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颂一直在这里呆到夜里十二点。
其实,早在两个小时这前,她所工作的那个大厅就已锁上了门。
夜里,寒风在吹,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街道旁。
极为偶尔,有几个路过的,长得壮硕的外国人向她投来颇感兴趣的一眼。
秦溟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心里莫名的滋生出来一种烦躁。
视线里,当他锁定了那抹俏丽的身影,他三两步迈上前,把她一拽,想要拉她入怀。
“啪!”
突然而来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陡然响起。
秦溟的眼神凉了一瞬,但他仍旧阔步站在那里,似是在等她的解释。
林雅颂也是在打了那人巴掌之后,才呐呐地反应过来,好像她打错了人……
于是,她不敢抬眸去看他的眼睛。
她把头低着,看上去像是示弱的动作,但实际上也为了取暖。
y国的夜晚,一贯的冷。
风吹在脸颊上,像被霜打了一般,割得生疼。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秦溟看着她,动了动喉咙,酝酿了好久,才从嘴里生硬的蹦出来这么一句。
林雅松听到他问话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愿理他,还是怎样的心情,只见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话语中好似带着点慌乱,“不是……今天忙完设计的时候很晚,我不该让jack他们先走……也对,那样,他们应该就能捎上我一程,我就没必要在这里等太久。”
林雅颂刚一说完这番话,就发现她本来向前迈动的脚步,竟被人从半途止住。
她抬起双眸,懵懂的看了秦溟拉着她的手一眼。
秦溟抿唇,没有说话。
但尽管如此,他依旧觉得自己胸腔某处发闷得很。
“万一我今天不来找你?”他张了张嘴,觉得在这样的夜风里,说话有些艰涩。
林雅颂望着他,倏然间,勾唇一笑,直接甩开他的手。
“你不来找我,其实也没关系。”
这一笑,她笑得很甜,这副模样,落在秦溟的眼里,莫名的觉得她像是个坠入凡间的仙女。
“我们两个人之间,只能勉强算是朋友的关系。你来接我,一没那个义务,二更没那个必要。”
听到林雅颂这状若赌气的话,秦溟发现自己的胸腔纠结得更厉害了。
他锁紧了眉,看着她这副畏畏缩缩,极为怕冷的样子,没再多言,用力把人拉到他的怀里,顺便打横一抱!
他这样突然的动作,瞬间引起林雅颂的一阵惊呼。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秦溟任由林雅颂在他的怀里扑腾了一阵,二话没说的直接就把她送上了不远处的那辆车。
林雅颂被他不算粗鲁的动作给塞进了车里,她困惑地抬眼,问道:“一天不见,你这车哪儿来的?”
秦溟坐上驾驶座的身形一顿,他想了想,还是给了他解释,“找朋友帮忙借的。”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在这里有分寸,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就这样秦溟一路送着林雅颂回到了那边的公寓楼。
两人拖着一身的疲惫,进门的时候,都怕打扰到程以九,默契的没有开灯。
但他们哪知道,程以九同样坐在屋里等了他们好几个小时。
她一听到动静,“啪”地一声,按开了屋里的壁灯。
程以九看着他们两人默契换鞋的动作,眸光意味不明的轻眨了眨,然后说道:“这大半夜的,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今晚都不会回来。”
同样是女人,林雅颂自然一听就明白了程以九话里的打趣和幽怨。
林雅颂换好拖鞋,有些尴尬的看了程以九一眼。
接着,她讨好的笑笑,“我今天空闲的时候,还去商厦那边给锦程那小家伙买了新来的玩具。呐,这是一把仿真小手枪,不过,他现在应该是玩不了。”
以九看她一眼,并没有过多的责怪。
她只是把林雅颂递过来的玩具,毫不客气的一收,嘴里却是说道:“我这个做妈咪的,替他谢谢你。”
林雅颂顿时腼腆一笑,脸上做成一副极为害羞的模样说道:“那锦程要是长大的时候,愿意娶我就好……唉,他这才长开多少天,怎么就能这么帅?”
“以后那些外面的女孩,被他祸害了,那还得了?”
程以九听出了她这话里的调笑,打趣的看了她一眼,“行了吧,你没做我儿子那媳妇儿的资格。你做他小姨的资格倒有。”
林雅颂自然知道程以九不会答应她刚才的无理取闹,两人就这样插科打诨了一阵,程以九就催着林雅颂快去洗澡。
屋里,走了林雅颂,还醒着的就剩下程以九和秦溟两人。
程以九先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秦溟,你今晚难道就没什么话打算对我说?”
