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海冰川某处。
白若尘站在他们歇息的冰洞入口,凝视着外面呼啸的暴风雪。
洞口的结界将狂风与大雪阻挡在外,因此这能够顷刻夺走凡人性命的自然之灾,此时也不过是别致的风景而已。
但白若尘现在,却不是在看风景。
他,在“观魂脉”。
这是自一出生便伴随着他的一种特殊能力。
世间每一道魂力流转,皆逃不开他的眼睛。
对其它魂术师来说,他们能感受到的魂力是极其有限的,但白若尘不一样,他眼里的世界,是一个流光溢彩,与旁人完全不同的世界……
所有的魂力在他眼里,都是有形之物,这种感觉就好像,同样是阳光,旁人需要用身体的触感来判断阳光的热度,但是白若尘……只需看一眼,便能看到那力量是炙热如火,还是温柔似风。
“白长老,你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身后,传来安陵夕的声音。
白若尘微微沉吟,目光凝视着远处,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没回答,倒是在洞内烤火休息的墨雅接道:
“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三个月啦。咱们这么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别是已经被圣门注意到,有了警觉。”
“不会。”安陵夕摇摇头:
“圣门对我们——尤其是公子——视为眼中之钉,若是发现,早着人前来追杀。”
“唉……这我其是实知道的啦……但是我真的很无聊啊……”
墨雅的掌心幻化出一道道水流,那些水流幻化成不同的人形,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人偶,竟然在互相见招拆招……
——这其实跟左手打右手一样。
她确实很无聊,已经无聊得自己跟自己对招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没有架打,流音也很无聊啊!”
流音便是她的佩剑。
听了墨雅的话,流音剑灵幻化出人形,冒出一个小脑袋,摇摇头说:“流音不无聊,流音不喜欢打架,流音觉得窝在这里看看冰川看看雪景也是挺好的。”
墨雅伸手弹了流音的小脑袋一下:
“小流音,你这种思想是错误的!身为一个上古剑灵,绝世魂器!你是个非常厉害的存在知道吗,你的剑光挥动一下,是可以引发山呼海啸的!所以你应该像我一样,热爱战斗,沉迷打架!”
流音继续摇头:“不要,流音不喜欢山呼海啸,流音只喜欢听歌看风景。”
“唉,恨铁不成钢啊!”墨雅叹气。
流音奇怪道:“我不是铁,我也不是钢,这两种材质只能造就凡间最普通的兵器,而我是上古的魂器,是由许多复杂的符文,魂术,还有稀世材料构成的!”
墨雅:“……………………”
安陵夕在一旁听着,也不禁莞尔一笑。
相伴七年,安陵夕与墨雅从最初互相看不顺眼,每隔三两日便要打一打才行的关系,渐渐变成了因为对彼此的魂术过于了解,所以也懒得打了,反正每次都分不出什么明确的胜负……
最后就到现在这种状态——看似依然冤家对头,实际早已把对方当成了好友。
安陵夕早已经对这个女孩的性格有了了解。
墨雅为人,虽经常有些孩子气,却实在是一个天资水平几乎变态的魂术师,尤其是她明明是全系魂力天赋,却偏偏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修炼水系魂力,以至于她对水的操控,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恐怖境界!
如果不是安陵夕会空间魂力,在与水系对决时存在着属性上的优势,她都不知道死在墨雅手里多少回了!
就有这点优势在,她还只是勉强与墨雅打成平手!
难以想象,如果墨雅也愿意练一练空间魂术,那……将是多么怪物一般的存在了!
“若尘哥哥,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能打架的地方啊?”
这时,一直沉思着什么的白若尘微微一动。
“原来如此。”
白若尘平静地自语道:
“我明白了。”
洞内两女一愣,放才反应过来。
“若尘哥哥,你明白什么了?你找到圣门藏匿之处了?”
墨雅问道。
“嗯。”
白若尘转身,优雅地走近篝火,坐了下来。
他随意拨弄了几下火堆,让其燃烧得更旺盛一些。
然后抬起头,便看到两女一个眼带疑惑,一个充满求知欲地看着他。
淡雅如白若尘,也不禁微微一滞。
心知若不解释清楚,安陵夕或许能压下心中好奇,但墨雅却是必然会再三追问,白若尘淡淡开口道:
“这三月来,一共三十一次暴风雪。每次都不相同。但是唯独有一点——每次暴风雪持续期间,总会有一缕极淡薄的魂力闪过。”
“就在刚才,我已经推演出其中奥秘,找到了圣门之所在!”
他口气平淡之极,仿佛此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一般。
“辛苦白长老了。”
安陵夕微笑,拿起煮好茶的小壶,给他斟了一杯。
“若尘哥哥,这里到底有什么奥秘啊。”
墨雅终于摆脱了无聊的心情,兴趣满满地追问道。
白若尘正要回答,蓦地面色一肃!
同时,安陵夕松开茶壶,任其掉落地面,转身已经握剑在手!
墨雅也站起身,身边蒙上了一层水雾!
“哼哼哼哼……”
一阵沙哑难听的笑声骤然在风雪中回荡起来:
“我道是哪里来的小老鼠,原来是你们!”
“既然来了,就死在这吧!”
那声音一厉,战局拉开。
……
云烟台。
补命仪式已经过去了半月。
云烟台在那次事件中历经一天的大战,敌人不要命的进攻虽然没有撼动帝灵教的防御,但却让方圆五里之内变成了一片修罗之地。
帝灵教的仆役士兵,用了整整十天才清理完战场。
来袭者,已经毫无异议的确认是圣门的军队。
“哼!一群营营苟且之辈,看来本教主这七年来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帝灵教议事堂内,帝千邪随手将一份战报丢在桌上:
“这些人从哪里调遣而来,查到了吗?”
“教主,这次来袭的圣门军队,基本都是通过空间门大规模传送而来。”
墨荣汇报道:
“我们在魂海之上,找到了一些被屠杀殆尽的岛国,想必圣门便是通过血祭,来打开大门的。”
“教主放心,这种传送方式非常粗糙,只要我们对传送残留的魂力波动进行记录,便可以有效防止他们再次使用类似手段。”
他顿了顿,接着阐述自己的分析:
“此次,看起来圣门像是竭尽全力,却没有一个洪真以上的强者出现,属下怀疑他们另有阴谋。”
“他们的强者不出现,当然是另有阴谋。”
帝千邪与凤无邪在仪式之后便被苍离要求闭关稳固自身实力。
所以仪式详情,墨荣等人尚不知道。
事情涉及宫夫人,帝千邪也并不想多谈:
“对圣门的追查,如何了。”
帝灵教与圣门之间的矛盾早已无法调和。
不管是为私情还是为公利,帝千邪都不允许这样一个势力存在。
但是一直以来,帝灵教对圣门的打击都只是清除掉圣门外围的一些势力。
最核心的总殿,他们一无所知。
毕竟,这是一个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组织。
它在世人的视线之外,躲藏太久了。
“还是一样,圣门用某种手段斩断了天机,衍星阁与修罗秘鬼都无法再追寻下去。”
墨荣摇头:
“不过,那边……据说倒是发现了什么。”
他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说来也奇怪,咱们帝灵教那么多星术师和秘鬼都查不出来的事情,白公子倒是总能找到痕迹。”
“教主啊……你真的不考虑去道个歉吗……”
命使大人嘿然笑道:
“没准你态度诚恳一点,白公子就肯回来了呢……”
“滚!”
帝千邪一声咆哮,一道气劲直接将自己的命使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