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敏晓抬眼瞄了一眼太妃,只觉得今日这女人怕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南宫锐受那么重的伤,换了哪个做母亲的能够善罢甘休。
“太妃,锐王爷还好吧。”
啪,一只描金青瓷宽口茶碗摔落在地上,碎成了片片。
太妃捂着闷窒的胸口道:“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狐媚惑主,我儿又怎会受此伤害。”
面对太妃的指责,段敏晓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低了头听着太妃一句又一句的指责。
“你不说话这事就算完了吗,哀家看你也不适合在这宫中待下去了,來人。”太妃正要发配,身边的宫女却低声拉了拉太妃的衣袖,“皇上那边怕是交代不过去。”
太妃听了这话,强自压下一口郁闷之气,她是恨不得将段敏晓碎尸万段,可是若是为了一个女人和皇上撕破脸却也是不值得,“來人,带蓝羽公主去佛堂,除去公主服,为皇上和王爷抄经祈福。”
“慢着。”段敏晓连忙呵退两个欺身上前的小太监,上前一步,直视太妃道:“太妃,您疼爱皇上和王爷的心情我能理解,只不过佛堂距京城有百里之遥,太妃是真的想要我祈福还是想趁机将我赶离京城。”
被戳中心事的太妃不由得脸一红,厉声道:“沒错,哀家沒有要你性命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你还想怎么样,你害的哀家两个儿子为了你争风吃醋,你这样的祸害,哀家恨不得将你凌迟处死。”
“太妃,你已经封我为公主,用人伦束缚住了道德口碑,这样还不够吗。”段敏晓冷笑,这后宫女人的斗争她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不过现在人都已经欺负成这样了,如若在不闻不问,岂不是给人笑话了去,“太妃,如果我和锐王爷在一起,你拦得住吗。”
“你。”太妃手一指,看向段敏晓的眼神竟然有些许惧意,不错,以南宫锐的心性,如果真的要娶段敏晓,即便她这个母亲出面阻拦,也沒有用,对于她那个儿子,她太了解了,素來杀伐果断……
“太妃,你知道的,锐王爷待我的心思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说到此处,段敏晓偏偏朝太妃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不过我对锐王爷只是哥哥啊。”
前一句明明已经将太妃打入了深渊,这后一句彷佛那黑夜里的光明,太妃整个人都觉得春风拂面,分外清爽,一把抓住段敏晓的袖子道:“此话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段敏晓甩了一个白眼过去。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既然段敏晓对南宫锐沒有意思,那么太妃的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依着她儿子的心性,即便再怎么强求,只要段敏晓不同意,那么一切就沒有了意义。
“那…那……”一时激动,太妃竟然说不出话來,虽然南宫天凌自幼也是她抚养长大,可是到底南宫锐才是身上掉下來的肉,爱子之心心切,她自然希望儿子不会被一个女人误了大事。
段敏晓看着太妃激动的心情,不禁有些郁闷。
虽然她拒绝,但是南宫锐那个霸道的家伙,肯放弃她吗。
“好了,太妃,陈贵妃的死我想我们还是应该说清楚吧。”段敏晓才不信这事太妃会一点也不知情。
果不其然,太妃的眼神有些躲闪,摆摆手道:“后宫里死的人多了,死就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陈贵妃家族也不会有人來纠缠此事了,哀家只希望你能够尽早离宫,那才是真的天下太平,不然恐怕这后宫就会又多一条无辜冤魂。”
段敏晓微微一笑:“太妃说的极是,不过这后宫如今也不是我想离开就离开的,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太妃帮忙的。”
“你不要想靠哀家离开,哀家如果允了你,只怕來日哀家的两个儿子,第一个就会对哀家心生不满,这种卖力不讨好的事情,你觉得哀家欠你吗。”太妃不满的回绝。
“太妃误会了。”段敏晓摆摆手,随意的在软榻一角坐了下來,“我并沒有让太妃帮我离开的念头,只是觉得这后宫寂寥,难道太妃不觉得应该尽快选秀女进宫,为皇上开枝散叶繁衍子嗣才是正经大事吗。”
这话说的太妃眼眸一亮,点点头道:“不错,后宫如今只有三位妃子确实是单薄,锐儿年纪也不小了,却迟迟沒有一位正妃也不像话,文竹,这事立即着人去办。”
到底是后宫之主,分分钟就将此事定了下來,段敏晓正喝着茶,却迎來了太妃的问題:“蓝羽公主你觉得新欢旧爱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噗。
“太妃。”段敏晓一脸尴尬的看着太妃,她刚才一个不慎,被太妃这样雷人的问題惊愕住,正要咽下去的茶水竟喷了文竹一身,好不狼狈。
“还不赶紧下去换衣服。”太妃厌恶的摆摆手,看向段敏晓的眼神也越发的不满,若不是如今还有用处,只怕早就拉出去杖毙了。
“太妃,男人嘛,这是很正常的。”段敏晓接着就为太妃罗列了一系列的男人喜新厌旧的案例,什么这个男人有了更漂亮的就会对以前那个一般漂亮的不在意,什么男人都喜欢追逐更好的了等等诸如此类,听得太妃是完全认可。
哄好了太妃,段敏晓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接踵而來的担忧又爬满心头,不知道南宫天凌怎么样了。
那密室里的宝藏如果被南宫两兄弟知道了,必然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不过他们就算暂时进不去密室,难道那里真的就安全了吗。
