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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章
(1)
这瞬间的突变,令我也是有些蒙了,尤其是由梦的呻吟声,声声响在耳边,我在心里喊着由梦的名字,瞬间已经置身于由梦的身旁。
我一边借用微弱的光芒扫视着周围,一边将由梦扶了起来,连忙问道:“你怎么了,由梦,你醒醒!”
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心爱的人命在旦夕,我怎能还顾忌其它?这时候已经有安全人员将金老爷子和林首长围成了一道安全,警惕着进行安全转移。但是大厅内的慌乱仍然无法褪去,隐隐约约地,嘈杂的人群叫嚣着,甚至拥挤着往外涌。在这种情况下,凶手是极容易隐蔽的,金家事先安排在里面的安全人员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是跟着众人惶惶起来。也只是在片刻之间,便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汽车的马达声,毫无疑问,凶手已经逃离了现场!
这肯定是一起有预谋、计划严密的暗害事件,计划针对的,应该是林首长。
而由梦,的确是由局长派来间接保护林首长的。
只是,我最亲爱的人,我的由梦,她竟然为救首长而挡了子弹!
大厅里的备用小灯不知被谁打开,灯光一开,刚才慌乱无序的人群,嘈杂声似乎减少了一些。但是大家仍然象无头苍蝇一样左右张望着,生怕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潜伏进来的凶手!
望着怀里的由梦,我容不得多想,拨通了120准备急救,我在心里拼命地呼喊着:亲爱的不会有事儿,她不会有事的……
情不自禁地,我的泪水已经湿满了脸颊。
其实最为敬业甚至不惧生死的,还是那些记者们,此时已经陆续有几位记者靠了过来,纷纷对准了挨了枪子的由梦,啪啪啪一阵猛拍。
金铃也跟了过来,她对我的表现感到很诧异,呆呆地望着我。
我象是疯了一样,怀里捧着由梦,一阵一阵照相机的闪光灯弄的我极为舒服,我忍不住冲那些记者们骂道:“滚,都给我滚!”
那些记者们哪里肯听,仍然自顾自地拍摄着自认为可以成为头条的新闻材料。
我的泪在瞬间爆发,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喷涌而出,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没再理会那些记者们的闪光灯,更没时间理会金铃的追问。这时候,又有一些宾客也好地围了过来。十几名安全保卫人员,正在盘查现场寻找线索。
而我心里明白,这一起凶杀事件,绝非偶然,对手肯定是预谋已久,组织严密。否则他们根本无法混进宴会大厅,更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枪,而无人发现。也许他们使用的,应该是最现代化的伪装武器……
我揉了揉眼睛,盯着由梦中枪的部位目测了一下她的伤势―――啊?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发现由梦胸部附近有两个枪眼儿,但是怪的是,却没有血迹!甚至是一丝血迹也没有!
透过枪眼儿,露出了一件淡色的内衣―――但是它是内衣吗?
那明明就是防弹衣!
她穿了防弹衣,她穿了防弹衣啊!
其实象国家警卫人员,穿防弹衣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保证自身安全。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安全系统比较低的情况下,警卫人员才会穿上防弹衣,万一警卫目标遇到了危险,遭遇枪击的时候,警卫人员可以为警卫目标挡子弹,尤其是遇到了杀伤力比较强的武器,子弹即使射穿警卫人员身上的防弹衣,对警卫目标的杀伤力也不会很大。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来,警卫人员穿防弹衣的目的,是防止在自己为警卫目标挡子弹的时候,子弹会射穿自己的身体,进而伤害到警卫目标!换句话说,警卫人员穿防弹衣,是为了警卫目标的安全考虑。
而此时,见由梦穿了防弹衣,我的惊喜不亚于中了五个亿彩票,双手竟然有些颤抖起来,我坚信由梦只是受了子弹的冲击力,受了点儿轻微的创伤。
果然,由梦的身体开始颤动起来,紧接着她睁开了眼睛,左右顾视。当她看到我的时候,马上喊一句:“放开我,放开我!”
