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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泱怪的看了眼宋颜的背影,嘀咕道,“我哥今天怎么了?怪怪的……哎呀!”
不妨被怀中的赟哥儿揪住了耳中明晃晃的珍珠耳坠,拉着往他嘴边靠近。
宋泱疼的嗷嗷叫,侍剑见状,忙上前帮忙,赟哥儿却甩也不甩她,笑的人畜无害,手下却半点不留情,抓着珍珠耳坠往嘴里塞。
一旁的菱姐儿忙叫奶娘,奶娘伸手从袖子里掏了什么出来,往赟哥儿嘴里一送,赟哥儿皱着眉松开手,去够自己嘴里的东西,奶娘叫了声“我的小祖宗哎”,把赟哥儿接到了自己怀里。
赟哥儿将嘴里的东西抠出来,扔了,抬头看着宋泱咧嘴笑,一双手还要去够她耳朵上的珍珠坠子。
宋泱吓的捂着耳朵后退三步,躲到了十一娘身后,“十一娘,你家表弟好可怕。”
十一娘忍笑,“赟哥儿正是对事物感兴趣的时候,你带着这么两颗珠子,灯下明晃晃的,他当然看着欢喜。”
宋泱哦了一声,探出头去瞧赟哥儿,发现赟哥儿一看到她探头就咧嘴笑,不由也跟着笑起来,清凌凌的笑声如婉转莺啼,悦耳动听,赟哥儿的嘴就好的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宋泱伸手取了耳坠,往前两步递给赟哥儿,奶娘看出东西珍贵,忙后退一步,道,“宋小姐,使不得。”
“给,算是姐姐送给你的见面礼。”宋泱笑着朝奶娘摆了摆手。
听她如此说,奶娘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们俩这么一打岔说话,赟哥儿已抓了耳坠就往嘴里塞!
“啊!少爷!”奶娘猛然一声,拔高了声音,“不能吃!”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眼看赟哥儿已把东西塞入了嘴,紧要关头,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赟哥儿的腮帮子,逼他张开了嘴,将耳坠掏了出来。
奶娘吓的身子都有些发抖,抱着赟哥儿连声道谢,这要是让少爷吃了耳坠出了事,她也别打算活了。
宋泱更是脸都白了,说不出话来,“他、他、他怎么真吃了……”
十一娘也心有余悸,她以为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也能看的住赟哥儿的,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
“小烨,多亏有你。”
薛烨的眸子亮了一亮,笑着将耳坠递给十一娘。
十一娘接过来,拿帕子擦了擦,还给侍剑,“帮你家小姐收起来,可不能再被那小子抓到了。”
侍剑忙应声,看着赟哥儿的目光如洪水猛兽一般,边接耳坠边低声道,“小孩子真可怕……”
十一娘失笑。
宋泱不敢再逗弄赟哥儿,就拉了一旁的菱姐儿小萝莉玩儿,到最后不但把取下那对耳坠送了,还把头上一套指甲盖大小的十六朵海棠花送给了菱姐儿。
十一娘欲拦,被宋泱瞪了一眼,“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送自家妹妹几朵花你还大惊小怪的!”
十一娘笑着作罢,示意菱姐儿收下。
菱姐儿欢天喜地的任宋泱把那些花插在自己头上。
被宋泱与罗三姨派出去找夏承和与罗氏的下人同时回来,后面引着夏承和与罗氏一家。
罗氏姐妹见面,欢歌笑语一阵,罗三姨拉了罗氏并夏家姐妹几个去顶楼看清水镇花灯全景。
等知道菱姐儿收了宋泱那么贵重的礼时,已是在客栈歇息时。
罗三姨微蹙眉,“相公,这礼能收吗?”
莫守谆淡淡一笑,“收得!宋小姐是看在十一娘的面子上送给咱们女儿的,与商场无关!再者,宋家与咱们目前也算是合作关系,人情往来送一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
罗三姨才安了心,笑着帮女儿把珠花收起来,装到女儿小小的首饰匣子里。
十一娘一家回到家里,罗氏张罗几个女儿睡了,去到十一娘与元娘的房间,“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还缺啥不?”