想到这里,段敏晓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带他们一起去探寻密室的秘密。
南宫锐夺江山之心,早已经是人尽皆知,南宫天凌并不是不知晓,只是感念自己由太妃一手带大,而南宫锐又是太妃唯一的儿子,即便知道其有不臣之心,却也是顾念孝道,只是可恨太妃竟然利用皇上的不忍加以扩充南宫锐的势力。
爱到深处无怨尤,南宫天凌,你一定很伤心吧,段敏晓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承乾殿,一众宫人见其到來,纷纷下跪。
“蓝羽殿下,您可來了,皇上十分担心你,要不是太医拦着,这会只怕是要直奔太妃那里去寻殿下了。”安知良见到段敏晓出现,激动的眼眶都湿了。
“皇上醒了。”段敏晓眸子一亮,急忙走了进去,望着床上那个气息微弱的男子不由得想到了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那般浪荡不羁不可一世,哪里像现在虚弱的连吃药都需要人扶着。
“我來吧。”接过宫女手里的药碗,段敏晓拿着勺子一点点将药汁送入南宫天凌的嘴里,神情分外温柔。
明黄色的龙床上,南宫天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至于那间密室两个人却心照不宣的都沒有主动开口,只是那般明显,即便不说,也是心底明白的。
一碗药汤很快见了底,段敏晓将碗交还给了宫人后道:“皇上,你冲击穴道是受了内伤,一定要注意休养,这几日切莫运功,否则经脉逆转只怕会伤了根本。”
“敏晓。”
南宫天凌淡淡的开口,却只是一声轻唤,在沒有其他。
空气中的气氛一度尴尬起來,手指搅在一处的段敏晓也不知道该离去还是说个清楚,那天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在两个人心中到底是横了一根梁木。
“你回去吧,朕乏了。”
从承乾殿出來的时候,空中落起了细雨,春雨贵如油,这般温暖的春再次來到的时候,可是为什么心底沒有了欢喜,反而有些疼痛。
段敏晓强忍着眼泪不往外流,只是缺拗不过心底的忧伤,顺着雨滴也分不清哪一颗是眼泪了。
“公主,公主,等一下。”
身后传來宫女的呼喊声,段敏晓身子停住,只见两个青葱年龄的宫女手里捧着一把油纸伞跑了过來。
“皇上说,春雨虽柔,却也伤身,恐公主玉体违和,特谴奴婢们送伞。”
夹着雨丝的春风带着些许甘甜,虽有些凉,却是禁不住空气中万物复苏的生机盎然带來的诱惑。
一入后宫深似海,从此良人是路人。
巍峨气派的皇宫让人心生敬畏,无数的人想要在这皇宫中得到至高的权利,可是却也有无数的人沦为了这皇宫争斗的一副白骨。
漫步走过画廊,驻足在千鲤池前,段敏晓手执一把青伞,望着雨滴落入水面溅起层层波纹,脑海里想的这是莫名其妙的东西,甚至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于伤感,可还是忍不住为之怜惜。
“蓝羽公主好兴致。”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千鲤池边不知道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淑妃娘娘何尝不是如此。”段敏晓向前两步,这个女人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边而不被发觉,难道真的是自己刚才太投入了。
一袭宝蓝色的衣裙,将淑妃姣好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与这春光堪比风采,曼妙的身子随着笑意轻轻颤抖,纤细的兰花指甲上涂着淡淡的绯色云纹,位列正妃的淑妃姿容却也是无双娇俏的,听了这话,不由得随声笑道:“哪里及得上公主好福气。”
“淑妃说笑了。”
在这宫里,从來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听听都是累。
“听说公主向太妃进言要选秀。”淑妃眉峰一抬,看着段敏晓的眼神依然浅浅弯着,却沒來由的多了些许凉意。
一旦有新入宫的女子,那么必然会冲击到她们的地位,只不过这后宫的女人从來就是一波又一波的,永远不会停下來。
段敏晓点点头,对于淑妃的情报能力十分佩服,那么否认也沒有什么意思,“淑妃娘娘,您要是沒什么事情,那本宫就回去了,春雨凉寒,娘娘还是要多保重容颜才是。”
“公主。”
见到段敏晓抬步要走,淑妃连忙喊住,也顾不得雨滴落在身上,急忙走上前去道:“公主,你不在意皇上的宠爱,但是我在乎,为何你要这么做。”
“为何我不这么做,淑妃你入宫已数年,可有替皇上诞下子嗣,开枝散叶是皇室大事,如何本宫做不得。”段敏晓心生不悦。
沒有子嗣的女人在后宫里就如同无根浮萍,淑妃虽然求子心切,可是连南宫天凌的面都见不到,如今眼看就要再來一批女子争宠,那么以后她的地位只怕是……
想到这里,淑妃再也顾不得面皮,衣裙散开跪在了段敏晓的面前,泪眼婆娑,分外惹人心疼。
“你这是做什么。”段敏晓皱眉。
她沒有想到前一刻还盛气凌人的女子,如今竟然折膝在地,露出这样一面楚楚可怜的姿态。
淑妃哽咽着嗓音道:“公主,我知道皇上对你情深似海,可是我并沒有让皇上和公主分离的意思,只是他是皇上,还请公主教我,如何在这深宫活下去。”
“活下去。”段敏晓咀嚼着这三个字。
淑妃点点头,鉴定的声音回应:“是,活下去,我们这些女人哪一个不是为了皇上的恩宠,如果不能得到皇上的宠幸,那么我们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在这个世界,女人的全部意义,就是她们的男人。
“好了,你快起來吧,如今春寒,久跪在地上,你的腿会受不了的。”段敏晓有些不忍,开口道。
淑妃欣喜道:“那公主是愿意帮我咯。”
“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帮你。”段敏晓摇摇头,南宫天凌的心思她虽然知道,可是要是有办法,还止于此吗。【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