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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母亲!”白芊雨慌忙解释,“舅父只是…只是…”
白夫人缓慢又坚定地截断她的话,“既然不是,那就送回去吧!晚些我去跟老爷说一声,就说你院里丫鬟不够,过几天专门帮你买两个回来!”
白芊雨咬着唇,“母亲,芊雨院里丫鬟已经够了,爹爹公务繁忙,请您别拿芊雨的事麻烦爹爹了!”
“嗯,算你明白事理。”白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略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朱嬷嬷,找人送这两个丫鬟回去!”
“母亲!”白芊雨可怜又怯怯地唤了一声,眼里的祈求不言而喻。
白夫人理都没理,缓缓地眯上了眼。
“白夫人!”莫安生上前,微一矮身,“咱们老爷送咱们过来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替白小姐添妆的事情,因为怕白小姐害羞,所以并没有和白小姐直说。”
白夫人薄如蝉翼的眼睑下,眼珠子轻微转动,“芊雨身为白府嫡长女,我身为她的母亲,嫁妆的事,自然有我替她打点,就不劳舅老爷费心了。”
莫安生微笑道:“回白夫人,咱们老爷说他这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妹妹,而他的妹妹一辈子就只有白小姐一个女儿!
白小姐年幼时,两家因为一些误会一直没有来往,咱们老太爷和老爷心里十分愧疚,因而想在嫁妆上面弥补这么多年的遗憾!
但我们老爷最多两个月后就要离开钱陵,所以这才派了咱们二人过来,想了解一下白小姐缺些什么,好回去后,让咱们夫人量身准备。
如果白夫人您觉得不需要咱们老爷准备,那咱们二人就回去跟老爷直说了。”
白夫人慢慢睁开眼,轻轻看了一眼莫安生。
莫安生嘴角噙着笑,微笑以对。
白夫人垂下眼睑,对着跪在地上的白芊雨,露出慈祥悲悯的神情,“芊雨从小没了亲娘,是个可怜的好孩子。
这世上多一个人疼她,我这做母亲的,自然替她开心!既然亲家老太爷和舅老爷有心,我怎么忍心拒绝他的好意,伤了芊雨的心?”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白芊雨的头,“芊雨啊,下次代我好好多谢你舅父!”
那意思就是同意将莫安生和封岚留下来了。
“芊雨知道的,多谢母亲!”白芊雨抬起头,感激道。
两母女正在母慈女孝间,外面响起丫鬟的声音,“夫人,老爷来了。”
白夫人忙放开白芊雨,站起身,伸手整整仪容,面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白芊雨同时起身,默默站到一旁,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轻轻颤抖。
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的,穿着武官官服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行动间猎猎生风,甚是威武。
他五官生得硬朗威严,细瞧之下,与白芊雨有几分相似。
身为武将,身上有种将士的铁血之气,英勇肃穆,单看气质,不失为一铮铮男儿。
“老爷,您回来了。”白夫人的声音突然多了丝娇媚。
“爹爹,您回来了。”白芊雨的声音多了份激动。
“阿兮(阿岚)见过白老爷!”莫安生与封岚齐道。
白大常见白芊雨也在,似乎怔了怔,盯着她瞧了两眼后,轻抬手,示意几人不必多礼。
然后对着白夫人道:“这两人是新买回来的丫鬟?”
“不是的,老爷,这是芊雨舅父送来陪她的,妾身想着芊雨快要出嫁了,多两个人陪陪也好,就作主留下了。”
白夫人上前,走到白大常身边,娇笑道:“老爷要是不喜欢的话,妾身就让人送她们回夏府。”
白大常沉默片刻,“既然如此,就留下吧。”
他抬头,看向白芊雨的方向,似想唤她上来说话,“芊雨…”
“老爷您今天忙了一整天,也累了,快坐下歇息一会。”白夫人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将他往桌边带。
“刚刚妾身看芊雨神情疲惫,想来是今日出去,刚回来有些累了,不如让她下去休息,下次再唤她来说话可好?”
