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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瑾维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当然你可以在找到合适的房子时候自己搬出去。何凌宵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是自己最不愿意说的话。
他说完看她的反应。
何凌宵后来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那样轻易被他说动,然后鬼使神差的答应他。答案是她那个时候肯定是因为伤心致使脑子不够用,所以才会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确定下来,当真跟杨瑾维说的那样,她住在属于他的屋子里,他继续回杨家大宅里去住。他跟别的房东没两样,他没有打扰她的生活。偶尔会出现在房子里都是白天,不会在晚上。他除了是房东,还是一个比较严厉的上司,嗯,在下班后他当真会变成他嘴里的朋友。
朋友……那天她还以为他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倒是他好像认真了,他约她出去打球不再是命令的口气,偶尔也会征求她的意见。他问起家里的丑丑跟闹闹也是用很温和的口气,“何总监,它们有没有变得大一点啊……闹闹有没有欺负丑丑……不要喂太多了,喂太多容易积食……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它们换一个大一点的鱼缸……”
他每次都是这些,几乎翻来覆去的说。
然后有天打球后他说,“要不我先去看看它们长得怎么样了,顺便我们就在家里做饭吃吧。”
何凌宵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偷换概念,把“我和你”变成了“我们”。他偶尔会直呼其名,也会叫她现在的头衔“何总监,何秘”,有时候就是“你”。
于是他们又再一次一起出现在超市,不过这一次没有碰到李琳娜,也没有人再往她包包里塞避孕套。
他说要尝试新菜式。然后买了食材做咖喱饭。
何凌宵在经过一个货架的时候看到一对夫妇在买围裙,然后她饶有兴致的挑选一条粉色的。——围着粉色围裙拿着锅铲的男人一定很搞笑,尤其是拿着锅铲围着粉色围裙的杨瑾维一定会露出那种一脸被捉弄的气恼,那样子肯定很搞笑。
后来等杨瑾维在她好言相劝下,终于系上粉色的带着碎花的围裙,何凌宵推开一步欣赏。杨瑾维也很配合。他撸起白衬衣的袖子,结实的小臂,修长的手当真拿着银色的锅铲。粉色衬得他的肌肤更白皙了些,他促狭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深邃的五官立即生动起来。
让何凌宵想起之前自己在某个时尚频道看到过一个高姓的男星做的一台直播厨艺节目,那个男星也有一口漂亮的牙齿,五官也是深邃立体的,鬓角是那种古代欧洲宫廷式的好看性感鬓角……而她突然泄气的发现杨瑾维也有这样好看迷人的鬓角,更让她泄气的是杨瑾维非但没有变成她之前想象中的那种搞笑人物,相反的他露出的笑容让他比那个男星给她的感觉还要来的性感迷人。
都让人想要忍不住吹一口响亮的口哨了。
但是杨瑾维做得饭菜这一次就没有那样迷人了,味道一般。他自我解嘲说,“凌霄我发现,我刚刚肯定是在注意你给我买的漂亮围裙去了,所以在放食材的时候就出了点差错。”
何凌宵绝倒。半响才说,“我都不知道你这样喜欢,要是那样当初在买厨具的时候就一并买了。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新鲜好,然后整个做晚餐的时间都顾着去看它了。”
其实何凌宵并不知道,杨瑾维从她下午给他买这条围裙开始,心情就开始变得好一点。也许何凌宵都没有发现她在慢慢的变得好起来,她已经在慢慢找回之前那个何凌宵,这也是他努力了大半个月的结果。
他离开的时候,何凌宵也下楼去丢垃圾。
杨瑾维的车就大大咧咧的停在楼下,并没有进地下停车场。何凌宵站在楼下的花园里,看着他的车离开这才慢慢的往回走。
深夜小区十分静谧,灯影憧憧,路灯把她的影子叠在地上又拉得很长,落寞的孤单的……好像她生来就是这个样子。可随时明明不是,之前她也曾经拥有那么多。
夏日的风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眯了眯眼睛,就看到树影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停下脚步,眼睛迷蒙酸涩,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想过很多次再看见他,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对策。可真的再看到他,她只觉得内心十分复杂,很多很多的话无从说起,明明曾经是那样熟悉的两人现在变成这样。真是造化弄人。
“霄霄……”这一声跟柔肠寸断似的。
仿若眼前又出现那天那个决绝从桥上坠落的身影。
明明错误的是他,偏偏要用这种折磨人的方法来。
温立涛一步步靠近,脸上全是苦笑,“霄霄,他们说你住在这里,我都不相信……”
“这不关你的事情。”何凌宵站得笔直,眼睛平静无波,“倒是你,怎么来了?”
