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瑾双眸微眯,向着吕晨、许戡看了一眼。
发现二人眼中尽是熊熊杀意,显然他们对于是搦战、还是即刻开战,都毫不在意。
看到这里,董瑾心下大定,转过头,看向一名铜盔铁甲的壮汉,那人体量庞大,腰围六尺,坐在马上犹如一座肉山,面相十分凶狠,俨然一副杀将的模样。
董瑾冲着对方道:“萧胜,你去,给我砍了那个猖狂之徒。”
“诺”萧胜拱手应诺,满脸毫不在乎。
只见他双腿一磕,一柄巨斧拖在地上,即刻纵马跃出本阵,冲向战场中间,杀到杨再兴面前。
二人相距二十余米,萧胜驻马而立,一脸不屑地嚷道:“呔,贱识我乎?”
杨再兴丝毫不在意,冷哼一声道:“你又是谁,报上名来。”
“我乃扬州大将萧胜是也。”萧胜傲然道。
“萧胜?何方猪狗。”既然对方不客气,杨再兴自然不客气,即便是知道对方的名号,也仍旧佯作不识,直接讽刺。
“混蛋,庶子找死。”
萧胜勃然大怒,纵马就冲,曳地巨斧同时抡起,自身后向前,轮成一道漂亮的圆弧,悍然砍向杨再兴。
杨再兴自然知道此人,吕用之呈现给朱璃的武将资料中,就有此人;不过,根据鬼武士得到的消息,此人并非如资料上所说的那般,战功赫赫,他就是一个贿赂吕用之,从而获得官位的莽夫。
对于这种人,杨再兴哪里还会客气,眼看对方巨斧砍杀而来,他一枪刺出,讯若奔雷,极其精准地刺在了斧头的下面,那铁木结合的地方,顺势用力一推,就将这狂猛的巨斧,推向一边。
杨再兴驻马不动,萧胜狂冲向前。
随着萧胜的冲刺,他的身影转瞬就来到了杨再兴身前,只听“仓啷”一声,杨再兴长剑出鞘,一剑光寒、去若匹练,兜头就斩向对方的脑袋。
“噗哧”
血花飞溅,辣眼无比,入目处,萧胜的战马只带着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奔向杨再兴身后,于此同时,杨再兴回枪触地,枪尖向上,一颗好大的头颅,从天坠落,正好落在了长枪的枪头上。
直到这个时候,萧胜的尸体才“噗通”一声,坠落马下,战场四周,双方卫士、大将,集体失声,杨再兴身后,只剩下一匹无主的战马,仰天嘶鸣,不知是欢呼,还是悲鸣。
一个回合,仅仅一个回合,电光火石之间,杨再兴驻马不动,剑斩萧胜,不仅看呆了毕师铎、郑汉璋等人,更是惊住了董瑾、许戡等人。
短暂的寂寂无声,叛军方向突然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无数卫士高举武器,大声呐喊道:“威武!”
“威武!”
“威武!”
而平叛军的方向,人人脸色发青,那些自忖和萧胜,半斤八两的武将,心中骤然升腾起一股寒意,叛军的这名搦战大将,既能轻描淡写地斩杀萧胜,自然就能轻易击杀他们。
这萧胜并非无能之辈,虽然粗通武艺,但加上蛮力,武力早已堪入二流,只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杨再兴,这个早已跨入无双猛将之列的狂人。
杨再
兴对于身外,那起伏如潮的助威、呐喊之声,毫不在意,他举起长枪,高高地挑起萧胜的头颅,向着平叛军的方向,大声鄙夷道:“久闻高骈麾下,悍将如雨,镆邪都大将,更是众将之冠,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唉,世无英雄,竟使庶子成名,可笑、真是可笑啊。”
“放肆,只不过斩了一个谄媚翘壂之徒,就敢目中无人,看我吴迈取你狗命。”不等董瑾吩咐,扬州军阵中,立刻冲出一人,来人一身铿锵,面色赤红,满身肃杀,十分精悍。
这吴迈和萧胜不同,他同郑杞等人,虽然由于时势的原因,不得不投靠吕用之,可毕竟曾是沙场悍将,倒也豪烈、勇悍,身手自然比萧胜那种,只知道一砍、再砍的家伙强多了。
吴迈的实力,若是对比的话,大概相当于二流武将中期左右,可能还要厉害一点,吴迈的兵器同样是长枪,纵马扬抢,转瞬既至,枪如毒龙,一枪猛刺,直取杨再兴喉咙。
杨再兴身在马上,仰身一个铁板桥,避开对方正面一刺,举剑上撩,挡住对方的长枪;同一时间,他目光微瞥,右手长枪倏忽,形若雨燕投林,一枪刺向吴迈的马腹,长枪如电,一闪而没。
吴迈哪里会想到,杨再兴枪出不向人,反而刺向他的坐骑,等他察觉到不妙,为时已晚,一个疏忽,战马腹部瞬间就被长枪贯穿,马血顿时喷涌如泉,堵也堵不住。
待到二人错马回枪之际,他的胯下战马,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噗通”一声,就侧着斜倒在地上,抽搐、嘶鸣不已。
