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已经昏迷了,好像整个人都处于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困在那个黑暗的地方再也出不来的时候,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一个熟悉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他拼命地去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声音的主人,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江时染。
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是顾向右回来了。
那个青春有活力的声音,明明是顾向右的,为什么他醒过来却是江时染呢。
双眸直直地盯着江时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时染这才反应过来,微微颤抖的身子,往凉千城外套的位置移过去。
拿出手机,才看到是管家威斯的电话。
她帮凉千城接通之后,放在他的耳边,身子却离他有一米远。
“说。”
很显然,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外加一点怒意。
“少爷,老爷子回来了,到处在找你,还有老爷和夫人带着那个人也回来了,现在就在凉家别墅。”
威斯是经过凉家层层筛选过比较优秀的管家,按照凉家的习惯,被淘汰的人,是没有资格留在凉家,那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存在的意义,就会被从这个世界抹杀掉。
年幼的凉千城,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他的时候,张嘴说要他,从那以后,威斯就成为了凉千城的专属管家。
“我知道了,你过来接我。”
凉千城侧脸冰冷,目视江时染的方向,示意她帮他穿衣服。
江时染把电话丢在床上,身子就往门口的方向退去,不敢接近他一分。
凉千城看着江时染警惕的样子,目光一寒,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江时染,你把我的房子烧了,现在又把我砸伤了,还想一走了之?还是说你想再进监狱蹲几年?”
“你的房子,我会赔给你的,请你放过我。”
江时染已经没有力气再跟凉千城耗下去了,她真的好累,好想去找顾向右。
但是她不敢,她不想让嘉惠妈妈难过了,嘉惠妈妈已经失去爸爸了,她一定不能再离开她了。
“用你的身体赚的肮脏的钱来赔?既然都是出卖身体,卖给我也一样。”
凉千城的黑眸冷冷地注视着江时染,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像大海里的一叶浮萍一样。
“不,我不要,求你,给我最后一点尊严好不好?在监狱的五年,我经常不能吃饱饭,也怕没有地方睡觉。是我害死了顾向右,害死了爸爸,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了,所以千城哥哥,你不用再继续这么提防着我,我对男人,对爱情这种东西,已经没有任何奢望了,我只想靠自己的能力好好的活下去,跟嘉惠妈妈一起。”
江时染是哭着求他的,她真的好累,好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坚持下去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凉千城,从来没有见过盛开的蓝樱花树下那个如画的少年。
也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那张好看的小脸扭成一团,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就失去了五年的灵气了。
身子顺着墙脚慢慢地滑落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抱着自己的双腿。
凉千城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面,满满的都是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那声不再清脆悦耳的“千城哥哥”,听着他整个人都很烦躁。
他双手用力地撑在床上,眉头紧锁。
坐了一会,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站起来,手捂着开花的后脑勺,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站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双腿的江时染,薄唇张了张,“从今天起,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包括宋女士的事,你以后想怎么样都好。”
江时染的身子颤抖地很厉害,裂开的双唇微微张开,指甲用力地抓着墙纸,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凉千城的身后。
低着头,看着地板,脸上没有任何感情,“这副身子,你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去,请你继续为嘉惠妈妈治疗。”
尊严算什么,只要嘉惠妈妈没事,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江时染,你还是跟五年前一样蠢,如果你需要工作,就算没有学历没有经验,也有很多选择,非要跑去那种地方给男人陪笑?说是什么高档的会所,如果那个男人稍微有点势力,你一样任人宰割,别以为林落雪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顾向右,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你好的。”
凉千城转过身,气急败坏地抓着江时染的肩膀,力道有些大,很快就有一个红印子出现在她的肩膀上。
江时染抬起头,脸上有些惊讶,看着凉千城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五年前,她把自己送到他的床上,他把她抓出来,也是像这样一顿劈头盖脸的骂,然后把她一个人缩在一栋别人都不知道的私人别墅里,吓得她大哭。
她明明已经没有死缠着他不放了,也没有再以顾向右的名义约他出去,他没有必要再继续这么对她了。
凉千城把手从后脑勺移开,被血染红的双手在身上擦了一下,没有继续对着江时染破口大骂,伸出食指,在她的饱满的唇间划过,声音有些低沉:
“刚才你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如果我不在那里,他们就会对你下药,然后把你送到我的床上,又或者,送到其他的男人床上,就算我不睡你,不代表其他的男人也一样,所以,我给你提个醒,离林落雪远一点。”
一个优雅的转身,走到客厅,拿了急救箱出来,然后放在茶几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房间里面发呆的江时染。
看着坐在沙发上那个拥有天使面孔和魔鬼心肠的男人,江时染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相信谁了。
明明林落雪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还收留她,好心地给她介绍工作。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止亲手把她送进监狱,还一次一次地羞辱她,践踏她,现在缺又来这里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让她不要跟林落雪走得太近。
她凭什么要听他的,她凭什么要听这个让她五年的青春在监狱度过的男人的。
机械地走到客厅,从急救箱里面拿出消毒的药和棉签,还没有碰到凉千城的伤口,威斯就进来了。
他没有敲门,自己直接开的锁。
“江小姐,我来就可以了。”
接过江时染手里的东西,威斯熟练地帮凉千城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