“娘,收拾东西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着呢,啥都不缺了。”十一娘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却是对罗氏掩饰不住的担忧而感动。
元娘笑着摇头,拉了罗氏到炕边坐下,亲手倒了一杯水递到罗氏手中,郑重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十一娘的,也会好好照顾我们两个人的。”
罗氏连嗳了两声,眸底的担忧之色却依然无半分消融。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可奈何。
自古儿行千里母担忧,她们说的再好,把自己照顾的再好,终究不是在母亲身边,娘怎么能放得下心。
十一娘想了想,挨着罗氏坐下,眼睛一闭,脑袋钻到了罗氏怀里,罗氏哎呀一声,将手中的茶给了元娘,“这孩子,咋不吭一声就往娘怀里钻,也不怕烫着了。”
“我舍不得离开爹娘……”十一娘闷在罗氏怀里拼命摇着头,瓮声瓮气的说着。
罗氏扶十一娘的手一顿,眼圈就有点红,“娘也舍不得我们十一娘和元娘……”
十一娘突然从罗氏怀里探出头,仰着脖子笑嘻嘻的道,“要不然爹娘也跟着我们去江淮吧?咱们一家都搬去江淮,反正三姨夫那边有宅子,或者咱们住上一年半载……哎哟,娘,你打我干什么?”
罗氏嗔瞪她,“胡说八道!清水镇是咱们的根,哪能说搬走就搬走?再说,你三姨夫做生意挣点钱不容易,没得都给咱们糟蹋了。娘不去!”说完又补充一句,“你爹也不许去!”
“可我舍不得爹娘,咋办?”十一娘抱着罗氏的腰,娇憨的撒着娇。
罗氏心中一软,摸着女儿的黑发,看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脸上也漾开笑,“那就早去早回,娘在家做好吃的,等你回来。”
十一娘又在罗氏怀里扭啊扭的,罗氏佯装嫌弃,起身回了正屋东间。
夏承和正坐在圆桌旁等她,见她回来,忙站起身。
罗氏叹了一口气,坐在圆凳上,夏承和倒了茶给她,罗氏摇头,眼圈突地就红了,眼珠子簌簌往下落,“她爹,我真是舍不得……呜呜!”
生怕外面听到哭声,罗氏哭了两声便拿帕子捂住了嘴哭,夏承和在一旁红着眼,握着妻子的手,“玉娘,你别哭,你别哭……”
丝毫未觉自己的嗓子里也带了哭腔。
罗氏投到夏承和怀里,揪着他的外袍闷声哭了许久,断断续续的说着话,“那孩子……她是要心疼死我们啊……我的元娘……元娘……”
夏承和的双眸红的更吓人,搂着怀里哭到哽咽的罗氏,“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既然要瞒着我们,我们就还装作不知道,你……你可不能说漏了嘴……”
罗氏的哽咽声就越发紧凑起来。
夏承和搂紧了妻子,眼泪终于落下。
夫妻俩几乎半宿没睡,第二日天不亮就起了身,谁也没惊动,一个添柴一个做饭,做了顿丰盛的早饭,才叫醒几个女儿。
两人红肿的眼谁也没瞒过,却谁也没出声问,就是八娘也缄默其口,闷着头扒饭吃。
吃过饭,研夏与绘春已把东西搬上马车,一人驾着一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大门口外。
薛烨与胡老汉一家三口上了绘春驾着的装了行礼的马车,将前面的马车留给十一娘一家人。
一家人上了前面一辆空马车,不容置疑的要送姐妹俩一程,“从清水到津水渡坐马车也就两个半时辰的路,送了你们上船,我们不耽误天黑前赶回来。”
就此敲定。
两个半时辰是五个小时,一来一回就是十个小时!以清水白昼的时间来算,六点天就黑了,现在已是早上八点的光景,十个小时后……怎么可能天不黑呢?
