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清楚了?”一身着灰色丝绸外衣掌柜装扮的中年男子低声询问旁边的小厮。
“是的,掌柜的,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娃娃外加一个十岁左右的车夫。”那布衫小厮低头应道。
“你确定是她们给那姚记供货的?”那中年男子再次问道。
“这小的不敢肯定,只知道他们一来,那姚掌柜就亲自出门招待,并且还神神叨叨的引进内室,对那小娃娃可客气的很。待他们走时,姚掌柜还亲自出门相送呢。”小厮回答道。
“那没准是哪家富贵小姐出来买布料的呢。怎可看出有可能是那枕头的供货?”中年男子仔细询问。
“小的一开始也没有怀疑,也只当是哪家富贵小姐过来买布的,许是买的多,那姚掌柜才如此客气。只是那娃娃身上穿的却是简单的棉布衫,而且只带了一个车夫出门,哪有小姐出门不带丫鬟的。也没有哪家富贵人家让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娃娃出门置办衣料的。”小厮慢慢解释自己的怀疑。
“还有一点,小的发现,那两人走后,姚记便又在柜上挂起了蝉丝枕头售卖,那两人来之前可是已经售卖一空了。”小厮又补充道。他可是盯着这个店足足盯了七八日,今日好不容易发现了些可疑之处,没准还真能找到那枕头的供货源。
“你说的有理,那后来你继续跟着了吗?”那中年男子仔细想了想,确实如小厮这般说的有道理。
“小的就跟着那马车在城里晃,那小娃娃后来又去了水墨斋买了笔墨还有些书,又去了一些米面粉铺,像是置办一些吃食。”小厮低头一一阐述自己一日来的所见所闻。
“可知道她的府上在何处了?”中年男子继续问道。
“小的后来跟着跟着,他们就在城里东西乱转了,后来……后来小的就跟不上这马车了,而后就跟丢了。”小厮有些喏喏的答道,又眼珠一转,“不过小的怀疑,他们可能不住在城里,许是城外的,不然怎么要买那么多东西呢。”
那中年男子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点点头,眼睛却是亮亮的。
若真是那蝉丝枕头的寄售者,那他可得想个办法拉拢一下了。
他的布庄也在城西,但是却在另一头,以往和姚记是各做各的一块领地,互不干扰,可自从有了那些丝帕后,来他们店买布的小姐们纷纷谈起那些丝帕,还一个个往那边跑了。于是他就找人也买了些来,仿制了些,这生意才又拉回来了。
然不久以后,又听说那姚记出了一个叫棉枕头的新事物。据说可以让睡觉变得更加安稳舒适,比他们以往枕的那些枕头要好的多。便又有许多人往那边跑,也拉走了不少他的常客。
他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叫人也买了个蝉丝枕头回来,可花了十两银子之多。自己用了一夜,确实冰凉舒服,而且睡得极其安稳。
于是他叫绣娘跟着仿制,然那枕头倒是不难做,就是用些棉花而已,就是那枕套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奇怪的样子。也导致他这边卖得枕头鲜有人买,大部分都还是只认姚记的。
这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供货的人。
次日清晨,张府。
一日好眠的张员外稀松的睁开眼睛,看着旁边铜镜前在梳妆的夫人。
长发被婢女挽起,露出白皙的皮肤。然张夫人已是三十又多的年华,却有着那些年轻姨娘们没有的风韵,梳妆完毕的张夫人更显得妩媚动人。
张员外在床上有些看呆了,夫妻快二十年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渐渐话少了,家里的姨娘不断的抬进来,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好好和夫人相处了。
她已不似当初嫁于他那时的闭月羞花般的羞涩,如今更多了一些风韵,就如陈酿的好酒,需要好好的品尝方才知那独有的韵味。
“可看够了?”张夫人转过头含笑对床上的张员外说道。
张员外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怎么看个自己的妻子还鬼鬼祟祟的。
“老爷醒了,还不伺候老爷起床洗漱更衣。”张夫人也不再询问,岔开吩咐旁边的婢女们道,又转过头问道,“老爷昨晚睡得可好?”
