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气得厉害,不好打侄儿,但林华是亲儿子,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家里那么多弟弟,指望你看顾呢,你倒好,提前跑出来了!”
林华往奶奶身后躲了躲,又给林仁几个使眼色。
林仁林义几个也是赶紧帮腔儿,“奶奶,二娘,就让我们去吧,我爹娘也在城里,大不了把我们送过去呗。”
这俩小子向来不愿意去王家,如今这话都说了,董氏就不好拒绝了,她又心疼孙子,只能道,“一起去吧,不过你们可要听话,若是淘气,再也不带你们进城了。”
“是,奶奶,我们一定听话。”
四个小子欢喜的一蹦三尺高,末了抢了董氏和刘氏手里的扁担,挑起就走,隔上两里地就换人,倒也健步如飞,半点儿不觉累。
刘氏抱了秤盘,一手牵着娇娇,忍不住笑着同董氏道,“娘,你看这小子也当用了。”
“可不是,孩子小时候伺候着累,长大了就是帮手了。”
娇娇一身轻松,偶尔还被董氏和刘氏背着走一段,倒也没觉得如何累就到了城里。但她还是盘算着是不是给家里添辆马车,以后肯定要经常进城。
家里牛车赶路慢不说,犍牛还担负着耕地的重任,雇马车又只能从城里回家。
这般想着,众人就又到了昨日的路口。
有昨日得了酥糖的的小贩凑过来打招呼,“呦,林婶子,今日这是买卖做大了,打下手的娃子都带了这么多!”
“可不是,家里娃子多,将来成亲下聘可要不少银子呢,趁着生意好,多卖点儿铜钱,心里也有底气。”
董氏乐呵呵同众人寒暄,一边娇娇已经笑嘻嘻递上了几块新口味的锅巴和酥糖。
“大叔,你尝尝,这是昨晚新做的。”
小贩欢喜接了过去,果然竖起大拇指,夸赞个不停。
娇娇笑眯了眼睛,扭头就吆喝开了。
“都来瞧,都来看啊,林家新油炸的锅巴和酥糖啊。新打的粟米,上好的糖霜熬制,还有独特配方的锅巴。六种口味,任凭选择。不好吃,不要钱啊!”
林华几个却是第一次听妹妹吆喝买卖,都是惊得小嘴张着,但一看董氏和刘氏习以为常的模样,又赶紧收了惊讶。
昨日有了个好开头,算是小小打响了名头,今日很快就有买主上门了。
世人都好热闹,眼见林家的小摊子前人多,总是要凑近问问看看。于是,林家的生意就更红火了。
本来酥糖换了形状,就惹人喜爱,又添加了各色果仁,咬一口更香浓甜脆,几乎每个买主尝了,都要拎个二三斤走。
林华几个乖觉,帮忙打包,算账,收钱,居然也都是有模有样。
有买主就笑道,“这些孩子算账真是快,放出去都能寻个账房先生做了。”
董氏听得骄傲,家里这么多年,再艰苦都没断了孩子们读书习字,比之普通农家孩子自然要聪明很多。但这么艰苦,也不是为了他们做个账房先生的。
说她自夸也好,眼界高也罢,她总觉得这些孙子是要出息人的。特别是娇娇得了奇遇之后,林家兴旺简直是指日可待…
有了林华等四个小子的加入,董氏和刘氏渐渐就退到了后边。就是娇娇除了偶尔吆喝两句,也不用动一根手指头。
穷人孩子早当家,北茅县城里也不是没有半大孩子做点儿小买卖或者做工的,但林家几个孩子,丫头俏丽,小子整齐,见人就笑,上称,算账和收钱,都是利落之极,一点毛病没有。
有人甚至爱开玩笑,特意买个二斤零几两,想要为难一下孩子们,最后都是“铩羽而归”,惹得众人都跟着好笑。
这么一来一往,林华带着弟弟妹妹累的口干舌燥,四只大柳条筐也眼见就空了。
董氏就差遣刘氏,“看看哪里有凉茶,买几碗回来给孩子们解解渴?”
“好啊,娘。”
刘氏揣了几枚铜钱,就奔去了不远处的茶摊。
茶摊的老板因为替客人跑腿儿买了两次锅巴,很是喜欢林家在附近摆摊,连带他的生意都好了,所以待刘氏很是热情。
刘氏免不得就要多说两句,结果不想却被人拉了手臂,“二嫂,你怎么在这里?”
王燕在家闲着无事,出来闲逛,居然有意外收获。
刘氏脸色一惊,心里有些叫苦,但转而想起自家也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就稳了稳心神应道,“家里收了粟米,娘带着我们做了些酥糖,挑来街上卖些钱日用。”
“卖酥糖?”王燕自动跳过了“收粟米”三字,也不说帮忙刘氏端茶水,扭头四处张望,一见董氏站在不远处街边就直接奔了过去。
刘氏无奈,赶紧付了茶钱,借了个托盘,端了一壶凉茶和一摞陶碗。
几个孩子正给最后一位买主称酥糖,因为每样都剩的不多,索性贱卖包圆了。林义是个实在的性子,小小的身子几乎要扎进筐里,把那些半块的酥糖也捡了出来算添头儿,惹得那买主笑着同董氏夸赞。
董氏不等应声,王燕就到了,惊叫嚷着,“娘,你怎么带孩子出来卖东西了?”
董氏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心里也是叹气,原本还想着这几日在街上卖东西,别碰到王家人,否则不吵架也容易尴尬。没想到,三儿媳还是撵来了。
“卖东西怎么了,偷人家抢人家的了?”董氏呵斥了一句,转而送了那买主,也不再搭理王燕,就招呼孩子们喝茶。
“都喝几口解解渴,一会儿回家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华几个确实渴的嗓子冒烟,但还记着先让奶奶和妹妹喝,然后才咕咚咚喝个痛快。
王燕见没人搭理她,很是恼火,但转而瞧着林华腰上几乎坠到地上的钱袋子,她又动了心思。
“娘,咱家这是卖的什么?二嫂说是酥糖,味道好吗?多少钱一斤啊?”
刘氏生怕婆婆以为她多嘴,就笑道,“这是我和大嫂,还有四弟妹做的,味道还不错。”
说完就不再吭声,王燕等了又等,还是没听见关键的银钱部分,就扯了林仁的胳膊,一边随便给他擦抹着额头的汗珠子,一边假意心疼,问询着,“娘的儿啊,累不累,方才算账收钱,没有弄错吧?我怎么看着买主称了二斤,你们收了十几文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