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毕竟老爷子的病情本就有些反复,就算常有人守在跟前,一旦有了突变也是束手无策,毕竟那太医们可不是随请随到的!”
说到此处,不免一阵默然,好容易与祖父说明了其中原委,虽有意瞒着当初自家哥哥被刺一桩,但老爷子是何等的精明,不等姑母道明实情,那旁已是提及了根源何在。
而此番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却是令人措手不及,更何况老爷子迟迟拖着次子袭爵一事,也不是无的放矢。
当日他得起身下床后,便惊觉府内的大变故,不提大房那片院落当夜就被易了主。更令他不曾想到的是,才刚接手府中大权的二儿媳更是快刀斩乱麻,将原先那些当差的管事一股脑地换了个遍。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这般急功近利却是不妥,但此时自己也是有心无力,顶多只在心中暗暗叹息罢了。到底能在这节骨眼上,先将府内的各项打理通顺,也算是她的首功了。
紧接着继室回归,却也是无奈的很,毕竟她为伺疾入府,终归还是情有可原。再后来,在几位大夫的会诊下,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却不料被方府那头告知女儿要回京守孝,老爷子还真暗自欢喜过。
到时隔着天南地北的孙儿们,就要回京重聚了,却不料看似日益康健的自己,还是未能等那一日。此桩就是在大夫眼中,也是偶然之中的偶然,何况时常回府来尽孝的方郑氏。
期间,老爷子是早有意接了自家孙女回府,却在大女儿的暗示下略有宽慰。实则,那孩子并为因病需日日将养在内宅中,而是为防有人起了旁的心思,才故意为之的。
当时就听得老爷子是怒不可遏,或许这久病在床之人,受不得一丝的惊怒。至此方郑氏更是越发小心起来。连那就要脱口而出,有关侄儿为何迟迟不肯现身的原委告知,当即便就此打住了。
如若获悉,是那继室所出的次子,为谋袭爵之事才行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下作手段来,必定当即就要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了!显然方郑氏当初的预估,却是不错,此番初一听闻婍姐儿姐弟几个,为何都不愿回京的缘故。已忍不住砸了一桌的好茶具。
而今回想起来。方郑氏都不由得一阵唏嘘。何况一旁安静聆听的婍姐儿,更是再无原先的半分灵动。在这满是二房眼线的国公府内宅之中,只怕稍有异样便会被第一时间传入那位耳中,况且这般默默垂首呆坐。也能避过不少的暗手。
试问她这么个反应总是迟了半拍的侄女,在他们夫妻看来也是毫无威胁可言,就连此刻正听自己母亲耐心提醒两句的姐妹俩,亦是面上冷笑:“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小姐而已,就连自家的兄弟都被迫分开两地这许多时日,尚不敢嘀咕两句,何况还是在咱们府里!”
赫然已将自己的这位堂姐撇清了关系,就连平日里瞧不上自家胞妹的大小姐郑姌,姌姐儿也不觉弯了弯嘴角。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听在那旁婠姐儿耳中虽觉意外,也不免有一丝的得意,毕竟自家这位的跋扈是众人见惯的,能在今日不反驳两句,已算是奇迹了。再看另外一侧束手而立的奶娘。眼中更是笃定了三分,显然自己刚才那句不但得了大姐的肯定,就连座上母亲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多一份欣慰之色。
还记得,自记事起母亲面前就只有大姐的位置,而自己这个本该更为得宠的小闺女,却是远远比不上。只一想到,就是凭着当年那大和尚的一句梦话,她就无端高了自己一头不止,怎不叫人不由得是一阵愤愤。
‘她是连你二哥都敢顶撞的主,我的好小姐唉,你又何况惹她不快?’‘你且忍忍吧,她好歹也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都说将来这位必定是贵不可言。你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或许小姐您将来能攀上一门好亲事,也得有这位帮村一二哪!’每每听到自己的奶娘一心向着那头,婠姐儿就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嗓子眼里,憋闷的很!
可是这些委屈又无处可述,因而养成如今的性子,明面上假意奉承,背后却是加倍用功,想在别处盖过大姐一头去。也不知是否老爷作弄,她是琴棋书画没有一桩胜得过自家这位。
原先只道这位是仗着自家双亲娇宠,才会如此的目中无人,这般比较下来,不觉添了一分哀怨之情。别看她年纪尚幼,不过比大房的幺儿大了些月份罢了。
若在寻常官宦之家中,她的这份勤奋好学已实属难得了,但在此等天才般的存在面前,便有些微不足道了!
