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晋王看着手中的信件,眉头似是能夹死一只蚊子,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事你怎么看?”
坐在一侧的祁瑾熠悠然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波澜不惊:“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了那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晋王叔也知道父皇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可这也是在太过荒谬!”晋王眉头依旧紧皱:“眼下年关将至,怎可轻易出巡?!再加上眼下盛京的局势,这不是明摆着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有可乘之机吗?!”
祁瑾熠神色倒是不见丝毫焦虑,神态依旧平静:“也许父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呢。”
来一个引蛇出洞,紧接着再来一出瓮中捉鳖岂不更好?!
晋王当即道:“不行!这样子做风险实在太大,不能冒这个险。”
即便心中也知道这不枉是个好办法,但是这其中所夹杂的风险也实在不可忽视,倘若出了任何一点差池,那将会是万劫不复!这是一个不能赌的赌局!
他们赌不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祁瑾熠突然道。
晋王眸光一瞪:“那是你的父皇!”
祁瑾熠“嗯”了一声,眉梢轻扬:“所以?”
看到他浑不在意的模样,晋王感觉额角的青筋直跳:“所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就一点也不想说些什么?”
“晋王叔想让我说什么?”祁瑾熠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一说就能成功的,父皇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已经考虑好了后续会发生的事情。”
晋王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低声叹了一句:“你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十年前,便是如同现在这般睿智冷静的可怕,却也倔的让人无可奈何,本以为经过了十年之久,又有了妻儿,这性子总也会变的,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性子是变了,但唯独这件事情上却是一点儿也没变。
“罢了,这件事你据不要插手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办。”晋王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道。
祁瑾熠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想到接下来所面临的事情,晋王眉头也是皱的厉害:“这宁振安也真不是个省心的。”
“宁振安?”祁瑾熠微微侧眸。
“可不就是他,皇上今日这一出十有跟他脱不开关系。”晋王道:“此次若非不是他也要跟着,我也不会这么极力反对。”
听着晋王语气间毫不掩饰的厌恶,祁瑾熠眉眼微动:“晋王叔对宁振安了解多少?”
晋王不疑有他,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开口道:“宁振安这个老东西当年若不是他在背后助祁景焕一臂之力,如今哪会有这样的局面?如今的局面都是因他而起,后来又将女儿嫁于祁景焕,他那点小心思朝堂上下谁人不知,当年若不是我到了幽州,他哪里会过的像现在这样顺风顺水?!就算不将他拉下丞相之位,也必须得给他添点堵。”
末了,想到什么,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据他了解,熠儿对这些应该不感兴趣才是,尤其是对于宁振安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就更没有什么兴趣可言了,如此突然提及,还真是让他有些惊讶了。
祁瑾熠轻扣了下桌面,缓缓道:“没什么,只是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晋王叔可想要瞧瞧?”
晋王蹙眉。
只听祁瑾熠已经朝门外唤了一声:“进来吧。”
话音落地,只见房门突然打开,一墨色衣衫男子缓步走来,眉眼凛冽,但不乏恭谨之色:“墨清见过晋王。”
墨清?
听到名字,晋王这才突然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了,他方才第一眼就觉得眼前这人眼熟,不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如今听他一提,倒是恍然了:“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墨清啊,之前没见你,听熠儿说你在盛京,什么时候回来的?”
墨清答道:“回晋王,今日才到幽州城。”
晋王点了点头:“你来了也好,能替熠儿减轻不少负担。”
墨清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道:“晋王请过目。”
晋王接过信件,想到祁瑾熠方才说的话,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将手中的信件打开,瞧了过去,这一眼过去,却是越往后瞧脸色越是阴沉,直到将整封信件看完,脸上的面色已经变得十分的阴鸷可怖,手中的信件也被捏的撕裂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这信上的内容可否实属?”就连说话的话语声也陡然变得沉郁起来。
祁瑾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那神态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岂有此理!”晋王猛然将信件捏了个粉碎:“他竟然敢!真是好大的胆子!”
