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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的,”
许晋良捻了一块酸甜可口的果脯送进嘴里,嚼得跟下酒花生米似的,好看着夏翎,“我还以为这次的事都把自己坑里去呢,没想到你就这么一股脑的全都栽给了韩齐那小子?”
“你这是心疼了?”夏翎故意挑眉,笑眯眯的调侃,“要是舍不得自己的老部下、曾经的得力干将,现在尽管站出来,说是我栽赃的他呗!”
“——果然是你干的。 ”
许晋良怔怔的看向夏翎,砸吧砸吧嘴,心里复杂中还有点不是滋味,沉默了半响,这才字斟句酌的问道,“你……应该知道伪造证据这是在犯罪吧?”
夏翎也不生气,反而耸了耸肩膀,无辜的道,“许大队长,知道你正义感过剩,但可别诬陷好人啊!我做什么了?不过就是以别人的名义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存了点东西,东西可是真的,证据也是实打实的,怎么就成了我伪造证据了?”
许晋良竟然无言以对!
没错,证据全都是真的,只是半点伪造的痕迹都没有,而且连权威鉴定的报告都是真的,可他能说这些真货是怎么从她夏翎的手上,出现在韩齐名下的银行保险柜里吗?
最荒唐的是,居然租赁保险柜的手续齐全,连上面的签字、印章都完全是真的,没有半点马虎……
该夸她陆大主母神通广大,连国外银行都有关系,可以冒着得罪客户、影响信誉的危险,替她做下这种事?
最无语的是,别人都有资格指责她夏翎如何如何,可偏偏他许晋良没有,因为这次要不是夏翎在背后做万全准备,将捅娄子的事栽赃给了韩齐,恐怕这次被暗杀、各种倒霉的就要轮到他许晋良了,他许晋良还没中二到那个份上,别人为了他稍稍违了那么点点的法律和程序,他非要把人家抓起来主持什么正义……
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黑白两色,还有两者的相间地带——灰色。
而他许晋良,固然是站在正义这一方,但只要没犯大事,没影响到无辜者的利益,他并不介意某些人对犯罪者落井下石那么一丢丢……
嘴贱问这个,纯属好而已。
把许晋良堵得无话可说了,夏翎这才会意的瞟了一眼柜台后面的陆锦年,冲他眨了眨眼。
她能说,真正神通广大的是她家男人嘛?
那家银行里可是有陆锦年的股权的,吩咐地区银行主管做点小事,虽然违反程序,但有陆锦年这个大股东在,还真不算什么。
陆锦年撩了撩眼皮,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趴在柜台上,一点点的画着图纸——那是两人在蓝湖牧场的新家,至少对他本人来讲,是挺起期待的。
夫妻俩开的这家甜品店,纯属闹着玩的,附近虽然时繁华商业区,但这家店里的产品价格实在太过昂贵,很少会有人鼓起勇气进来,反而使不少古玩和贵重家具爱好者,秉承着顶礼膜拜的心思进门,点上一杯两三百块钱的果汁,然后蹲在一旁仔细观摩着家具的特点和木质的精美……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家古董家具店。
夏翎在店里撸猫,陆锦年在店里画图纸,哪怕身处闹市,夫妻俩依旧把日子过得跟在乡下似的悠闲,完全一副隐世高人的架势,再加上时不时的许晋良、高靖之流来窜门,还有不少不请自来的富商、豪门登门,外界隐隐有一股子暗潮涌动,都快把这里形容为名流权贵们的聚会场所了。
夏翎正跟许晋良说着闲话,店门再度被人推开,傅惊寒的声音随之响起,“正好路过,我还当自己看错了呢,这么晚了还没歇业?”
“呦呵,大忙人今天有空过来?”夏翎笑嘻嘻的招了招手,“喝什么?自己去柜台后面做去,柜台后面贴着做法呢,饿了的话,去保鲜箱里拿做好的水果派,扔烤箱里烤上一会就好。”
傅惊寒清逸绝伦的面容上现出一丝无奈赖,“我还第一次听说,去甜品店吃喝,害得自己动手去做。”
“你给钱吗?”陆锦年停下手上的绘图笔,侧脸看向傅惊寒,“来白吃白喝的就自己动手。”
傅惊寒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我给你钱,你陆大财主也不好意思要吧?”
“我确实不好意思要你的钱,但是……”陆锦年指了指夏翎,“她好意思要啊!”
