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盼儿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奄奄的,傅七夕就怕自己话说重了又让她精神受到刺激,忙不迭转了话题,“既然你衣服都坏了,这样吧,我们身高体重差不多,你先从我柜子里挑几身喜欢的穿着,等买了新衣服再还我。”
叶盼儿抬起头,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咧嘴甜甜一笑,“谢谢你七夕,你对我真好。”
傅七夕笑着拉着她来到衣柜前,把柜门全都推开,一边翻掏一边碎碎念着,“你长的好看,肯定穿什么都合适。”
她拿了两套甜美风的运动裙装,一套白一套粉在叶盼儿身上比划了两下,笑的眉眼弯弯放进她手里,“你不要不好意思,这些衣服都是前不久大老板刚给我买的,衣服太多我都没来得及穿,这两套是我没穿过的,吊牌都没拆,你放心拿着穿。”
叶盼儿就站在距离她两步之遥的身后,凄冷的眸寡淡地看着她起劲地翻着衣服,就像打发一个乞丐般,一件件从自己的衣柜里搬出她不要的衣服,甚至连她喜不喜欢都没过问,强行塞了进来。
“七夕。”
“嗯?”傅七夕手上忙着,随口应道。
“我刚刚听到你和你男朋友说,要去参加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百盛园的合作酒会对吗?”
纤白的手顿了半晌,她没有回头,只是狐疑地眨了眨眼,转而又翻掏起来,“对啊,大老板是去谈生意的,我吗,就是蹭边去吃吃喝喝的。”
“真好,我好羡慕你,可以经常出入那么高档的地方,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识过上流社会的酒会是什么样的呢,听说不仅有很多没见过的美食美衣,还有很多业界的青年才俊呢。”
青年才俊四个哽咽的字,让傅七夕滞住了动作。
对啊,盼儿还那么年轻,和她相仿的年龄,正是女孩最期盼爱情最美好样子的年纪,却已经承受了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她天天寄住在大老板的别墅里,看着她和大老板出双入对恩爱情浓又该是怎样的心酸难受。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慌忙转过身,看着叶盼儿泫然欲泣地红了眼眶,她抓起衣服放在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真心诚意地鼓励着,“盼儿,不会的,你漂亮善良又上进,一定会有一个优秀的男人正在不久的将来等着你这个公主出现在他的生活,然后携手一生。”
这个人已经被你夺走了!
叶盼儿敛下尖锐的暗光,微垂的眼睫扇动了两下,眨下强忍的泪,那凄苦心死的模样,让傅七夕的心一抽一紧地难受着。
她怎么能忘,让盼儿变成今天这样的间接凶手是她啊,她才是那个敌人想要报复的人啊。
“七夕,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唐突,但是,你能不能求求你男朋友,让我也……”
她咬着下唇,艰涩地挤出字来,“我也想去那样的酒会见识一下,也想认识一些像你男朋友一样优秀的男人,或许……或许……有人会不嫌弃我,愿意和我聊聊,愿意给我些温暖……”
这种听起来荒唐却堵的傅七夕哑口无言的要求,让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瞧出她的迟疑,叶盼儿吸了吸鼻子,哽咽低泣,“哪怕……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也好过……好过那个畜生,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这些洗不掉的耻辱,一辈子如影随形,我没有别的奢望了,只要一个肯真心待我,不嫌弃我脏的男人,求求你七夕,帮帮我好吗……”
说到激动处,叶盼儿搭着她的手就要瘫跪下去,傅七夕被她这副失控的模样吓坏了,“你别这样盼儿,你快起来,冷静点……”
叶盼儿越哭越闹,眼看着就快控制不住了,“你知道吗,我每天每夜都在做噩梦,我梦到自己回到那条肮脏恶心的鼠街,被那个畜生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带着口罩,只留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阴森恶毒地看着我,一点点撕碎我的希望,蹂躏在我身上的痛就像被一刀刀剐着,我哭着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每次午夜梦回,我都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了算了,可是我还有你,还有裴璃……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本欲上楼却被余臻深意浓浓拦在楼下的裴璃,见宫煜则都下来了,楼上两人却久久没有下来,她想了想还是转头往楼上走去。
刚到楼梯拐角,就听到主卧传来细碎的哭声,她心里一阵咯噔,急急忙忙冲过去,刚推开门,就听到傅七夕一口沙哑地哽咽着应道,“我答应我,我都答应你,我带你过去,你这么好,一定会等来疼你的那个人……”
叶盼儿扑在傅七夕的怀里瘫坐在地,视线余角过去,正好看到裴璃推门而进的身影,她适时收了泪,只是低低哽咽着。
见叶盼儿面色正常,也没有失控,裴璃徐徐松了口气,走进门来笑着打趣,“什么答应不答应的,你们两个是不是太腻歪了,这才多久没见,就抱成这样。”
傅七夕听见声响,转头过去,刚要开口跟裴璃说带盼儿去酒会的事,袖子一角就被叶盼儿怯怯地拉了拉。
她僵了僵,转了话锋,“你这也要吃醋啊,要不要咱们也来腻歪一下?”
说话间,她敞开手作势要扑上来。
裴璃一脸惊悚地挡手护胸,“不要不要,你悠着点,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还想染指有夫之妇不成?”
傅七夕转头,和叶盼儿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齐齐做呕吐状,随即又被裴璃追赶着打闹成一团。
也许带盼儿去酒会的选择是对的,盼儿心中的刺又何尝不扎着她,或许她见了不同人群,感受了不同氛围,也会对生活乐观起来,如果收获大的话,或许真的会有个白马王子从天而降,不计前嫌地温暖她。
如果是这样,她对盼儿的愧疚,也能少一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像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呼呼灌进风来,冷飕飕的总感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