这边愫衣坊几人得到容府强留纪子期的消息后,炸开了锅。
几人急得团团转,立马关上了门生意也不做了。
程清眼都红了,“那容府什么人?天子脚下,说留人就留人?”
“容?”江嘉桐大叫,“莫非是端午花船上的容大官人?”
几人一听,貌似与他们有点小过节的,还真只有那一位容大官人!
“但咱们现在在术数大赛的比赛中,皇帝陛下、术师协会还有户部时刻都在关注!”吴三多皱眉道,“那容大人什么来头?竟敢在这个时候强留子期?”
“不管什么来头,现在非常时期,子期肯定是被逼留下的!”唐大公子愤怒过后,恢复了冷静,“现在重点是先将人救出来!”
“对!”程清道:“是不是先派人去蒋府通知一声?”
“不行!”唐大公子道,“蒋大师现在出外游玩了,子期爹娘初入京城,无官无职,无甚根基。
不认得什么人,知道了也只能是干着急!反倒可能添乱!”
“那咱们去找老副院长,让他老人家去找术师协会的人吧!”关键的时候,罗总是很清醒。
对哦!他们现在是在术数大赛的比赛中,术师协会便是他们此时的上官。
出了事,自然先找上官解决!
几人便锁了门,急匆匆回客栈找老副院长。
老副院长这两个多月,闷得全身都快长毛了。
学生们太争气,根本用不上他。
他又骄傲又觉得失落。
难得今日学生们上门来找他,带来的却是比寒服坊方案、整合四家铺头更加爆炸性的消息!
纪子期被人绑架了!不,被人扣留了!
这京城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扣留术数大赛中的学生,蒋大师的曾外孙女?
老副院长毕竟年老世故,心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扣留她那人真是不知死活,大难临头也要拉个垫背的。
因此误伤了纪小雪,那到时候真是人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老副院长毫不迟疑,带着几人去术师协会求见孟大师。
孟大师此时正与户部尚林大人闲聊,听闻棋林学院副院长带着此次术数大赛的学生求见。
想起棋林学院在这次术数大赛上的表现,征得了林大人的同意,便让人带了进来。
林大人也很好,这如此思妙想的棋林学院的学生到底生得何等模样。
撇开带头的高壮老头不说,剩下的五位女的娇俏,男的英挺,光看仪容就很是不俗。
林大人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为何是五位?不是应该是六位吗?
很快的户部林大人便解了惑。
老副院长激动道:“林大人,孟大师,棋林学院另一学生纪小雪,今早应邀去一处讲解画像册,却被扣留了下来。
说是要留些时日!在下和各位学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求助二位,还请大人们作主!”
“什么?”孟大师皱起眉头,“是哪?”
“是柳儿巷,听说主家姓容!”
“姓容?”林大人也皱起了眉头,“这容姓在京城虽不多,也有四五家!却不知是哪家?”
“学生们只收到那容府下人传过来的话,并不知晓是哪家,不过在柳儿巷却是千真万确的!”
柳儿巷?温柔乡啊!
孟大师与林大人面露些许不屑,转瞬面色就不好了。
若是那人看上了纪小雪的美色,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
不光会成为这京城最大的丑闻,往皇帝陛下脸上抹黑。
还有她是杜家军杜元帅未来的儿媳妇,威远将军杜峰的未婚妻!
到时候不知会闹到怎样的地步!
这次的术数大赛明着是由术师协会主办,暗中是户部主持。
真出了事,就算皇帝陛下会轻饶他们,杜元帅父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孟大师与林大人对看一眼,迅速站起身,也不顾自己身份,随着棋林学院众人一起去了柳儿巷。
容大官人正在房中好声好气哄着甜娘。
甜娘却永远是那种唇边挂着淡淡嘲讽的笑意,似乎在说,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心思,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让如愿的!
心下正有些恼怒间,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容大官人的怒火瞬间迁怒到了那人身上,“不知死活的东西!这里也是你能随便闯进来的?立马给我从容府滚蛋!”
那下人顾不得他的怒火,颤抖得语不成调,“孟,孟大师,户部,林尚大人,大人来了!”
“什么?”容大官人一惊而起,将刚才让他立马滚蛋的话忘了个干净,“你说的是可是术师协会的孟大师和户部尚林大人?”
那下人拼命点头。
容大官人顾不上理会一旁的甜娘,匆匆出了门,没听到背后甜娘不屑的轻哼声。
他边走边想,那二人一人位高权重,一人受万人敬仰,他的身份自是不配与之结交,也就是偶尔在皇宫遇见的数面之缘。
今日这两人为何会来这找他?不是容府?而是这柳儿巷?