夏翎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家男人的肯定和赞赏。
傅惊寒算是彻底认命了,乖觉的跑到柜台后面去,给自己榨了一杯果汁,又烤了个苹果派,想了想,又顺道给夏翎带了一个樱桃派。
陆锦年瞟了一眼傅惊寒端到夏翎面前的樱桃派,心里暗暗不爽,琢磨着要不然自己出手,赶紧把这些烂摊子收拾了,然后夫妻俩出国待两年去?不然的话,天天傅惊寒这么在自家媳妇面前晃悠,挖墙脚的目的简直昭然若揭啊!
可惜,傅惊寒纯属给瞎子抛媚眼,夏翎根本就没领会到他挖墙脚的意图,毫不客气的接过傅惊寒递过来的樱桃派,啃了一口之后,长舒了口气,冲着柜台后面的陆锦年赞道,“锦年,你的手艺可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派皮做的比前一阵薄不说,连里面果肉的调味都上了一层……”
前一秒钟还酸溜溜的陆锦年,瞬间被顺毛了,挑衅般的瞟了一眼傅惊寒。
傅惊寒满腹的辛酸,明明这个派是他烤的,好吗?
虽说他知道自己挖墙脚无望,夏翎也对他没什么意思,可故意在夫妻俩面前晃悠,给陆锦年添添堵也是不错的,现在好嘛!陆锦年倒是没被添堵,他傅惊寒反而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心塞不已。
夏翎完全没有领会对方的意图,反而一副公事公办架势的问道,“我听说,你这几天已经收购了一家国外的奶制品公司,而且连人家的牧场也一起买下来了?”
“消息挺灵通的嘛!”傅惊寒点头,“其实,我更加看好的那是那片天然优良牧场,完全没有任何工业污染,土地面积又够大,足足上万平方千米的面积,要不是这个家族经营不善的话,恐怕还轮不到我出手。”
“地点位于枫叶国,虽然那里气候寒冷了点,但空气真心不错,又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环境,”夏翎忍不住咂舌,“当初那里我也看好了,可惜去的不是时候,那个家族还没到濒临破产的境地,所以也不愿意低价卖掉那片牧场……依我说,反正买一块地也是买,买一片也是买,你不如干脆再贷点,把附近的牧场都买下来得了,那里的土地以后肯定还会再涨的。”
傅惊寒若有所思,“我也考虑这事呢,但目前有两点……其一,国土属于战略资源,枫叶国不一定会愿意把本国的大片土地卖给外国人,其二,我自己背后有官方背景,那里又离花国近,很容易将整件事情上升到国际问题。”
夏翎好笑,“你以前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种小事就被难住了?在枫叶国找个名义上的代理人也不会吗?到时候多转几道手,再注册一些离岸公司和基金会的,一家控股一家,最后还不是落在你的手上?”
傅惊寒沉默了一下,哑然失笑,“是我蠢了……对了,夏翎,你有没有兴趣注资这家奶制品公司?”
夏翎一脸警惕的看向傅惊寒,“你坑我吧?我前两天才在高靖面前承诺过的,绝对不会从事奶制品这一行!”
“只是注资持有一定股份,但不参与管理和运营,而且根据我的计划,这家奶制品公司以后也不仅仅是针对夏国销售,还会销往其他国家,至于国内嘛……我准备再在国内成立一家农业集团,然后两家公司合资成立奶制品企业,到时候你也不算犯了忌讳,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夏翎若有所思的摩挲着光滑的水晶杯,沉吟了片刻后,视线忽然落在了傅惊寒的面容上,眯了眯眼,幽幽冷笑,“你傅大教授又在搞什么鬼主意呢?别跟我说,你只是想跟我合作啊!我们都是从事第一产业的,属于竞争对手关系,现在突然拉帮结派的,这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傅惊寒越发尴尬,没想到只是随口一提,便已经被对方看穿了,赶紧开口解释道,“别误会,我……觉得你手上的牧草种子挺不错的。”
夏翎哼哼了一声,“我就说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嘛!突然要跟我合作,又让我注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这样吧,牧草种子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三个要求,第一,你搞你的奶制品,不许涉足肉食产业,肉牛这一片是我的地盘……”
傅惊寒点头,“这个自然,我总不能拿着你的东西去抢你的饭碗。”
“第二,我注资五千万,要你国外那家奶制品企业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不参与具体运营,也不允许这家公司上市搂钱,每年只等分红;”
“这个可以。”
傅惊寒继续点头,“本身,我也没打算利用这家奶制品企业搂钱,纯粹是想给国人吃上放心的奶制品,这是我们行业人的责任。”
“第三嘛……”夏翎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看向傅惊寒,“不知道傅教授有没有兴趣以权威专家的身份,对夏家和冬夏集团落井下石?”
