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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0章 你个坏丫头!

  四海酒楼。

  顾文茵点了几个炒菜,又要了一壶酒,替罗远时满上一盏后,坐了下来。

  “明天,我把木荷姐和虎头,小坠送回来。”

  罗远时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酒盏推到一边,“等满了月再说吧,这大热的天,你木荷姐又在月子里,来来回回的折腾,别把身子给弄坏了。”

  “行,那我听你的。”顾文茵说道。

  罗远时没什么胃口,酒喝不下,菜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顾文茵其实也没什么胃口,见罗远时放下筷子,她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兄妹俩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罗远时看着酒楼外空可罗雀的街道,许久,轻声说道:“文茵,都是做娘的人,为什么婶子可以为了你,委屈自己下嫁我爹,她却……”

  顾文茵猛的抬头看向罗远时,“哥?”

  罗远时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知道,婶子当初并不愿改嫁,她怕你被饿死,这才答应了我爹的提亲。”

  顾文茵一阵默然后,忽然就眉梢轻扬,大大方方的笑了说道:“嗯,你说的没错,我娘当初确实不愿意改嫁,不是看不上罗叔,是她对我爹感情很深,深到如果不是有我,她早就跟着我爹去了。”

  “真羡慕婶子和你爹这样的感情。”罗远时垂了眉眼,唇角翘起抹浅浅的弧度,“也献羡慕你有个这样好的娘!”

  顾文茵心口顿时百味杂陈。

  暗暗叹了口气,踌躇良久,方出言劝道:“哥,你要相信,老天是公平的,他从你这里拿走了一些,必然会另外再补偿给你一些……”

  “就像我自小没娘,却把你和婶子还有木荷送到我身边一样,是吗?”罗远时打断顾文茵的话,问道。

  顾文茵重重点头,似是劝慰罗远时,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远时哥,这世上,每一棵小草都有属于自己的雨露,只是它们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迟。”

  顾文茵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劝解,能不能起到安慰罗远时的作用,但她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眼前这个善良的大男孩,对生活仍旧怀有希望,继续保持着他的善良。

  而至于刘氏……顾文茵眼底掠过抹一闪即逝的戾气,刘氏最好日夜烧香祈祷,今生与她再无交集,不然,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将她打落尘埃!

  罗远时嘴角扯起抹大大的弧度,点头说道:“是的,你没说错,每一棵小草都有属于自己的雨露,每个人也都有属于他的幸福,可能我命中注定,和她没有母子的缘份,但我有妹妹,有妻子,有儿女,这些加起来远远多过了那一点点的缘份,我还有什遗憾和不满足呢?”

  顾文茵暗暗吁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不管罗远时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那就证明,刘氏在他这里已经成为过去!

  话说开了,胃口也好了许多。

  恰在这时,掌柜的亲自拿托盘送了两碗冰镇凉粉过来。

  白白嫩嫩的凉粉上洒了褐色的蜜糖自家晒制的桂花,层次分明,香味怡人,还没入口便让人心生爽适。

  “来,这是我送两位的。”掌柜的将白瓷碗端了出来,对顾文茵说道:“顾姑娘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偿偿我这家传的凉粉味道如何。”

  顾文茵拿起瓷勺将蜜糖搅开,舀了一勺到嘴里,凉粉入口即化,清清凉凉中透着些许蜂蜜的醇香和桂花的馥郁,一口入喉当真是暑气全消,神清气爽。

  “好吃,太好吃了,这样的凉粉,我能一口气吃十碗。” 顾文茵放下手里的瓷勺对掌柜的说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凉粉!”

  掌柜的笑眯眯的看着顾文茵,说道:“那依姑娘之见,这凉粉定价多少合适?”

  “掌柜的,你这凉粉里别的好说,只这峰蜜却是不易得,可少了这蜂蜜味道又有缺失。”略一沉吟,笑着说道:“三文钱如何?”

  “即是顾姑娘这般说,那便三文!”话落,笑着对顾文茵说道:“还劳烦姑娘帮着宣传宣传。”

  顾文茵呵呵笑了说道:“掌柜的只要回头能让我带上几碗出门,我一定不遗余力的替你大力宣传。”

  “这是什么难事。”掌柜的当即吩咐一侧的小伙计,“回头姑娘走的时候,给姑娘装上一钵,让姑娘带走。”

  小伙计连声应喏。

  掌柜的走后,顾文茵笑着对罗远时说道:“哥,这掌柜的不简单呢。”

  “嗯?”罗远时不解的看向顾文茵,“这是从何说起。”

  顾文茵笑了笑,对罗远时说道:“你真以为他是来请我帮着拟价啊,他这是想让我帮着把他家的口碑打出去呢。”顿了顿,“不过,这掌柜的确实也会做人,我到不介意镇上添花一把!日后有机会,让楚王在他们家吃顿饭,再帮着题个字吧!”