白大常嗯了一声,“先回去休息吧。”
白芊雨面上浮起明显的失望之色,却仍是乖巧应道:“母亲,爹爹,芊雨先告退了。”
莫安生与封岚随着白芊雨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男一女。
看年岁样貌,应是白芊雨的妹妹和弟弟,十二岁的白芊蘅,与十岁的白玉峰。
两人身上面料饰物无一不精致,比一身素雅的白芊雨,精贵了不只十万八千里。
“妹妹,小弟。”白芊雨温柔唤了一声。
两人却似她为无物,从她身边挤了过去。
不一会,里面传来兴奋地唤“爹”的声音,还有白大常雄浑开朗的笑声。
白芊雨似乎早已习已为常,眼里的羡慕一闪而过,对着莫安生与封岚轻轻道:“走吧。”
身后的封岚十分不解地拉了拉莫安生的袖子,小声道:“这白家人也太怪了!怎么感觉芊雨像个外人和丫鬟似的!”
莫安生笑了笑,没有出声。
很快的,三人回到了白芊雨所在的小院里。
从刚刚贵气的上等人家,回到这贫穷破落户的院子里,白芊雨的神色除了略有些感伤外,一直很平静。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微笑道:“阿兮,阿岚,进来坐会,陪我说说话。”
莫安生和封岚依言走了进去。
屋子里异常简陋,全是半新不旧的家俱,梳妆台上放着几朵简单的珠花,白色纱帐微微泛黄。
桌上的茶杯好几个都破了口,桌脚有一断裂处用麻绳绑着,床上的被褥全无光泽,一看就是普通的料子。
临窗的小桌上,摆着一个光泽黯淡的花瓶,插着一把随手采来的野花,已经半蔫了。
至于什么玉石字画古玩之类的,一样也没有。
莫安生扫了一眼白芊雨的屋子,装作不经意道:“芊雨,我记得夏叔曾说过,他年年都托人带了不少好东西给你,怎么你屋里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怕摔着磕着了,所以没拿出来?”
“母亲说我岁数小,替我保管了大部分,剩下的都放在嬷嬷那,说等我出嫁的时候,一起给我。”
说到出嫁,白芊雨面上露出一丝羞意,看样子是想起了她的未婚夫许倾。
“那可有明细的单子?包括你娘亲的嫁妆单子?”莫安生问道。
白芊雨怔了怔,“这个…倒没有,母亲和嬷嬷应该会保管得好好的。”
莫安生还想再问,罗嬷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阴沉沉的,“小姐,该用晚膳了。”
白芊雨拉住莫安生和封岚的手,“阿兮阿岚,同我一起去用晚膳。”
“小姐!您是小姐,得有小姐的样子,同两个丫鬟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罗嬷嬷义正严辞地指责,“她们两人,老身安排了阿甜带她们去用膳。”
白芊雨放开了二人的手,抱歉地看着她们。
莫安生微笑道:“小姐,您先去用晚膳吧,阿兮和阿岚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芊雨不舍地点点头,在罗嬷嬷地催促下,离开了。
不一会,阿甜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你们两个,随我去用膳!”
莫安生和封岚对望一眼,随着阿甜来到了院子里下人用膳的地方。
几个丫鬟看到阿甜过来,纷纷让开,年长的几个仆妇则坐在那一动不动。
“你!”阿甜随手一指,“打两碗饭过来!”
被她指到的小丫鬟颤了一下,“是,阿甜姐姐!”
莫安生和封岚也不理会,看到空位径直坐下了。
很快的,两碗米饭端到了二人面前。
封岚一看,气得拍桌而起。
原来两碗米饭里,掺了大量的沙子。
她一把揪住送饭的小丫鬟的前襟,将她提了起来,吼道:“谁让你在饭里掺沙子的?”
小丫鬟吓得大声尖叫,双脚在空中乱踢,脖子处被衣服勒住,透不过气,脸涨得通红。
“说!”封岚大眼一瞪,身上气场一开,吓得小丫鬟连忙将眼神瞟到阿甜身上。
阿甜看情形不对,转身想跑。
哼!封岚冷笑一声,轻轻一跃,便挡在了阿甜前头。
她随便一伸手,便抓住阿甜一只胳膊,将她拖到了两碗掺着沙子的米饭前,大声道:“吃光它!”
