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返身步入舱室,才吩咐一旁将饭菜摆上:“既然已经都担回来了,也不能白白浪费了银子,你们也都一并坐下用些吧。”说着又抬手指了指隔壁几间,示意将蓝中的菜式,也分些与其余之人。
顺势换下这一身的行头,才舒展了一下被紧紧绑妥的背伤,沉声言道:“怕是京城那头已有人得了消息,但未必是府里那位,就刚才所遇之人的身手而论,想来也不是普通护卫。”
“少主又为何与那颜家的小子同道而回,该不会,在此之前就被那家的孩子给蒙在……?”
“方才叶先生也看得明白,那少年是压根没有停留之意,怕是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再不敢同道而行了!”想起刚才颜家小子处处闪避的动作与神情,心中更透亮几分。
要说之前他还不十分明白,那位在举手投足间的种种别扭,是因何而起。如今回想起来,却已是一目了然。原因无他,定是刚才的一阵慌乱,再加之必须乔装改扮才敢步出雅间,一切便以不言而喻了。
“定是被街面上的突然之举惊得不轻。与你我不同,想他家不过是一介普通商户罢了,哪曾亲眼见过这般的情形,何况还是在这繁华的街市?若是换个旁的所在,这位也未必会如此错愕,但以方才的情景而论,凡是有些经历之人一望便知,今日是何等情形!”
一连吃了两口温茶,才连连苦笑道:“何况我自己也亲口,提及了仇人二字,只怕更引得那少年的警惕之心。”
“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又被仇家威逼不得不弃了祖产,迁入京畿以行商为生,联想到期间种种不但是深有感触,只怕更是心有余悸才对!”一旁叶先生也已不紧不慢颔首,低声感叹连连。
此刻去而复返的两侍卫。也已重新坐定桌旁:“奉主子之命,分了他们大半人马,往城外方向去,只是以那些人的身手来看。却与京城府里的暗卫颇有不同,要不是为防暴露的身份,才由外头特意寻来的,属下便只得以为并非是那头派遣出京的人马。”
或许在心里早已有了判定,此刻由随身之人口中获悉,也不过略略点了点头接道:“能千里追踪而来,只怕不是当晚那与我交过手的王府侍卫长,便是另一位不曾收到完整物件的那位咯!”
“您是说那……不能够吧,怎么说那画卷也已如约安然送到了他心腹手中,此刻暗中着人千里迢迢追了南下。好似没有必要。再则说了,那晚的情形他也是亲眼目睹,真要是连少主您都负伤而归,想必就是他属下一行将人团团圈了,也未必能一举得逞?”
“哪倒未必。要说那位暗里明里已聚集了多少高手。就算是我这多年好友,也未能说明一二,便是可想而知。更何况,当年那桩之后我们到底再不似从前亲密无间,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对于这么一位壮志满怀之人而言,少年时的伙伴已再不能与之相媲美一二了!”
重重叹了一声:“说来。那会儿若不是我一时好奇心起,帮他察访出了当年宫中旧案,又怎么会惹得他红了双眼,势要将那位同胞兄弟拉下马!”
“本就是有人有意泄露他们皇家秘辛与人,即便不是少主也必会另有他人,将此事传入那位的耳中。只不过。那泄露之人谋划周全至极,为何会寻到同样也是身份尊贵的少主您,怕是……。”提到当年这事,叶远虽不曾亲眼得见,但在心中却已有颇多怀疑。
此刻索性一并吐露而出。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再看这旁之人也好似因头回听闻,不禁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
“要说当初京里那位身边的同年伙伴,撇开少主还有三、四人之多,若论及各家的出身来,也是相去不远。但唯有少主你一人,是那家在中并不得势的主子,老朽思虑了这许多年,还未曾弄明那暗中透露者的用意何在?只是为了这一项特别之处,不免透着股子怪异?”
“怪异倒也未必,不过仔细想来,当时能在那位面前有几分说服之力的,也仅我们两人。而其中由以我年岁最小,或许在那人眼中更容易难忍好奇之心,将事转述那位耳中,以求揭开旧案真相罢了。”
说道这里,单晏不觉幽幽连叹了两声:“果然还是因为年少无知不懂得人心险恶,才惹下了如此麻烦,只可惜当初……。”后面之言已不能继续,只是苦笑摇头。
片刻后,才抬头招呼桌旁三人继续用膳:“莫要等菜冷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商议要事,至于原先提前回京的计划,恐怕要再度变更了。眼下连对方是谁都不曾获悉,又怎敢盲目而动,索性寻了船家出海绕上一圈,也是不错。至少在未弄明对方此行目的前,先搅浑他们的视线,也是必要至极!”
