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横的机会其实只有两种,第一是释放太古剑煞,以他目前的状况来讲,一天十二时辰他大概能释放十二道太古剑煞,可以给困住自己的冰山穿凿出十二个小洞来,假若时间足够的话,他想要逃出去,也是可以的。
但这前提是那未知怪物能够给他这个逃跑的时间。
至于另外一个办法,就简单了,啸月剑。
段横是不相信这古怪的蛊能坚韧到连啸月剑都切割不开。
可是,这依旧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啸月剑是一直藏在他的身体之中,如今他连嘴都张不开,想要催动啸月剑,就得在自己身上开一个大洞。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段横又不是没有受过重伤,只要能脱困,开几个大洞他都不在乎的。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他一旦用啸月剑在身体上开一个大洞,必然会有鲜血流淌,要知道,束缚着他的,是无数的冰虫蛊啊,哪怕都是尸体了,段横依旧担心,遇到血液它们会再次活过来,或者是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异变。
这才是他最头痛的地方,否则他何须等到此刻,早就逃出去了。
不过方才的情形也真的是让他吓坏了,触目惊心啊,他若是再犹豫,可就真的要变成人家的餐前小点心了。
相对比较,他宁可被蛊虫入体,至少这样还能多活上一段时间。
有了决定,段横就不再犹豫,立刻小心地操控啸月剑切开自己的身体,不过再小心也没用,啸月剑的锋利根本就是无可阻挡的,刷拉一下子,就是一条几米长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几乎是在同时,段横的灵觉也感应到那些原本死去了的冰虫蛊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活过来,疯了一样地涌入伤口之中。
这情形纵使段横早有预料,依然是被吓得不轻,急忙动用寒冰煞气封住伤口,但就这么一忽儿之间,怕是不下有数万冰虫蛊趁虚而入。
当初设计这一陷阱的人真特么狡猾大大的,几乎让人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段横心中悲叹地想到,他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变成可怖虫人的悲惨结局了。
可是,仅仅一个呼吸时间不到,段横就再次愣住,只差捧腹大笑了,原因很简单,那些可怕且繁殖能力超强的冰虫蛊在转眼间全部死掉了,没有任何悬念。
这画面虽然诡异,但实际上却是理所当然,因为段横身体之中,可算是天机厄运最浓烈的地方,换句话说来说,将之比喻为这世上最剧烈的毒药也不为过,这些冰虫蛊纵使很牛叉,纵使是那神秘莫测的夜哭族人所弄出来的超强蛊,也没有半点用途,除了死,它们别无选择。
嘿嘿怪笑一声,段横索性连啸月剑都不去使用了,将伤口处的寒冰煞气撤去,任由鲜血喷溅,不一片刻时间,整座冰山都活了过来,无数的冰虫蜂拥着扑过来,但是只要接触到段横的鲜血,基本上只需要一眨眼时间就尽数化为灰烬死去。
这一回是真的死了。
当一炷香之后,原本束缚住段横的巨大冰山,荡然无存,他重新恢复了自由,但消耗的龙血也是不少。
处理了一下伤口,段横的目光就重新落在地面上,在那一滩血迹之中,还有一只肥肥的大白虫子在艰难地爬动了,厉害,这一只冰虫居然没有被天机厄运给整死。
不用去猜,段横也知道,这应该就是整个冰虫蛊之中作为最本源的,或者可以称之为蛊母的东西。
假若不是亲身经历,段横打死都猜不到,就是这一只虫子,竟然可以繁衍出一座冰山,甚至可以把半仙级的修仙高手都死死困住。
“那么,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虽然你长得很口耐,但这也不是你可以逃离死亡的借口,我很愿意为夜哭一族彻底灭亡做出我自己微薄的贡献啊!”
