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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烈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在那儿神秘兮兮地扯着耶律玄,“阿玄,你给我说说,到底谁上谁下?”
见南宫仪下死眼盯着他看,他还不解地看了回去,“瞪我干嘛?都搂搂抱抱的了,还不好意思让我问?”
“去死!”南宫仪和耶律玄异口同声地吼了一声。
接着,就见完颜烈那铁塔一样的身躯轰然倒地,是被耶律玄和南宫仪合伙给打的。
“喂,怎么还打人了?”完颜烈躺地上捂脸哼哼。
“打得就是你!”南宫仪上去一脚,正好踢在他腿上的麻筋上,完颜烈立即就疼得龇牙咧嘴,却无法动弹分毫。
“阿玄,你就这么看着这小子欺负我?”完颜烈气得瞪着耶律玄,忿忿不平的样子,让耶律玄哑然失笑。
“你该打!”耶律玄哼了一句,已是拉着南宫仪翩然而去了,只留下完颜烈一个人躺地上在那儿大喊大叫。
“喂,见色忘义的家伙,再也不来你这儿了。”
耶律玄充耳不闻,一路直走。
两个人刚走到二进门处,忽见莫寒迎面走来,行色匆匆。
见了耶律玄忙行礼,“主子!”
“何事?”耶律玄淡声问道。
莫寒瞧了一眼南宫仪,欲言又止。南宫仪很有眼色地忙往后退去,“你们聊哈,我去看看南陈公主的伤!”
耶律玄盯了她一眼,曼声道,“无妨,你留下来吧。”
南宫仪只得站住,莫寒看了她一眼,也就禀报道,“主子,南陈二公主的车驾到城门处了。”
南陈二公主?
南宫仪掏了掏耳朵,她没听错吧?
南陈二公主不就是南宫如吗?那个恶女怎么会来北辽?
莫非她逃走的事儿被荣贵妃给知晓了,又把自己亲生女儿送过来和亲?
荣贵妃有这么傻?
在南陈人眼里,北辽可是苦寒之地,北辽人又茹毛饮血,这个摄政王殿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是个嗜血冷酷、专吸女子精血的家伙。
这样一个国度,荣贵妃敢让女儿以身犯险?
她实在是想不通。
但是想不通的问题很快就有人替她问了,就见耶律玄神色无波淡淡问道,“她来做什么?”
“回主子,听说是来治病!”莫寒也是纳闷,这南陈没有好大夫了还是怎么的,荣贵妃那个女人竟让自己女儿跑这儿来治病?
还是南陈二公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治病?”耶律玄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原因,不由提高了声音。
“属下听说,那二公主得了一种怪病,身上每日发痒,痒得抓心挠肺,南陈无一大夫能治。”
“北辽就有大夫能治?”耶律玄没听说过还有这等厉害的大夫,遂这么问莫寒。
他忘了自己身边就站着个深藏不露的大夫了。
南宫仪这才想起来,南宫如这病还是自己给下的毒,怪不得南陈无人能治。
这种毒无色无味,乃是后世研发出来的,当时她也是气不过南宫如母女那副嚣张恶毒的样子,所以才随手一撒。
后来还没出南陈国境的时候,她也曾看到过荣贵妃张贴皇榜为女求医的。
之后她就一直谋划着逃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如今莫寒一提这茬,她又想起来。
只是不知南宫如听谁说的,北辽有名医能医治呢。
且说莫寒被耶律玄给问得有些发愣,眼睛看了看南宫仪,才拿手指指了指她,回道,“主子,这位神医,应该能治吧?”
耶律玄狐疑地转过头来,打量着南宫仪,难道她的名气现在这么大,竟然威名远扬到南陈了?
“本王怎么不知神医竟然大名鼎鼎,天下人尽皆知了?”他戏谑地看着南宫仪,负手而立,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满是笑容。
南宫仪哂笑,“小的也不知晓,估计都是你那万两黄金作的怪吧!”
