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3年,二月,春。
草原上的霜还未解冻,但这个冬天,无论时拓跋鲜卑部,还是慕容、宇文、段部这几家,都过得非常舒心。
他们家家都有大量的燃料,不惧寒冷,还有厚厚的棉被,柔软蓬松,不像以前的兽皮,盖在身上虽然暖和,但甚是闷人。
饿了,有粟米和肉,渴了,有茶和酒。
牛马都在圈里,因着过年前卖得甚多,所冬天也不必担心没有足够的牧草。
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在桌下放个炉子,围着打一圈长城牌,再快乐没有了,不然,等雪停后,清出一片场地,看着儿郎们组队踢球打球,那热火朝天的气氛,哪有一点以前担心冬季的模样
肖晓晓骑着白马,红衣长发,宛如雪地里的一只束玫瑰,连其上的露水,都美的动人心魄。
这里的族长拓跋猗卢已经是四十余岁的人,却无一丝老态,反而更加成熟霸气,他骑马与她并行,指点江山,说起自己的英雄事迹来,头头是道。
肖晓晓非常熟练地当着捧哏,虽然这些故事她早就听过,甚至会背,但的孔雀想开屏,她还是很难阻止的。
“那几十只长毛羊,我已经让他们一人看一只,精心照料着,”拓跋猗卢谈起这事,眉目舒展,目中有光,“此物甚奇,若能推而广之,我拓跋部将来,便衣食无忧了此事,还要多谢你。”
做为拥有东至太行,西至新疆的草原霸主,拓跋猗卢的眼光自是不差,只是一眼,就看出这种细毛羊的好来。
这些羊毛的毛比山羊要细得多,长得多,用来纺线远比羊绒更容易,更重要的是,产量巨大。
有了这种羊,草原上便又多了一大收入,甚至可能不输给牛马。
这将会是改变的他们部族生活的大事,万万不能出差错。
“若此物能推广,我还要感谢单于才是,”肖晓晓和他商业互吹,“吾主派人从万里海外寻来此物,但关内不适于养羊,还是要靠诸位支持才是。”
“长风万里,乘风破浪”拓跋猗卢遥想着这等壮举,慨然道,“那位严江真是奇才也,恨不得一见。”
肖晓晓心说你要真见到那个骗子,肯定会余生去后悔的如果你朋余生的话。
但她肯定不会说出来,只是挑拣着好听话,当着知心姐姐,陪着拓跋猗卢从生活聊到事业,再从事业回到感情,帮他一起谴责不听话儿子,不听话的其它鲜卑部,不安稳的小部族首领
她见多识广,格局巨大,每每总有奇语让人茅塞顿开,越说,便越让拓跋猗卢心喜。
他惊叹于上党的人才济济,本以为肖姑娘已经是千古奇才,却不想她前几日暴躁地找人切磋,把族中健儿几乎揍了个齐全,仔细一询问,才知道肖姑娘在为北方带去收入这事上,输给了同事,甚至前三都未进得。
这样的人才,他遇到一个,都觉得是邀天之幸了,那渤海公手下,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厉害人物,肖姑娘这等人物,真的只是其中之一。
光是想想,他便又嫉妒、又羡慕、又戒备。
当然便更没有南下的掠劫,如今四大鲜卑部族都在渤海公的手下讨生活,他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那三家肯定会拍手称快,落井下石。
若是肖姑娘能完全彻底的倒向他,那么,以她的智慧才能,必能吞并其它部族,让他完成一统草原之志。
想到这,拓跋猗卢便觉得眼前人,更加美丽了。
肖晓晓也在认真考虑要不然就选这位大叔好了,嫁给他,然后搞掉,当女皇,然后把西域一统,去阿富汗那边建立属国,再重开陆地丝路,毕竟这边已经不好发展了。
或者向东边发展,把地盘伸展到海参威,那里是东方太平洋的不动港,一出来就是日本海,以后去美洲的话,可是比渤海还好的港口。
思及此,她抬头一笑,正好与对方灼然而视。
她略羞涩地低下头。
但这位也有不好的地方,儿子妻子一堆,嫁他肯定还要帮他打理后宫,这可不是她擅长的。
可其它人又没有这么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说,只要背靠北方,捧一个战斗部族还是一难的,这位就先入备选吧。
所以,到底选哪个受害者、不,是幸运儿呢
嗯,不过暂时不能急,要把一圈备胎安抚住,再找女神当背锅侠,表现出一点非我所愿,只是主公赐婚不得不从的模样,才能让那些年轻人继续为她所用。
蓟县的府邸中,魏瑾打了个喷嚏,紧了紧披风,疑惑问“是谁在说我坏话”
单谦之瞄了一眼网上骂狗策划的话,心说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数但面色却是淡定道“那可就数不清了。”
魏瑾心想也是,于是继续低头,处理新的事务。
这些天,蓟城交上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苍秀儿已经被她任命为燕郡的郡守,这蓟城就是燕郡的治所,已经被解决了很大一波杂物了,可还是有很多传到她处。
比如段部和慕容鲜卑都派来了年轻的使者来谈大单子,比如宇文部听说有细毛羊想来求几头,比如最新的要修的路往哪修,渤海周围的港口太多了,重点发展哪几个