阿甜自然不从,将头扭向一旁,重重哼了一声。
封岚手下一用力,阿甜受不住痛,大声叫了起来,封岚恶狠狠道:“要么吃光它!要么废了你这条手臂!你自己选!”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阿甜意识到,封岚并不是在同她开玩笑,而是来真的。
她脸憋得通红,面上带着深深的恨意,又害怕胳膊被废掉,只得用一只手抓起碗中的米饭,屈辱地吃了起来。
“去,再盛两碗来!”封岚指着刚刚那个盛饭的小丫鬟,“要是胆敢再在里面动手脚,可不是让你吃光那么简单了!”
小丫鬟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听得此言,立马朝厨房跑去。
等到两碗完好的米饭端上来,封岚的气消得差不多时,想了莫安生一切听她指令行事的嘱咐。
她吐吐舌头,看向莫安生,却见莫安生正笑眯眯的,还朝她伸了个大拇指,夸她做得好!
封岚这才放下心来,心想她赞她做得好,应该不会扣她银子了吧!
经过这一出后,院里其他的丫鬟仆妇们,都不敢再使小绊子,乖乖地帮她们准备好晚上就寝用的用具。
晚上的时候,莫安生和封岚睡在一间屋子里。
睡不着,封岚便同莫安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阿兮,你换回了女装后,我总觉得你变了个人似的!”
“为何这么说?”
“下午来白府的途中,我看到你跟阿甜起争执,话里的意思好似在指责她不懂规矩。”封岚道:“她又不是你的丫鬟,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
莫安生反问道:“阿岚,还记得咱们来白府的目的是什么吗?”
“帮芊雨退亲事,顺便改改她柔弱的性子。”
“退亲事的事情,只能白老爷说了算,先得往后推一推!不过帮芊雨改性子,要先让她认清身边人的真实性情。”
封岚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跟阿甜还有罗嬷嬷起争执的,目的是让芊雨知道,这些人仆大欺主,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对!芊雨从小身边没有亲人照顾,罗嬷嬷和阿甜跟着她时间又长,她对她们十分依赖,难免身在局中看不清事实真相!”
封岚点点头,又道:“从芊雨住的地方,就知道白夫人对她不好,至于白老爷嘛,没见到他之前,我以为是那种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男人。
见了他之后,又觉得不太像,我有些拿不准,阿兮,你觉得白老爷如何?”
“先前白夫人的行为,已经非常明白地说明了,她是如何让白老爷与芊雨生疏的。
以白老爷累了为由,让芊雨不要靠近;以芊雨身子弱要多休息为由,让白老爷没法靠近。”莫安生道:
“男人与女人不同,没有经历十月怀胎,他们同子女之间的感情,都是在日常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建立起来的。
芊雨从小没了娘,后来的白夫人又有意无意阻止二人的见面,再深的父女天性也经不起长时间的蹉跎!
慢慢就会造成想亲近又不知如何亲近的局面。而随着芊雨越来越大,为了避嫌,两人之间的交流便会越来越少。
再加上白夫人甚会做人,白老爷官职不低,日常忙于公务,定以为后宅之事交与白夫人十分放心。
所以我百分九十肯定,白老爷并不清楚芊雨一直以来在白府的处境。
甚至于,包括连家那门亲事,白夫人肯定误导了白老爷,让他以为是门不错的亲事。
因为从刚刚白老爷看芊雨的神情看来,他明显还是有将芊雨这个长女放在心上的。
这样一来,想办法替芊雨退掉连家那门婚事就好办多了……”
——
莫安生与封岚暂时在白府站稳了脚。
另一边的夜九歌,在前两天将事情已办好的消息送出去后,一直等着莫安生上门道谢,或派人前来询问。
兴奋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人。
第三天的早上,夜九歌忍不住带着阿归去了莫宅。
开门的是个老实的中年汉子赵叔,见到夜九歌异于常人的俊俏容貌后怔了怔,礼貌问道:“公子您找谁?”