  罗远时一瞬凝目看向顾文茵,“文茵,楚王要来吗?他来干什么?”

  “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顾文茵说道。

  罗远时顿时长吁了口气。

  太阳落山的时候。

  顾文茵赶着马车回了凤凰镇,顺便把今天的事和罗烈以及李木荷说了一遍。

  罗烈和李木荷隐隐约约知道司牧云带了个人回来,但却不知道那个人是刘氏在南越生的儿子,早上顾文茵走的时候,也只说她去办点事,并没有说她是去镇上。这会子,从顾文茵嘴里听到事情的全部,罗烈还好,李木荷却是眼泪止不住的只往下掉。

  “她的心是什么做的?那边是儿子,远时哥就不是吗?”李木荷一边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泣声骂道:“这个黑了心肝的坏女人,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罗烈红了眼眶,良久,闷声说道:“我当初就不该让她走,应该把她活活打死,打死她,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顾文茵其实也不赞成罗烈当初的做法,觉得罗烈即便大度,那也不应该让刘氏这样一走了之,好歹休书一封总要给的吧?试想,如果没有她在京城的偶遇,如果她要嫁的那个人不是穆东明,刘氏的阴谋能这么快的被粉碎吗?

  但,事情已然如此,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文茵,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去县城把你娘和弟弟接回来了?”罗烈轻声的问道。

  顾文茵想到远在京城同福客栈的元氏,听燕歌让人捎来的消息说,元氏这段时间很是抑郁寡欢,总是一个人怔怔的发呆。

  顾文茵知道,元氏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因为出身的缘故,又极重颜面。现在被刘氏闹了这样大的一个没脸,怕是,元氏的抑郁寡欢一半是因为刘氏这件事,一半却是在缅怀顾晔霖之故。想到顾晔霖,顾文茵免不得想起,要将大周氏和顾晔霖迁坟的事!

  “叔,我去接我娘吧。”

  顾文茵对罗烈说道,心里暗暗忖道:再顺便把他打算去京城迁大周氏坟的事和元氏说一说,转移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想,罗烈却是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去接。”

  顾文茵还要说,却被李木荷以目光阻止。

  “就这样决定了,明天一天亮,我就进城去把你娘和弟弟接回来。”罗烈说道。

  整个人一改之前的颓废萎靡,眼角眉梢透着说不出的喜悦,弯了几天的脊梁骨也跟着挺直了不少!

  待入了夜,顾文茵帮着哄睡虎头时,李木荷轻声对顾文茵说道:“文茵,你以后记住了,若是有一日,你和东明吵了架,轻易不要离家,但若是真的离了家,他不来接你,你是不能自己回去的。”

  “啊!”

  顾文茵张大了嘴,看着李木荷。

  李木荷以为她是不懂这其中的意义,少不得苦口婆心的解释给她听,“虽然说,这夫妻之间就没有不吵架的,但如果不是实在过不去的坎,不是万不得已,无论如何也不能撒气离家。当然,如果真的在气头上做出了离家的事,就千万不能自己回去。不管使什么法子,一定要让他来接你,只有他来接你,以后你在那个家里,在他的心里才有一定的位置。反之,如果一吵架就闹着回娘家,然后气一消又自己回去,那不论是在那个家里,还是在他的心里,你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顾文茵却是突然问道:“那,木荷姐,万一远时哥不来接你,你怎么办?”

  李木荷瞥了顾文茵一眼,斥道:“我又没撒气离家!镇上那是我家,这里不也是我家吗?他来不来接,有什么关系?”

  啊?!

  顾文茵再想不到,看似老实憨厚的李木荷还有这样的算计!

  一怔之后,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木荷姐,你放心吧,远时哥说了,等你一出月子,就把你接回去。你不在家啊,他连饭都吃不下呢!”

  一句话,把个李木荷说得面红耳赤,抓起一侧小坠的尿布扔了过来,“你个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