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在她还沒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一个结局,只是现在段敏晓更多的是想要逃避,但是如今却逃无可逃,恍然发现在她想抽身而退的时候,已经踏上了风口浪尖。
“公主,你要当机立断啊。”林知府肥胖的身子还使劲抱着那只箱子,不过嘴上却一点笨拙也沒有,道:“皇上就在臣的老院子里,如果知道公主來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知道了。”段敏晓摆了摆手。
两个人再回到前院的时候,黑衣人已经不见了,李升高正指挥着众人开始轻扫战场。
鲜血,尸体。
权力下的牺牲品。
段敏晓避开视线,朝李升高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和林知府了,我要出去一下,晚上回來找你们。”
“公主……”
“公主殿下。”
身后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只是摇头不已。
一路直奔醉仙楼,,段敏晓将缰绳随意扔给了店小二,來到了南宫锐的房间。
“咚咚咚。”
沉沉的呼了一口气,终于是敲开了门,南宫锐开门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笑了起來,“敏晓,你怎么來了。”
仍是熟悉的笑容,只是段敏晓却有点觉得陌生,不过下一刻就被南宫锐拉进了房间。
“來尝尝这雨后龙井,可是今年最新下來的,别处都沒有。”
段敏晓将茶杯放下,看着眼前的男人道:“是不是一定要争那把椅子。”
“……”南宫锐的目光渐渐冰凉,并沒有回答这个问題,而是开口问道:“是不是你一定要护着他。”
“这不是护着谁的问題。”段敏晓深呼了一口气,“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们兄弟相残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沒办法避免的事情。”南宫锐将茶碗放到了桌子上,“敏晓,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两不相帮。”
段敏晓紧抿双唇,对于南宫锐提出的这个要求,她很为难。
他们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她都不希望受到伤害。
“你放手好不好,我会向皇上替你求情的,他不会伤害你的。”
“求情,放手。”南宫锐的目光一凛,满目悲怆,在她的心里,自己就是如此不堪,这皇位本该就是他的,凭什么要他放手。
段敏晓点了点头,道:“做皇上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会有很多的无奈,你以为看上去的高高在上真的就是无所不能吗。”
“我不管,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南宫锐打断,对于这些所谓的大道理,他根本就沒有兴趣去听。
这时候,门外突然进來一人,正是寒冰。
“你们。”段敏晓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南宫锐的脸上,如果沒有猜错的话,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寒冰向南宫锐投去了询问的一瞥,只是南宫锐也沒有想到寒冰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忙拉过敏晓的手腕:“敏晓,你听我说。”
“沒什么好说的。”段敏晓一手格开,却突然被寒冰一掌拍在后颈,晕了过去。
南宫锐见状,连忙抱在怀里。
“寒冰,谁允许你擅作主张的。”
“王爷,我也是以大局为重,刚接到消息,公主已经控制了江州城,眼下我们的力量受到了牵制,如果再让公主离开,那我们还有命在吗。”
“王爷您是皇亲贵胄,也许皇上念着兄弟情分不会赶尽杀绝,但是寒某人可是惜命的很。”
南宫锐不悦的斥道:“够了,这里沒你的事情了,我自会处理。”
说着,就将敏晓抱到了床上,并且拉了一条薄薄的锦被盖上,生怕不小心着了凉风。
“怜香惜玉不如改天吧。”寒冰如同游魂一样,亦步亦趋的跟了过來。
南宫锐紧握着拳头,“一炷香后,出发。”
“王爷,爽快。”
望着床上安静的容颜,南宫锐低下了头,轻轻吻在了段敏晓的额头。
“如果我回不來,那么你就别恨我。”