我追问道:“由梦你没事儿吧?告诉我,你受伤了没有!”我明知故问地对着她的身体观望了起来,确认没有其它受伤处的时候,我才再松了一口气。
由梦皱紧了眉头,一手撑着身体从我怀中挣脱。她倒也随口说了一句:“我穿了防弹衣。”
我含着泪笑了起来,抚着她脸心疼道:“不热啊,你穿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心里的黑暗彻底被淹灭,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由衷的庆幸和感动,我庆幸我的由梦还活着,我庆幸我的由梦穿了防弹衣!
由梦却略显疼痛地捂了一下胸口,左右望了几眼,知道凶手早已趁势离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上前握住由梦的手,问了一句:“胸口还疼是吗,去检查检查去吧。”
由梦却冲我冷笑了一声,道:“不用你管!金家的驸马爷同志!”
由梦有意识地将‘驸马’二字吐的相当清楚,含义可想而知。
我赶快冲由梦解释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由梦你听我说……”
但是由梦没有再作停留,捂着胸口朝前走去。
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由梦托着曼妙却有一丝憔悴的身体,轻轻地迈着步,她那熟悉的脚步声里,踩出了几许忧伤的旋律。
我正想追过去,却见几个记者都纷纷拿着摄相机,抢着过去采访一下这位女英雄。
其中一个记者快言快语地问:“请问小姐,您是国家安排的警卫,专门保护林首长的呢?”
记者的提问杂乱至极,几位记者没等由梦回答,也跟着毫无次序地追问起来:
“请问当枪响的那一刻,您想到的是什么,是一种什么力量促使你舍身过去替林首长挡子弹?”
“你穿了防弹衣吗?”
“有没有受伤啊,穿防弹衣的效果怎么样,是配发的还是你自己买的?”
“请问小姐究竟是做什么的,是林首长的保镖吗?”
“……”
记者的提问相当无聊,甚至很弱智。
但是由梦没有回答任何记者的提问,只是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句:“都给我走开!”
起初记者们还不甘心,但是由梦又加大音量重复喊了一句:“都给我让开!”
记者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纷纷后退了两步,由梦借着让开的空隙,继续朝外走去。
她要去干什么?既然安然无恙,她为什么不留下来排查一下现场?
也许是她太伤心……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但是由梦很快已经驾驶一辆奥迪A6离去了。
她这一走,没有留下什么,只留下一段舍身救主的传。
还有一段刺伤我心的愁绪。
宴会上发生的一切,象是一场梦。刚才的惊险镜头,虽然已经远去,只剩下一片枪战后的吊灯残渣,但是其中的真正缘由,又有谁能看的清楚?
我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由梦一边开车一边流泪的镜头。我能体会她的心情,尽管我很懊悔,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正所谓木已成舟,我这个冒牌女婿弄巧成拙,伤害了我的由梦!
幸亏由梦穿了防弹衣,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苟且存活,生命中没有了由梦,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打电话跟由梦解释清楚,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等她冷静一些再说,现在她正在气头上,估计连电话都不会接。
我又觉得应该跟由局长打个电话,将这件事情汇报一下,但是我仍然没有。
为了安全考虑,我已经好久没跟由局长联系了。
我正朝着由梦开车驶去的方向发呆,金铃又一脚深一脚浅地凑了过来,她扶了扶我的肩膀,竟然主动递过来一支烟,道:“心里烦就抽根烟吧。”
我接下烟叼在嘴里,金铃拿打火机帮我点燃。看来,金铃已经在我的表情和举动中发现了什么。
金铃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淡然,也许淡然之中隐藏着不少复杂的东西。
一支烟吸了一半,金铃试量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认识她?”
此时已经再也没必要隐瞒下去,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金铃并没有惊讶,只是耷拉着脑袋,拿那只受伤的脚在地上画弧。她抬起头来又说了一句:“看的出来她误会你了。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我用一只手使劲儿地揉了一下脸颊,道:“说什么都晚了。她没受伤,我已经很庆幸了!”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暗暗思量着什么。
金铃转而又问了一句:“这么说,你和由局长也认识?那么,你以前是在……中央特卫局当兵,我猜的对吗?”