“我找你们家公子,莫安。”夜九歌露出迷人得体的微笑,声音清浅,“我是他的结拜兄长,九哥。”
“我们公子昨天出远门了。”赵叔狐疑的眼神将夜九歌上下瞟了瞟。
出了远门?夜九歌面上的笑意散去,眉头微皱,“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那有人知道吗?”夜九歌继续问道。
“几位公子都出去忙活了,府里只剩下下人,都不太清楚。”
“谢谢大叔,打扰了。”
夜九歌失望地告别赵叔,走了两步,忍不住埋怨起阿归,“都是你,说什么缠得太紧让阿安害怕,这下子人都不见了!”
阿归翻翻白眼,说不定那莫公子就是怕了您,特意避开您的呢?
他看着自家爷无精打彩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爷,您昨日不是说今儿个好戏上演了吗?要不咱们去瞧瞧?”
“阿安不在,瞧来没劲。”夜九歌咕哝应了一句。
阿归背着他呸了一声,嘴上却道:“正因为莫公子不在,您更应该好好去瞧瞧,到时候莫公子回来了,您可以说给他听啊。”
夜九歌闻言精神一震,桃花眼眯起,“阿归说得甚是在理!走,随爷一起去瞧瞧!”
——
早上的时候,莫安生以要回去向夏三音报告一声为由,向白夫人说了声,同封岚和白芊雨出了门。
阿甜愤愤地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转身进了罗嬷嬷的屋子。
三人直奔夏氏字画铺而去。
还有老远,就发现前面被围得水泄不通,马车无法前进,莫安生三人只好下了马车,走路过去。
人很多,里外三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瞧见个个面上都是八卦的神情:双眼冒精光。
封岚仗着有功夫,大力扒开人群,硬往里面挤,莫安生和白芊雨跟在她身后,很顺利地便站到了前面。
围成圆形的人群中间,一个年轻的女子,正跪在地上,小声地抽泣,身后是夏氏字画铺的门口。
女子身形娇小,头发长长,搭下来盖住了半边身子,此时正随着她哭注的动作,一抖一抖的,甚是可怜。
夏三音站在她面前,面色发青,满脸无奈。
莫安生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来跪在地上的,便是夏三音曾跟她提过的那个柳姑娘了。
白芊雨咦了一声,“是舅父。”
“芊雨,别出声。”莫安生扯了她一下,小声道。
跪在地上的柳姑娘正边哭边道:“老爷,情儿千里迢迢来找您,求您不要赶情儿走!
情儿都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您要是赶情儿走,让情儿母子俩怎么活啊?”
咦,怎么回事?莫非…围观群众兴奋不已。
夏三音扶着额,无力叹息一声。
柳情儿继续哭诉:“老爷,您就算不为情儿着想,也得为夏家的骨肉着想啊!您就愿意看着他出世后,成为人人唾弃的私生子吗?”
这话一出,周边的人瞬间真相了,嘘嘘声不绝于耳。
原来这夏大当家,搞大了这姑娘的肚子,不但不肯认下,还要将人赶走。
不是说夏大当家性情正直,与夏夫人恩爱多年,从不流连青楼吗?看来不过是言过其实!
果然这天下乌鸦就是一般黑呀!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啊!
夏三音忍不住开口怒辨道:“柳姑娘,当日你我清清白白,并未发生任何苟且之事!
如今你当着众人的面,非要将脏水泼在夏某身上,到底是何居心?”
“老爷,您怎可如此说?”柳情儿哭哭啼啼道:“当日之事,妾身可是有证据的!”
“有何证据?”夏三音大声追问道。
旁边百姓道:“对啊,有何证据,有就拿出来给大伙瞧瞧啊!”
柳情儿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放在手心高举,“这就是证据!”
人群中有人嗤笑道:“小姐,就一个香囊而已,怎能做证据?”
