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深,而两旁站立的下人们心中却都愈发颤抖地厉害!对于自家的堂妹都用上了这般的连环计,哪一日若是自己犯了错,还不得往死里整?
惟有另一旁的老妈妈,到底因为是夫人跟前的红人,面色自然许多,居然陪着得意万分地附和了一句:“到底是咱们家的大小姐,这气势就是不同一般了,再则说了,能与那样的人家结成亲家,也不知那位是哪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哪里还有埋怨的道理!”
“就是这话,就是这话,还是守业家的看得明白,妈妈我可真是老糊涂了。”一旁鲁妈妈的帮腔,也纯属自我补救之法。此前,自己提了个落水被救的法子,实在不得小主子的心,这会儿再被身边同来的妈妈比了下去,即便日后旁人不敢在夫人跟前提,也难保这位大小姐不开口,数落自己的无能。
心中惊恐也是理所当然,旁人不知道,她与身边守业家的可都是在夫人身边伺候了半辈子的老人。对付大房这头的事儿,她们母女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正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样的果断非常!或许在这两个老妈妈看来,如今大房早已是支离破碎,哪里还需用到这般决绝的手段,但主子们的心思,谁又敢多嘴一二。
再加之,此番也算是真正见识了一回,这位小姐的狠绝。倒是不怕那半条命地病秧子,会记恨上府上这位;怕只怕那位被设计迎娶那位侄小姐的郡王长子,毕竟单家也不是普通门第,也不知国公爷与夫人究竟是如此作想的?
‘唉’难得两个原本暗中较劲了好些年的妈妈,退出小姐的院子时,居然同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不约而同互望了一眼。鲁妈妈忙是左右扫了两眼身边的小丫鬟们,便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一下自己所住的屋子,那旁守业家的倒也不多言半句。两人便默契非常的前后脚进到了屋内。
悄悄关实了门扇,便低声商议了起来:“老姐姐你看这事。咱们是不是该先着人回府禀上一禀,虽说那位临走时的确是面上瞧不出喜怒,直接撩下宝剑就转身出了道观,可我这里都快吓了胆!且那家的门第,明知是被人设计了,难不成就吃了这哑巴亏不成?”
“你说的没错,我这里也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你说咱们府大小姐的那事要是成了,倒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可万一要是……只怕这回跟着出京的,都没好果子吃!”
倒不是鲁妈妈危言耸听,以往这府里的腌臜事难道还少吗?单说她们有份参与期间的,只怕就能说出好几桩来,只是那会儿被牵连其中的,不是她们俩罢了。可如今是事到临头了,哪里还有心思相互抬杠,只求双双能安然渡过此劫,才是顶顶要紧!
这旁两个妈妈的联手已在匆匆几句后,便已顺利达成。而另一旁仍在得意自己这一精心杰作的姌姐儿。却又起了嬉戏之心。
当年他们二房还不在正院里住时,便极为羡慕自家这堂妹的身份略比自己高出一筹,原配嫡子所出的嫡女!自己虽说也是个嫡子嫡出的正经小姐。可嫡亲祖母却是个填房,实在是让她暗恨不已!
外加大和尚预言只点明了季节,要知道这府里好歹自己才是正经八百的大小姐,可众人私底下却从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就算同样是夏日里生人,也都只将最好的溢美之词,都给了她这个刚巧挤入夏日末尾的小丫头。
再来如今虽说是三全其美,既解决了对自己一直纠缠不休的单家公子;又可以此要挟将前胀一笔勾销;最后更是一劳永逸,将这个病秧子打发了出门,倒也刚好替府里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另外有一项却是母亲不曾同自己提及。但姌姐儿也是心知肚明的事,那便是就此断了大房那两个堂兄弟的臂膀。才是重中之重!