我苦笑道:“是又怎样,我现在还不是沦落成了一个保安!”
金铃口里连声道:“怪不得,怪不得……”却再次目光注视于我,说道:“象你以前的身份,你根本用不着做保安。你不应该是一名保安队长,而是应该拥有更好的前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直隐藏身份?”
我淡然地道:“自我保护。”
金铃恍然大悟地道:“真正的能者,能隐藏身份,却隐藏不住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气概。你一直让我很吃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不是一般人。”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尝试暂时将苦闷收回,缓和了一下表情,道:“我只是个人。一般人。”
金铃倒也没有反驳,反而是过来轻轻地拥着我的胳膊,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很爱她对吗?”
我点了点头:“是的。”
金铃道:“你们俩很般配,我很羡慕你们。”
我道:“谢谢。”
金铃道:“你放心,我们的事情,有机会我会帮你和她解释的。但是……”金铃支吾了一下,却没了下文。
我捏了一下鼻梁,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继续将这个角色扮演好。我不会让金老爷子更加失望的。”
金铃感激地望着我,似乎想偎依在我的肩膀上,试量了一下,却没有。
看的出来,她很想安慰我,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走,回去看看。”我再振奋了一下情绪,转身走向大厅。
金铃也跟了上来。
刚刚进入大厅,警铃声响起,三辆警车迅速地停在了别墅门口,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径直进入了大厅。
调查,取证,寻找线索……
但是现场上似乎没有线索可言,摆在我们面前的,唯有几件刚才在慌乱中,几个人丢失的小物品,一件黑色男士鳄鱼皮手包,一块瑞士手表,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型化妆盒。
除此之外,便是在由梦被枪击的地方,发现了两颗变了型的子弹头。
警察们仔细地在现场拍摄了照片,并小心翼翼地将子弹头包好,待回取证调查。
至于那几件丢失的物品,警察们决定将其留在金家,待失主回来领取。
就在警察们了解完情况,想要驱车回返的时候,我突然象是想到了什么,将那副黑色鳄鱼皮手包拿了过来。
却不料一位一杠三星的警察冲我呵令道:“放下,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动的?”
我没理会他,兀自地将鳄鱼皮手包掂在手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在皮包壁上仔细观察了一下,我顿吃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皮包啊,这明明就是一个暗杀工具!
040章(2)
确切地说,这个手包,是一个做工含蓄、精细的杀伤性武器。它与普通的暗杀工具不同,现在的‘暗器’类型很多,比较常见的是那种手提式的伪装箱,在一侧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孔,枪口正好可以在箱内被卡在这个出口中,箱子与枪支的制动是一体的,也就是说,可以通过手提箱的按纽,控制上膛、击发。但是我手中的这件暗器,却远远比那种要精致的多,而且更善于隐藏,射击精度也相对比较准确。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打开手包之后,里面根本没有枪支的影子,只能隐约地看到几处零部件。也就是说,这个手包本身,就具备着枪支的结构,它是把枪支改装成了手包的形状,在不被人察觉和怀疑的情况下,能够出其不意地刺伤目标。这种手包武器的制作非常精细,想必价值也绝对不扉。因此能够配用这种暗杀装置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组织。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警察们在内。
我也越来越觉得此事的严重性,这一件精美高档的暗杀器械,让我想到了很多。
看来,这个暗杀组织,绝非是一般的强大!