段横化为人身,蹲下身来,笑眯眯地说着废话,而他手中还有一把飞舞的啸月剑。
当然,他这不是无聊,也不是性格大变,之所以这么说,是他怀疑,这只冰虫蛊母,其实就是神秘的夜哭族人。
人即是虫蛊,虫蛊即是夜哭族人,也正因为这种形态,才一向如此神秘莫测,让人寻不到踪迹,因为谁又能想到,他们所化身的人类身体,只是个幌子呢?
果然,不出段横所料,在他威胁了这片刻后,那只肥肥的大白虫子终于口出人言,哀求道:“道兄,之前都是误会,谁叫你误入雪原呢,这里原本就是祭祀之处啊,如今道兄你既然已经脱困,就请速速离去,‘魔’神明日还会醒来,你想逃也逃不掉的,快点走吧,另外作为赔偿,本座愿送上一块星辰母铁,这也算是本人的一点心意,只要你带我离开雪原,立刻就送上,如何?”
“嗯哼,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也很诱人呢,但是,从小到大,我都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不得啊,多谢你提供的信息。”段横笑了笑,然后挥手之间,就用啸月剑将这蛊母给剁成了无数碎块,就这他还不放心,又将这虫子的尸体包裹起来,扔进盆地最中央的大洞之中。
而几乎在段横将这蛊母剁碎了的同时,在极其遥远的无尽之海深处,一座无比巨大的诡异宫殿中,一个黑漆漆的夜叉雕像突然哗啦一声,碎裂开来,一汩汩的黑色鲜血喷涌,最后是一声惨叫,便彻底没有了声息。
四下里也重新恢复了死寂,不过若有外人在此,就惊悚地发现,这座诡异的宫殿之中,原本应该是有着至少数千个黑色的夜叉雕像,只不过如今,只剩下最中央的,孤零零的十二座夜叉雕像了。
段横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但是他却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他在剁死那蛊母后不久,其他的十几座冰山竟然也开始了消融,显然这些冰山的源头,都是来自于这个蛊母,也就是夜哭族人。
不敢怠慢,段横转头就逃,虽然理论上他是救了这些倒霉蛋,但他并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否领情,毕竟他们可都是祭品啊,万一其中有自愿献祭的,转而怨愤自己怎么办?
当然,最让段横担心的,其实是这么多‘食物’的逃走,会不会惊动那个什么‘魔’神,所以还是早早溜之乎也比较好。
一口气逃出雪原深处,也没有什么异样发生,时间也没有停止,危险也没有出现。
不过突然间,段横心有所感,猛然回头望去,就见到不多不少,十三个男女老少正齐刷刷地跟在自己后面三十里外,以自己的灵觉之强,居然都没有发觉。
只是让段横稍稍心安的是,这十三个男女,表情都是很恭敬的样子,似乎还知道知恩图报的样子。
迟疑了一下,段横就停在原地,他很好奇,这些家伙想干什么?这可都是帝王级的高手,相当于半仙的存在啊,平日里半个都看不到,如今一下子凑齐了十三个,实在是难得。
那十三个男女很快来到段横身前,不过依旧是隔着一百丈的距离,就拱手肃立在那里,也不说话,很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段横就有些发愣,至于么?以你们的实力,就算不报恩的话,我也拿你们没办法啊?
但是等等,这些家伙不会都知道自己身上的天机厄运了吧。
如此想着,段横就试探道:“诸位有何贵干?”
那些男女彼此看看,似乎有些难以回答,最终还是一个残缺了一只眼睛的老妪干咳一声,上前一步道:“恩公在上,请允许我等流遣者附骥于尾。”
“等等,流遣者?”
段横顿时一愣,很是古怪,因为如今这修仙界之中的流遣者都是在三千小世界,等闲没有谁能逃回来,但是为何自己现在就能碰到十三个之多?