傅惊寒沉默了一下,无语的冲着夏翎竖起大拇指,“行,这事我会掺和一脚的,你随时可以关注新闻,三天之内,会让你看到的。”
说完这话,傅惊寒也不多做停留,带着剩下的半个派,起身告辞了。
显然,他所谓的路过途径,只是个借口罢了,真实目的就应该是这个了。
目送着傅惊寒的背影,一直在旁沉默的许晋良这才一脸八卦的问道,“你们这才几句话,就已经敲定了一笔五千万的生意了?”
“对啊,已经达成了大体的意向,接下来就是集团双方谈判阶段,有专业的人员做这个,不再需要我插手了。”夏翎点头道,“我跟傅惊寒算是比较熟悉,知道他的人品和性格,他也比较信任我的眼光和能力,而且双方的合作是建立在官方见证的基础上,其实没什么可谈的,意向已经达成,我的要求也不算过分,这样还不行吗?”
许晋良咳嗽了一声,忍不住感慨般的道,“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我干这一行,每个月拿着五六千的薪水,就算因公牺牲,死后的抚恤金也就几十万,平常见那些毒贩子们为了几十万、几百万的货款黑吃黑,各种勾心斗角、铤而走险,还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心里不平,可现在看了你们……啧,我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韩齐宁肯放弃自己的警察事业,也非要投身豪门,当个备受歧视的大户私生子了,钱啊,对你们来讲,也就是个数字而已。”
夏翎满脸黑线,“许大队长,我的钱也是一点点挣出来的,好吗?别说得像我夏翎是个黑心资本家,你们这群穷苦的被剥削阶级……我过苦日子的时候,您许大队长还意气风发呢!再说了,您只看到我随随便便掏了五千万,又哪里知道,我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是一层吃一层罢了,刚才走的那位,盛京来的世家子,我也就是仗着自己嫁了个好男人,才能有点底气在人家面前挺直腰杆,没有了陆锦年,别看我坐拥上百亿市值的家业,在人家面前坐下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许晋良叹了口气,“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得了,你也别在我面前叫苦连天了,看你刚才跟那位谈话的架势,应该是上面有动作了?”
“对啊,”夏翎顺势转移话题,应声道,“冬夏集团的案子虽然被踢爆了,而且影响广泛,上面也要考虑后续问题,尤其是社会大众对食品安全问题的担忧,甚至是整个奶制品行业的整顿……历经这次的事,整个行业势必受到冲击,国内企业不被消费者所信任,国外品牌势必会大规模冲击国内市场,所以上面打算干脆我们自己在国外扶持起几个大品牌,然后进入国内市场占领份额,也省得这一行业被国外企业全部占据,到时候受制于人……刚才那位,只是其中身份比较显赫的一个,肯定也还有其他人同样入主奶制品市场。”
许晋良会意点头,“我们调查组负责调查并解决问题,你们这些企业家则负责消弭后续影响……上面大佬们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在其位、谋其政呗!”
