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一生中,总要历经两个最重要的男人。
那时豆蔻芳华,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男人便是爹爹,因为爹爹,我隐匿了被其反反复复惊叹过的琴艺,只为了传言中白羽乐仙的乐音登峰造极,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左右。
对于一个不追求凡世奢华的人来说,或许名誉更为珍贵,由此我执拗的认为,该让爹爹的乐律成为一个神话,至少不会是当世便被人比拟下去。
爹爹弥留之时,眼角滴泪,断断续续的说道:“凡儿,不要做无谓的坚持,爹爹不要天下第一的虚名,爹爹要求的是更加完美的乐曲,爹爹知道你能演绎,别让爹爹一生的希望成空。”
那样的一句话,便是爹爹之于我的绝嘱,心思也曾如翻云覆雨,至少休文廷轻枕着我的腿上,喃喃的述说着想要在朝堂之上,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争一席之地——那个时候他的曲子在不明就里的人听来或许婉转动人,可对于精通乐曲的我来说,听过之后便生出担心,那些曲子就如月素的舞蹈,外表奢华,可是时间久了,便会发现其内在实在浅白。
我想与他研琴,可总也耽搁了下去,那个让爹爹无人可比的想法一直囚困着我,后来情到浓时,也暗暗的告诉过自己,只要爹爹三年孝期一满,我便倾其所有扶助休文廷完成心中所愿,不过,三年不到,他与我已是前世陌路,今生更不可能有所交集。
而今,我心中的小人做事手段卑劣,我却没有与之抗衡的把握,我明了此番转世,俊彦便是我生命中第二个能称之为重要的男人,既然无法放弃,便真真的要倾尽所有,爹爹的希望也是如此不是么。
我说要同休文廷研琴,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我却暗笑在心,休文廷一生追求的心愿,到了景帝那里,也不过成了哄骗女人的把戏和试探了我的琴技的棋子,别无它用。
方贤儿去找景帝说我善琴技,这点景帝也是将信将疑,方贤儿知我是谁,可景帝却实在难以确认了我的身份,他心中还在我是不是方幽凡这个问题上徘徊,知晓了我舞技胜于月素之后,又听闻我乐律非同等闲,他怎能轻易相信,虽然北夷的大王他未必真的那么忌惮,可好歹也事关国体,总不能差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上去比试,景帝不会是受得住讥讽的男人,如此像休文廷这样一个懂了乐音的人来试探了我的琴艺,便是十分必要的事情了。
“怎的,休乐师是瞧不起小女子的琴艺?”
见他迟迟未有动作,我勾起了嘴角,傲慢的说着这样的讥讽,很不意外的看见了休文廷微微颤抖了一下身子,随后微微的躬了躬身子,柔和着声音说道:“文廷愿受王妃指点。”
他那话中的指点说得十分的轻巧,我知道他那人眼高于顶,此番虽然受圣命来此,倒是未必能瞧不起我对音律的修为,许在他心中,这便是皇权难敌,天子不懂了他的才能,反倒要视我等浅白之人为深修之人般宠信着。
不曾理会了他,转身面对了nai娘,加娜塔有些不知所措,nai娘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加娜塔,随后轻缓的笑道:“怨不得北夷大王如此的胸有成竹,北夷公主当真是人家绝色,圣上走之前曾下过命令的,若是王妃答应抚琴,便让公主随老妇到客房里休息。”
说得倒是十分的动听的,不过是不想让对手知晓了本国的深浅罢了,对于景帝的安排,我没兴趣深究,加娜塔柔顺的点头,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我前世不幸,可遇见加娜塔之后便会发觉,较之我不幸之人更有甚者——至少我承受痛苦的时间并不比她长远,在我以为心死的日子里,还有阎君霸道的温柔环卫着我。
在花厅外,遇见了一身浅红色的月素,她的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看见休文廷的时候,月素上前一步,我微微的侧头,便瞧见了休文廷微微退后一步的动作,虽然没看休文廷的脸,却不难想象出他此刻脸上的愤恨,月素的声音在我耳畔弱弱的响起:“王妃。”
我抬了抬眼皮,不甚在意的回道:“怎的,这一早侯在花厅外头,可是找我有什么不解?”