其实此时此刻,心急如焚的人,还有由局长。
他正坐在家里,一根接一根地吸烟,等待由梦的回来。
他将一项重要任务交给了由梦,这项任务甚至有生命危险。为了警卫事业,为了履行好保护中央首长的安全,由局长早已将对亲人的爱,升华成了对党、对党中央的爱。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面前,他毅然选择了国家。他何尝不知道这次特殊任务的凶险,他何尝不在为自己的女儿牵挂,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既然女儿选择了神圣的警卫事业,就应该勇于牺牲,勇于奉献。
派遣由梦代替自己参加金老爷子宴会、间接保护林首长的任务,是经过由局长深思熟虑的。他接到了TL组织很可能将在宴会中刺杀林首长的情报后,迅速做出了部署,但是为了长远考虑,他只派遣了由梦一个人去。
他有他的盘算。
在由梦执行任务的时候,由局长并没有告诉她太多,只嘱咐她穿上了防弹衣。
由局长何尝不知道由梦此去的凶险,但是总要有人献身,总要有人去面对危险,由梦是个女孩子,如果派她去,更容易隐藏身份,也更容易躲开暗杀组织的怀疑。
由局长等啊等,直等的心急如焚,直等到足足吸掉了两盒烟。
他不能给由梦打电话确认,因为现在还无法断定,宴会是否已经结束。如果宴会没结束就联系她,势必会影响她的警惕。
由夫人见由局长如此,本来已经睡下的她,又爬了起来,问他怎么还不睡。
由局长只是皱眉催促道:“你睡你的,先。我在思考一些事情。”他肯定不能告诉由梦她妈,自己派遣了女儿去执行一项很危险的任务。
由夫人与由局长生活了多年,当然能看出由局长表情中隐藏的端倪,于是追问道:“老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由局长道:“瞎猜。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赶快回去睡觉吧,别影响了我的构思。”
由夫人再问了几句,但没见效果,倒也果真回房休息了,她只是冲由局长嘱咐了一句:“早点儿休息吧,你最近老失眠,让人担心。”
由局长点了点头,一摆手道:“知道了。”
天下父母心啊,由局长何尝不在时刻牵挂着自己的女儿,他嘱咐女儿执行完任务之后,马上回家一趟,他还有事情要告诉她。
大约是十几分钟以后,由局长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不由得一阵惊心,赶快上前去开门。
外面的人正是由梦。
不过由局长从她身上破损的情况,就猜测到了什么。
总算是有惊无险,由局长的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但是他的眼窝子里,明明渗出了几丝白亮:“梦梦,你没事儿吧?宴会散了?”
由梦也是个懂事儿的孩子,点着头道:“散了散了。不散我哪敢回来啊!”
由局长扯过由梦的胳膊,道:“快,快进来休息休息。”
父女俩坐下,由局长亲自为女儿端来一杯水,对由梦道:“幸亏穿了防弹衣,幸亏穿了防弹衣啊!”
由梦看出了父亲的牵挂,强挤出一丝笑意,道:“爸,幸亏这次敌人用的是杀伤力不大的武器,要是杀伤力再大点儿,我就要为警卫工作献身喽。”由梦尽量以一种近乎于幽默色彩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她能看的出来父亲眼中的歉意和牵挂。
确切地说,从由局长给自己安排这项任务的时候,由梦便预料到了其中的凶险,否则由局长不会嘱咐她穿上防弹衣。但是面对任务,她没有其它的选择。
也许是心里太乱了,由局长问了一句极没水平的话:“那些刺客都走了没有?”
由梦道:“按照您的嘱咐,我没有追出去。那些人好像是一伙惯犯,组织严密,行动很快。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由局长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由梦愣了一下,追问道:“爸,我不明白,您是怎么知道那些人要去刺杀林首长的?还有,为什么您明明知道对方要采取行动,而不加派人手,直接将他们一打尽?”
由局长叹了一口气,道:“这算是放长线钓大鱼吧。我收到了一份密报后,就安排你独自一人暗中保护林首长,其实……其实我们现在并不想抓住那些人,公安部正在开展一次跨度时间长、难度比较大的侦察活动,这伙人是TL组织的成员,他们现在正在策划一个三步走猎国计划,现在正在进行其中的‘摘钢盔行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摸清对方的具体计划内容以及主要成员,分支,然后将其一打尽。他们的这次暗杀行动,只能算是一次试探,甚至是打草惊蛇,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我们必须放虎归山,这样才能找到敌人的老巢,有针对性有步骤地将其一打尽。”
由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爸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由局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现在都不该告诉你。我只是觉得这次行动,太对不起你了。你毕竟是我的女儿,万一你这次任务出了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你妈交待啊!”