吴迈战马一命呜呼,其人却连忙纵身跃开,生怕被战马带着摔到地上,可他注意了身下,就忽略了身前,这个时候,杨再兴岂能放过,回马横枪,立刻纵马飞奔向前,就在吴迈纵身之际,杨再兴一枪掼出,直接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随着杨再兴枪头一甩,“噗通”一声,吴迈双目圆睁、毫无声息地摔在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虽然极其不甘、迷惘,但英雄作古,徒叹奈何。
随着杨再兴驱马赶到尸身前,长剑挥出,毅然砍下他的头颅,继续将之挑在长枪上,耀武扬威、极尽嚣张,不断地撩拨着平叛军的心弦。
杨再兴再斩一将,激动得毕师铎、郑汉璋等人,老脸赤红,几欲滴血;激动得无数叛军卫士,呐喊冲霄,激荡裂云。
这耻辱的一幕,看得董瑾、许戡、吕晨等人,脸黑如墨、抑郁难明;看得平叛军无数卫士,哑口无言、瞠目结舌,无数卫士的心田,蒙上一层森寒冷意,他们有点怕了,叛军原来这么猛。
悲愤之下,扬州军中,再次是冲出二人,其中一人乃是吴迈的好友郑杞,人生短短数十春秋,得一生死好友何其难矣,生死兄弟被杀,他岂能不怒。
另外一人大有来头,他是高骈宿将申及,豪烈、勇猛之名,丝毫不下于毕师铎、董瑾等,为首六人。
这二人,一人手持双刀,一人手持长槊,悲愤而决然地冲向杨再兴而来。
面对二人,杨再兴怡然不惧,双脚一磕马腹,长枪斜指苍茫大地,一声低喝,策马直面对方二人。
双刀翻飞,好比穿花蝴蝶,赏心悦目处,暗藏无数杀机;长槊激荡、犹如蛟龙肆虐,
狂猛豪烈处,更显惨烈无尽。
一枪破空,仿若龙飞九天,一剑撕风,又似白蛇横渡。
郑杞不弱,比起吴迈似乎还要强上一丝,申及更猛,武道修炼已达二流巅峰,两人配合无间,同杨再兴杀得兴起,一时间,战马奔腾、呐喊如潮。
大战持续二十回合有余,杨再兴一剑荡开长槊,回马一枪,去若流星,锁喉一击,郑杞丧命;杨再兴再斩一将,叛军助威、呐喊之声,更加高涨,差点掀翻了这片穹空。
回剑入鞘,长枪如龙,杨再兴再战申及,不到二十回合,杨再兴拖抢疾走,申及不疑有诈,挥槊猛追。
巨浪拍岸猛回头,一枪骤起万事休,说的就是回马枪,杨再兴一招回马枪,迅若流星,只是一击,就刺死了申及的坐骑。
申及骤失坐骑,不等平叛军有人来救,杨再兴即刻立马猛转,长枪如鞭,抽打而出;正逢申及转身欲逃,枪鞭迅猛、抽打如风,直接拍在了申及的后心处,申及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杨再兴驱马跟上,伸手一拉,就将其人生擒活捉了。
看到杨再兴生擒申及,陈珙立刻纵马出阵,从杨再兴手中接过这位曾经的同袍、现在的俘虏,神情复杂无比,看到陈珙,申及也停止了挣扎,任由陈珙押了下去。
杨再兴,横枪无敌,三战三捷,斩三擒一,煊赫一时,无人可挡,平叛军更是无人再出,叛军的士气积蓄到了顶点;而反观平叛军,士气低糜,信心不再,无数卫士心有战战、立身颤颤。
这个时候,若是毕师铎还不知道该如何做,那么他即便马上就死,也不冤枉,己方士气正酣,敌方士气低糜,正是冲锋、团战的好时机。
战场之上,一声豪迈的大笑响起:“哈哈哈,扬中精锐,土鸡瓦狗,如此宵小,乌合之众,也敢阻我大军,兄弟们,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杨再兴号召冲锋,正合毕师铎等人心意。
“兄弟们,冲啊,杀敌一人,赏金一锭,有赏无欠,攻下江都,奖励翻倍。”毕师铎立刻响应,当即承诺重赏有功卫士。
“冲啊,杀敌十人,官升一级。”郑汉璋同样出声鼓舞。
“杀啊,攻破江都,杀敌五人,奖励美女十名,冲啊。”张神剑也大声激励。
“杀啊,杀董瑾。”
“冲啊,杀掉土鸡瓦狗。”
叛军当机立断,对平叛军发起了冲锋。
而作为无论兵力、精锐程度都在叛军之上的平叛军,此时却彷徨无措起来,这个时候,董瑾即便再傻,也明白了杨再兴为何要匹马单枪,前来搦战了。
匹马搦战,掠夺士气,这才是真意,可是明白了又如何呢,能有这个自信,并且有这样的本领,敢于这么做的大将,试问天下,能有几人?
叛军气势如虹、奔袭如虎,势不可挡;而平叛军,战战兢兢、未战先怯,士气已失,有战无胜。
朱璃身在马上,长矛挥起,径直冲向一名银盔玄甲的将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吕晨,吕用之的亲信大将,也是吕用之的假子,其人助纣为虐、杀掠成性,在朱璃的理念下,此人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