月素轻咽了一口吐沫,随后期期艾艾的说道:“妾身想与妾身的夫婿说几句话。”
勾起唇角,眼前的月素眸光暗淡,许这一夜没得了好眠,想来休文廷定然不会理她,如此月素才厚着颜面到这里来堵了休文廷,赌得便是休文廷在意了自己在上权者之间的颜面,不禁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月素,确定了月素也是个寻常的女人,她是真的爱上了休文廷,才会把自己的傲然抛诸脑后。
“休乐师,既然尊夫人寻你有些要事,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说罢转身,却听见了休文廷急切的喊道:“王妃,小家小户之事怎好与国家体面相提并论,即便再有话说,也等着先完成了圣上的交代重要。”
“对于你来说,皇命为重,不过对于我来说,吃饭为重,你还是先和尊夫人把话说清楚吧,研琴需有你在,吃饭你没有跟着我的必要。”
冷淡的说出了这番话,十分满意的看见了休文廷渐渐变得和月素一般苍白的脸,不再理会了这一对在我心中被封为狗男女的夫妻,与nai娘差过来的丫头缓步走进了花厅,身后隐隐听得见月素的低泣:“文廷,我是为了你!”
“月素,如今我是真的信了易博天的话了,从今日起,我休家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媳妇。”
要散了么,微微迟疑了一下脚步,随即又轻快的步入了花厅,若是幽池之中,或许我会伸手探进他的胸膛,触摸了那颗心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可是我已经回到了阳光下,休文廷便已经不是我的目标,现在的月素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路人,她已经没有与我抗衡的资本——从她真的爱上那个男人的时候起!
经历了动容、焦躁、决心之后,这一餐饭我倒也吃得通畅,用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嘴角,脑子里荡着休文廷怀中的九霄环佩,那是爹爹之于我的,不该留在休文廷那里,因此我定要拿回。
豁然起身,休文廷躬身立于花厅之外,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是月素跪地恸哭的身影,而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冷淡的说道:“这一早上的,在王府之中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休文廷语带惶恐的回答道:“是内子的不是,文廷这便赶了她回去。”
看着休文廷诚惶诚恐的模样,什么兴致也淡了,无精打采的说道:“罢了,好歹也是圣上带来的人,怎好随意赶走,就这么留下吧,此刻王府中尚有重要的客人在,她此番举动实在有失王府体面,你去同她说说,要么让她停了这等举止,要么让她会自己的房间里去。”
休文廷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可还是顺从的转身走向月素,我看见月素见了休文廷的动作后脸上露出的娇笑,也没有了再过多的去看的兴致,不管结果怎么样,那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目前我要做的便是多少年未曾抚琴,该找找过往的感觉的。
nai娘已经安排妥当了加娜塔,过来带了我进了俊彦的百芳苑,这里除了景美之外,因为周边花花草草,且院子十分广袤,鲜少会有人敢到这里,因此在这里练琴,既不会受人打扰,也不会让外人知晓了我的根底,实在是个妙处。
不多时休文廷在丫头的引领下也进了这院子,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低眉顺目的月素,果不出所料,想轻易甩开月素,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太阳升的很高了,也算暖和,我安然的端坐在亭子里,身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一把瑶琴,栗壳色的琴身,隐隐可见其上纹形流畅的梅花断,抬手轻触,料定此琴定不短百年之久。
休文廷已经捧着我心之所念的九霄环佩步入亭中,躬身说道:“王妃。”
我并不抬眼,只盯着眼前这把琴轻轻柔柔的说道:“圣上给备下的瑶琴,绝非凡物,不过我不喜欢这把,就瞧着你怀中那个顺眼,你与我换换吧。”
休文廷脸上一白,捧着琴微微后退了一步,语调有些发颤,喃喃的说道:“王妃,恕文廷难以从命。”
我把脸色一沉,沉声问道:“怎的?不过是一把琴罢了。”
休文廷身子微微的颤抖着,看着是十分不认同了我的说法,老半天,才憋红着一张瓷白的面皮说道:“王妃此言差矣,这琴也是有灵性的,它只随在懂它的人身边,才会更加的显出它的光彩。”
“如此说来,你自认为是懂了这琴的人?”
休文廷沉默了良久,才喃喃的说道:“至少我陪着它有三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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