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对他印象也不深,只是偶尔从我妈那里听到一些。”
她漫不经心的说着,抬手指了指:“这儿就到山路了,很窄,旁边是悬崖,你小心点开车,千万别走神儿。”
季生白‘嗯’了一声撄。
邓萌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水,刚刚盖上瓶盖,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不耐烦偿。
知道如果不接,他肯定会一直打,她一直不接,他估计一会儿就要跑医院去找她了。
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很不客气的口吻:“又干嘛?!”
“猜猜我现在在哪里?”男人轻佻戏谑的声音,一贯的性感撩人。
邓萌不耐烦:“你在哪里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嗯,这次的确跟你有关系……”
男人在电话那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愉悦的口吻:“小萌萌,这里有你身上的香气,好想你就在这里啊……”
“神经病!北芊芊那病怏怏的身体是满足不了你了,跑我这里来犯贱了是吧?你那边不还有你的霏霏妹妹么?你俩要不今晚凑合凑合睡一块儿得了。”
男人在那边低低哑哑的笑出声来:“放心,今晚我哪里都不睡,就睡你床上。”
邓萌嗤笑一声:“行啊,你想睡就睡好了,反正今晚我也不回去!大不了明天让小巧把我的被褥,连带床一起扔了!再里里外外的消毒一遍!”
话落,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季生白侧首看她一眼:“何腾?”
她烦躁的掏了掏耳孔:“嗯,一天不来騒扰我几次就不舒服!五行都是贱!越看越渣!”
季生白没再说话。
隆冬季节,下午4点多一点,夜幕就一点点笼罩了下来,打开车窗,吹进来的风都带着一股风雪即将来临的刺骨寒意。
邓萌扫一眼他身上万年不变的春秋休闲套装,顺手将暖气开的大了一点,狐疑看他:“你不冷吗?这么冷的天,我都恨不得穿两件羽绒服了!”
季生白看着前方,表情淡然:“还好。”
邓萌撇撇嘴,他平时要么在车里,要么在家里,要么在医院里,到处都有暖气,自然不觉得冷,一会儿到她家了,只有一只暖炉,他就知道冷是什么滋味了。
……
季生白开车很稳,速度把握的也很好,以前邓萌每次开车回家,走这一段山路的时候都格外的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摔悬崖下面摔个粉身碎骨,可这次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车已经开进村庄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灯照耀下,鹅毛大雪纷飞而下,车窗外北风狂乱,狭窄的空间内,温暖如春。
车里没开灯,但依稀能看清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线条偏冷,白日里的青涩纯良褪去,平添了几分暗夜罗刹般莫测冷冽的气质。
一个人的气质,怎么会随着白日跟黑夜的变化而变化呢?像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邓萌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又开始不听话的乱扑腾了起来。
忙降下车窗吹吹冷风。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身体不小心出轨也就算了,毕竟当时她没什么意识,纯属突发又不可逆的事件,可心一旦出轨,可就不好办了。
当初她能在最爱慕何腾的时候咬着牙让他滚蛋,现在,自然也能在这罪恶的小火苗还没烧成燎原大火的时候,掐灭它!
“这条路走到头,就得停下了,里面进不去车,我们得步行。”
她清清嗓音,竭力让自己表现的若无其事一点,说完,随手将车上的一件外套丢给他:“呶,你先穿着这个吧,一会儿出去别冻感冒了,这里可没什么好的医疗设备,生病了就得扛着。”
季生白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微冷的落在前方停泊着的一辆黑色越野车上。
还是辆价值不菲的越野车。
邓萌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皱眉:“这是谁的车?”
这个村落四面八方都被大山包围着,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百十口人,哪家的儿子女儿在外面发达了,基本上都会把全家人都出去住,更遑论已经到了开这种价值百万的豪车的地步的人。
邓萌以前也把邓妈妈接出去住过一段时间,后来邓妈妈住不习惯,说想念这边的亲戚朋友,邓萌拗不过她,到底还是把她送了回来。
“难道是哪家的人回来祭拜祖坟?”
她绕着那辆车来回走了一圈,摇摇头,拿出手机来打开手电筒照亮了路,对下车的季生白招了招手:“还不赶紧过来,不冷啊?”
季生白慢悠悠的关上车门,踩着满地的积雪走到她身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礼品盒。
“这什么东西?”她愣了下,借着手机的灯光看了看,都是些十分名贵的保健品,一盒就要上万元。
“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东西?我怎么没看到?”
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她的工资卡虽然还在他那里,但就算都刷光了,也买不到其中一盒,他……不是去借高利贷了吧?
