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放不开,最难为的莫过于自己。
爹爹说,这茶有宁心静气的作用,爹爹在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安静,只是觉得这茶水的味道甚好,却没有体会过被爹爹盛赞的安定心神的作用;爹爹去了,我开始把间或的品茶当成一种习惯,当伤感和茫然充斥着我所有的感官,那么即便心偶然间的宁静,也不会和这茶水联系到了一处。
如今微眯着眼,吃着碗中的茶水,果真平静了许多,跳出了给自己画的牢笼,我也可以很轻松的品味着曾经的温暖。
“能与你这样坐在一起,看着你淡笑着品茶,我即便是去了,也了无遗憾了。”
微微愣怔,轻缓的抬头,看着易博天平缓的笑脸,有说不出的东西梗在喉头,即便我放开了过去,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解脱,或许些微有些看在易博天孱弱的身体,还有没同方贤儿一道骗我的情分上不同易博天冷言相待,但我不会安慰了他什么,半晌,缓缓的垂下了眼睛,沉默是我现在最好的保护色。
“庄主,庄主。”
外头有人敲打着房门,时不时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孩子哭泣声,我抬头看向门板,眼角的余光扫着易博天的反应,他有些恼怒,大概是我们这难得的平静被人扰乱让他心中不甘,由此才变换了脸色,那样的易博天并不常见,可一瞬间便让我身体瑟缩了——不常见我也是见过的。
易博天看了我一眼,随后放缓了脸上的表情,淡声说道:“何事如此惊慌?”
外头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略带着沙哑,还有刻意的压低,似是怕人听见了一般,喃喃的回应着易博天的声音:“庄主,皇宫下令,捉拿要犯。”
易博天眼神一闪,随即站起了身,几步来到门边,伸手敞开了门,把人迎进了进来,那人四十岁上下,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怀中还抱着个襁褓,里面隐隐传来婴孩的哭声。
易博天扫了一眼中年男子怀中的婴孩,不解的问道:“你抱个孩子作甚?”
中年男子听见易博天的问话才低头审视了一眼怀中的婴孩,随即把孩子往我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沉声说道:“路上遇见了个疯老道,非说这女婴将来能护国,属下并不信他,可那道人把孩子往天上一抛,属下可怜她是条命,就把这孩子接下了,再抬眼找那个差点在光天化日下险些伤害了人命的道士,已经见不到人影,这才把孩子抱了回来。”
心头一动,我忙上前伸手打开了那襁褓,里面静静的躺着个粉嫩嫩的小女婴,那乌漆漆的大眼对上了我之后,竟微微的眯笑了起来。
眼圈顿时酸涩,我知道那个道人没有说谎,尽管她已经在世为人,脱胎换骨,可我还是在第一眼便认出了她,夏回,她已经按照当初布下的命运轨迹上了路。
易博天对我这头并没有十分的关注,而是问向那个仓惶的中年男子,“外头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中年男子点头应道:“圣上多日未曾上朝,朝中惶惶不安,早上瑜王爷大婚,大婚之上王妃又遇刺,宫里头据说圣上下了口谕,命严惩凶手,不多时又补上了一道命令,说是休夫人从方家私牢中逃脱,与那凶手拖不得干系,见了之后便一并抓了。”
话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声音,务虚多问便知道他仓惶的缘由,果不其然,那男子顿了半晌之后,又接着说了起来:“方才外头许多人见了庄主与休夫人一到进了酒楼,恐将受累。
易博天挥了挥手,阻止了那人接下去的劝说,沉声问道:“你比官兵先到了多久?”