虽然由梦已经平安归来,但是由局长仍然难以抹去心里的歉意,在女儿面前,他存在着一份愧疚,以至于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由梦能够体谅由局长此时的想法和心情,她嚼了一颗泡泡糖,调皮地笑着,试图缓和一下气氛。由梦笑道:“爸,看您说的,女儿既然选择了神圣的警卫事业,就已经抱定了为警卫工作奉献一切的决心。能以个人的安然换取首长们的安全和国家的稳定,女儿就是英勇就义也是值得的!再说了,女儿现在不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吗,爸,你看你的表情,跟谁欠你一百万块钱的似的,笑一笑嘛!”
由梦的懂事令由局长很欣慰,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又叼了一支烟。
由梦酝酿了半天情绪,才又开口道:“爸,你猜我这次遇到谁了?”
由局长问:“谁?我认识吗?”
由梦道:“你当然认识。咱们整个特卫局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
由局长道:“那会是谁?”
由梦脱口道:“赵龙!我遇到赵龙了!”这样说着,她虽然一脸的笑意,但是心里的苦涩与伤感,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由局长顿时愣住了:“赵龙怎么会去参加金老的宴会?他――――他跟谁去的?”由局长的脸色变得相当凝重。
由梦嘻嘻哈哈地道:“赵龙没跟谁去,他是―――他是金家的女婿,金老爷子的女儿第一次把他带回家,在宴会上,金老爷子还给他们发表了致词,送了礼物!”由梦脸上强挤着笑,其实眼窝子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由局长更为震惊,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吧?”
由梦道:“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金老爷子的女儿长的可漂亮了,人也有气质,打扮起来,跟赵龙挺般配的。”
由局长看的出,由梦虽然笑嘻嘻地说着,但是她的心里,肯定痛苦无比。
由局长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安慰由梦道:“梦梦啊,我觉得你要相信赵龙,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或者是―――你一定要坚信,赵龙是喜欢你的,他不会背叛你。我的兵,我知道。”这样说着,由局长倒也琢磨开了:这个赵龙在搞什么名堂,我让他潜伏进入保安公司,他怎么一转眼成了金家的女婿了?我让他接受别人的糖衣炮弹,引出敌人的下一步计划,却也没有让他做别人的女婿啊………
由梦差点儿笑出声来:“爸,开什么国际玩笑!他都成了金家的女婿了,还不会背叛我?爸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这次决定对赵龙彻底死心。你放心,女儿又不是没人要,没他赵龙活不成!”由梦的演技倒是挺好,说着这么悲恸的话,却也能笑的出来。
由局长心里一阵伤感,他多次想将赵龙潜伏的事情告诉由梦,但是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尽管由梦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是他不相信由梦,而是他明白,如果让由梦知道了,即使由梦不外传,也是多了一分安全隐患。毕竟,如果由梦知道了此事,那她的行为、举止肯定会发生一些改变,如果被别人隐隐地查觉到,那就惨了。
这也不得不忧。
但是由局长还是对由梦说道:“梦梦啊,你要相信赵龙。只要你相信赵龙,这个信念不变,赵龙就永远是你最值得依靠的人。”
由梦苦笑道:“爸,别提他了行不行,您现在总是提他,您瞧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成了别人的女婿了,您还在安慰女儿。爸,我能挺得住。没有赵龙,女儿照样能活。”
由局长道:“傻孩子!赵龙是好小伙子,你们俩在一起也很般配。我可不想失去了这么个好女婿。不管他干什么,我都支持他。”
由梦道:“爸,我觉得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总是替赵龙说话,他给了您什么好处啊。他现在都……都是金家的女婿了,您还这样安慰我,能不能不用这一招!”