与晋王的愤怒不同,祁瑾熠神情从始至终依然冷静的摄人:“如今这些也仅仅只是猜测,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这不是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还需要什么真相!”晋王脸色阴沉:“原以为这宁振安不过是有些奸猾俱到,没想到竟然还是狼子野心!竟敢和齐家勾结,单凭这一条就已经能将他置之死地!不行,我要将此事上呈皇上,决不能再让他能在朝堂有可乘之机。”
说着,手中的信件已经丢在了一旁,拿起桌上的毛笔便要执笔。
“晋王叔,冷静。”祁瑾熠已然站起了身,站在那书桌前,俯视着桌面上还未来得及落笔的晋王,眉眼间挂着些许锐气,看上去有些倨傲也有些摄人:“此事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宁振安在朝中的势力也盘踞已久,背后还有祁景焕支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连根拔除的,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了祁瑾熠的话,不知道是因为话语的原因还是察觉到祁瑾熠面上从未有过的威压之感,晋王心中的那股冲动的怒意倒也冷静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蘸好墨的毛笔扔下了一旁,黑色的墨汁溅到身前的白纸,顿时犹如盛开的牡丹缓缓渗透绚烂,沉默了许久方才沉沉的开口道:“你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
祁瑾熠没有说话,却是重新执起被仍在一旁的毛笔,在绚烂渗透的黑色墨汁旁,缓缓的写下了四个大字。
“静观其变。”
晋王皱眉,显然不是很认同这一观点。
静观其变,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写起来也容易,但是真正做起来却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端倪,若是还不采取措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才真的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这也不比其他的事情,倘若万一有个什么变故。那是后悔都来不及的事情,就更甭提弥补了。
“墨清,另外一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祁瑾熠转眸看向墨清,问道。
墨清再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道:“虽然有些细节问题还没有查清,但其他方面都已经查的清清楚楚。”
祁瑾熠点头,结果信件拆开扫了两眼,深邃的双眸微眯起来,看到最后,唇角反倒是微微勾起,将手中的信件放到书桌上那四个大字的旁边,道:“晋王叔不妨连这个也一起看看。”
信件摆在桌面,整齐工整的字眼一眼便落入了眼中,待将信件看完,晋王的眉头依旧没有完全舒展开来。
整个书房静悄悄的,一时之间竟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寂静的有些可怕。
沉默半晌,才听到晋王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之所以不阻止你父皇此番出巡,是因为这个?”
“不错。”祁瑾熠道:“很多事情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如若贸然行动,吃亏的只能是我们,敌不动我不动,如今比的就是耐力,看谁更有耐力。”
“静观其变,坐等他们内斗岂不更好?”
晋王眉眼一抖,看着眼前这个仿若第一次认识的侄儿,无比认真的问道:“熠儿,你当真不考虑一下今后……”
“晋王叔。”谁知道,话还未说完,便被毫不犹豫的打断:“为了防止我的病情复发,我先回去休息了。”
晋王:“……”
来到幽州这么些时日也没见复发,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才开始担心起此事了?
看到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晋王揉了揉眉心正打算再次开口,却听到祁瑾熠的声音再次传来:“过两日练兵的事情由墨清负责,晋王叔有事可以找他商议。”
墨清:“……”脚下的步子一顿,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此话一出,晋王倒是神色平缓了许多,当即叫住了墨清,开始商讨起了两日后练兵的事宜。
一时之间,书房原本沉郁的氛围再次变得缓和起来。
另一边,祁瑾熠除了书房便是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刚走进房间,便看到沐音正仰躺在美人椅上,青丝微微散落在胸前,微闭着双眸,清冷的面容带着丝平日里少有的慵懒,多了几分恬静温和,身上盖着绒白色的绒毯,修长葱白的十指垂放在腹部,很轻柔很小心,远远看上去倒是一副难得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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