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哥在同衔女说谎,衔女知其说谎,可她并不想去探究他说谎的缘由以及为何不与她坦诚相对。
那日别哥回转,态度格外的殷勤,不但为衔女的脚盆中添加了热水,且还温柔的为其揉捏了纤细的玉足,不过他始终不曾注意,那本来添满的水在他为衔女洗完了脚之后,盆中的水又剩下原本的一半了。
在之后别哥三日不曾离开衔女左右,温柔细致,远胜初婚之时。
甚至在这几日中,段田氏也不再早晚都来找别哥过去回话,她们之间的甜蜜,就是当初衔女下山之前曾有过的痴痴幻想,她以为可以日日如此,可是却不想这般的日子,后背是需要有物质欲望的填充的。
衔女躺在别哥的怀中,笑着问他何故如此温柔,别哥回答:‘只因不忍分别,在别离之后,才发现爱如涌泉,无法遏制。’
那之后衔女吃吃的笑,笑容里全然的伤感,她希望别哥对她说实话,可是别哥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她希望听的那个字的时候,眼神中却带着迷离。
三日之后,别哥白天又在外面忙着,方婶来告诉衔女说别哥并不在瓷器店里,似乎多半流连在胭脂水粉的铺子里,或者在成衣店中往还,衔女只是淡淡的笑,她在等别哥给她一个说法,可每每都是失望。
别哥虽然白天出门,可是夜里会早早的回房,替衔女温水,他终于有机会与衔女坐在他特别去采买的那个浴桶中共浴,会看着衔女光裸的后背发呆。
如此又过了三天,转日便是别哥同她说的要去外地购置器物的日子,衔女轻柔的问出了口,“别哥,若是我一辈子都不能为你生个孩子,你会不会离弃我?”
听了衔女的问题,别哥一阵迟疑,却是无法回答。
沉默良久,衔女轻叹出声,“有的谎话可以信口拈来,有的却是连你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哪怕是哄哄我也好。”
别哥紧张的回嘴,说出口的话却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的,“衔女,如何要想这般的多,我此生只爱你一人,就算无以为继又能如何,只要你我在一起能地久天长便好。”
别哥如此承诺,衔女却是默声不语,良久之后,别哥缓慢的站起身,连带着也拉起了与他共浴的衔女,语调轻柔,“衔女,水凉了,别伤了身子,这出去也要许多日子的,chun宵苦短,莫要虚度。”
说道此处,手掌便很自然的绕上了衔女的身子。
衔女伸手按住了别哥在她光 裸的身子上游移的手掌,轻声问道:“若是将来给你个选择,在我和孩子间只能选一人,你会选谁?”
衔女问的轻柔,可她知道自己希望别哥能给她个最直接的说法——哪怕是谎话也会开怀,因为在她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感觉,她与别哥是生不出孩子来了!
却不想别哥听见了衔女的话,却未如她所愿的回答,而是笑着啃上了她细致的颈项,声音中带着魅惑:“如今你我所做之事便是要为生下孩儿做准备的。”
说完迈出浴桶,把衔女也抱了出来,拉过一边的巾子替自己与衔女随意的擦拭了几下身上的水珠,然后抱起她大踏步的向床的位置走去……
“衔女姐姐,你就这样让他离开了!”