“如果我回來了,哪怕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放你走。”
风吹动床帏,细细扫过帷帐上精绣的鲤鱼莲花图纹,卷起哀默无数。
江山美人,何去何从。
南宫锐前脚离开了房间,后脚床上的段敏晓就徐徐睁开了眼睛,虽然刚才寒冰那一掌门很重,但是她在意识到寒冰要对她下手的时候,就急忙用银针刺入了指尖,靠着疼痛的对比才撑了过來。
一滴泪,慢慢从眼角滑落。
如果她真的被打晕了该多好,就不会再这矛盾中做选择了。
她知道现在南宫锐一定是带人去找南宫天凌了,谁输谁赢,在此一举,可是她却拿不定主意该站在哪一边了。
一个是此生挚爱,一个是爱慕她已久,在她简单的世界里,感情和权势并沒有关系。
良久,终于化作一声轻叹。
段敏晓在房间里找了一套黑色的武士服,换在了身上,从后院牵了一匹马,也朝着林知府的老院而去。
总要做个了断,那么就不要在做逃兵了。
这一次,不管如何,她都会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
杀声震天。
原本热闹繁华的街市,却空荡荡的沒有一个人。
低矮的院墙里,不断的有人被扔了出來。
段敏晓策马到來的时候,这条街上已经布满了尸体。
鲜血染红了街道,空气中飘着难闻的腥气。
战争已经开始了,她会不会來晚了。
这个念头一起,段敏晓只觉得心口发慌,连忙从马上跳了下來,也不管是不是那些血迹将她的鞋子染脏,直接跑到了院子里。
“南宫天凌,不要啊。”
院子里两方人马对峙在一起,南宫天凌和南宫锐则执剑对拼,一个破绽下,南宫天凌就攻破了南宫锐的防守,挥剑刺了过來。
谁也沒有想到段敏晓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敏晓。”
突然,南宫锐眼光一动,本來气机被牵制住的捆缚,这一刻因为南宫天凌的分神竟然松懈了下來,他急忙横剑一劈,朝着南宫天凌扫了过來。
“小心啊。”段敏晓有些心痛的看了一眼南宫锐,沒有想到他竟然利用自己的出现,打伤南宫天凌。
“爷。”一旁的丝丝连忙跑了过去,扶着南宫天凌的身子,目光里充满了担忧,上上下下的看个不停,忙问道:“爷,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哪里受伤。”
段敏晓几步跑了过來,充满歉意的道:“对不起,我……”
“敏晓,你怎么回來了。”南宫天凌拉过段敏晓的手,半边身子虽然已经受了剑气麻木的沒有感觉,说起话來也是有气无力。
“我……”沒等段敏晓开口,一旁的丝丝就接口道:“你要是不回來,爷会受伤吗,现在还有什么脸赖在这里。”
“丝丝,你闭嘴。”南宫天凌眸子不悦,转头呵斥了一句,又对段敏晓道:“这事和你沒关系,是我大意了。”
“我……”段敏晓在看到南宫天凌的目光时候欲言又止,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哥,按照我们刚才说的,只有一个赢家,现在你输了。”南宫锐的剑缓缓抬起,指向了南宫天凌。
原來他们在打赌……赌注是江山吗。
段敏晓的目光始终在南宫天凌身上,刚才那一个分神对他來说意味着什么,他无比清楚,却在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仍然……
这一刻,段敏晓忽然觉得跨越了星空而來,只是因为这个男人。
这所有的一切,她发觉都值了。
长剑袭來,段敏晓站直了身子,直接站在了南宫天凌的身前,一把手握住了那刺來的长剑。
“敏晓。”
“敏晓。”
“敏晓。”
三个声音突然响起,这一刻,三个男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鲜红的血液从掌心处滑落,段敏晓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敏晓,你。”南宫锐的眼充满恨意,这一刻他恨不得一剑杀了南宫天凌,江山是他的,就连敏晓也为了他……
长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南宫天凌连忙撑着身子,从身上月白色的长袍撕下來一块布条,为段敏晓将伤口包扎了起來。
“下一次,不许这样了。”
“恩。”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甜蜜,南宫锐心神一晃,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來,那件青色的袍子片刻便已经脏了。
他输了。
“王爷。”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扶住南宫锐摇摇欲坠的身体。
段敏晓见了,忙道:“你们还不快去找大夫。”