“这可不是普通的香囊,这里面曾装着五千两银票!”柳倩儿大声道:
“当日老爷喝醉了酒,闯进妾身的房间,强行对妾身做了不轨之事后,留下的封口费!”
“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夏三音气得大吼。
“老爷,妾身怎会是胡说?这个香囊,老爷您敢说不是您的吗?您敢说里面当日没有装着五千两银票吗?”
哇!围观群众发出一阵惊呼:原来一开始并不是两情相愿,而是恃酒行凶!为了掩人耳目,银子都付了,还能有假?
这下,围观的群众兴致更高了。
香囊是夏三音的,这个没得辩,柳情儿的话,不质问夏三音对她行不轨之事是不是事实,而质问香囊是不是属于他,里面是不是有五千两银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只要他答是,所有人自然以为前面柳情儿所说的,他强行对她不轨后,再用钱财封嘴之事是真的。
夏三音当然听出了这中间的陷阱,一时陷入两难。
后面香囊的问题就算是也不能答,前面柳情儿诬陷一事,那时他醉酒了一晚,醒来发现柳情儿在他床上本就大惊失色,仓惶之下扔了香囊给她,说了几句就走,也没来得及留意何处有不妥。
如果现在当众对质,柳情儿明显有所准备而来,两人争辩得越多,在柳情儿的有心误导下,形势反而会对他越不利!
夏三音铁青着脸,站在那双唇紧抿,只不断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老爷!”柳情儿哭得越发悲切,“妾身知道您与夫人感情深厚,容不下妾身,妾身可以不要名份,只求您将妾身留下!
让妾身平安生下孩儿,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平安长大!至于妾身,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老爷和夫人!”
人群中不少人更加同情柳情儿了,“这夏大当家也太狠心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要!看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就是!都说夏大当家用情专一,对发妻不离不弃,原来就是这么个专一法!”
“唉!有钱人家的心思,咱们普通老百姓不懂!”
人群中对夏三音的讨伐和指责声越来越大。
夏三音的面色越来越沉。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拉起地上的柳情儿就走,“好了,情儿,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去!”
柳情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的被拉着走了两步后才回过神来。
她大力甩开那男子的手,喝道:“你是谁?为什么拉我走?”
“情儿,我是阿毅啊!你肚里孩子的爹,带你一起私奔的阿毅啊!”叫阿毅的男子面上露出悲痛神情:
“我知道是我没用,不能好吃好喝绫罗绸缎的供着你,所以你现在后悔跟了我,可你也不能诬陷帮了咱们的夏大当家啊!
当日若不是夏大当家怜悯咱们,赠了咱们银两,咱们早就被你爹抓回去,嫁人的嫁人,打断腿的打断腿!
情儿啊,做人可不能恩将仇报啊!走,跟我回去!”
“你…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柳情儿根本不知这男子从哪跑出来的,一时懵住,只能大声辩解。
“情儿,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你要是不认识我,怎么会怀上我的孩子呢?”阿毅不可置信道。
这时柳情儿已经镇定下来,“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与你素不相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夏大当家的!”
阿毅惊呼:“情儿,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呢?”
“公子,”柳情儿一手扶着腰,“您说与我相识,可有证据?”
“你名柳情儿,今年十六,风桥镇人,你爹柳长安,是风桥镇夏氏字画铺的账房先生。
我与你相识于大半年前,一见之后,情投意合,经常避开你阿爹私下相会。
某日我一时把持不住,与你…与你有了肌肤之亲。”
柳情儿面上惊异不断,后面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大声道:“住嘴!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阿毅涨红着脸辩解,“你背上有一块水滴状的粉色胎记!腰间也有一块,不过是圆形的!”
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得围观群众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一个二个张大嘴,静待下面的剧情变化。
柳情儿完全凌乱了,双眸楞楞盯着阿毅,说不出话来。
“情儿,跟我走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挣银子,给你两母子一个安稳的家。”阿毅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
人群中有人叹道:“这位姑娘,你看你男人对你多好!你做出这般事,他都不放弃你!你就收了心,回去跟他好好过吧!”