这样说着,由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由局长不知道怎样安慰她才好,却转而催促道:“行了梦梦,不多聊了,你洗个澡休息吧。”
由梦道:“不了爸,我这就走,我还要回C首长处。明天还要盯班儿。”
由局长关切地道:“不用回去了,明天早上回去。我给黄参谋说一声,让他替你。你好好休息休息,乖。”
由梦倒也没再坚持,待父亲回房,她便钻进了洗澡间。
洗完澡,由梦穿着浴衣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她没有流泪,她的泪早已经流干了……
她反复地体味着父亲的话,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父亲现在好像对赵龙特别袒护,即使赵龙已经做了金家的女婿,他仍然试图替他辩解,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父亲喜欢赵龙,想让赵龙做自己的女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父亲的一惯性格,也不是父亲的作风。
父亲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吧?
由梦又联想到了父亲说了另外一番话,父亲说现在有一伙恐怖组织正在针对中国高层实施一系列的暗害破坏计划,那是一个叫TL组织的群体,他们训练有素,行动周密,据说在国外都有指挥中心……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组织的行动,父亲为什么不积极采取行动?难道他是在暗中进行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还有,当初赵龙的退役也显得很蹊跷,按照正常的逻辑,由局长不可能将那件事情扩大化,进而不顾众位副局长的一致反对,做出勒令赵龙转业的决定。而且,在赵龙转业之后,由局长似乎仍然在袒护赵龙,他甚至一直在度化自己,让自己相信赵龙,积极地促成自己与赵龙之间的感情,即使现在,在赵龙做了金家女婿的情况下,父亲仍然劝自己不要对赵龙死心……这种种的迹象,说明了什么呢?
难道―――――――
难道―――――――
难道赵龙是父亲派出去执行特殊任务的卧底,他的目的就是引出TL组织,甚至是潜伏进其内部?
抑或是其它原因?
但是再一想,好像也不可能。
因为她在赵龙的身上,没有察觉到任何可疑的信息。
由梦的脑子有些凌乱了,凌乱的让她不由自主地抚着漂亮的小脑袋,冥思苦想了良久。
种种猜测在心里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她在问自己:是不是应该跟父亲好好沟通一下,将关于赵龙的事情彻底搞清楚?
父亲的宴会,金铃的妹妹金蕊姗姗来迟。
其实她这几天去了广西看望一位生病的同学,今天恰恰是她同学出院的日子,同学出院后,金铃才匆匆地坐上了飞机,赶回北京。
当她赶回来的时候,大厅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但是大厅上的吊灯却不见了,宴会上也没人,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金铃并没有将刚才的暗杀事件打电话告诉她,金铃怕妹妹担心,因此对她进行了隐瞒。
金蕊疑惑着左右张望,在大厅的一角望见了姐姐,她抱着胳膊坐在一处坐椅上思考着什么,但是能看的出来,她的情绪并不好。
金蕊心里涌进了一股歉意,她觉得可能是姐姐怪自己姗姗来迟了,她赶快喊了一声‘姐’,然后小跑了过去。
金铃见妹妹回来了,也站起来迎了过来,金铃问妹妹:“你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啊,我好派车去接你。”
金蕊道:“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干什么还要劳民伤财啊。对了,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不应该吧,现在才……才不到十一点钟。”
金铃搪塞地道:“开的早,开的早。所以结束的也早。”金铃把话题岔开,不想让妹妹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又怎能瞒得过金蕊,金蕊回头望着大厅上的吊灯,俏眉紧皱地问道:“对了姐,这吊灯怎么不见了?不会是掉下来了吧,砸到人了没有?”