十一娘张口想劝,被元娘伸手拦住,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十一娘只好收了话,掀开车帘对研夏低声道,“走官道,尽量在两个时辰内到津水渡口。”
研夏应声,“是,姑娘。”
马车吱吱呀呀出了城门,往津水渡的方向而去。
车内一片寂静,小十二趴在八娘怀里,不知何时又睡着了,八娘低着头,手指玩着小十二帽子上的流苏。
路走到一半,夏承和突然叹了一口气,出声道,“你们去江淮,人生地不熟,有什么事多听你三姨夫的话,办了事……早些回来。”
元娘忙点头,十一娘就笑着放松车内的气氛,“爹放心,我们出门一定让三姨夫派人跟着,保证啥事都不会出……”
夏承和笑了一笑,却只是皮肉动了动,并未深达眼底。
罗氏看着元娘,几次欲张口,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到津水渡时,已是午时多两刻。
罗氏执意要找家客栈吃饭,点了许多元娘和十一娘爱吃的菜,自己一口没吃,全在夹菜给十一娘和元娘。
夏承和看出妻子的用意,拉着罗氏出去说了好一会儿话,罗氏回来时,眼睛更红肿了。
津水渡是一个码头,方圆几里地全是货运房屋和大小排列的院子,四四方方的格局来来往往的全是附近几个城镇走商的商人。
距津水渡最近的是抚安镇,稍远一些的是清水镇,比清水镇再远一些的是苍桐镇,三娘的未婚夫家盛家就在苍桐镇。
盛家管事来见礼的时候,一家人都有些意外,幸好只是单纯的给未来少奶奶见了礼,与夏承和闲话一句,盛家管事便上了船,急急喊了开船。
找到莫家船时,莫守谆已在船头等了许久,见到几人来,又下船与夏承和辞别。
姐妹俩担心他们回去时天黑城门落了锁,催促他们早些回去,夏承和与罗氏应了却不动,连小十二都乖巧的看着两个姐姐,不说话。
罗氏突然就红了眼,一手抓了一个女儿的手,对十一娘道,“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回来,咱们家还有银子,回头去置办一些地……”又对元娘道,“江淮潮气重,你最近肚子老不舒服,记得多注意,要是水土不服就赶紧回来。有爹娘在,谁也不敢把你咋了!”
元娘点头,眼眶湿润,噗通跪下去,“爹、娘,元娘不在身边,还望爹娘保重身子!”
罗氏张了张嘴,蹲下身去,“你这个傻孩子!不管你变成啥样,你都是我和你爹的闺女;不管你想干啥,记着爹娘都站在你这边,在江淮好好照顾自己……”
夏承和弯腰扶妻子和女儿起身,“好了,别再耽搁了,让闺女走吧。”
罗氏点头,任夏承和扶着站起来,半靠在他身上。
胡老汉一家先上了船,十一娘扶着元娘走在后面,元娘泪落不止,咬着唇才没让自己痛哭出声。
薛烨走在最后,默然无声的跟着。
几人上了船,小十二突然哭了起来,似是知道以后再难见到元娘一样,挣开八娘的手往船上跑,“大姐,大姐……”
八娘忙上去抱住她,安抚,“小十二不哭,大姐过俩月就回来了,到时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大姐……我要大姐……”小十二哭叫着,“大姐……大姐……”
“小十二你不乖……你不乖的话,大姐不喜欢你了……”八娘的声音一下也沙哑起来,隐隐带着哭腔。
小十二一下子止住了哭声,不敢哭了。
莫守谆轻叹一声,朝夏承和抱了抱拳,“二姐,二姐夫,我会照顾好几个孩子的,你们放心!”
“劳烦三妹夫了。”夏承和扯出一抹笑,道。
莫守谆笑,“都是自家人,二姐夫客套了,开船时间到了,你们且保重。”说着,看了研夏与绘春二人一眼,两人对视一眼,点头。
莫守谆转身上了船。
大船抛锚杨帆启程。
十一娘与元娘立在船头,朝岸上的家人挥手。
夏承和与罗氏强撑了笑,与两人挥手。
八娘跳着脚大声道,“十一娘,好好照顾大姐!大姐,你们早些回来。”
十一娘与元娘大声应了。
船出码头,一路南下。
看着船走远,罗氏泣不成声,“她爹,我这心里咋这么难受……”
从清水到江淮,约莫走上一个月的水路。
元娘胎显四月,算上生产坐月子,最少也要八个月的时间。
十一娘算着她安排好事就回清水一趟,在家待上两个月一个月的,免得爹娘担忧,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船往前走出十里,莫守谆喊了两人入船舱,“河水潮冷,对胎儿不好,我找人带你们回舱里休息。”
十一娘点头,立时有两个长相普通,身手利索的女子从舱内出来扶着元娘往船舱而去。
薛烨朝莫守谆点了点头,就要跟上两人的脚步,不期然被莫守谆拦住,“夙公子,我们聊一聊。”
十一娘顿住脚步,回头。
莫守谆没好气的瞪了十一娘一眼,“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薛烨展颜一笑,“大姐受不得河风,你先扶大姐回去,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十一娘想了想,点头,扶着元娘离去。
却不想刚入船舱,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十一娘讶然,“宋公子?”
