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贺兰旌感到奇怪的是,这群难民居然多是老弱妇孺,他们虽一片灰头土脸的模样,可尘埃之下,却也不乏名贵的衣裳布料。
为首的,是个白发髭须的老者,他向贺兰旌作了揖,有气无力却不失礼貌地说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贺兰旌抬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而后亦径直问道:“老人家,我见这荆州之内似乎并无洪涝灾荒,为何你们却偏偏流落至此?”
“不瞒将军,”老人又拱拱手,“我们并非什么难民,而是荆州潜城的商户,我们世代经营着茶叶生意,也曾名震一方,然而树大招风,无意中竟得罪了醴阳朝中要员,故而才遭此横难。”
老人自述伤情,眼中已不觉有泪,“唉,他们所做非人哉,家中凡稍有力量的青年男子皆成亡魂,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可于慌忙之中捡回一命。”
闻言,贺兰旌心中不禁暗暗一叹,她问道:“什么样的朝中要员竟有如此势力?”
老人摇头哀叹:“说起来,确不是一般人,他乃西楚皇后的亲哥哥,当朝一品国舅爷,你说,如此势利,我们如何得罪得起。”
贺兰旌轻哼一声,喃喃道:“今日你遇着了我,便是遇到了不惧得罪于他之人。”
老人神情一滞,下意识问道:“将军身为女子,又不惧强权,难道,您正是如今西楚之人正在传颂称赞的义军领袖?”
贺兰旌扶住老人的肩膀,神情淡静地说:“老人家,我们不是义军,我们乃是为推翻西楚皇室混乱统治而来的凤军!”
“凤军?”老人微微轻叹,但他双眼之中已然闪耀着期待与惊喜的光芒。
“夏侯将军,”贺兰旌轻唤,“派一组人出去,给这位老人家还有他的家人找一处遮风挡雨的所在,再给他们配赠足够的粮草,保证他们可以顺利过冬!”
夏侯凭栏拱手应是,而那受了大恩的老人却已激动地跪倒在地,感激之语接二连三。
贺兰旌亲手扶起了他,并沉声答道:“老人家,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你的仇人便会得到应有的处罚,到了那时,你世代生活的西楚也会呈现出一派和乐升平的景象!”
老人重重点头,却已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一切皆已交代完毕,就在贺兰旌转身欲走之际,有一个纤弱的身影从老人身后冲出,猛地跪倒在贺兰旌面前。
“将军,请您准许,让我也加入凤军之中吧!”声音轻细,却带着十足的决心。
贺兰旌下意识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一个女子跪倒在地,她的身形实在纤弱,然而,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布满泪痕,然而那双眸子中,却有着超越年龄阶段该有的勇毅,贺兰旌在其中看到了仇恨。
“霜雪,你干什么,还不快起来!”还没待贺兰旌开口,那老人家便已出声训斥。
然而,那叫霜雪的小姑娘,却始终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
“你想参军?”贺兰旌再次将她上下打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