秦溟默然,看着她酝酿了好一阵,才开口:“今晚,没及时去接那丫头是我的错。”
面对他这样的坦诚,以九眯了眯眼。
“只是……像她说的那样,我好像也并没有一定要去接她的那个义务和责任。”秦溟说这说着倒是自嘲一笑。
程以九幽深着眼神看他,并没有出言打断。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人,他给了我这张名片。”
“他出言让我带你去见他,去或者不去,由你决定。”
秦溟说着,就把今天白天那人递给他的东西,交给了以九。
以九伸手接过,没有忽略掉秦溟那一闪而逝的带着深意的眼神。
突然,她的心脏,激动得跳了跳。
她抿了抿唇,在心中纠结的想着,这人是谁?
会不会是他找过来了?
不过,现在以九并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直到秦溟走出房间以后,以九还拿着名片垂眸深思。
只是后来,她实在困了,不放心的看了看躺在婴儿床上悠然入眠的小团子,然后抿唇,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第二天,总是多雨的y国首都,迎来了罕见的晴天。
林雅颂今天接到通知,说是暂时不用去工作室那边,她自然也乐得轻松,正好待在公寓里,好好地逗逗某锦程。
那个小团子,现在不过才半岁的年龄。
大多时候,他黑得发亮的眼睛,是轻闭着处于入眠状态。
林雅颂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不会去打扰他。
只有在他才睁眼,还泛着迷茫的时候,跑过去对他逗上一逗。
当然,程以九家的团子真是乖巧听话帅气得很。
他除了出生那一天,大大的嚎了两嗓子之后,其他时间,只要不是饿了,或者要拉臭臭,大都保持在一种微笑小王子的状态。
林雅颂弯身把他从婴儿床上抱起,这个时候小团子刚醒,睁眼一见,发现虽然不是自己亲奈的妈咪,但还是冲她吐了个小泡泡,勾勒出一个迷之笑容。
我们的花季少女林雅颂,被某锦程这样的笑容,给迷得不要不要的。
守在他的身边,总是不老实的在叫嚷着,等他长大以后,一定要娶她之类的话。
程以九看向林雅颂的目光多了点好笑的无奈,但秦溟却不是这样的。
他自认自己气闷得很,看着那小子笑得十分招摇的笑容,虽说不觉得讨厌,但仍旧嫌弃得很。
当然,他看向林雅颂的目光更是嫌弃,活像看到了不知从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脑残一般,懒得对她搭理。
不过,别人怎么想,林雅颂完全不介意。
她现在的眼里,只要有这个小团子就够了。
这辈子,她能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帅哥作伴,单是想想,也足够美得她不要不要。
“你今天打不打算过去?”秦溟从林雅颂身上收回目光,语气正经的问起了以九。
以九突然听到他的话,眸光一黯。
“这个……你让我再想想。”
听到程以九这样说,秦溟也不好再劝。
毕竟,尽管当时来找上他的人,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觉得那人是银狐,但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他同样不敢拿他眼前的这几人过去冒险。
同样,就在他为他们三人担忧的时候,y国的另一边,自从银狐昨晚意外见到了秦溟,把这件事汇报给权默,他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好觉。
一种莫名的近乡情怯的兴奋,缠绕在权默的脑海里,赶也赶不掉。
索性,到了后半夜,他也懒得再强迫自己入睡,干脆从床上起来点燃了一根烟。
如同以前一样,他还是习惯性的夹在手里,没有抽,只是垂眸看燃烧着的星点明灭。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银狐也在问他,要不要在这里等着秦溟他们带人过来见面。
毫不犹豫的,权默直接就否定了秦溟这样的提议。
沉默了一会儿,他索性拿出了手机。
最近这一两天,他简直像是着魔了一般,盯着那几张照片。
银狐自然知道这段时间权默对程以九她们母子的想念。
他在心烦愧疚的同时,不由再想了个办法问道:“不如我们主动上门去拜访?”
权默抿唇,心紧了紧,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字,“好。”
于是,没多久权默和银狐两人便换了装,快步走出了酒店。
权默让银狐开车,在半个多小时以后,他们两人总算到了林雅颂那间公寓的楼下。
待在楼上正看林雅颂逗小团子逗得起劲儿的以九,突然心尖一跳,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她快步走到了客厅的阳台那边,来开窗帘一看。
秦溟有点担忧的跟在她的身后,沉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
以九摇摇头,眼眸里闪过一抹失落。
但她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刚刚觉得有那么一瞬,楼下应该有人想要来见我。”
秦溟听到以九这话,目露诧异的看她一眼。
随即,他也想想到了什么一般,把目光往下一探,然而他看了十多分钟,这里的街道,一切还是之前的模样。
又一半小时过去,权默坐在车里,银狐却见他始终没有上楼的打算。
银狐动了动嘴,显然是想问他怎么不上楼?
