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歧贞给外甥女买了礼物,匆匆忙忙回到了徐家。
父母和兄弟姊妹都小心翼翼看着她。
见她的气色比从前好了很多,面颊也有了点肉,暗暗松了口气。
除了徐家人,来赴宴的有几位亲戚朋友、李寐的同学们以及她同学的父母,还有阮燕峰。
“我是正好赶上了。”阮燕峰解释。
徐歧贞点点头。
宴席很热闹,李寐请了十几名同学,孩子们吃了蛋糕之后就开始玩闹,餐厅里笑声满堂。
徐歧贞端了一块蛋糕,走出了餐厅,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吃。
阮燕峰走了过来,问她:“不介意我抽烟吧?”
“你随意。”她道。
阮燕峰点燃了烟,这才问她:“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准确说,是有点恼火。”徐歧贞道,“我才知道,我的继子有个亲生母亲。那女人鬼鬼祟祟,去我的餐厅吃了很久的饭,我还以为是回头客,不成想居然是去监视我。”
阮燕峰笑了下。
徐歧贞不解:“笑什么?”
“我今天来得比较早。”阮燕峰道,“跟你父亲聊了很久,他们非常后悔,怕你会走徐培的老路。
徐培最后的那段日子,连生气都没力气了。你还好,有愤怒的感觉,不至于成为第二个徐培。”
徐歧贞默默吃了口蛋糕。
蛋糕很甜,然而质地不够细腻。她想起自己做的蛋糕,加了椰奶,她的两个继子女围绕在她身边,用小兽一样乌黑湿润的眼睛看着她,满是渴求的模样,让她心中一阵阵的柔软。
“你最近常来吗?”她问阮燕峰。
阮燕峰点点头。
自从新加坡那次动乱之后,他跟徐家就亲近了很多。
徐歧贞再“出事”,徐少安对儿女们越发小心翼翼,反而愿意跟阮燕峰说说心里话。
“挺好的,我二哥肯定愿意这样,他也安息了。”徐歧贞道。
这天的宴席闹到了晚上十点多。
徐太太留徐歧贞住下:“今天别回去了。”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娘家来住,徐太太有点心虚,笑容里带着刻意讨好的意味。
如果没有山本静的出现,徐歧贞就真住下了。
现在,她却想回颜家。不管怎样,她是颜子清的妻子,颜家是她的地盘。自己的地盘,寸土不能让。
“不了,改日我带孩子们一起来。”徐歧贞说。
徐太太欲言又止。她到底是不敢说什么,转身走了。
徐歧贞离开的时候,是她大姐徐琼贞送她到大门口。
大姐就跟她说:“继母最难做了,要拿捏好分寸,宁可疏远冷漠些,也别太过于亲近。做人家的继母,无过就算有功了。”
徐歧贞瞥了她大姐一眼:“你好俗气。”
她大姐一口气梗住,后面一大堆为了她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是真心为了徐歧贞。
她父母在徐歧贞的婚姻这件事上,是有责任的,大姐也知道。
徐歧贞和顾绍分手,南京那些人就谣言碎语说了很多,父母都是爱面子的人,为此承受了不少的社会压力。
徐歧贞怀孕的消息,被亲戚当笑话传得到处都是,她父母是传统人,觉得无路可走了,只得给徐歧贞施压。
然而,徐歧贞自杀之后,父母再也不敢多提了,宁愿抬不起头。
可最后说要嫁给颜子清的,是徐歧贞自己。
这门婚姻,大家都有错,却是徐歧贞自己最后的选择,她怪徐家,怪父母和哥哥姐姐们,总归都是迁怒。
大姐看得透,她也是一万个不同意徐歧贞嫁给颜子清。
不单单是颜家的名声,更重要的是颜子清那两个孩子,能耗了徐歧贞半条命。
继母最难做了。做得好了,说你别有居心,孩子们稍微受到点外人的挑拨就跟继母翻脸,好心全部喂了狗;做得差了,就说你恶毒,孩子们视你为洪水猛兽,拼了命想要报复你,好像你十恶不赦,一点小错误都能被无限
放大。
大姐觉得她妹妹嫁给颜子清,跟踏入鬼门关似的,偏偏她还对颜子清那两个孩子很上心。
“自作孽”大姐既心疼又担忧。
徐歧贞回家之后,看到了撑头打瞌睡的两个孩子。他们俩坐在沙发里,不肯回房,任由乳娘怎么劝都不行。
“妈咪回来了。”颜棋揉了揉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爬起来抱住了徐歧贞的腿。
颜恺也清醒了点。
“去睡觉吧。”徐歧贞抱起了颜棋,又摸了摸颜恺的头。
颜恺睁着睡眼:“妈咪,我明早要吃包子,水水的包子。”
那是徐歧贞最擅长的小笼汤包。
“嗯,明早给你做,先去睡。”徐歧贞道。
两个孩子这才心满意足睡觉去了。
徐歧贞梳洗之后,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她却想起了那个山本静,心里格外烦躁。
她爬起来,准备把明早要做的小笼汤包提前做好。
她昨天排骨熬煮了一锅高汤,放在冷水里浸了一整天之后,高汤已经凝固成了颤颤巍巍的块。
徐歧贞烧了水,准备和面。
她刚开始,就听到了皮鞋的脚步声,片刻之后,脚步声停在了厨房的外面。
她一回头,发现她丈夫颜子清仍是那套行头——皮鞋、西裤和白衬衫。只是衬衫上沾染了咖啡渍,把整件衣裳弄得脏兮兮。
他还没有换下来,可见是刚回来。
“做宵夜吗?”他问徐歧贞。
他喜欢看徐歧贞做饭,不管是揉面还是切菜,她的动作都麻利得很。
徐家以前有很多产业,其中就有一家还不错的酒楼。徐歧贞的学校离那酒楼近,她小时候上学放学都是去酒楼吃饭,有个大师傅特意给她开小灶,还教她做菜。
她耳濡目染,从那时候起就对做菜很感兴趣。
她还特意精进过技术,做出来的菜不仅味道好,颜色和摆盘也很精湛,故而既有菜品也有卖相。
“嗯,做小笼汤包。”徐歧贞道,“你要吃一点吗?”
她做的小笼汤包,汤汁浓稠鲜美,外皮薄且韧,馅儿鲜嫩,是颜子清吃过最好的汤包了。
“那我有口福了。”他道。
他站在身后,看着徐歧贞忙碌。
徐歧贞做菜的时候,最烦其他人打扰她,她也不需要帮忙。所有的东西,哪怕是配菜和配料,她都要亲自切。
一切都要经过她的手,她才有安全感。颜子清有点走神,突然听到徐歧贞问他:“你还会把恺恺还给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