魏瑾一一批注解决。
这些都是她的工作,在这一点上,马虎不行,这几位大神级玩家虽然能力出众,但经常莽着来,不能不小心。
最近不只是北方鲜卑的使者,南边的使者在也年前到了蓟城。
晋朝有过年过节向各位封疆大吏问候赏赐的习惯,魏瑾如今名义上还是晋室的臣子,当然不能例外。
南方的晋王是想向她表示自己才是晋室正统,而魏瑾只是随意让人去接待了一下,甚至都没接见,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姿态,毕竟晋王当年也只被派去镇守江南,从品级上来说,是管不到她的。
就在这时,她翻到了封上书,其中的内容是城卫系统送来的消息。
南方使者中,有派一些家族年轻人过来混资历,其中有一个人去参加了学子试不说,还成功考进了她开的学校。
而这个人,叫王悦。
魏瑾不由得微微挑眉。
建邺城地处江南,二月时节,早春的风并不温暖,反而阴冷刺骨,那是一种北方传来的棉花都无法抵抗的冷意,只需要静静坐一会,整个人就会陷入僵冷之中。
很多南渡的士人们都不习惯这南方的天气,什么新亭对泣、曲水流觞之类的活动纷纷停下,大家都猫在家里,北方传来一种地暖之术,虽然造价甚高,但却已经成为中权贵喜欢的存在,价格对他们来说,从来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北方传来的略为高度的酒也成了驱寒的畅销之物。
在这春寒料峭之中,城东南的乌衣巷依然门庭若市。
乌衣巷本是一条普通的小巷,但随着琅琊王家在此安家,且他家子弟喜欢乌衣以显身份尊贵,从而得了此名,这里的宅院青山为屏,绿水为脉,曲径通幽,已经有苏州园林的雅致通透,唯一的遗憾就是,面积比起琅琊王氏在山东的祖宅,差的很远了。
毕竟如今的建邺本就又小又窄,晋王都没有多大的宫室,你一臣子,还能越过皇帝去
小院垂柳之下,放着两个蒲团,两名四十许人的中年文士正对坐品茗,一者皆面容儒雅,手握尘尾,风姿飘逸,一者面容普通,但观其气色,皆为久居上位之士。
“二兄,北方乱险,你怎可让六郎亲去北方涉险,”后者王舒是王导的从弟,听说侄儿王悦去了北方后,便立刻过来关怀此事,“我王氏子弟,为官何品不可得,哪需涉险而为”
王悦是他们家后辈之中甚是出众之才,为人谦和好学,为长辈所喜。
那另外一位文士宽袍广袖,意态安然,闻言笑道“天下安宁莫过北地,北地安宁莫过幽州,处明你何须担心悦儿。”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此事,亦是六郎求去。前些日子,北方苍秀又书社论一文,弟可知晓”
王舒闻言立刻皱起眉头“岂能不知,皆是悖逆圣人之言,不堪不入眼。”
王导微微一叹,他看此文时,惊为天人,但看到其中的分析士族之语中那“弱王权以乱天下”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文几乎是裸地攻击了九品中正制,被南方做为禁书。
而他儿子王悦见后,爱不释卷,求自己让他去北方一见作者,他不允,儿子便茶饭不思,衣带渐宽,他又能如何,当然只能是允了,便找个由头,送他上了吴兴去北方的大船。
谁知道儿子见到了那位苍秀,却没能说上两句话,觉得不甘,便又考入北方的学子试,说是要亲自探查敌情
“如今四处战乱,我等又岂会和北方长久,还是尽早让六郎回家才是。”王舒有些忧愁。
王导轻甩尘尾,苦笑“江南长久,亦非我等长久啊。”
王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时纠结不知所以。
他们心中都清楚,王导说的人,正是他们的族兄,如今掌握南方军权,攻伐四方的大将军王敦。
王敦虽然是他们的族兄,但行事酷烈,先前别外一位族兄只是对他不满,便被他杀死,如今对晋王也甚不客气,加上得到吴兴沈家的支持,吴兴沈家又因为与北方贸易,从而让王敦越发底气充足,那野心几乎没有掩饰。
“昔日族兄王衍有狡兔三窟,让他们去北方避避也好。”王舒长叹一口气,又有些不甘地道,“避避也好。”
那族兄王敦素来自私自利,若是真在外举事,肯定不会通知他们这些城内的亲族,一个不好,王敦若举事于外州,他们这些都城中的王家人,便会成为晋王的出气之物,得张华一家的下场。
想到这,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自晋朝以来,为相者,似乎都没有好下场,杨骏、卫瓘、张华、孙秀、王衍不是被三族尽诛,就是死于非命,到如今的族兄王导,真是太危险了“二兄远见。”
王导微微一笑,岂只是避祸,如今吴兴沈家的大量财富都被王敦用于军中,若能搭上北方海贸商线,他的余地便会大上极多,如今四方战乱,江南绝不能再内斗,所以他不会支持族兄的野心。
更何况,若能拉拢到渤海公,这晋室天下,或许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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