季生白眨眨眼:“我堂哥知道我身体不好,从国外寄给我的,顺便就带过来了。”
哦,对对对,他还有个土豪堂哥来着。
“算你有点良心,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
邓萌喜滋滋的冲他皱了皱鼻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嘶嘶倒吸了几口凉气:“好冷好冷,你跟紧我,路面坑洼不平的,到处都是雪,别滑倒了。”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男人清润干净的嗓音在寂静飘雪的夜晚显得格外动人心弦:“我有点夜盲症,你可不可以牵着我的手?”
“卧槽!”
邓萌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特么有夜盲症怎么不早说!!那条山路那么窄,一不小心我们俩都死翘翘好不好?!”
不敢相信她还那么相信他,以至于都在车上睡着了!
谁知道竟然是踩着死亡线睡过来的!!
这货是不是大脑缺根弦啊?夜盲症的人,晚上开车都不敢开,更遑论是开在悬崖边上了,他想死也别拉着她一起死好不好?她还有很多事儿没办完呢!
季生白一派淡定的道歉:“对不起。”
倒是听不出一点点真的觉得对不起的痕迹来。
邓萌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用力握住他的手,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我这条命,早晚得搭你身上!”
身后,男人又不咸不淡的道了一次歉:“对不起。”
“行了行了,别道歉了,我怎么越听越生气呢?!”
“哦……”
……
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进去,宣称自己有夜盲症的季生白走的很稳,倒是邓萌,几次三番脚底打滑差点摔倒,每每都要靠季生白的手臂拖一拖。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她站定,表情讪讪的:“刚刚……谢谢。”
黑暗中,男人两点寒芒闪着细碎耀眼的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不客气。”
伸手推开闭合的木门,眼前骤然明亮了起来,依稀能闻到饺子的香气。
“妈,我……”
一句话刚到唇边,就因为屋内坐着的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生生顿住了。
刚刚拿起筷子的男人闻言似乎也怔住了,转身看过来,眉梢眼角很快染了愉悦的笑意:“小萌萌。”
带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匆匆从厨房里出来,一眼看到她,撩起围裙擦了擦手便小跑着跑上前:“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下了雪,路上多危险吶!”
一边说着,注意力很快被她身边站着的眉清目秀的清俊男子吸引:“这是……”
邓萌瞪着悠悠起身的男人,脸色冰冷:“妈,他怎么会来我们家?”
“哦,这是何少爷,小萌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他经常带你出去吃冰淇淋来着,还给你买……“
“你来我家干嘛?”邓萌忽然出声,冷声质问已经走到了面前的男人。
邓妈妈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说话呢?以前何少爷多照顾你呀,对咱们母女也十分照顾,人家有心来看妈妈,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
“没关系,阿姨,小萌如果对我客客气气的,我倒是不习惯了。”
何腾也不介意,笑着打圆场,视线却自始至终都在打量她身边的季生白。
从穿着打扮看,不像是富家子弟,穿的是运动鞋,也没戴名贵的腕表,但气质又是说不出来的冷贵俊雅,不像是一般家庭中出来的人。
尤其是看他的眼神,坦然自若,不卑不亢,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倨傲凉淡。
“这是谁?”他问,警惕的口吻。
“你管他是谁,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邓萌不耐烦的瞥他一眼,转身跟邓妈妈介绍:“妈,这是我同事,今天没什么事,说要出来散散心,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季生白微微欠身:“阿姨你好。”
“哎,小伙子……生的可真俊俏。”
邓妈妈满眼欣喜的打量着他,顿了顿,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忙招呼:“快快快,快进屋,外面冷,妈正好包了不少饺子,一起吃点暖暖身子。”
邓萌盯着何腾:“妈,季生白,你们先进屋,我跟他有点话要单独说一下。”
说着,转身出去了。
何腾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西装的衣袖,视线跟季生白在半空中交错而过。
不简单。
这三个字毫无缘由的跃入脑海,令他警铃大作。
出去后,不等邓萌说话,他就沉声发问了:“你知道这人是谁,就往老家领?万一是冲着你北家少夫人的身份来的,想要设计陷害你怎么办?怎么这么大人了,一点心眼儿都不长呢?”
这样毫无隔阂的口吻,仿佛他是她多么亲近的人一样。
邓萌最受不了他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冷着脸推了他一把:“何腾,我知道你脸皮厚,但没料到你脸皮厚到这种地步!你们何家对我妈做了那么多遭雷劈的恶心事儿,你怎么还有脸来看我妈的?你这里面……是不是压根就没东西?”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戳在他的胸膛上。
何腾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一个用力,带着她双双抵在了墙壁上:“邓萌,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来你妈这里了,故意带个小白脸来气我?”
