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自己闹腾去,阿瑾、阮丫头,明日跟祖母去承威将军府做客,旁人都不带了!”司老夫人正气头上,连安氏和靖国公都恼了进去。谁让靖国公年轻时搞出那么多破事,谁让安氏不管庶子,让妾室去折腾司蒙的婚事,这下好了,烂摊子自己收拾去。
司老夫人生气不仅仅因为司蒙不厚道的直接说杨家退亲,更因为这门婚事她明面上虽没怎么管,暗地里也使了力气,否则杨家自然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司蒙的。她不求司蒙感激她,虽然是庶出,那也是亲孙子,一辈子的大事她自然要费心,没想到她费心替人家谋划,人家还不领情,往外头这么说,那不是直说看不上长辈为定的未婚妻吗?司老夫人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让人践踏,再也不愿管司蒙的事了。
陶梦阮不知还有这样一节,司连瑾却是知道一些的,叹了口气,劝慰司老夫人道:“祖母,二弟也是年少气盛,等吃了苦头自然知道好歹了,您就别为他生气了。左右二弟年纪还不大,三弟也才十六,等一等也无妨。”
司老夫人吐了口气,可不是嘛,几个孙子孙女当中,她最疼的是司连瑾,旁人都觉得她偏心,可也不看看其他孙子孙女,谁有司连瑾省心。就算司连瑾娶亲迟了一些,但也是早早就定了亲事,没有折腾其他有的没的。到了司蒙头上,着急的是他们,自己搅事把亲事搞吹了的也是他们,怪的了谁啊!
“不管了,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我一个老婆子管得了谁!”司老夫人还有些赌气,一碗粥吃下去,心气顺了些,吩咐绿烟道:“去叫国公爷过来!”又看向陶梦阮两个,“你们回去吧,阿瑾明日请个假,你们舅公难得回京,哪能不去走走。”
“哎,祖母放心,我和阮儿明日旁的事都推掉,就陪祖母走亲戚去。”司连瑾爽快的应着,拉着陶梦阮回熙园。
司老夫人赌气说只带司连瑾和陶梦阮,但次日造成,司连珏和司安然也一起出现在国公府门口。
司老夫人怒气还没有消,但也没有迁怒道司连珏和司安然身上,虽然不是她派人过去通知司连珏和司安然的,但也是她授意刘嬷嬷派人过去的,至于其他庶出的孙子孙女,这一次是没有打算一起带过去。旁人还好,司蒙自然是恼怒不已,司老夫人听说之后,越发觉得这个孙子该吃些苦头受些教训,她作为祖母,要带谁出门还要谁同意不成?
不知是不是禁足的功劳,司安然今日倒是安静乖巧了许多,虽然依然不会嘴甜哄司老夫人开心,至少学会了做一个安静的小美人。司连瑾和司连珏自然是骑马的,司老夫人就带了陶梦阮和司安然一起乘坐马车。
承威将军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京了,原本是承威将军要上门做客的,但才刚刚回京,里里外外还需要修整打点,司老夫人等不得弟弟收拾好了过来做客,所以直接带了小辈上门看望。
承威将军虽然在京中开府,但主子们大多都住在边地,这边就只有承威将军的族弟程五爷守着府邸。程五爷跟司老夫人姐弟亲缘关系还不算远,程五爷打理将军府的家业也一向尽心尽力,司老夫人对程五爷一家也格外照顾几分。司老夫人年纪大了,遇到高兴的事,难免话就多了些,同陶梦阮和司安然说起年轻时的事,颇有些刹不住闸的架势。
陶梦阮是挺乐意陪老人家聊天的,何况司老夫人本来就是十分睿智有见地的女子,说起往事也有提点孙女孙媳的意思,陶梦阮自然将这一份好意都记在心里。偏司安然就不是那耐得住性子的人,碍着安氏特意的叮嘱,司安然也不敢乱说话惹司老夫人不开心,但脸上分明都是不高兴的样子。
司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跟孙女小辈计较的意思,只当看不见,后头话自然也少了些。
没多久的功夫就到了承威将军府,陶梦阮搀着司老夫人下了马车,只见一名五十出头的男子等在门前,一见司老夫人便连忙迎了上来,口中喊着长姐。陶梦阮便知道,这位便是如今的承威将军程建辉。
司老夫人挽着程建辉的手,细细看了一遍,道:“这又是四五年不见了,长姐这个年纪了,还有多少个四五年啊!你也不知回来见见长姐!”
