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听了柯安晏的话,苏澜立刻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接着就把柯安晏手里的窃听器接收装置拿到手里开了扩音。
“你今天特地把我叫来,应该不只是单纯的想让我送一送攸然最后一程吧?”声音很熟悉,是萧笛,顾念珊的声音紧随而至。
“阿笛,还记得丹雪刚死那段日子,你几乎每一天都在家里以泪洗面,因此不曾失去,也不曾尝过那种撕心裂肺的丧女之痛,我当时理会不了你的苦痛,只劝你节哀顺变,早些振作起来,如今倏然去了,我切身的体会到了你当时的痛苦,才明白你那时候为什么会过的那么伤感颓废。”
“是啊……”想起苏丹需的死,萧笛的眼眸里又难以遏制的泛起了泪光,半晌后,她说,“丹雪是我唯一的女儿,虽然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我没有把她养在身边,可她到底是我辛苦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还好好的,她却不在了,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痛。”
“所以啊……”顾念珊停顿了半拍,勾唇微微的笑了一下,侧眸凝视着萧笛,“有件事,我昨晚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虽然丹雪当初是因为慕以欣为了自保,把她拉去挡子弹才不幸香消云陨的。
可那天的局,却是苏澜设的,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可如果不是那天她设下了那个局,丹雪那孩子根本就不会死,丹雪的死明明就和苏澜有脱不开的关系,你身为人母,又怎么疼爱丹雪,怎么现在反倒一点要为丹雪报仇的意思都没有呢?”
“谁说我不想找她报仇了?”萧笛说话的腔调一下就顺着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我做梦都巴不得亲自把她千刀万剐。”
“可丹雪都死了这么久了,你也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不是吗?”
“迟迟没有采取行动,不代表永远都不会行动。”萧笛抬高下巴瞥了顾念珊一眼,“我知道攸然的死,让你恨透了苏澜,也明白,即便攸然没死,你和苏澜也少不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更晓得你对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要激怒我,然后借刀杀人,让我去对付苏澜。
可是顾念珊,没有了攸然,你就只剩下我一个真心待你的闺蜜了,连我也这般毫不留情的利用,往后你就不怕自己会变成孤家寡人,到死的时候,连个来为你上柱香的人都没有吗?”
“阿笛你误会了。”
顾念珊面色平静的看着远方,同萧笛讲:“我对你说那些话,不是想要挑起你对苏澜的恨意,然后利用你去除掉苏澜,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弄清楚你心中的真实想法,想知道你还想不想给丹雪报仇,如果你还想,我就和你联手。”
“联手?”萧笛拧了一下眉头,“只是要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性命而已,用得着联手吗?”
“杀苏澜很容易,可是,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杀她,而是要在杀了她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不让你哥还有她男人把帐算到我们头上。”
“是吗?那这样可就难咯。”萧笛笑道。
“可不就难嘛,否则,你那么疼爱丹雪,又怎会一直隐忍至今,都强忍着仇恨和痛楚,迟迟不对苏澜下狠手,为的,不就是让人觉得丹雪的死,你并不怪她,只恨慕以欣一人,以此用来打消苏澜他们对你的堤防和戒备之心,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杀她个措手不及,给她致命一击的吗。”
“……”
萧笛眼眸骤然一缩,到底是脚下白骨累累,踩着他人尸身上位的人,这顾念珊的精明和聪慧,绝不输死去的慕以欣。
慕以欣这个人,输就输在,一生为情所困,为了陆温纶,她什么都疯狂的事都做的出来,而顾念珊,表面看起来对魏承安情真意切,千依百顺。
实际上,她才是在感情中站主导位置的那个人,她的心,冷如寒冰,早已弃情绝爱,一心只想着如何在商界开疆拓土,创下一番独属于她的神话。
就连唯一被她视为家人的女儿,哪怕是死了,也只有那么一会儿短暂的伤心和难过,如果说慕以欣在感情里是一个偏激感性到极致的人。
那么,顾念珊就是一个理性到没有人性的存在,所以,顾念珊比慕以欣活的长久,也比慕以欣有建树和成就。
“小笛,我知道为丹雪报仇的事,你肯定谋划已久,心中早就有了完整的计划,我今天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难和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无条件向你提供全部帮助,前提是,苏澜,必死无疑!”