在段家新府——原本的赵员外家大门外,如宝看着别哥舍弃自家的马车,坐在雇佣的华丽马车离去的影子,不解的跟衔女问出的口来。
别哥说自家的马车留着给衔女或者段田氏出门代步之用,段田氏这几日是格外的开怀,尽管别哥已经多少天都没去她的房中回话,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连方婶都瞧出了异常,不过衔女并不在意,方婶倒也不多话。
如宝的问题问得蹊跷,衔女也知道别哥这次出门是有问题的,可是她选择视而不见,甚至连旁的人说她也不愿去信,因为不知道,便还是幸福,这算是自欺欺人,可欺骗自己不会心碎,那么骗骗又如何。
别哥知道把秦暮烟与梅姨留在阳岔是不理智的,可是他的房子还没卖出去,倒也暂时没有办法给秦暮烟安排别的去处。
秦暮烟回到了阳岔几日,并没有一人知道她回来了,只是偶尔有人见到了狗子媳妇回了自己的家,但只当那老爷送来寄养的孩子又抱走了,多半也不会过问的。
秦暮烟回来的事情,就是连方把头夫妻都不知道的,每次他们来给梅姨送东西的时候,梅姨就会让秦暮烟抱着水儿藏到屋子后面的地窖里,因为方把头与方婶是兄妹,别哥交代了,就说孩子他抱走送到别处寄养了,但万万不能让方把头知道了秦暮烟回来了,等到过了这阵子之后,别哥会想办法另外安排了秦暮烟的去处。
他怎么交代,梅姨也不敢忤逆了,因此只能委屈了秦暮烟。
那赵员外在秦暮烟逃走的当天晚上就发现了她失踪了,自然是愤怒异常的,他想留下找到秦暮烟,却被赵夫人冷冷的嘲讽了几句,无碍乎都是些什么他落魄了,那种风骚的小娘们自然不会再留在他身边,然后就是对秦暮烟不守妇道的谩骂,不过她终究是不会同意赵员外去寻找秦暮烟的,因为他们定下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定钱都付过了,改不得的。
赵员外只能放弃了秦暮烟,这点秦暮烟当初是料想对了的,虽然这秦暮烟去到了京城中未必是最漂亮的那个,但是她有一种会让男人见了忍不住就生出怜爱的冲动,赵员外那个时候想得好,就是利用秦暮烟这种气质去打通一下关系,可赵夫人不这样认为,他也无力去与她争辩,只能放弃了秦暮烟,在秦暮烟消失的一早,赵员外协同赵夫人离开了平县。
别哥正式纳了秦暮烟,这事他不敢让外人知晓,想来想去最后却是请了当初给段田氏治病的老郎中当了证婚人。
老郎中本不愿理会这事的,不过别哥有死缠烂打的本事,老郎中对其莫可奈何,只得答应。
天冷了,很少有人会出来走动,别哥回来这事,也只那么几个人知道,只当他回来看看老房子,并不在意。
方把头夫妇自别哥去年放山回来之后便与其走动频繁,这次别哥回来却是与方把头夫妇错开的,因此并没有人来他家里做客。
纳了秦暮烟,夜里洞房,秦暮烟初期并不允别哥的求欢,说是感觉亏欠了衔女的,别哥听了衔女的名字,心中也不舒服,两人便那么和衣同睡了一夜。
第二日的时候,梅姨偷偷的在给别哥和秦暮烟做的汤水了动了手脚,二人抵死缠绵了整整一夜,转天醒来,别哥倒是没说什么,秦暮烟却觉得梅姨做得有些过分,背着别哥的时候问过了梅姨,梅姨只告诉她,那淘来的方子中添了生儿子的药材,cuiqg倒是格外的作用。
秦暮烟听了梅姨的话只觉得面容绯红,再也说不出旁的。
有了第二日的情况,那之后秦暮烟与别哥同房纠缠,倒也觉得理所应当,秦暮烟毕竟是伺候过像赵员外那样的人的女子,闺房内的手段与衔女是天差地别的,夜夜与其同榻,每每都是不同的招式,真有些令别哥流连忘返了。
在别哥走的那个夜里,衔女回到了阳岔,却只是站在村口遥望,山子坐在衔女对面的位置,虽然夜幕低垂,但是山子看见了衔女却不似当初的害怕,他只是对着衔女吃吃的笑,笑过之后告诉衔女,那日她回山上拿银子他瞧见了,后来又告诉她说自己懂了她并不是妖精,她是山中的仙子。
衔女不懂得眼前的山子是何种情况,山子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衔女,他没疯,老郎中并非寻常之人,或许前尘旧日他做了太多的错事,再一次等到衔女之后,他会去佛祖面前潜修,他会日日等在村口,也只是为了给衔女一句话:“早日看开,方能得道!”