“对啊对啊,姑娘,别在执迷不悟了!快跟他回去吧,好好过日子,啊!”
不少人跟着起哄。
柳倩儿目光呆滞,阿毅温柔牵着她的手,“情儿,咱们走吧。”
走了两步,柳情儿突然间露出凶光,手上爪子猛地朝阿毅脸上抓去,面上现出癫狂,尖叫道:
“是你!是你个混蛋毁了我的清白!是你个混蛋害我未婚先孕!”
柳情儿边尖叫,双手毫不留情地朝阿毅面上用力抓着。
阿毅一个不防,被抓了一爪子,面上顿现五条鲜红的血痕。
他眼中凶光一闪,下意识就想一巴掌挥过去,围观群众的惊呼声,让他惊醒过来。
阿毅狼狈地抓住柳情儿的双手,对着围观众人致歉道:“情儿自从有孕后,脑子就有些不清醒,让各位见笑了!抱歉抱歉!”
原来这样!围观群众恍然大悟,怪不得会跑来无缘无故地污蔑夏大当家,一口咬定肚子里的孩子是夏大当家的!
柳情儿此时似发了疯似的,手不能动,便用脚踢,脚踢得还不够,便用嘴咬。
阿毅铁青着脸一一受下,眸中戾气一闪而过。
他拖着柳情儿走了一小段路后,柳情儿突然间清醒过来,惊恐地大叫道:“我不走,我不要跟这个混蛋走!我不走…呜呜!”
阿毅快速地捂住她的嘴,面露悲伤,“对不起,情儿,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尽心侍侯你,让你尽快好起来,绝不让你再吃一点苦,受一点罪!”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拍起了掌声,然后整个人群都是热烈的掌声,有人大声赞道:“小哥,好样的!”
阿毅对着人群不断鞠躬,感激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不怪情儿,我这就带她走!”
柳情儿口不能言,被抓住的手臂生疼,只眼泪哗哗往下掉,心中暗悔不已。
原来年前的时候,柳情儿认识了一名外地回来探亲的小姐妹,交谈中被她口中描述的富贵人家的生活所诱惑,生出了攀上富贵人家的心思。
恰好年后没多久,夏三音来钱陵途中去了风桥镇,柳情儿见他仪表堂堂,又家财万贯,动了心思。
与家中爹娘一说,几人一拍即合,便有了醉酒爬床一事。
只是当时夏三音醉得不省人事,柳情儿始终是黄花大闺女,未成好事。
第二天夏三音扔下银子匆忙离开后,柳情儿便去找那小姐妹诉苦,结果喝了两杯后晕晕的,回家的途中醉倒在地。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家破庙里,衣衫不整下身刺痛,顿时明白自己遭遇了何事。
柳情儿痛哭一场,几次寻死未果后,将此事瞒了下来。
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月事未至,偷偷找了大夫,才知有了身孕。
柳情儿不敢告诉爹娘,便去找了那个相识的小姐妹。
小姐妹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干脆赖在夏三音头上,还借了银子给她,让她来钱陵找夏三音。
并告诉她,倘若夏三音不认,待肚子大些后,当众将此事宣扬开,逼他认下后,再慢慢筹谋。
原本一切进行得顺顺利利,哪知突然冒出一人,说是她腹中孩子的阿爹,连她身上胎记位置和形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情儿不得不怀疑眼前的男子,就是当日侵犯自己的男人!
她一想到自己当时的绝望,就恨不得生食他的肉!一怒之下,连咬死诬赖夏三音的事都不顾了!