但权默并没有给银狐问出这话的机会,他反而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对他说道:“我们走。”
“去哪儿?”银湖楞了一下,下意识地问。
“回酒店。”
银狐听出了权默的声音泛着点冷。
不过,这个时候他没有开口打扰他的沉思。
只是等两人再度回到酒店以后,银狐才深切明白权默这番举动的用意。
他现在不打算去见她,只是因为现在外面的威胁,还没有除尽。
他不想再次把他身边的危险,带到她的身边。
所以为了他们母子的安全,他宁愿多忍受一点相思,争取把那些外在的威胁处理好之后,再与她相见。
而这一段时间,权默也决定暂时留在y国这边。
至于,公司的重要决议,他大多都通过远程的视频。
权默在回来之后,立马就是一番部署。
他先是让银狐继续追查甘比诺家族,接着,又让云澈那边着手调查关于权家二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之后,他又把晏家那边继续施行着商业打压,然后,他又让安琪去给他的别墅,仔细布置一间属于婴儿的房间。
总之,权默大体上忙完这些部署,已经是在两天之后。
理所当然的,银狐那边给他具体汇报了甘比诺家族那边的具体消息,据说,他们那里的掌权人,近几年十分看重核动弹道系列的军火。
而那位掌权人,更是对这一类的人才颇感兴趣。
甚至面向全球,对这一类人才,他都是呈一种拉拢的态势。
当然,半年前,那位半路截拦他们的斯蒂夫就是甘比诺家族的下属。
只不过,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竟然和权家那边的权子赢搭上了线。
后来,他也瞒着上面,饱了一些私利,然后就在那一晚,便是他扬言要把程以九活捉。
权默听着银狐的汇报,算是完全了解了,在对上斯蒂夫之后,当时正值生产的程以九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他的胸腔里,再度泛起了一抹心疼。
当然,心疼的同时,他的眼神里,更是多了一抹凶狠。
“知道后来甘比诺家族把斯蒂夫这个人怎么样了吗?”
银狐摇头,叹了一声,说道:“他们的掌权人只是把他发配到家族的外围,好像斯蒂夫仗着家族里有人,因此,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上的惩罚。”
“如果老大愿意,或许我们可以和甘比诺家族的掌权人谈一谈,让他把斯蒂夫这个人交给我们。”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权默接过银狐的话,“既然是甘比诺家族的掌权人,肯定是以家族利益为重,我们和他非亲非故,他凭什么要给我们这种便宜占?”
银狐听到权默的话,默上了一默。
接着,权默又问道:“云澈那边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根据他的调查,权家二十多年前,的确陷入过一段利益斗争的旋涡。”
“只是当时这样的利益斗争,辐射面波及得很广。那时的四大家族,都有不同程度的参与。而至于陈雨媛这个人,当时就是她趁着时机,钻的空子。”
“咳!她当时给老大的父亲下药,一年后才有的权子赢。”
“不过,那会儿,那位权先生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是在后来陈雨媛这个女人突然冒头的时候,才知道有了权子赢的存在。”
“后来,没多久,当时的夫人也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后,没等他们想出什么办法,先生和夫人所乘坐的那一趟飞机也就失事了。”
银狐用简短的语言说完关于a市权利旋涡,二十多年前的纷争。
尽管他话语说得平淡,但权默知道当时的情况,绝对不会仅仅只像银狐所描述的那样简单。
他眯了眯眸,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握了握拳。
过了好一会儿,权默才出声道:“权子赢最近还在不在东欧?”
似是没想到权默回过神来以后,会问这样的问题,银狐愣了一瞬之后,才说道:“我们那边的线人,没有得到他离开的消息。再说,他没有权老的指令,应该不会轻易离开东欧。”
“这可说不定。”权默握拳,勾唇冷笑。
“去给我查一下,他最近的动态。还有,他那位母亲……陈雨媛……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林家的人开始勾搭上了。”
权默这样说的时候,银狐还感到了一头雾水,但就在他说完话,把他身边的另一沓文件递给他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张了张嘴,“林家的三小姐,晏家的二太太,搞了半天,原来不是林家的人?”
“呵!”对于银狐这样的反应,权默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回以一声冷笑。
只不过,银狐也没有惊讶太久,他很快就做出了反应,“难怪当时这晏家人会那样做……如果是这样,一切应该都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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