“夏姑娘。”宋颜起身,笑着点头执意。
十一娘回了一礼,扶着元娘离去。
宋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直到两人入了房间才帐然收回。
竹宣与梅岸对视一眼,一个转眼珠让对方问,一个挤眉弄眼让他问,“你们先回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竹宣与梅岸退下去,找到两人的房间窝进去,一进门,竹宣就迫不及待开口,“梅岸,我怎么觉得少爷看夏家十一姑娘的眼神儿有点不对劲儿?”
梅岸点头,附和道,“吾深以为然。”
两人面面相觑,好半响,竹宣扒开梅岸,探头去看站在窗户边独自啜饮的宋颜,轻声嘀咕,“你说,少爷不会是喜欢上夏家十一姑娘了吧?”
梅岸一巴掌拍到竹宣肩膀上,“胡说八道!少爷这样的长相这样的家产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
一顺溜说完,与竹宣大眼瞪小眼儿……
好半天,梅岸舔了舔唇,“如果这个小姑娘能点石成金,精明睿智,聪慧可人,及笄不及笄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等上两年,等她及笄就是了……”
两人又是一阵大眼瞪小眼儿!
走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两人忙关了房门,生怕被宋颜抓个正着。
脚步声在船头停下,响起悉悉索索的交谈声,两人开了门缝悄悄看过去,却是宋颜笑容自若的与莫守谆和一个脸生的少年在说话。
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竹宣捅了捅梅岸,“你说怎么办?少爷待咱们不薄,咱们怎么帮少爷一把?”
“我哪里懂这些,我只会算账、做生意!你不是常跟在少爷身边走人情往来吗?应该比我更懂这些,你想法子……”
“呸!我一个十八的大小伙子,整日围着少爷转,连心上人都没有怎么懂这个?”
“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眼睁睁看着少爷自己挣扎?”
“把靠近夏家十一姑娘身边的男人都赶走?”
“……”
两人鬼主意一个接一个,却没注意船舱外的说话声已消失,一道稳健的脚步朝他们的房间走了过来。
“我看这个成!谁露出想娶夏家十一姑娘的心思咱们就咔擦……”
“对对!你动刀我在旁边收尸!”
两人嘿嘿奸诈的笑。
房间门蓦然被人推开,两人侧眸看到宋颜的刹那瞬间石化,“少、少爷……”
宋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眸底冷淡,“让我知道你们对夏家十一姑娘动了什么手脚,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了!我用不起擅作主张的属下!”
两人哭丧着脸,“小的不敢!”
……
莫守谆与薛烨一同去了十一娘与元娘的房间,元娘坐了许久的马车已是疲累的很,喝了水便睡下了。
几人出门去了薛烨的房间,莫守谆一脸慎重道,“他的真名假名都不能用,免得夙重耀发现端倪。”
十一娘点头,“真名假名都被忠勤侯府的人追查过,若再出现定会再生波澜!小烨,你想改个什么样的名字?”
薛烨的双眸有几分抗拒,却在看到十一娘微微蹙起的眉头时妥协,略沉思片刻,道,“华为十化,不如我化名莘十,如何?”
“莘十……”十一娘愕然,瞪薛烨,“你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儿?”