一低头,唇都要贴上来了。
邓萌脸色一变,说不清楚那一瞬间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但听到他用小白脸三个字描述季生白,就是莫名的不爽。
抬腿重重顶上他的胯部:“你才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
何腾吃痛,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脸都痛白了:“邓萌,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何腾我告诉你,别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想的跟你一样猥琐不要脸,你特么再说他一句不好,立马给我滚蛋!”
话落,又用力推了他一把,转身进了家门。
邓阿姨正在准备碗筷,见只有她一个人进来,微微站直身体:“何少爷呢?怎么没见他进来?”
“别管他!爱去哪儿去哪儿。”
邓萌在季生白身边坐下,刚要动筷子,就被邓阿姨拍了一下:“先洗手!都是做护士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卫生。”
邓萌撇撇嘴,起身去院子里洗了洗手,冻的嘶嘶倒吸气,一路小跑着回去。
第二次拿起碗筷来,何腾就慢悠悠回来了,仍旧一派衣冠禽兽的斯文模样,刚要在她身边坐下,就被她踢了一脚:“没看这儿挤?去对面坐!”
何腾阖眸,隐忍的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她对面。
邓阿姨得知季生白是邓萌工作的医院里的医生,对季生白的态度越发亲切了起来,不停的念叨邓萌有多能闯祸,多不懂得人情世故,希望他能多多照顾她,不要让人欺负了她。
季生白一一应声。
何腾喝了口水,挑眉,目光咄咄逼人的瞧着他:“季医生是在哪所大学学的医?”
季生白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自学成才。”
何腾眯了眯眼。
邓萌所在的那家医院,隶属北氏集团旗下,聘请的都是国内外知名的医生,别说什么自学成才,就是知名医科大毕业的才子,没有七八年的工作经验,没有出色的医学成就,都很难被聘用。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有那个精力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邓萌不耐烦的打断他:“要么吃饭,要么滚蛋!自己选!”
邓妈妈忍不住摇头:“小萌,怎么能这么跟何少爷说话呢?他以前对你都是百依百顺的,你都忘了?”
邓萌抿抿唇,戳着盘子里的饺子,不吭声了。
……
老家很小,只有两个房间两张床,甚至连沙发都没有。
自然是何腾跟季生白一起睡在邓萌的那张小床上。
夜深人静,邓萌陀螺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爬起来屏息细听,一会儿躺下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再翻个身。
被子被她这么翻来覆去的一通折腾,半点热乎气都没有了。
邓妈妈冷的受不了,迷迷糊糊醒过来:“怎么不睡觉?一直转什么?”
“我不放心。”
邓萌爬起来,一脸肃穆的盯着门口:“我总觉得何腾会欺负季生白。”
“……什么?”
“你不知道。”
邓萌忽然翻身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她解释:“那厮就是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还反应迟钝!何腾又是个人精!他俩在一起,他不趁机欺负他才怪!妈你先睡,我过去盯着点儿。”
邓妈妈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样过去多不好,毕竟男女有别,传出去多不好听。”
“家里又没别人,谁会往外传,没事,妈你睡就成,我过去盯着点儿。”
“小萌……”
……
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门开了,门后站着还整整齐齐穿着衣服的何腾。
眉梢挑高,笑的轻佻而放肆:“一个女人半夜来敲男人的门,小萌萌,你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呢,还是想我对你做点什么?”
邓萌毫不犹豫的丢给他一个白眼:“我怕你这变态在北芊芊的霪威之下,会更加变态,改变了性取向,对人家季医生图谋不轨。”
说着,几步进去,一眼就看到已经躺在了床上的季生白。
真是……
“你心也够大的,就不怕他半夜起来把你强了?”
她走过去,没好气的敲了敲他的脑袋:“起床起床,我带你烤红薯吃去,熬一晚,明天回去再睡。”
这是何腾第一次,见识到邓萌这样袒护一个异性。
不是刻意让他难堪,她一举一动,每个眼神,每个表情都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在担心这个男人,她担心他会伤害这个男人。
季生白也不拒绝,她说起床,他就真的起床,半个不字都没说,好脾气到仿佛压根没脾气。
何腾双臂环胸,冷笑:“季医生看起来倒是挺像个男人的,怎么?还需要一个女人大半夜的跑过来保护你?”
“何腾我警告你,别在这里玩儿你那些恶心的把戏!他心思单纯,没你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你别……”
正骂着,身边刚刚下床的季生白身形便微微晃了晃,无力的靠在了她肩头。
邓萌脸色一变,本能的扶住了他:“季生白!”
何腾冷眼看着当着他的面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嗤笑:“你看不出来他是装的?生龙活虎了一晚上,怎么就偏偏你过来了,他就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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