容大官人自认一直以来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功劳虽不多,过错却是无的。
所以今日以他之身份无法企及的二位,纡尊降贵地来找他,受宠若惊之余,心下还是坦然的。
来到前院时,见到的不只是孟大师、林大人,以及一个面生的老人外,还有五个面熟的仇视地看着他的面容。
正是端午花船上的那五人。
容大官人心里咯登一下,生出不详的预感。
看来是为了那小娘子而来。
想不到几人竟有如此后台?
不过那又如何?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小娘子不自报身份,让他误解,现在将误会解开,陪个不是就是了!
该低头时就低头,容大官人在官场混得不错,自是很识时务的人。
当下拱手行礼道:“工部侍郎容禛见过林大人,见过孟大师!
这几位小姐少爷好生眼熟,容某刚想起今年端午,好似在天顺与几位有过一面之缘。
几位那日的英姿给容某留下了深刻印象。
当时在场的有位唱曲儿的姑娘甜娘,各位还记得吧?现在正在这院中。
今早来的那位小姐,容某想着她与甜娘相识,两人异地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
便留了她下来让二人多说些话,却不知惊扰了两位大人。
容某实在有愧!”
唐大公子几人心中冷哼,这容大官人倒是聪明的紧!
孟大师与林大人心中均道:这工部容禛果真如传言一般,行事说话自有一套。
原本的强行扣留,经他这主动一解释和自责,便成了好心造成的误会。
管他真误会还是假误会,没事就好。
孟大师与林大人也懒得再追究,“即如此,便立马让纪小雪出来。她现在正在参加术数大赛第二题比赛,一刻钟也耽搁不得!”
术数大赛比赛?容禛后背发麻,那小娘子竟是来参加术数大赛的?
只是今年的术数大赛为何现在还在比赛中?
容禛稀里糊涂的,也不敢多问,忙让人叫了纪子期出来。
林尚第一次见到纪子期。
对这个术数天赋无人能及在,想法大胆不拘一格的,让陛下、他以及所有知道的人,都惊艳不已的纪子期,心中很是好!
林大人第一眼的感觉是,长得倒不错!
眉间自带一股英气,比不上掌珠公主灼伤人的美丽,却自有独特的风韵。
也难怪那眼高于顶的杜峰会瞧上她!
只是,这小娘子怎么越看越有些眼熟?
哦,是了,她是蒋大师的曾外孙女,与已故的蒋大师夫人生得甚是相似!
林尚作为与蒋大师孟大师同一时期的人,对二人当年与蒋夫人之间的纠葛自然略有耳闻!
眼角余光斜瞟一眼孟大师,也不作声。
纪子期只是在房间里无聊地待了一个多时辰,本人丝毫没感受到被扣留的危险。
出来后,便想着与唐大公子等人一起回愫衣坊。
几人却坚持让她今日回府好好休息。
推托不过,她只得与顺路的孟大师、林大人还有老副院长一道走了。
纪子期真诚地再三道过谢,下了马车正准备进府。
一个小人儿冲过来扑进了她怀里。
原来是刚从私塾回来的小风。
小风常常连着几日见不上纪子期一面,今日难得碰到,便兴奋地跑了过来。
“大姐,大姐!”
冬天衣衫穿得多,小风这几个月来又壮实了不少,这一冲之下,差点将纪子期撞倒在地。
“小风,小力点小力点,大姐快要摔倒了!”
小风立马稳住身形,抬头笑嘻嘻看着她,整张脸上都是开心,“大姐,好几日没见你了,小风好想你呢!
二姐也想你,小星也想你!”
纪子期亲昵地捏捏他鼻头。
想着身后还未离去的孟大师,忆起当初二人的缘份还是因为小风赠予的肉包子所致。
便将小风拉至身前,同他道:“小风,你还记得这位老爷爷吗?当初刚到天顺的时候,有一晚咱们住在一间破屋子里。
遇到了这位老爷爷,你还给了他一个肉包子,你还记得吗?”
小风歪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孟大师。
小孩子忘性大,他早就将二年多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孟大师却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小男童印象深刻,笑得一张老脸满是褶子,“小风,不记得老爷爷了吧!
没关系,我与你太爷是好友,以后你就叫我孟太爷可好?”
“孟太爷好!”小风乖巧地喊道。
逗得孟大师开心不已。
一旁的户部尚林大人,那心里可就翻江倒海的,不平静了!
这小童,为何与他曾长孙林凡,生得如此相似?
再一细看纪子期,发现她除了与已故的蒋夫人有六七分相似外,还有二三分竟与自己已出嫁的孙女林娆相像!
林大人全身止不住颤抖。
当年他的儿子现在的工部尚林寒轩,与蒋太师的女儿蒋若仪,范大学士的女儿范铭烟,三人年岁相仿,一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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