薛烨明眸清亮,笑,“薛分开为追和莘,华为十和化,莘十这名字既通俗简单又没特色,最不会引人注意。再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不能叫父母赐予的名姓,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话到最后,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眸子里却多了悲伤。
十一娘便笑着安慰,“说的也是,仔细一想,莘十这名字还是蛮好的,既把你娘的姓带上了,又含了你父母起的名,不错不错……”
薛烨眸底就被笑容漾满。
莫守谆看的清楚,张嘴想说什么,又皱眉顿住,与二人说起江淮的一些人和事,“江淮十八商行指的是十八家在江淮最具经济影响力的商行,十八商行中,明里为首的是文家,旗下产业涉及珠宝设计售卖、酒楼饮食住宿、米粮收购售卖、服饰绣楼、布料生产倒卖,还要江淮最大的车马行,也就是说江淮街道上跑的马车有一半是出自文家商行;十八商行中,暗中为首的是夙家,夙重耀掌舵,水路盐运一行、船的制造出售、黑暗势力……”莫守谆轻蔑一笑,“不要小看江淮街头的小混混,哪家店铺也不敢得罪,谁也不知道哪个是夙家的,哪个不是夙家的……”
文家、夙家两家占了十八商行一半的比重,剩下九家去掉苏家两家、宋家一家、莫家一家,剩下的五家,一是有江淮第一酒楼之称的飘香阁,据传幕后老板身份神秘,不为人所知;二是一杨姓客栈,有说是杨阁老的庶枝开的;两家是裴家茶楼、戏园子;最后一家是顾姓开的赌场。
十一娘惊讶,“顾?千金台?”
莫守谆点头,“文家的背后是曹家,曹家不站队的消息传到江淮,文家的合伙人之间彼此走动频繁,大有重新洗牌之势。夙重耀借机拉拢,我前日收到消息,他已说服文家合伙人近一半投靠在忠勤侯府门下,还许诺在文家给他们的红利上再多一层……”
说到这里,莫守谆侧眸看了薛烨一眼,“若被夙重耀掌握了十八商行,财帛动人心,三皇子若心喜,忠勤侯府定会成为他登上皇位的助力,到时候,你若再想查明真相,为你爹娘报仇,怕会难上加难!且三皇子其人,在我看来并不堪为明君……”
薛烨一怔,沉默半响,去看十一娘,十一娘在他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已出声道,“三皇子惯会做人,且很懂得什么人对他有帮助,为此能花上十倍百倍的精力将人拉拢过来!但私底下,他却在每个人身边都安插了自己的死士,严密监视着这些人,杨家如是,慕家如是,夙家……”
十一娘迎上薛烨的目光,唇边勾着一抹嘲讽,“既然表了忠心,怕也逃不过去。”
薛烨的眸子里就亮起一道冷光,一闪而逝。
……
行船很是枯燥,除了一日三餐到船板上透透气,大多时间,十一娘都与元娘窝在房间里,看元娘小心的裁小孩子的衣服、肚兜,裁好又去缝制。
十一娘劝了几次,元娘虽笑着答应当时收了针线剪刀,第二天一准还会拿出来,到后来,十一娘也不管了,反而童心大发,将现代的那些婴幼儿的服装款式什么的拿笔画下来,让元娘照着剪裁做出来,倒是又别致又好看。
“你怎么想到这些东西的?”元娘很是欢喜,拿着巴掌大的芭比娃娃款式的小衣服笑。
十一娘嘿嘿笑,“脑子一热就想到了。”
元娘摇头轻笑,又拿起一套用了纯棉软布做出来的青绿色长袖连衣裙,款式简单大方,胸口配了朵鹅黄色的小花,很是亮眼。
“这套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好穿,下身空荡荡的……”
十一娘笑着拿了那条百搭的小黑棉裤配到下面,“这样就可以了。”
元娘微怔,笑。
姐妹俩每日一人画一人裁,一人缝制,时间倒也打发的很快。
约莫第二十八天上,船靠岸停下,莫守谆着人来报,“大表小姐,十一表小姐,船已靠岸,老爷吩咐奴婢来帮二位表小姐收拾行礼上岸。”
两人笑着应了,十一娘扶着元娘先出了船舱,半道与薛烨汇合,三人一行往木板处走去。
莫家船后面跟着一艘船,此刻刚搭了木板,一高一矮正往下走。
十一娘扫了一眼,只觉两人的身形都有些眼熟,也没在意,扶着元娘踩着木板下了船。
码头有人来接,为首的是一袭锦蓝长袍的苏长亭,眉目含笑,先唤了莫守谆一声东家,又笑着与十一娘姐妹抱拳,“夏姑娘,十一姑娘。”
苏长亭引着二人上轿,十一娘扶着元娘上了轿,正想拎裙坐进去,不妨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慕青!你给小爷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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