金铃撒谎道:“哦。人走了才掉的。这吊灯质量不行,我明天要找律师起诉生产商!”金铃说完,然后又缓和了一下表情,反问道:“你这次回来给老爷子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金蕊一边打开坤包低头找着什么,一边冲姐姐埋怨道:“姐,别老喊爸爸老爷子,多难听啊。别人喊也就罢了,你这个亲生女儿也跟着喊,难听死了。”
金铃善意地拍了一下妹妹的肩膀,笑道:“老爷子是一种尊称,也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金蕊倒也没再说什么,迅速地从坤包里掏出一枚绿色的玉器,这玉器并不大,大约是十厘米高,象是一座小塔的形状。
金铃问:“这是什么?”
金蕊神秘地道:“这叫长寿塔。我在广西找了好久,才找了这么一个有意义的东西,祝爸爸长寿百岁。不行不行,一百岁哪行,至少要活到一百五十岁!”
金铃被妹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笑道:“好,这个东西好。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爸爸还会夸你孝顺懂事儿,好孩子!”
金蕊从姐姐手里抢回长寿塔,得意地道:“那当然。爸爸呢,他在哪儿,我要亲手送给他。”
金铃道:“父亲带人去送林副主席了!”
金蕊一惊:“什么,林副主席也来参加爸爸寿诞了?咱们金家可真有面子呢!嘿嘿。”
但是金蕊马上象是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冲金铃问道:“对了姐,姐夫呢?妈说你这次会带姐夫过来,怎么没看到姐夫?”金蕊左右前后张望了几下,似乎在悄悄地寻找着姐夫的身影。
金铃搪塞道:“你姐夫他……他先回去了。他工作挺忙的,宴会一完就回去了。”
金铃肯定不能告诉妹妹,她那近乎于‘莫须有’的冒牌姐夫,现在正在公安局里,配合他们录口供,调查这次暗杀事件。
金蕊显得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道:“哎呀,又没见到姐夫!姐,不管怎样,你明天一定要带姐夫过来,我倒要看看,我最最最最漂亮的姐姐,会找了怎样一个帅帅帅帅的姐夫。嘿嘿。我也仿照老姐的标准,为你找一个妹夫!”
金铃略显尴尬地道:“有时间吧,有时间一定带他来。”
金蕊再问:“有他照片没,先预览一下。”
金铃摇头:“他不喜欢照相。”
金蕊咂摸了一下嘴巴,道:“那让我先猜一下他长的什么样……”
金铃笑道:“行了,别瞎猜了。还不是长的一副人样。看把你操心的!”
金蕊上前拽过金铃的手,纠缠道:“姐,那我不管。反正要是明天见不到姐夫,我就缠着你带我去见他!”
金铃嘴上说道:“好好好。一定,一定。”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也许只有天知道,当金蕊见到那位冒牌姐夫的时候,会是如何的一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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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公安局协助他们录完口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也许是看了金家的面子,公安局的负责人派遣了一位警员,准备开车将我送回,但是刚刚出了警务大厅,便看见一辆宾利车正停在了大厅门口。
那正是金铃的车子。
我将公安局派遣的司机支回,然后快步走近了宾利车。
金铃迎了出来,见到我就问道:“完了没有?”
我道:“当然完了,不完怎么能出来。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为什么不进去,或者打个电话?”
金铃眨巴着眼睛道:“完事儿的时候你自然会出来,我再催也没用。这次真的让你受委屈了,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把你连累了进去。”
我叼了一支烟,道:“这倒没什么。现在总算是解放了。我不欠你什么了,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开车送我回望京?”
金铃猛地愣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能不能先在我们家住一晚,你答应过我,要帮我见见老爷子的。现在老爷子还没睡,一直在等着跟你单独谈谈。”
我皱眉道:“拜托!我要在金家呆到什么时候?你算一下,我为了你,让我女朋友误会,然后出了枪击事件,我又跑到公安局帮你们录口供核实情况,我觉得我今天做的已经是仁之义尽了,你还要让我呆在金家?”
金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平静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勉强你。我送你回望京。”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冲我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我倒是为之一愣,金铃的变化好快啊,难道是因为她对我存在什么歉意,所以才变得如此客气?