“呵呵,因为我想你了。”他脸上的苦笑越来越盛,“你相信吗?不信……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不信,霄霄……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我过。”
他越来越近,近到她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轮廓,眼底下的乌青,嘴唇上起的一层皲裂。他头发用定型水向上竖起,越加显得他整张脸瘦削。他的手指尖还夹着一支香烟,明明灭灭的一点火星就像是他此刻眼底的黯淡。
“霄霄,你看温立涛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因为你没有给过他一次机会,因为你无视他的死活,还因为你已经看不见他。”他字字如针,眼睛微微眯起,艰难的吞咽着气息,“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这些年跟你在一起哪一次我没有忍住,可是你怎么偏偏不听我解释……这都是陷阱,之前我做了一件事惹到一些人,然后他们想要给我教训……”
“够了!”何凌宵义正言辞的绷着脸,“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不是来听你说你怎么怎么样的。我是看在过去的份上才忍着没有立即离开这里。”
“霄霄,你刚刚吼我了!”温立涛被何凌宵的表情给灼伤了似的,收敛之前的咄咄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何凌宵被他用那一双漆黑而濡湿的双目注视着,心中一阵酸软,从小养成的默契让她生硬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来。
她从兜里拿出那枚准备好的戒指。嗓音飘忽,像是轻轻一口气就能吹飞的柳絮,“这个我一直揣在身上想着有天碰到你就给你。没想到这么巧。喏……”
她轻轻的一个“喏”,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在打发叫花子或死皮赖脸的小狗。
温立涛的嗓音颤着,仿佛支持不住胸腔的空气快要用完了,“霄霄,你这个是什么意思?收下了,我怎么能在拿回去。你不是戴的好好的吗?”
何凌宵叹息一下,他跟她其实就只有两步距离,“立涛,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什么不可能,”温立涛死死地盯着她,“什么不可能,霄霄,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不是说爱我吗,我不是也说过要娶你吗?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那是没有人能代替的,谁也不能代替得了的。是因为杨瑾维吗?你现在住着他的……”
何凌宵听到他说起杨瑾维,立马打断他的话,“立涛不管杨先生的事情,我跟他除了是上司以外就是朋友,……我和你给彼此一个好印象不好吗?大家以后各走各的。”
何凌宵伸手拉住他的手,然后把手上的链子连同戒指丢到他手心,替他合拢手掌。“就这样吧,再见!”
她在温立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抽回了手。
温立涛一开始见她上前一步,心里有那么点点窃喜跟惊讶,等她把冰凉的东西放在他手心的时候,他的心抽痛了一下。表情痛苦,等他想要再抓住她的手,她已经早有戒备缩回去了。“霄霄,你真伤人。不要再见,好不好。我们的过去没有喊开始,也不许任何人喊停……如果你离开了我谁来心疼你,你受了欺负谁给你撑腰,你闯祸谁来善后……要是你那天想我了怎么办?”