程建辉拉着司老夫人的手,虽然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但对这个从小像母亲一般照拂他长大的姐姐,依然是亲密无间的,有些粗犷的面孔上还带了些傻兮兮的笑容,道:“我恨不得时常在长姐身边带着,只是实在走不开。如今大郎和二郎也能当得起边关的责任了,以后啊,我就不走了,就在京城呆着,时不时就去长姐府上蹭饭去!”
“就怕舅公不愿意去呢!”司连瑾跟司老夫人亲厚,对承威将军也格外的敬重,闻言便接口道。
程建辉回头看,忍不住夸赞了一句,“阿瑾都长这么大了呀!比小时候更加风姿卓绝了!”
“多谢舅公夸奖!”司连瑾脸皮一向厚,在亲厚的长辈面前,更是什么夸奖都照单全收。司连瑾年幼时程建辉就十分疼爱这个侄孙,如今司连瑾长大了,细细打量下来,却是家里几个孙子都比不上。相貌比不上人家也就罢了,这一身清贵的气质也不是家里几个大老粗一样的孙儿比得上的,不由有些羡慕,道:“家里几个小崽子,竟是一个都比不上阿瑾啊!”
程建辉这次回来,两个儿子都守在边关,除了老妻,就只带了三个孙子和两个孙女一起回来。陶梦阮抬眼看去,三个年轻男子和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都站在后面,听到程建辉的评价,三个男子还好,两个姑娘却显然有些不高兴。
“老头子,外面日头大了,请长姐他们进去说话吧!”程建辉的妻子王氏提醒了一句道。
“哎,看我,怎么能叫长姐就在外头站着!”程建辉一拍脑袋,连忙引着司老夫人往里走,程五爷夫妇则是一直安静的跟在旁边,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都坐下了,程老夫人才引着小辈们互相见过。程建辉家中没有庶出,两个儿子都是嫡出,一个女儿就嫁在边城,并没有一道回来。如今承威将军回京,打算留在京中养老,将三个孙子和两个孙女带回来,一来是方便孙子们进学,便是走武将的路子,也是要读书考个武举的;二来,是两个儿媳妇求着,希望给两个孙女在京中寻了婆家,日后就嫁在京中。
程老夫人也理解两个儿媳的心态,她唯一的女儿嫁在边城她也心疼不已,只是当初担心他们都在边城,将女儿远远地嫁到京城受了委屈都没人管。可边城苦寒,女儿婆家虽然也算富贵,日子过得也算好,但比起京城的同龄人,女儿已经苍老了许多。正因为如此,儿媳提出了请求,程老夫人也就答应了,左右有他们在京中住着,哪能让孙女儿被人欺负。
程老夫人接了这个差事,可她也是多年不在京中走动了,见了司老夫人,就将这事托付给了司老夫人,司老夫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两家老人说话,小辈们都陪着,也不敢胡乱开口。将程老夫人心头的一桩大事放下,承威将军突然看向陶梦阮,道:“阿瑾媳妇姓陶,是扬州陶家?”
陶梦阮倒是没想到承威将军还知道陶家,老实点头道:“是啊,晚辈正是扬州陶家女儿,舅公认得家中长辈吗?”
“那,定威将军夫人可是你姑祖母?”承威将军问道。定威将军战死,贺家便没了人,定威将军府自然是不存在了,到了如今,能记得定威将军府的人都已经是他们这一辈的人了。
陶梦阮想起承威将军跟定威将军的渊源,也不怪承威将军会提起这个,点点头,道:“正是。”
承威将军唏嘘了一回,当初他父母早逝,定威将军夫妇对他亦师亦长,没想到最后会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
将军府的小辈们自然不知这一段渊源,但定威将军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见祖父唏嘘难过的样子,也不敢多问。程老夫人见状,叫小辈们都散了,也不用陪着他们老头子老太太坐着,两个小姑娘十分有眼色的叫了陶梦阮和司安然往花园里去。
陶梦阮跟程家两个姑娘是头一回见,但两人明显更愿意跟陶梦阮走在一起一些。陶梦阮回头看了司安然一眼,司安然到长辈家做客,尤其是祖母嫡亲弟弟家做客,还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也难怪人家不待见了。偏司安然还不会看眼色,专挑人家痛处戳。
边城本来苦寒,风沙也大,程家姐妹两个虽然都是娇养着的,五官眉眼都长得清秀漂亮,但自小在边城长大,肌肤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小姑娘。偏司安然也不知心里想什么,一句两句就往这上面招呼。陶梦阮见两个小姑娘脸色越发不好看了,皱眉道:“三妹妹,你不是给舅公和舅奶奶带了礼物吗?刚刚怎么没有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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