那独目老妪似乎看出段横心中的疑惑,就苦笑道:“恩公不必担心,我等固然当年都是因为犯下大错,这才被流遣到三千小世界,但是我等也并非主动逃回来的,而是被那夜哭一族,趁我等沉睡之际谋算,然后被当做祭品,以换取那种罕见的星辰母铁,如今既然被恩公所救,自然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愿恩公收下我等作为奴仆,永世为恩公牛马,请恩公收留。”
“呃——”
段横张大嘴巴,很是意外啊,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收了十三个强悍到了极点的小弟?
好运气来得太快了些吧。
他不信,所以他就摇摇头,大义凛然地拒绝道:“不敢当,这都是举手之劳,而且我一开始也没打算救你们的,所以不用如此,这世界之大,怎么可能没有诸位一点立足之地呢,祝各位好运,告辞。”
段横说完,转身就走,那十三人似乎一下子愣住,那老妪更是急忙追上来叫道:“恩公,且慢啊,是我等唐突,没有仔细说明,如今,恩公这恩情,我们是必须要报答的。”
“哦,何解?”段横笑眯眯地重新停住脚步,谁会傻到要拒绝十三个实力强悍的打手兼小弟呢,但是他一定得搞清楚前因后果。
“是这样,恩公,虽然您是举手之劳救了我等,但是对我们来讲,却完全不同啊,恩公您身负天机厄运,救了我们,我们就等于与恩公您有了关系,如果我们不报恩的话,恐怕会有不堪言之祸患。”那老妪言之凿凿,就差泣血道。
“恐有不堪言之祸患?只怕这里面另有隐情吧。”段横冷笑一声,这些家伙还想糊弄他,真当他是傻瓜么?
“这个,回禀恩公,的确如此。”那独目老妪犹豫了好半天,这才终于道:“还请恩公谅解,我等流遣者当年既然能犯下滔天大祸,自是不会因为区区小恩小惠,就卖身投靠,恩公身上的天机厄运,也未必能让我等贴贴服服,可是,我们已经成了那‘东西’的食物,就断难逃脱,不论是逃到天涯海角,哪怕是去了仙界,也要会被那‘东西’给最终捕获,这一点毫无悬念,除非我们有金仙以上的实力,方才能抗衡。”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逃走与否,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唯有恩公能救我们啊,只要我们留在恩公您身边,而恩公您的天机厄运存在一日,那‘东西’就不能感应到我们,求恩公收留,我等愿为恩公做任何事!”
原来如此,段横点点头,这才靠谱嘛,来到这修仙界这么久,他早就不相信任何纳头就拜的桥段了,即便是号称最庄重的仙之契约,都只是一个笑话,用来骗不更事的小孩子的。
唯有利害关系,才是这世上最牢靠的联系。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就勉为其难,正好我现今缺少一些看家护院的打手家丁,不过,在此之前,谁来告诉我,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段横笑眯眯地点头道,心里则是乐开了花,十三个半仙级别的打手,我靠,这简直都可以在大半个修仙界横着走了,当然,得避开大乾三十六州和某些危险地带。
此时听到段横此话,那老妪等十三人却是并没有回答,而是齐刷刷走上前,对段横大礼参拜,然后每人将一滴本命精血送上,这不是什么血誓,而是代表着他们今后不论倒霉与否,都将追随天机厄运,或者是说,天机厄运都将笼罩在他们身上,这才是最让人放心的,根本不担心谁会背叛。
直到此时,那独目老妪才领着众人再次拜倒在段横面前。
“我等流遣者的身份已经无用,只会给主人带来麻烦,所以,还请主人赐名。”
“呵呵。”
段横笑得很灿烂,本来他已经很满意,对于改名不改名什么的不在乎,不过看到那老妪等人都是一脸祈求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可怜孩子如今唯恐不与自己绑的更紧一些。
别的人都是把天机厄运当成了瘟疫一样避之犹恐不及,但这却是他们唯一的求生之道。
也罢,不就是十三个名字嘛。
“我叫段横,而你们,既然执意如此,就分别从段大到段十三,依次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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