听到这里,苏澜只觉得自己对她们还是太仁慈了。
“听到了吗,我若不狠,性命不稳。”
这话苏澜是对范范说的,她悠悠转头,直视范范双目,再次着重强调,“萧笛,她不是我们的亲人,而是……敌人!”
范范注意到苏澜说的是‘我们’而非‘我’,知道苏澜已打从心眼里把她当成了舒岚,脸色一下尴尬起来,目光慌乱的闪烁着。
“知道了。”她回答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只蚊子翅膀煽动的声音,除了一直目不转睛瞧着她的苏澜读懂了她的唇语。
一旁的柯安晏根本就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此时小柯整个人都还沉浸在顾念珊萧笛二人密谋要如何谋害苏澜性命的恐惧中。
“太可怕了。”他关了窃听器,扭头,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看着苏澜,“幸好澜姐没有放松警惕,让我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窃听器,然后趁萧笛之前和你说话注意力不在我身上的时候,偷偷的放进了她的包里面,不然,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竟然一直都在暗中算计着想要你的性命。”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范范问苏澜,苏澜笑道,“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不都是这样捱过来的吗。”
范范没有再说话,只陪着苏澜一路默默无言的来到了霍军的墓碑跟前,尽管了一个晚上暴雨的冲刷和清洗,霍军的墓干净的几乎一尘不染。
苏澜弯身把祭品逐一放好,最后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之后,才侧身走到一旁,把祭拜的位置给范范和柯安晏让出来。
她非常仔细的留意到,范范在祭拜霍军的时候,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每一个祭拜的动作都很认真,该有的细节和对死者的尊重,一丝都不少。
在离开墓地的时候,范范对苏澜说:“苏小姐,我家今天搬新家,过两天又是我妈妈过生日的日子,我想请半天假,去商场买点东西。”
苏澜‘哇’了一声,然后一脸笑意盎然的看着范范:“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归来》过两天就要杀青了,我正想去商场买两身新的衣服,等剧组举办杀青宴的时候好穿呢。”
“……”
真是个粘人的小妖精,怎么甩都甩不掉,范范发现,自打昨晚苏澜问她是不是重生后的舒岚之后,就越发的黏她了。
就像连体婴似的,恨不得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和她形影不离的待在一起,听说厉珒醋性很大,她这样黏她。
就不怕厉珒知道了会吃醋,然后被人误会她取向发生了变化,不爱男人,改走蕾丝路线了?
范范甩不掉苏澜,就只好由着苏澜和她一块去了商场,一路同行的,还有柯安晏,不过柯安晏对购物这种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致。
他全程都在扮演司机的角色,把苏澜和范范送到皇庭国际购物商场之后,就待在车里一个人自顾自的玩起了他们公司最新研发的手游。
皇庭国际购物商场,是s城最大最有名的商场,里面进驻的品牌,全是在国际上叫得响名头的顶级商品,大多都是奢侈品。
其实范范并不富裕,她刚从监狱出来,在苏澜身边做事又还不到一个月,家里因为父亲嗜赌成性,早已负债累累。
她根本就买不起这里面的东西,只是苏澜是一线影视天后,又是厉珒的妻子,苏氏集团的继承人,另外还创办了几家她自己的公司。
身份地位亮堂堂的摆在那里,不是最顶级的独家限量版衣服,她是不会穿的,这就是贫与富的差距,她和苏澜的距离。
苏澜在香奈儿店里试穿衣服,范范无聊,就独自一人四处逛了逛,在逛到一家男装店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魏晞。
“嗯,他大概186的样子,对,这件玄黑色的就不错,不过,他好像不太喜欢穿黑色,他衣橱里,所有的衬衫都是白色的,嗯,其实他穿白色的也挺好看的,我只是没见他穿过黑色,唉,算了,还是白色吧。”
魏晞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一番话,逗笑了导购小姐:“魏小姐,您对您的未婚夫真好,连买生日礼物,都是紧着他最喜欢的来买,难怪你回国那天,厉市长日理万机,也要抽空亲自去机场接你。”
范范听到这里,眉头轻皱了一下,厉峰不喜欢黑色?可最近每次见他,里头穿的衬衫,几乎都是黑色的。而且,他的生日不是已经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