耶律玄细想还真是,当初不过是为了引南宫仪这个贪财的小财迷上钩,他才出此下策,没想到这一招不仅引来了南宫仪,反而还让她打出了名头。
他心里有些不喜,他只要南宫仪就好,至于那些慕名而来求医的,他不喜欢。
莫寒看着面前这位一瞬间笑得灿若春阳的主子,差点儿晃瞎了眼睛。
自打真正的南陈公主进了府,主子就不再似从前那般板着一张冰山脸了,时常笑口常开,当真叫他这个侍卫头领极其不适应。
莫寒禀报完了,见耶律玄无事,就默默地退下了。
耶律玄听完这事儿也没当回事儿,径自带着南宫仪往碧荷所住的院落而去。
南宫仪却不淡定了,南宫如要来了,而且还是来求她给治病,那是否意味着,她可以大虐特虐了?
嘻嘻,报仇的机会来了。
这种感觉,她喜欢!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想到她这个仇,等了不过几个月而已。
“这么说,南陈二公主连年都是在路上过的?”如今才刚过了大年,她就赶到北辽了,那肯定是在年前就出发了的。
想她一路餐风露宿的,走了一个多月,南宫如那娇滴滴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
不过荣贵妃是舍不得女儿吃亏的,定是沿途都给安排好了。
想着出嫁前,荣贵妃对她说过的狠话,南宫仪心里就一阵子澎湃起伏,送上门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耶律玄见她问南陈二公主的事儿,不由好笑,嘴上却漫不经心道,“这下好了,南陈两位公主都来了,你说,本王该选哪一个?”
南宫仪想也不想就答,“那就选老二好了。”
她可不想留下来跟这一院子的女人们斗。
答案在意料之中,耶律玄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却但依然不动声色,道,“南陈嫡公主有南陈第一美人的称号,老二定是不如老大的。”
南宫仪暗想:那老大不就是目前的碧荷吗?你也是见过了的。碧荷你都喜欢,南宫如你会不喜欢?最好你对南宫如一见倾心,就省了我的事儿了。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目前,她还拿不准耶律玄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万一捅出什么篓子被他给发现了,可就完了。
她顺着耶律玄的话接着往下道,“嫡长公主倾国倾城,这妹妹定是也差不到哪儿去。”
“既是如此,不如,两个都收了?”正在前面迈步走着的耶律玄,忽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南宫仪。
南宫仪只管跟在他后头低头往前走,冷不防耶律玄停了下来,她收势不及,差点儿没有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暗骂了声“该死”,她揉了揉被撞得发红的小鼻子,一脸的不虞,“你后院都这么多女人,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也不怕撑死?”
瞧着她气得腮帮子都有些鼓,耶律玄好笑,继续逗她,“不过区区十来个女人,撑不死本王。再说,本王不还有你这个神医吗?”
这话说得甚是露骨,南宫仪差点儿风中凌乱了。她还是头一次见耶律玄这般不要脸,竟当着她的面儿说出这番话来。
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渣男”,她面儿上却依然强装镇定。
“本神医专管开肠破肚,不会治什么阳痿阴衰!”南宫仪嘴里毫不客气地讥讽着耶律玄,那生气的小模样,越发取悦了耶律玄。
他往前凑近了些,脸几乎贴着南宫仪的脸,男子身上阳刚的气息喷了她满脸,吓得她就要往后退去。
耶律玄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胳膊,哑声问她,“如果,本王把这满院的女人都撵出去,只留你一个呢?”
南宫仪瞬间就愣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要把整个后院清空,只留她一个“大男人”?
扑闪了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你和我?”
“对!”耶律玄笃定地点头,凤羽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眸中的坚定不容忽视。
“我们两个大男人?”南宫仪彻底不淡定了,为耶律玄感到悲哀的同时,也为自己难过。
她怎么就被他给惦记上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啊?
她好想问个清楚,可生怕自己这一问,又捅了马蜂窝。
万一他不知道自己身份,喜欢的就是她目前这个样子呢?
到时候他会不会暴跳如雷,把她给生吞活剥了啊?
她见过人在绝望的时候,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举动的情形,万一这个煞神恼了,她身娇体弱的,还真不够他杀的呢。
她这副女扮男装的样子,就是活脱脱的欺骗。万一被这家伙知道,可是小命难保。
别看他这几日对她百依百顺,那都是因为他不讨厌她。
可温顺的老虎终归是老虎,终有兽性大发的那一日。
她不敢去冒这个险。
本来还情意绵绵的耶律玄,好不容易对着心上人表白一次,却听到了心上人仿佛被人追杀一样尖叫一声。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谁说他们两个大男人的?
她才女扮男装几日,就忘了自己的性别了?