众人沒有动,只是看着南宫天凌。
这一刻,胜负已分,南宫锐的处置还得由皇上决断。
“他……”
还不等段敏晓开口,南宫天凌就摆了摆手,朝众人道:“这次的事情,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所有参与的人,全部革职,贬为庶民,至于南宫锐,送回京城,待朕奏明太后,自会有处置。”
“是。”
未曾期盼便不会有所伤神,可是很多事事巨皆无情。
千山暮雪,终有百花看尽处。
策马单行,徒留清泪染红纱。
“少主。”一袭白衣,绝世美人,正是新月,之时神态看起來却是有些踌躇。
段敏晓点点头,回身看來,“你來了。”
新月点点头,“是皇上让我來的,他希望你能和他一起回京城,少主,您毕竟是公主,留在这江湖,还不如和皇上一起离开的好。”
“那你呢。”段敏晓笑着问道,她早就已经看出新月对皇上有情,只是深宫后院远非江湖那么简单,那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属下已经想清楚,不该过分妄想。”新月先是一愣,随即道。
“新月,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我相信会有一个属于你的良人出现的,而皇上,他并不是好的选择。”
“宗主说的是,属下以前妄想了,如今已经放开了,不过皇上待宗主却是一往情深的,与别人终究是不同的。”新月劝道。
“王爷呢。”对于这个问題,段敏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是改问了南宫锐。
那日情形仍历历在目,她心里就像是一团乱麻,难以梳理清楚。
虽然他骗了自己,但是在最后的时候,如果不是南宫锐收手,只怕结局并不是如此。
新月道:“王爷已经被送回京城的路上。”
“他的伤势。”段敏晓忙追问。
“宗主放心,皇上派了人照顾的。”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们二人都是兄弟,应该不会太过无情的。”段敏晓想了想,以南宫天凌的性子是不会对南宫锐怎么样的,横竖还有太后那里呢。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敲门声。
“谁啊。”新月走过去,推门看到眼前的來人,不由的蹙鼻道:“怎么是你。”
丝丝一脸笑意,倨傲的越过新月,直接來到了段敏晓面前,“我们谈谈。”
“新月,我那匹马是从醉仙楼顺手牵來的,你帮我去还了吧。”段敏晓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的來意,不猜她也知晓三分。
“是。”新月恨恨的瞪了一眼丝丝,留下一记警告的眼神。
“公主。”丝丝抬高声调,“公主又如何,你爱皇上吗,你不过是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就无法无边的挥霍这份感情罢了。”
段敏晓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丝丝,示意她继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來这么说她,她决定要好好听一听。
“就像是这杯水吧。”丝丝接了过去,一手端起在面前,慢慢倒在地上,“皇上对你的那点感情也会像是这水一样,终有倒完的那一天。”
啪啪啪。
言传身教。
好讲师。
段敏晓情不自禁拍起了手,“丝丝姑娘说的极是,只是不知道,丝丝姑娘觉得皇上对你的宠爱就像是这一个茶壶吗。”
说着,段敏晓将桌子上的茶壶拎了起來,慢慢的将水倒在了地上,水花溅起,丝丝连忙朝后一退。
片刻之后,茶壶里的水也是空了。
段敏晓似笑非笑,看着眼前女子道:“丝丝姑娘是不是觉得皇上的宠爱就像是这水一样,终于会倒干的。”
“你。”丝丝一愣,沒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对付,哼道:“就算皇上的宠爱会有尽时,那么你不觉得你的存在根本就是让皇上戴绿帽子的吗,像你这种女人,有什么脸面还赖在皇上身边。”
“是吗,丝丝姑娘哪知眼睛看到我给皇上戴绿帽子了。”段敏晓扑哧一笑道:“不过我却是看到皇上给我戴绿帽子了,丝丝姑娘你怎么了啊,你的脸色好绿啊,我是说绿帽子啊,沒有说绿脸啊,别抖别抖,脸上的香粉要掉了,香粉也成绿的了……”
哐。
丝丝摔门而去,连争辩的力气都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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