中年男子鼻尖有晶莹的汗珠,颤声道:“属下到的时候,官兵还没赶到,不过这个时候就不好说了。”
易博天偏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圣上从瑜王府回转之后就没见了身影,如今怕这口谕有假,瑜王爷迎亲的动乱我已经听说了,想必是想至你于死地,此地不宜久留。”
我心绪烦乱着,自然明白有人发现我脱逃之后,绝对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伸手抱起桌上的婴孩,易博天见了我的动作,微微颦紧了眉头,沉声说道:“孩子交给下人就好,你现在是要逃命,带着她,多有不便。”
明白他那话中的意思,可我还是在听见他的说法之后,自觉反应的收拢了手臂,看着我的做法,易博天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一道走吧。”
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的纵容了我,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只是纵容有关月素的一切,后来偶然间倒是听见过月素口吻不善的同我抱怨过这个,因为第一次听见月素在我眼前埋怨与她有关系的男子的不是,那个时候曾对易博天有过非常的好感,不过那些好感在后来完全的湮灭,如今见他的妥协,方才懂得,原来很久之前,他便是这样的待我,那是与月素无关的,也就是因为这份无关,月素才会在我眼前说了易博天的不是。
这酒楼是有的,易博天带着我从走了出去,那后头还有马车,是酒楼采买食材用的,我抱着婴孩坐了上去,易博天驾车上路,一日之间而已,对于我来说却好像历经了很久很久,微微掀起了车帘,看着远去的方府大街,心中空落落的,情势所逼,我却感觉自己离俊彦越来越远,易博天都能认出我来,难道他就不能么?
城门我们是出不去的,好在易博天在京城还有别院,他带着我从进了去,才进了别院不久,就听见别院里的下人同易博天说外头有官兵在敲门。
我怀抱着小婴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派来刺客的不是方贤儿,而方贤儿离开私牢的时候曾咒骂过一句‘婆姨’,那便是说背后主使是个女人,想着与我有过厉害关系的,也就瑜王府里那几个,而能有那么大影响的,也就是淑薰了,不过她是不会认得出现在的我,更不可能知道我与月素的灵魂对调立刻,那么现在要来抓我的,定然是方贤儿,想来她是用已知的事情威胁了淑薰,才让其补上了后来的命令,我实在想不出,方贤儿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若就此离开,对她来说,该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迟疑的时候,易博天竟伸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身子一震,慌乱的后退,差点跌倒,易博天抢先扶住了我,声调温和的说道:“别伤了孩子。”
看着怀中婴孩睁着的眼,我勉强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竟可以冷静的同易博天说话,“现在该怎么办?”
易博天迟疑的看了我怀中的婴孩一眼,轻声说道:“把她带在身边,你也有被发现的可能,她与你本没有关系,交给别人带着,不会有事的。”
听见了易博天的话,我迟疑了片刻,随即咬着唇,把怀中的孩子往外送,也就是在我往外送的一瞬间,那婴孩小小的手竟从襁褓中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袖摆,啼哭了起来。
看着她哭着的脸,我竟生出了不舍,易博天看着我,随后轻叹一口气,沉声说道:“我别院的卧房中有地道的,可以暂避风头。”
点了头,顺着易博天的安排走进了地道,怀抱中的小婴孩对着我笑,心中有暖暖的感觉,突然很想见见俊彦,若是有可能,我希望同他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般,成亲,然后生子,享儿女绕膝的乐趣。
进了地道,易博天就出了门去,只留下我和那个小婴孩在,易博天离开之前,一遍又一遍的嘱告了我,在这里不要出声,我也应下了,他轻缓的笑,然后缓缓的合上了地道的门板。
暗室里一片漆黑,很像那个时候的幽池,我怀抱着转世的夏回,明了再过不多时日,她定会有别的出路,只是不明白现在她怎会流落出来。
外头隐隐约约有人交谈的声音,我竖起了耳朵,没想到竟是方贤儿的声音,她追问着易博天:“你个废物,我嘱托你的事情你怎么办的?”
“方贤儿,你逾礼了。”
“易博天,别在我眼前装无辜,你知道我不是真的方贤儿,我只想问,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还是你已经照着我的意思告诉了媚索,不过即便你说了你是阎君,想必也只是让她不再对你仇视,她不会爱上你的,你永远别想,我绝对不会允许她爱上任何男人。”
方贤儿的声音高昂了起来,许久听不见易博天的回应,我内心有些不安,又慢慢的靠前了一步,才听见易博天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很疯狂,即便她不爱我,可是我也不可能把她交到你手上就是了。”
“在我这里,她能得了安全,要是被瑜王爷的大夫人抓去了,你想媚索能得了好处么?”
“她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女人,景帝不可能让她伤害了凡儿的。”
“景帝,哈哈,他回宫之后,就没醒来过,你觉得,他有能力阻止了淑薰么?”
手一颤,怀中的婴孩竟在这个时候大哭出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