但在姌姐儿看来,却不免另存了一丝的不甘。那位好歹也是名门之后,郡王长子。凭她这么个整天离不了药罐子的身子骨,居然能一步登天,嫁入这般的人家,自己还是莫名吃味。
倒不是她心里真的恋着那位郡王长子,只是碍于自己一心想要登上那梦寐以求的高位,才忍痛割舍了这份情缘。而是相比自己的百般努力,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堂妹,却是得来毫不费功夫。
心有不甘,自然要去找她的晦气,只是眼下两人还未拜堂,到底不好太过了。万一那个本来就半条命的,一口气没能提不上来,这会儿功夫又要往哪里去寻个顶上,反倒坏了大事,不值当的。所以,也只打算稍加教训两句,锉锉那病秧子的锐气罢了。
于此同时,刚才还人满为患的院子里,一下子走得一个不留,唯独剩下抱头叹气的主仆俩,却是好半响才说出话来。
“怎么办,丁香她还没回来,该不是被他们……。”
“不会,这时候无端惹出人命官司,与他们那头同样是百害而无一利,只怕是被人软禁在别处。如今这儿的大事已定,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放了回来。”
果然,没等胖丫鬟再度张口,就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迫不及待推门而入,就见这旁自家小姐被肉桂抱着臂膀,靠坐在一旁的长榻之上。
本来闻讯已是三步并作两步行,直到能瞧见小院时,索性放开了步子奔跑了起来,倒是将一路押着她往回的小丫鬟,吓得不轻。
这是听见自家主子要嫁去郡王府,害怕将她拉下了不成?好歹二小姐身边才你们两个丫鬟贴身伺候着,再往哪里去凑满这陪嫁八个丫鬟都不晓得,又怎么会少得了你?狠狠跺了跺几脚,才满脸不屑地扭身便往回走,直接去禀明了管事妈妈了事。
就在小丫鬟低头嘀嘀咕咕,快走回自家小姐所居的院子时,就听见左右两处的丫鬟们,正在私底下议论着什么,不禁悄悄靠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你说这国公府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位二小姐来了?”
“姐姐真是忘性大,记得那会儿这位不是还同他家堂姐,同去你们家赴过宴哪!要说这位的样貌比不上他家堂姐,听说就连这身子骨也是个常年离不了药的主!”
“啊,刚才那位又怎么会……?”
“嘘!咱们也都亲眼瞧见的,少说也得三、四十双眼睛哪!这事又怎么做得了假,怕是他们国公府就要办喜事咯!”
“再说了,他们家能在这时候攀上郡王府,到底也是有用的紧!”
“这话又是怎么个说道?”
“我告诉你……?”
余下的言语是一个字都听不见,再等躲在门洞后面的小丫鬟,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来,之前窝在这拐角上低声议论郑家闲话的丫鬟们早就走远了。
看来不等妈妈们寻了人,将这消息报于老爷、夫人晓得,这京城里恐怕就要传遍了。刚才少说有五、六家的夫人、小姐都是听着动静赶了过来,再加上自家主子这里前后几户人家,好打听消息的下人们互相传言,只怕这会儿功夫光雾观中,就没有不知道的咯!
就在小丫鬟才刚要讲刚才在门前的所见所闻,告知为首的管事鲁妈妈时,就听得自家小姐居然只领了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便匆匆往侄小姐那头去。
而此刻才算缓过劲来的婍姐儿,却未料到这位始作俑者,竟然这般理直气壮地前来探自己的口风。要说镇定自若,怕是不能够,一想到不久之后的那场,令她此刻就欲夺门而出的婚礼,实在是难以坦然面对。
但此时若是暴露了自己无恙在身的事实,却又是万万不能。好歹先熬过了眼前这个关口,再另寻他法与姑母汇合,才是要紧。至于如何在婚礼之前脱身,就得好好谋划一番了。
本来被她精心算计在前,此刻还欲趁口舌之快,婍姐儿便咽不下这口气,只是面对姑母此刻落在二房手中,还有那两个远离京畿的弟弟,也不知是否安然与兄长汇合了,自己又怎敢轻举妄动。
到底是吃准了自己不敢怒目相对,这位更是得寸进尺:“不是我这个堂姐说你,这般好的人家,以堂妹你如今的……到底是打着灯笼都难觅,更何况刚才那位却是爽利的很,直接解了随身的佩剑……。”
不轻举妄动,但这受惊过度后有些激动,也是情有可原。于是没等那头劝慰一番,就听得这旁一个微微颤抖地声音脱口而出:“我要回家,肉桂快……快去告诉我姑母……这就坐船家去!”
“小姐这里是京……。”小丫鬟才刚要顺口接上,顿时只觉得虎口一紧,便知道定然是小姐在提醒自己,之前是被人押了上京的,至于这光雾观位于何处,自己主仆几个是从未来过,又怎会知道?
相信此刻就算姑太太在此,也会同样配合着装傻充愣,另寻法子顺利脱身。满口答应着,便苦着一张小脸转回头来,低声求助道:“怕是得寻人将姑太太请了来,我们家小姐才会安稳下来。”
明知此刻姑母已被他们分开两端,这丫鬟还有这份急智,倒是令婍姐儿颇有些刮目相看。(未完待续)【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