就好像抽骨剥肉般的疼,他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是啊,她曾经那样的依赖他,他们有那么多过去,那么多的羁绊,说要分开就分开,就等同于骨头跟血肉的分离。谁都会疼。
何凌宵咬咬牙,错开他往楼栋走,“附骨之蛆,除而快之。温立涛我于你,还是你于我,现在都是那长在身上的脓疮,不狠心拔出就会继续腐烂下去。”
“何凌宵我不许你说那样的话,明明不是这样的好不好?明明是你也想要离开我,所以你才会不听我解释……”温立涛空着那只手猛地拽住何凌宵的手,他声音越来越高,在小区的上空反复回响,就像草原上孤独的狼在咆哮。
他的声音太大,已经引起楼上住户开窗观看。
何凌宵萎靡地耷拉着脑袋,低声说:“放开!我不想被人看到。”
“呵,你怕人家说!那你为什么不乖乖的……”温立涛血红了眼睛。
何凌宵冷冷的驳斥,“你脏……你让我恶心,够了吗?我嫌你脏!”
她这样说都是被他逼得,她没有玩欲擒故纵,也不是使性子。她就是觉得他们以后根本不可能了。她不问原因,不是没想过那些意外,只是知道原因又如何,不是他自己意愿又如何。她追求的唯美是不允许被玷污的,与其以后勉强在一起受折磨还不如现在断个干净了事。
就在何凌宵“嫌你脏”的声音刚刚落下,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电影突然卡带一样。
温立涛神经质一般一手死死地拽着链子上的戒指,一手死死地的拽着何凌宵胳膊,面孔近乎狰狞地绷着,眼里是一片冰寒雪霜。他不紧不慢的说,“刚刚你说什么?”
“恶心……”凌霄在他惊怒的眼神里毫无意识的重复着。她想起那天,那些细碎的让人羞耻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放大。大到要她不断的说话来减轻耳膜震动产生的压力,“恶心,恶心……”
那种恨不得失聪,恨不得失去知觉也要屏蔽的声音源源不断的钻入耳朵,钻入骨髓。“滚!”
温立涛的被她的声音给震慑了一下,银色的链子在指间轻轻晃动着。他喉结滑动,艰难地吞咽,“不!”
然后手臂狠狠地抱着她,渐渐地收拢铸成一个钢钳似的怀抱。“霄霄,你想也不要想……”
他身材高大,轻易就将何凌宵整个儿抱住,脸也埋在女子散发着暖香的颈项间,柔软的唇贴着她不断跳动的脉搏,牙齿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像一匹狼无声地警告被自己锁定的猎物,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
不仅仅如此,他还试着把她往一处灌木丛里拖,那里灯光是照不进去的,而且灌木丛里宽大的植物叶子能很好的阻挡楼上许多抱臂看好戏的视线,天然的屏障往往是发生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场所。所以温立涛觉得接下来他要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好像并没觉得“见不得光”这个词有什么不妥。他就觉得这是自己需要的。好像他生来就是那样该站在阴暗角落的植物。
因为她的味道太好,她太柔软,蹭着他僵硬的肌肉,让他呼吸跟着脉搏都在加快,血液也开始沸腾。
何凌宵想要发出声音却被他宽厚带着汗水的手掌给堵在唇边,眼看着他把自己往着灌木里拖,他身体的某一处在极具发生着变化,她的眼神惊骇,像是有无数波涛翻涌的海,呼吸间不再有记忆里温暖的橘子香味,烟草味跟浓浓的酒气如潮水一般将她包围。她就像被滚油烫着一般,又开始奋力挣扎。
挣扎就好像小兔子在与蛇缠斗,越是挣扎就觉得那个紧紧拽着自己的身体的力量越来越紧,紧到要遏制住她的气息从胸腔自由进出,那里狠狠地淤了一口气要把整个肺部给憋炸开来。
被他紧紧地抓住的人,越是挣扎他越是觉得她是在擦火,某一处在叫嚣着。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凭什么,凭什么他就不能得到她?她本来就是他的,就该是他的,如果不是她一直勉力自持,他们早就是一体。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得到她,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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