夏翎耸了耸肩膀看,“这些事你心里清楚就得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明白。”
许晋良点头。
冬夏集团的案子还在进行着紧锣密鼓的调查,上面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解决后续影响了,以傅惊寒等为首的人,全世界东奔西跑,着手开始为消弭后续影响做着努力,而夏翎作为这场好戏的幕后大boss,依旧一边守着这家甜品店,一边看着整个夏家的热闹。
作为光杆司令的豪门大少,尤其是家族被墙倒众人推,无法再对家族内部人员进行庇佑时,韩齐的处境越发艰难了起来。
护照、身份证之类的不能用,本人还在作为犯罪嫌疑人,不被允许走出省城半步,再加上整个奶制品行业被他的事而牵连,无数人恨他恨得要死,那天的爆炸案仿佛如进攻的号角一般,各险种各样的“意外”频发,韩齐更是成了医院的常客。
可惜,祸害遗千年,双重的压力之下,韩齐居然还是半点事都没有,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
值得庆幸的是,一遭又一遭的被追杀,韩齐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一定的程度,在生命安全受到极大的威胁之下,干脆住进了夏家长房别墅。
老爷子雇佣的保镖还在,跟老爷子住在一起,至少生命安全还是有点保障的。
可惜,他前脚刚住进去,后脚经济侦查小队便已经查清了集团内部的账目,偷税漏税、以次充好这些罪名已经可以确定了。
当逮捕令被警方带到了夏家时,老爷子果然按照计划,将一切罪名全都推给了长子夏青松,然后无辜的表示,自己这些年来年纪渐大,精力不济,集团一直交给儿子们搭理的,涉案的二儿子和小儿子已经死了,唯一还活着的只有长子,甚至老爷子干脆主动向警方提供证据,确保长子能将黑锅背得妥妥的。
看着桌面上陈旧的委任状和聘,坐在轮椅上的夏青松几乎傻了眼,瞠目结舌的看着老爷子脸上义正词严的表情,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爸!你不能这样啊!这些年来,集团可一直都掌握在你的手上,我和老四就是挂个名而已,还不是一切都听你的吗?集团什么时候轮到我做主过了?爸,你可就剩我这么个一个儿子了啊,坑了我,等你死了,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谁给你摔盆打幡?”
夏老爷子一脸痛心的看着长子,“青松啊,你打小就心术不正,这也是我没把集团股权给你的唯一原因,你怀恨在心,偷偷挪用集团公款也就罢了,谁让你是我儿子呢?现在你偷税漏税,这可是违反国家法律的事情,爸不能在护着你了,你好好的去吧,判个几年出来,爸等你……”
说着,夏老爷子潸然泪下,全然一副慈父模样。
随着老爷子年纪渐大,冬夏集团这些年来挂名的主要管理者就是长子夏青松和老四夏青榆,现在老四死了,就剩一个夏青松,可不就得由他来背负所有的罪名吗?
职位上的人是他,签字的也是他,现在背黑锅的,自然也是他了,哪怕明知道一切都是老爷子指使的,哪怕整个东林省都知道夏家老爷子在家里说一不二,一切都听他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证据,背黑锅的人就只能夏青松。
警方刚将夏青松抓紧了看守所里,还没等记者们将这事爆料出来,微博上实名认证的权威农业学家傅惊寒教授,公开了一片自己的鉴定报告,事关冬夏集团奶制品及其草场,上面用相对通俗易懂的方式明确标注出,冬夏集团产品内的重金属含量超出国家标准几百乃至上千倍,会对人体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并强烈建议、呼吁,长期饮用过冬夏集团奶制品的消费者,马上去医院做一份详细检查,以免耽误病情。
傅惊寒是夏国知名学者、权威的农业和生物学教授,在国际上拿过无数的奖项,因其清俊温雅的外表、不俗的谈吐风度,以及强势煊赫的家族背景,备受万众瞩目,更是被不少女性们奉为国民男神,可惜为人太过低调,又长期埋头苦干在乡间,除了偶尔出国领奖时才会站在媒体面前,很少会站在镁光灯前说话。
如今,他不仅仅是在公开场合说这话,更是将自己做络微博上,高调而强势的作风,一改往日里的谦逊内敛。
现在男神说话了,自然引起不小的轰动,随着他发出这一条微博之后,国内不少鉴定中心、实验室,也都紧跟着发表声明、上传鉴定报告,算是替自家打了个软广告,然后语气正义的向冬夏集团发出强烈谴责。
原本渐渐沉寂下去的话题,再度被炒了起来。
终于有人主动站了出来,号召所有被冬夏集团荼毒过的消费者联合起来,向法院提交了民事赔偿的起诉。
短短数天时间里,这个联盟从小小的几百人,迅速扩张到了数千人,更有无数普通民众们签署下了对冬夏集团的抵制……
随着话题的愈演愈烈,调查组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加紧对夏家和冬夏集团做最后的调查。
再然后,被老爷子推出来背黑锅的夏青松,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彻底让他崩溃了,尤其是当他听说,自己养在外面那个才三四岁的私生子受到牵连,被人报复,淹死在了市内的某条河里时……仿佛如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夏青松差点疯了,心里也彻底恨上了老爷子。
全都是因为那个老不死的!