柳情儿被强行带走前,眼里的绝望,落入了莫安生眼里。
她一点同情之心也没有,心中呵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她嘴角微翘,眼神清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先是花银子买通了柳情儿身边的丫鬟,知道了她身上隐秘位置的胎记,再找来一名男子,冒充柳情儿的情人。
这个叫阿毅的男子,便是她让夜九歌找来的人。
至于柳情儿肚里面孩子的亲生阿爹是谁,这一点也不重要。
愿意收银子认下这孩子的阿毅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绝不会开口。
拿了银子,又得了美人,玩腻味了还可以卖到青楼再换点银子,但若他敢开口多说一句,小命难保,身为混混的阿毅十分明白轻重。
事情最后,柳情儿突然发疯,狠打阿毅倒是出乎莫安生意料。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柳情儿自己招供是谁毁了她的清白,夏三音便完全摘了出来。
夏三音整个人还在发懵中,直到发现了人群中的白芊雨,莫安生和封岚,才清醒过来。
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夜九歌与阿归,此时也发现了莫安生的存在。
圆润饱满的额头,玉雕似的鼻子,白生生的脸蛋,让人恨不得捏上两把。
粉红的唇边挂着清浅的笑意,纤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夜九歌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少女熟悉的侧脸,心怦怦跳得厉害,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芊雨,阿兮,你们怎么来了?”夏三音想起刚刚的那场闹剧,当着外甥女和晚辈的面,面上不禁有些赫然。
白芊雨贴心地没有提刚刚的事情,柔声道:“阿兮说来告诉舅父您一声,母亲将她和阿岚留下了。”
“是的,夏叔,阿兮怕您担心,又想着芊雨平时出门不多,便建议她随阿兮一起出来,一来告诉您一声,二来顺便陪她逛一逛。”
阿兮?她叫阿兮?不是阿安?夜九歌怔住了,身旁的阿归一脸迷惑,小声嘀咕道:“她怎么与莫公子生得那么像?”
夏三音听到声音转过头。
他一抬头,夜九歌一见难忘的俊美容颜顿时映入眼帘,夏三音顿了顿,拱手微笑道:“可是阿安的朋友?”
他这一动,莫安生几人也看了过来,见是个陌生的俊美男子,白芊雨脸上一热,快速地别开眼。
莫安生见到那张妖孽般的桃花脸,浑身一僵,糟糕,怎么会碰到他?
想起他那双时常盯着她,探究深邃的眼,莫安生忍不住担心,他会识破她吗?
封岚则张大嘴,“仙…仙人…”
夜九歌将眼光从莫安生身上移开,对着夏三音挂上浅浅笑意,“见过夏大当家,在下正是阿安的朋友,人称九爷!”
他含笑转向莫安生几人,“不知这几位是…”
莫安生只感觉一道犀利的眸光锁在她面上几秒,她头皮一麻,动也不敢动。
封岚兴奋道:“上次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在五国商会的宅子前,当时我去找阿安时见过一面!”
夜九歌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拉长着音调,“哦,原来是姑娘啊!”
“我叫封岚,你可以叫我…阿岚!”封岚突然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将封女侠三个字咽了下去。
“封姑娘好!”夜九歌含笑客气地唤了一声,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莫安生。
那眼里炙热的光芒令莫安生不忍直视,只听他淡淡道了一句,“这位姑娘好眼熟!”
一旁的夏三音笑道:“哈哈,九爷也觉得眼熟吧!她是阿安的妹妹阿兮,夏某第一次见到时,也被他们相似的气质吓一跳!”
夜九歌似乎了然地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阿安的妹妹阿兮,怪不得如此相像,差点就让九哥认错了人!”
语气平静,听不出意味,莫安生心里忐忑不安,顺势行个礼,“阿兮见过九爷。”
夜九歌的双眼未离开她身形半分,只见他虚扶一下,“阿兮不必多礼,我跟你哥哥阿安是结义兄弟。
你是阿安的妹妹,即是我的妹妹,他唤我九哥,以后阿兮你也唤我九哥吧。”
莫安生扯出笑容,“哥哥曾跟阿兮提过九爷,说您帮他甚多,哥哥心里对九爷很是感激。”
“是吗?阿安还说过我什么?”夜九歌嘴角微微翘起,似漫不经心问道。
莫安生怕说下去露出端倪,面色一时僵住,夏三音见状,忙岔开道:“九爷,这是夏某的外甥女白芊雨。”
“芊雨见过九爷!”白芊雨温柔行礼。
“白姑娘好。”夜九歌含笑拱手回礼。【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