还有她为我打开车门的动作,倒是令我遐想万千。在望京,我经常协助东门指挥车辆,金铃每次进来,我也都会为她做这样一个开车门的动作。
而今天,竟然是金铃为我服务,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若有所思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金铃绕过车子,打开另一扇车门,熟练地钻进去,系上安全带。
我发现她的脸上似乎隐藏着什么,她的情绪并不乐观,只是强装出了平和。
车子驶出警局,开上了大道。
我冲金铃问了一句:“你刚才说,金老爷子还在等我?”
金铃目不斜视地道“嗯。老爷子好不容易盼来了女婿,当然想跟你聊几句。不过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就算了,我送你回望京。”
我问道:“你怎么向老爷子交差?”
金铃道:“那是我的事。”
望着金铃略显忧郁的脸庞,我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既然事前已经答应了金铃,要帮她应付老爷子那一关,我为什么又要出尔反尔?
这不是我赵龙的性格!
于是我对金铃道:“回金家吧,我准备在你们家的大别墅里住一晚,感受一下金家的生活气息。”
金铃微微吃了一惊,倒是绽开了几丝笑容:“真的吗赵龙,那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帮我,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我道:“客气了!”
车子继续前行,径直开往金家别墅。
我在心里编排着应付金老爷子的台词,却听金铃又突然说道:“对了,我妹妹从广西回来了,她吵着要见见你。”
我顿时吃了一惊,道:“哦,怪不得刚才宴会上没见到你介绍妹妹,原来她上广西了。”
金铃点了点头,道:“我妹妹叫金蕊,好象我跟你说过吧。我妹妹比我长的好看,也比我善良,我这个当姐姐的倒是挺羡慕她呢。她现在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
金铃说了一番感触良多的话,倒是令我颇为不解。但是我赶快追问了一句:“你是说,你妹妹现在也在别墅?”
金铃道:“在。不在家里去哪儿。不过她已经睡了。”
我搪塞道:“那就别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她见不见我也没什么。”
金铃道:“听你的。”
我这才宽心。
回到别墅,金铃在她的房间里嘱咐了我几句,然后带着我径直到了金老爷子的房门口。
我见房的灯还亮着,感慨地道:“金老爷子可真疼你,都这么晚了还不睡,等你回来。”
金铃笑道:“这哪是在等我啊,这是在等你,等金家的女婿!”
我笑道:“我这个冒牌女婿……”
话还没说出口,金铃就一下子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巴,然后冲我‘嘘’了一声,轻声道:“小声点儿,最后一棒槌了,别露馅儿!”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说道:“放心吧,我会划个完美的句号的!”
金铃轻咳了一声,在外面加大音量,冲父亲房间里喊了一声:“爸,他来了!”
里面传出了一阵浑厚的男音:“让他进来!”
“噢。”,金铃得令后,拉着我的胳膊,推门而入。
金老爷子的神情看起来并不缓和,而是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地翻看着<孙子兵法>,根本没有抬头看我们一眼。
金铃关切地问了一句:“爸,您又看孙子兵法啊,您都看了好几十遍了吧?”
金老爷子仍然是紧锁着眉头,朝金铃一摆手道:“你先出去,我找赵龙好好谈谈。”
金铃有些扫兴,以为是金老爷子仍然在为宴会上的事情闷闷不乐,于是追问了一句:“爸,您是不是还在想……宴会上的事情?”
金老爷子一闷脸,冲她加大音量又重复了一句:“你先出去。”
我在金老爷子的语气中,体会到了四个字:情况不妙。
难道金老爷子察觉到了什么?
金铃倒也听话,虽然有些抗议,但还是噘了噘嘴巴,撤离出屋。
金老爷子一指旁边的凳子,冷丁丁地说了一句:“坐下吧。”
我心怀忐忑地坐下。
金老爷子仍然没有正眼看我一眼,而是将孙子兵法翻过了一页,目不斜视地问了一句:“赵龙,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此言一问,我顿时愣住了!
难道金老爷子知道了我是冒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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