要不是他贪心,为了维系自己帝王般的生活,为了建造那座奢侈至极的豪华大墓,为了满足他的贪欲和敛财之心,又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闯下弥天大祸?
所谓的喷洒剧毒农药、添加化工原料,其目的还不是为了最大程度上的压力成本、增加利润,为自己敛财吗?
当爹的做了坏事也就罢了,现在却拿他这个儿子背黑锅,又殃及到了才三四岁的小孙子……老不死的,他就不怕报应吗?!
夏青松心里已然恨极,当警方审讯时,他索性也不喊冤了,直接认了罪,而且指认起夏老爷子,认定他父亲才是幕后黑手,而且又把老爷子在海外修建的庞大墓穴也供了出来,生怕自己的口供不够,夏青松又特意让人去搜自己在外面安排的一间安全屋,那里面藏着老爷子的其他证据和把柄……
别以为只有夏老爷子算计着自己的儿子,夏青松这哥做儿子的,也早就防着老爷子呢!
这些证据和把柄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得到口供,许晋良立刻派人去夏青松提供的安全屋里,找到了被藏在床底下的证据,用武警护送回来后,仔细检查了一番,饶是许晋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为夏青松手上的证据吃了一大惊。
恐怕连夏翎都想象不到,当初收买了夏家老宅佣人的,不仅仅只有她自己,夏青松这位夏家长子,也早就做了这事,甚至他收买的还不止一个。
老爷子的房、卧室、客厅……全都被安装上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从十多年前夏青杉夫妇死前就已经开始了,一直到老爷子雇佣保镖进入老宅才结束。
整个调查组连夜查看这些监控录像和录音,熬得一个个都快成了红眼兔子,连看了两三天,看得眼睛都快瞎了,这才算是看完,将有用的挑选出来,包括老爷子命令儿孙们集体对夏青杉夫妇下手,包括老爷子命令韩齐对夏家四房下手,甚至还有老爷子向某些人行贿……上面全都有。
许晋良紧急向专案组的组长——那位盛京大佬汇报,又向东林省上层汇报后,对所有涉案人员进行抓捕,连韩齐也都带了回来。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调查小分队,也在冬夏集团查到了篡改实验室数据的确凿证据和直接责任人,这些人的口供全部都将剑尖直指夏老爷子……
当逮捕令被送到夏家别墅时,饶是老爷子再我胡搅蛮缠、装模作样,也都彻底无济于事了,双方的证据——包括人证、物证俱全,单凭夏青松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背负起这么庞大的犯罪络,也不可能背负起所有的罪名。
同样被逮捕的,还有夏家大太太。
丈夫夏青松在安全屋里藏有的证据,除了关于老爷子的之外,还有他这个妻子的,原本这些是打算等到继承了老爷子的家产,然后留作威胁妻子离婚,好让他跟情人们双宿双飞,谁想到,老爷子居然这么能活,别说是让他继承家产了,等不到这一天,他就要锒铛入狱了。
夏家大太太的把柄也不少,包括她残害夏青松情妇、谋害私生子的,甚至还有她失手杀了人的……
而作为长孙的夏良栋,也被带入了警署,罪名是侵吞公款。
当初,他可没少在西曼集团为自己老子捞钱,虽说这些钱他没花到多少,全都用来给自己老子在外面养私生子了。
进入审讯室的第一时间,夏良栋几乎没有任何的抵赖,立刻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任何有关家族和长辈的事,只要他知道的,对方问什么,他答什么,对方没问的,他还特意提醒了,甚至连当初谋害夏青杉夫妇是否有他父母掺和,这都承认了,态度好得不像话。
许晋良站在窗子外面,叼着香烟,久久的看向夏良栋麻木的面庞,忽然觉得有些焦躁,推门进去了,随口问道,“抽不抽烟?”