一个本是天生贵命,又是长女嫡姐;而另一个却是样样不及对方六、七分,虽仗着是家中幺儿的身份,想要多分得此父母的宠爱实在是艰难无比。
想必其中的原因,也并非单是当年那和尚的一句梦话而已,这位的事事出类拔萃,也是重要的一环。就连时隔多年,才因祖父病故而归的婍姐儿,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来。
“真真难得,想她如此不错的出身,还肯用功在这些才艺上也算是难得一见了。毕竟要在如今的年纪,学成她这般的境界,怕是花费了旁人数倍,甚至更多的心血方能办到的!”
被自家主子连着两句赞道二房那位,那旁的文竹已是忍不住撇嘴,接了一句强辩道:“小姐你也莫要长他人志气,当初要不是因为边关告急,兴许今日这府里最为出色的那位,未必就不是小姐您?”
“怎么不服气?你也别看她是因为出身显赫,又得了父母有心栽培,你可知这些所谓的才情,却不是人人都可有这般天赋的。以她如今在京中的名声,只怕更是验证了和尚当年的预言,因此既被多少人艳羡不已,另有多少人想要将其超越?”
“小姐的意思是说,其实这名声在外,也并非什么好事?”
“好事、坏事就看你如何着眼了。毕竟在那些同样符合那大和尚所言条件的名门闺秀中,只怕还没有几位可以与之比肩一二的。这与二叔他们一家而言,就是大大的好事,因为他们所求的正是那和尚口中的贵命!反之,若在一心只求安顺度日的人家看来,如此的出色却是危险之极!”
将手中的温茶吃了一口,才接着言道:“就好比我当年惊吓过度得了这难以恢复如初的呆病,与旁人看来的确是坏是一桩。然而落在二房眼中,只怕是再好不过,至少当年灵堂上的那两个领命行事,险些害了我性命的小丫鬟,就不必再由他们灭口了事。毕竟我这苦主至今还是记不清,当晚所发生的一切。”
顿了一顿,便瞥向窗外两眼,继而又调侃了一句自己:“这不与我们这头而言,亦是好处不少。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若说当年装病是因为,害怕时日一久早晚露馅,如今看来,那一次不但躲过了性命之忧,又能利用这几年的自由时光,为自家积累了这许多财力方是我们的最大倚仗。至少以目前的形势而言,的确再无其它了!”
心中了然,那旁文竹也不由得的附和道:“而且,也因此保住了三爷的消息不外传!”
“这下可是明白了,看似有些呆气,但在对方实力强过自己许多的时候,适当的示弱也并无坏处,至少保住当下的实力,才可以拖延时日,正所谓来日方长。”嘴上劝慰着那旁的大丫鬟,自己心里也不免有些忐忑。
要说当年装疯卖傻,一来,仗着自己年岁小,旁人压根不会太放在眼里;二来,便是因为当晚的一场变故,自己还真无需多费神,便可让人信以为真。
究其原因,一半可算作运气,另一半则是因初来乍到时的惊愕所致,但如今却是大为不同了。那意外魂魄入体时的不适早已不在,而自己的心神也是难以置信的平静。
此刻想再有那时神来之笔的真实,的确是难如登天。不过,好在这些年下来,自己的病况也已有了不小的起色,毕竟最初连身边之人都认不全的窘迫来,已然是强上了一倍不止。
然而,在不知情的看来,自己顶多是反应稍逊于常人罢了。就此而言,即便没有上佳的演技,也可勉强过关。
原因无它,自己本就有些呆气,再加上一旁有丫鬟们配合,倒也相得益彰。至少,此刻围坐半圈的堂姐妹几个,便无一人愿意同自己说道两句,即便偶然偷看向自己两眼,目光中也多半是惋惜与不屑之色。
眼中满是惋惜的,仅有那被三房正室自幼年起,就领在身边的娘家侄女。按理说,今日这般的场合,她一个外姓之人自是不必前来作陪。但自幼失了父母,被姑母养在身边的她,却早在记事起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就在百无聊赖数着自己指头玩的婍姐儿,无意间被一旁的三妹妹推了一把,才知道厨房已命人送了茶点来用。正待她呆了半响,才准备有所反应时,那旁堂姐的一句言语,顿时让她为之一惊!【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