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名的清军骑兵就在不足百步的地方,这些鞑子身材明显比魏力他们要高大不少,身上或者是皮甲,或者是棉袄——应该是棉甲。
看着面前的魏力十人,这些鞑子骑兵一点没有紧张的意思,反倒是在那里咧嘴笑着,用迷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胶州营士卒,在他们的印象里面,大明的官军好像是也不是面前这些人的打扮。
胶州营的侦查骑兵都是皮甲,关键部位镶嵌铁叶,头盔也是如此,和大明军兵的制式完全不同,而且这些鞑子骑兵遇见小股的明军的时候,不管步卒还是骑兵,只要远远的看着鞑子骑兵过来,马上是望风远遁,追也追不上。
可眼下这小小的马队,不跑不说,而且还下马了,难道是想要打一场,这些汉人脑子坏掉了吗?
鞑子骑兵的马上挂着长刀和木矛,显然是冲击和砍杀两种方式,还有人背着大弓,这十几个鞑子满不在乎的看着魏力这一伙人,人多人少可是一目了然,还没听说人多的打不过人少的,特别是对付汉人。
这些清军骑兵的马上除却兵器之外,还大包小包的挂着东西,甚至两名骑兵的马后还横着个人。
尽管魏力他们在紧张的准备,可还是能听见对面的传来已经沙哑的哭喊声音,是女的声音,看来是被掳掠的女人,胶州营平素的宣讲之中,对于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军队到底做过什么涉及不多。
对于女真在辽镇,几次入关所作所为都是大加的渲染,那些本就是禽兽不如的残酷之事,经过渲染之后,更加的让人痛恨,不过书本上的东西毕竟是虚的,讲的再多,士兵们也就是有个模糊的印象,今天却是直接看到了。
魏力一行人各个咬着牙,把火铳平端了起来,这个局面他们不能去硬冲,只能等对方来碰了,魏力低声的说道:
“兄弟们,今日老哥可是拖累你们了,要是将来在地下见面,再给你们赔罪。”
“呸,魏头你就不能说句吉利的,逢猛镇那家的炖羊肉白面饼不错,等咱回去,魏头你坐东吃个饱。”
“就是就是,一定要花钱请!”
这边七嘴八舌,那边的鞑子看着对面不退的汉人们,有些纳闷,几个在中间的交头接耳一番,爆发出阵放肆的大笑,那两个驮着人的直接把绳子扯开,把人丢在地上,又有几声吆喝,清军骑兵们纷纷拿出了武器。
在这短短的准备时间之中,就能看出来清军的战斗素质确实是高,尽管是不把敌人放在心上,并且己方确实是占据优势,可这些鞑子骑兵还是把队形对齐,把木矛放平,后排的把木矛丢下,抽出了刀斧。
魏力这边依旧是没有动弹,方才那番抱歉调笑,倒是让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放松下来,貌似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战死,胶州营对于战死的士兵抚恤优厚异常,还怕什么呢,每个人都是不停的吹着火绳,免得火头熄灭。
最中间的那鞑子一声大喝,对方的马匹开始前行,马速是逐渐的加快,慢慢的逼了过来,冬天昼短夜长,现下即便是顺着光,也有些看不清魏力他们手中的东西了。不过凡是派出来搜索的清军骑兵,自然也是百战的精强之士,和明军也都是打过仗的,自然知道明军的技俩,无非是弓箭和火器一阵乱放,然后只管冲进去砍杀就是了。
而且用马匹逐渐的逼近,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让明军士兵把手中的火器在射程之外打出第一轮,然后马匹加速冲锋,这办法屡试不爽。
不过马匹冲过了三十步,对面的汉人还是在那里保持着姿势不动,这让这些清军骑兵心里面都是觉得有些不对,但马匹的速度依旧是保持着加快的趋势,遇到了这么多明军,今天这些就会特殊吗?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但这伙鞑子的头目还是谨慎小心,开口大声的命令说道:
“再冲三十步,那些狗子的火器不射,咱们就朝着两边散开!”