后来山子离开了,果真没有了那风言风语的表现,他走的方向是与阳岔全然的相反的。
对于阳岔中的人来说,山子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多了他的时候,别人也不留意,现在少了他,旁人也不会多问什么,只是偶尔会有人提及到山子,却都是些给孩子们做反面例证的人物。
衔女终究没有勇气走进阳岔,直接回到了长白山之巅,那夜居然提前飘起了雪,衔女倚靠着老松柏的树干,看着漫天雪舞,小貂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衔女,去年一别,他还是个少年模样,今日再见,却已经有了别哥的年岁。
老松柏说,山妖那次是提前出关,伤了身子,那之后整整半年,山妖都潜伏在天池水底,那半年也只有小貂能看见山妖,待到山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小貂已经有了现在的模样,想来是受了山妖的法力。‘
小貂在看着衔女的时候,眼中是盛满了泪痕的,不过他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陪着衔女。
衔女眼中全然的不解,在别哥与秦暮烟拜堂的时候,她心口是无法喘息的痛楚,熬过了那样的感觉,才又能顺畅的呼吸。
这究竟为何,衔女说不明白,却也不敢跟老松柏说,因为她知道,许要说了这样的感觉,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别哥了。
别哥让她痛苦,可是她还是念着他,她想要一个答案,那个答案只有别哥能给她,可是她却说不出那个答案对应的问题是什么。
衔女还在歌唱,迎着飘落的清雪,可她的歌唱中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空灵,因为添了浓郁的情感,她的歌唱令四翼鸟也跟着动容。
衔女问四翼鸟,真的可以在自己的眼中只装着对方么。
四翼鸟的回答是:这个世上,正常的灵物都是阴阳半对,生灵性别多数也是比例相似的,因此在公平之时,自然要一一相对。
但也有特别,这取自于世间选择下的优胜劣汰,作为四翼鸟,那种选择也是有的,可是它们既然要结伴,便会一生一世只找那一个伴侣,眼中再无其他,这是与很多大型的群居动物不同的,它们不需要结伴而行,只要是一个整体便好。
听了四翼鸟的话,衔女是更加的迷茫,既然四翼鸟是需要结伴的,那么它们可以一生一世只与那一个伴侣共度,却为何人就不能。
鸟可动,树为静,动者尚且不知,何况静者。
老松柏看日出日落几千载,却看不透人世间的纷扰,所以衔女伤怀,它也只能默默相守。
那夜的雪很大,若照比往年这个时候,衔女多半会藏在地下,可而今她不会,在第二个日出之际,小貂清楚的看见,迎着朝阳,于山巅之上,衔女的脸颊滚落了一滴晶莹的水滴,只一滴,从她的左眼流出。
老松柏叹息,衔女已经成为了半个有人性的人参了,如此也就意味着,或者得道成仙,或者如人一般,遁入红尘轮回。
在那滴晶莹滚落之际,衔女伸手接住,愣愣的看着那滴晶莹在她的手心中凝结成珠,却原来她也可以落泪了,这是该喜还是该悲,为何她只有一滴泪水,又为何这滴泪水最后竟凝结成了珍珠般的圆润,她究竟该算是一个人,还是一棵参?
日出之后,段家的人也该醒了,衔女握着那滴眼泪,转身背对着老松柏向山下走去。
她不说再见,老松柏也不留她,可是小貂却是不同的,他直接堵住了衔女的去路,与她遥遥相对。
衔女在看清了眼前的小貂后,眼中全然的迷茫,愣愣的问道:“你是小貂。”
小貂点着头:“我是小貂。”
“为何却是如此模样了?”
小貂面无表情的回答:“因为你喜欢!”
是的,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小貂把自己化成了别哥的模样,这种幻化是需要足够的勇气的,兽亦有相,即便幻化人形,也有其本尊。
小貂本是个圆润少年的模样,几百年的相伴,他与衔女之间渐渐生出了一种共生共荣的感情,可衔女为了那样一张面容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所有,别离之后,才发觉心伤,山妖给了他足足五百年的道行,可助其提早幻化为人间成年男子的模样,随后小貂跟山妖要求,历经离皮之苦,化成衔女心中那个男子的模样——只因为,她喜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