“甚好,很久没有睡得那么畅快了。”张员外起身漱口后说道。
他又转过身更衣,看着床上的一对蝉丝枕头,他那边的枕头还有些凹下去正慢慢反弹回去。
“夫人这蝉丝枕头真是舒服,以往早起时脖子这里都会有些酸胀痛,今日却是没有此痛感啊,且一夜无梦。甚好,甚好。”张员外感叹道。
“这还不是随了女儿的一片孝心。”张夫人起身帮张员外系上腰带。
“那夫人可知冰儿在哪里买的?”张员外询问道。
张夫人系腰带的手微停,片刻后她淡淡说道:“我哪里知道,老爷想知道,我便遣人询问下便知道了。”
张员外意识到张夫人误解之意,忙解释道:“夫人误会了,老夫想着这枕头要是放入望月楼的上房中,那生意可不得更好。”
张夫人自觉自己失态,也不再说话,只遣了人到小姐屋里询问。
“回老爷夫人,奴婢问过小姐屋里的秀云了,她说是从姚记布行买的。只是那价格些许贵了些,而且每日只卖十个。”很快询问的仆妇回来低头说道
“只卖十个?这布行有钱还不多赚些?”张夫人疑惑道。
“夫人有所不知,这商人卖东西讲究的是这个利润。若卖出的利润高了,而制作的却花的很少的话,那才是大赚。这姚记布行很会做生意,一日只卖十个,但是那单个的价格可就不那么便宜了,还不得有人赶紧去买?”惯会生意经的张员外向张夫人解释了一遍。
“还是老爷知道的多,我一妇道人家,哪有老爷那般见识。”张夫人含笑点头道。很久没有听老爷跟自己说那么多的话了,打心眼里是有些高兴的,这还是得了那枕头的好处。
张员外笑着更完衣,陪着张夫人用完了早膳便出门了。
望月楼里,人来人往的依然很多人。
“小二,来只香油脆皮鸡。”
“哎,来嘞!”
“小二,上壶好茶。”
“好嘞!”
……
店里的点菜声,叫喊声不断,生意很是兴旺。
楼前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徐掌柜看到马车,忙跑上前。
“老爷,您来啦。”徐掌柜上前搀扶张员外下了马车。
“徐掌柜,今日老夫来有事与你商量,我们去雅间吧。”张员外一下车,稳定住肥胖的身子就吩咐道。
徐掌柜低头应是,忙吩咐小二准备雅间。
“徐掌柜,你看到过此物吗?”张员外指着小厮递上来的蝉丝枕头说道。
“恕小人眼拙,未曾见过。”徐掌柜接过小厮手上的蝉丝枕头,自己摸了摸,压下去又会慢慢弹起来,有些像他们盖得棉被,但也没有这么小的棉被啊。
“这叫枕头,与我们平常所用有所不同。这个的枕套使用的是蝉丝布,在这炎炎夏日,枕上去尤感清爽,而且松软舒适。你说这要是放在咱们望月楼会怎样?”张员外解释道。
“是,小人马上去办。”徐掌柜眼前一亮,应声道。
“在姚记布行。”张员外喝了一口茶,说道。
“是。”徐掌柜躬身退下。
“姚掌柜,今日的蝉丝枕头刚开卖,就已经有人买走了十个,还有很多老主顾想要呢,问我们能不能先给他们些。”小伙计问着正在算账的姚掌柜。
最近的生意很火热,也有很多人来买蝉丝枕头,只可惜每日只卖出十个,已经有太多人找他拖关系了。
“不行,每日只能卖出十个,货量有限。就说这是新的绣法,做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想要的话得慢慢来。”姚掌柜未抬起头,吩咐道。
“姚掌柜,望月楼的徐掌柜要见您。”另一个伙计上来通报道。
“哈哈,姚掌柜,今日我可是要有笔大生意要和你相谈啊。”徐掌柜已经跟着小伙计进了店里,他走上前作揖说道。
“呦,是徐掌柜啊,快请,我们里边说话。来人,上茶。”姚掌柜抬起头,与徐掌柜作揖道。
姚掌柜带着徐掌柜往内室走去,很快小伙计端上了一壶茶。
“徐掌柜,请喝茶。这可比不上望月楼的茶叶,望见谅啊。”姚掌柜伸手摆出请的姿势,笑道。
“哈哈,姚掌柜言重了,喝茶讲究的就是这个心情,和不同的人喝心情自然不同。今日能和姚掌柜同座而饮,已是幸事,心情舒畅,这茶自然是味如甘霖了。”徐掌柜亦笑着端起茶轻吮两口,寒暄道。
“多谢,哈哈,不知今日徐掌柜找老夫有何事要商谈?”姚掌柜亦喝了两口茶慢慢说道。
“近日看到姚掌柜卖出的蝉丝枕头花样新奇,又颇受欢迎,我们东家想与姚掌柜合作,定个大单。”徐掌柜放下茶盏,笑着说道。
“哦?那徐掌柜是要定多少?”姚掌柜问道。
“八十个枕头,八百个枕套。枕套布料分棉布,丝绸,锦缎,蝉丝四种。价格就按市价来算。”徐掌柜摆出手指说道。
呀,这可是大单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可来得及做。姚掌柜心中思量着。【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