“来一根吧。”夏良栋苦笑,“以后再想抽,怕是抽不到了。”
许晋良顺手将烟盒甩给了他,然后长呼了口气,半是调侃、半是试探般的笑问道,“你爷爷和你母亲正在其他审讯室呢,他们跟你的态度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他们只是不死心,还觉得自己可以侥幸逃脱罢了。”
夏良栋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烟,吞云吐雾间,眼神缥缈的道,“这一天早就应该来了,夏家的报应也早就应该到了……如果有谁的证据不够,尽管来找我好了,他们都各自留了一手,我要是不留的话,早就被这个家拆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你父亲主动上交证据,有立功表现。”许晋良眉眼灼灼的看向夏良栋。
夏良栋冷笑,“夏青杉夫妇,还有他们的独女夏灵,我父亲亲自安排的人,要证据吗?我那有;而且,他还逼我去杀我二叔一家……”
“可以算作你的立功表现。”许晋良道,“法院会根据这些,从轻处罚。”
“不用,”夏良栋摇头,神色平静地道,“不过是坐牢而已,就当是我在为赎罪了。”
许晋良皱眉,“那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啊,”夏良栋笑得瘆人,“加重我爸的刑罚。”
许晋良彻底沉默了下来。
打从接手这个案子以来,许晋良就觉得自己的三观一直都在被夏家这些人刷新着,父子相杀、母子冷漠,父亲要杀儿子,儿子要把父亲送进监狱,生怕判得少了,母亲拿儿子当成傀儡木偶,想要操控,儿子提防、警惕母亲……这哪里像是一家人的?
分别是仇人才对!
生在豪门,或许衣食富贵,可真的幸运吗?
饶是许晋良见惯了互咬的嘴脸,也忍不住为这么一家子的冷血而战粟恐惧!
看守所里,夏家三代男人被关在就同一间牢房里,进去的一瞬间,父子直接打了起来,老爷子老当益壮,居然威势不弱于儿子夏青松,夏青松又当壮年,父子俩乱作一团,你打我、我打你,你咬我、我踹你,哪里还有半点豪门中人的傲气和自持?
而作为第三代的夏良栋,瞧了一眼爷爷和父亲的德行,顿时冷笑不已,面无表情的找了个墙角,撅着去了。
父子俩打得累了,又同仇敌忾的将炮火对准了夏良栋,暴跳如雷的谩骂道,“你个小畜生!不孝的狗东西!没看到你爸(你爷)我在挨打吗?就特么的不知道来帮我一把?”
“你们俩爱打就打呗?”夏良栋撩了撩眼皮,“关我屁事!”
“——夏良栋!”
父子俩顿时气红了眼睛,“我怎么样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狗东西,家里供你吃、供你穿、哄你花钱玩女人,你特么的现在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现在马上去找那些人说,一切都是你干的,跟我没关系,听到没有?!”
“你才三十来岁,就算是判,又能判几年?等你出狱了,咱们还是一家子,对不对?良栋啊,爷爷打小可是最疼你的,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真舍得让爷爷这个年纪坐牢吗?万一我死在了牢里,你良心能过得去吗?”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夏良栋将所有罪责全部包揽到自己身上,一个威逼利诱,一个狂打亲情牌,俨然成了,夏良栋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枉为人子、人孙。
夏良栋乖觉的缩在角落里,不吭声,心里暗暗冷笑不已。
判个几年?
这俩人真不愧是父子啊,简直如出一辙的天真!
先不说偷税漏税近十亿的事,单就是冬夏集团使用剧毒农药、添加工业原料,已经陆陆续续造成了上百人的死亡,数千人的遭殃,已经构成了危害公共安全罪,再加上夏青杉一家三口的死亡……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觉得自己只判几年就能出狱?
——妥妥的判死刑啊!
唯一的区别就是,是一个人的死刑,还是两个人的死刑?
夏家的案子闹得这么大,受害者之广,简直前所未见,主谋不死,简直不足以平民愤,就算上面宽大处理,不判死刑,身在监狱里,他们也迟早会被人弄死!
冬夏集团害了多少个孩子,就害了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其中势必会有发了疯的父母,宁肯拼尽一切,也要替孩子报仇的,夏家已然是天下众矢之的,要是能给个痛快的死了,反而成了占便宜的事!
怕的,就是生不如死,被人活活折磨着,连死都不行。
好嘛,就算是受害者家属们得到了赔偿,也原谅了他们,同行又怎么可能放过夏家?
别忘了,是夏家事发,才造成了他们的损失,也是因为夏家内部的你死我活,才让一切大白于天下,韩齐或许是最吸引仇恨的那一个,可等韩齐死了,这些人的怒火没有宣泄出来,夏家又怎么可能逃过这一劫?
在那些同行们看来,韩齐可是夏家人,他犯下的事、惹下的祸,自然要算到夏家的头上。
夏家,早已经无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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