“少主说的对,既然要出海绕上几日,倒不如索性随了那颜家小哥一并,出海寻些货源也是无可厚非!”
不承想那旁话音刚落,就听得这旁之人已是朗声笑道:“若先前先生对我提到,那颜家少年不过是被逼无奈,才勉为其难担负起了他家的采办一事。但经此番之行,又遇上今日这桩却已能看得明白,这位眼下见了我是唯恐避之不及!”
“是怕被连累,虽是无可厚非,即便不能同船而行,也必会愿意指点一条安稳的线路,便于我们另择方向。”提到这句,叶账房倒是信心十足,以他看来那颜家小哥也算得仗义二字。
“要说当初一口答应了老朽,帮忙引路同来的正是这位,再别提这一路上的书信消息,也是无一遗漏,更是可见一斑。而今,不过寻他帮忙指明航向,势必也在话下!”听其一番言语不乏道理,这旁之人便颔首应了这桩。
只是当午膳后,叶账房突然来访,婍姐儿才顿觉一阵头痛:“才帮着他们家那位安然归来,这会儿只怕又有事相商了!”
“居然还敢出门不成?”
“有何不敢,刚才是他们家侍卫不在身旁,你们可被小看这蔡记的实力,单说那前后八个侍卫,便不是等闲之辈!”听那旁陆娘子一语道破要害,方才接话的小丫鬟黄桃不免略感诧异:“不是就看见那位连同他家账房左右,不过才有六个侍卫,怎么又多了两……。”
自己才不由自主符合出声,便惊觉关键所在,猛一抬头望了自家主子:“难不成,就连他家那两个挑夫也是由侍卫假扮而成的?”
“你如今才知道呀!”点头应了她的,不是那旁的陆娘子,反倒是与其并肩而立的樱桃。忙又努了努嘴继续告诉一句:“主子特意让咱们都不准同你提起,正打算看你几日后才能看出他们的底细,也顺便考验你的眼力,进步了多少?”
满面愧色,正待开口认错就见这旁为首之人,已起身接过外裳低声提醒一句道:“莫要太过纠结,这般比我家更为谨慎三分的,原就鲜见非常!更何况,那位是何等身份,能够在其身边担当护卫的又怎会轻易叫人一眼看穿?”
唤停了屋内之声,便以随着前面引路的陆娘子,移步到了隔壁那间,面对叶账房的诚心相求,也不免流露几分同情之色。好在此刻对面之人不知实情,只道这位不过是想起了方才酒楼躲避的情形,仗义指点方向罢了。
殊不知,婍姐儿也是颇感无奈,才不得不在点明他们出海方向的同时,在心中重新安排出海的日期与路线。
“若要与他们再会无期,便不可此时出海,索性由陆路绕上一段后,再另觅船家也好,或者索性知会了自家船只靠岸那处,更可安心赶回海岛。”原本闻听蔡记那桩,俱是一脸哀怨的小丫鬟,此刻却已双双舒展了眉头,相视一喜。
只听得自家主子,接着一句道:“本来这人算不如天算,既然此行也因当初我急于成求而起,如今能顺利解决已是万幸。不过多浪费几日在路上,与之相比这多费的时日也算值当了。只求他们能真心听我所劝,按那条路线行进,若能得他们用心配合,与我们而言才是再好不过,只是随后便可算准了时日,再无碰面的机会了!”
“至少是在南方这最后一段行程之内,可算准了时间,但日后回转京畿,只怕还需另寻他法,尽量避开他蔡记的铺面,才是最好!”不觉低喃一句,才唤过一旁的樱桃准备笔墨纸砚,待自己将方才信口而提的蔡记航行路线描绘详尽。
有了他家详尽的路线图例,便可相应寻出一条再无可以相见的航线。在婍姐儿看来,也惟有如此小心,方能安心回岛安排随后的规划变动。岛上安居乐业的庄户们暂且不提,单论这自家最后退路的重要所在便容不得半分的差池!
随着蔡记的计划改变,而相应变动颇多的行走路线,也变得越发蜿蜒起来。毕竟之前为避开他家的纠缠,只得谎称去不得那极南那片地界,如今也只得绕开而行,方能不留后患。【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