马匹在奔驰的运动中转向,只有骑术非常精良的骑兵才能做到,至于距离魏力他们四十步的距离,那则是战场上的经验判断,明军的火器最多在三十步之内有杀伤,只要是在这个距离之外,最多是燎伤皮毛。
尽管是十几匹马,但排列整齐了,那气势也是惊人,按照常理,对面的明军早就应该惊惶的发射了,但今天这不合常理的事情不少。
清军骑兵的马匹实际上速度已经在放缓,这些人都是在控制马匹速度,准备在三十步那边转向,速度怎么能快的起来。
黄昏的昏暗光线在靠近到五十步之内的时候,总归是可以看清楚对方手中拿着什么了,为首的那名鞑子头目看到了魏力他们手中的火铳,禁不住在马上就是大笑起来,这样的粗劣货色能有什么杀伤,看来是被骗了。
距离快要到四十步,能看到那些汉人把一个火头凑到了火铳上,只要是这一轮火器打完,前面的人就是待宰的猪羊。
“轰!”
九根火铳打响了,在这安静空旷的黄昏中,显得格外的响亮,加重的铅弹呼啸着飞了出去。
十六名清军骑兵,前后两排,九根火铳的战果就是把五个人从马上打了下来,实际上这样的战果已经是不错了,滑膛枪在对方进入有效射击范围之内之后,能有这样的战果,甚至能够称得上是良好。
但另外一个效果却是大佳,黑火药在燃烧之后发出的硝烟弥漫,还有火铳发射时候的大响,把这些马匹吓到了。
十几匹马除却两边准备放慢速度的马匹之外,其余的马匹全是嘶鸣乱扭,很多人猝不及防直接就被从马上甩了下来,或者是跟着马匹一起倒在了地上。
火药发射的硝烟还未散去,六名没有被波及到的鞑子骑兵冲了过来,但因为刚才的惊扰,已经谈不上什么速度了,马匹冲击更是无从谈起,但还是居高临下。
天光昏暗,硝烟遮蔽,视线极差,除却冲在最前面的那人长刀劈下,砍中名躲闪不及的胶州营士兵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迅速的闪开。
那些因为马匹惊扰倒在地上的鞑子也都是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知道这场面就是狭路相逢了,也顾不得别的,骂骂咧咧的抽出兵器。
六名仍然在马上的鞑子骑兵,边上的刚找到目标,却发现对方居然直冲了过来,一边暗骂对方找死,一边转身拿刀就要劈下,但对方不管他高处劈下的长刀,只是用力的斜着刺上。
刀还未曾劈下,就觉得胸腹间一阵冰凉,接着就是钻心的剧痛,四尺的短矛从肋骨的间隙直刺而入。那短矛刺中就收了回来,这名鞑子骑兵只觉得高举起来的手臂一丝力气也没有,痛吼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直刺是直线距离,总是比那劈砍的弧线距离要节省时间,战场上,这点时间就足以决定生死了。
被短矛刺中的不光是人,那边也有马匹人立而起,直接把背上作势攻击的骑士甩了下去。
短短两个回合,马匹痛嘶,骑兵惨嚎,已经是有十一个人死在这里,魏力平端着短矛格开面前鞑子的劈砍,一步踏前,一声大喝,手中的短矛狠狠的刺入对方的咽喉,抽出短矛左右晃动下,看着清军差不多都是站起来了,有两个人还已经上了马。
魏力知道不能恋战,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上马!扯!”
相对于各自为战的鞑子骑兵,胶州营的马队士兵有个好处,平时的训练之中,很讲究彼此之间照应配合,现在各自所站的位置都是在一条线上,魏力的这声号令之后,这些士兵齐齐的做了个攻击的姿势,把对方逼退几步,然后转身朝着马匹就跑。
鞑子骑兵在刚才的战斗中都是有些昏头涨脑了,完全没预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打法,而且战技如此的精强,刚刚大呼着拼死作战,却发现对方转头就跑,愕然之下,居然没有立刻就追。
反应过来的时候,魏力一行人已经是上马,那名作为马桩子的士兵已经是把马匹转过了过来,那些鞑子士兵大呼小叫的挥舞着兵器追上来,魏力已经开始打马起跑了,方才马匹在这也算是短暂休息,马力充沛,自然是跑得快。
追了几步,看着追不上了,鞑子骑兵们这才是颓然的停下,自己死了八个,对方才死了四个,回去说起来,简直是笑话。
清军的思维定式是明军溃逃乃是常理,肯定是跑的不见踪影。
魏力他们几个人骑马跑出十几步,兜了个圈子转身,魏力平端着短矛,双目充血的盯着那些鞑子,一夹马,嘶声大喊道:
“杀!杀光他们!”
胶州营的六名骑兵居高临下,骑马冲向惊恐的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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