无奈地转过头去,压下满腔的悲凉,摄政王殿下不停地安慰自己:不急不急,时机不成熟,等时机成熟了,她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快要到碧荷所住的院子时,耶律玄终于平复了一腔的心事,神色又变得淡然超脱,冷傲孤清。
“太皇太后寿辰之际,要本王带着南陈公主和西凉公主进宫!”他状似无意地提出来,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跟在他身后的南宫仪听见。
没有回头,他就听见了一声低呼。
得意地抿了抿唇,他站住,回过身来,状似关切地问南宫仪,“神医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刚才不小心踢着一块小石头了。”南宫仪结结巴巴地答道。
就听头顶一声轻笑,“是吗?摄政王府的路面都是青石板铺成,怎么会有石子崩了脚?”
南宫仪大囧,低头看时,路面平整光滑,连块苔藓都没有,哪来的石子?
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她总不能承认自己瞎说吧?
“呵呵,刚才那石子还在这儿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她装模作样地在地面上踢了踢。
“也许石子被你给踢飞了?”耶律玄故作深沉地看一眼地面,一本正经地替她编谎。
“肯定是,一定是。我刚才用的力气大了些,嘻嘻。”南宫仪讪笑着,不敢看耶律玄的眼睛。
可她哪里知道,此时的耶律玄,眸中带笑,正低头含情脉脉地俯视着她。
两个人到了碧荷的院子,南宫仪魂不守舍地进了碧荷的屋子。
每次来都被那金碧辉煌给闪瞎了眼睛的她,这一次竟然无动于衷了。
碧荷已经能起身活动了,见了他们两个联袂而来,又惊又喜,忙扶着婆子的手就迎了出来。
耶律玄不待她行礼,就摆手止住她,关切地问道,“你身子好些了没?”
碧荷看一眼旁边的南宫仪,欢快地笑着,“奴婢好多了,多谢摄政王惦记!”
南宫仪光顾着想心事,没有发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若是她心里没有存着事儿,也许就会听出来碧荷怎么在耶律玄面前自称“奴婢”了。
倒是耶律玄,看着碧荷的目光渐渐转冷,“正月初六,就是母后的寿辰,到时候,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起和西凉公主随本王进宫去!”
“进宫?”碧荷受惊般地问道,神色里满是慌乱。
她本就是个冒牌的,养在摄政王府里还不担心什么,可要是进了宫,会不会露出马脚?
耶律玄却并不理会她的话,径自接着说道,“你妹妹今日也来到上京,等初六也会进宫给母后拜寿的。”
“妹妹?”碧荷一时没有意会过来,跟着重复了一句。
可旋即她就明白了,这个妹妹不就是南陈的二公主吗?
二公主要是见了她,那她不就露馅了吗?
可为何摄政王殿下还要让她继续扮南陈嫡长公主?
她心慌意乱地直想哭,到时候被南宫如发现了,可怎么好?
南宫如要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揭穿了她,她会不会小命难保?
一时间,她那张清新淡雅的小脸上已是泫然欲泣了。
南宫仪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飞快地思量:南宫如不是什么善茬子,到时候知道碧荷假扮她,会不会趁机出手?万一碧荷被她揭穿,这欺君罔上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到时候,她们主仆难逃一死!
这么冒险的事情,她绝对不能让碧荷去承担!
眼珠转了转,她已是有了主意,忙含笑扬脸问耶律玄,“王爷,太皇太后的寿辰必定热闹非凡,小民能跟着进宫见识见识吗?”
耶律玄怎么会不答应?他就在这儿等着她呢。
闻听,他点头颔首笑道,“当然,你是给母后治病的大神医,谁不请也得先请你。何况,南陈二公主久慕盛名而来,你也得进宫给她看看病去!”
我去,谁稀罕给她看病?
南宫仪暗中啐了一下,面上却笑得灿烂,“那小的就多谢王爷了。”
耶律玄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丫头有求于他的时候,小嘴儿格外甜。
当下,他也不耽搁,嘱咐南宫仪,“你再给公主看看伤势,本王还有些事儿要办!”
说完,抬腿就走,撂下满腹心事正盼着和碧荷独处的南宫仪。
碧荷望着耶律玄离开的背影,哀哀欲绝:摄政王殿下从小谷家里把她给抓住的时候,她当时以为自己会被他活生生吃了。
因为在南陈皇宫里,到处都盛传北辽摄政王殿下青面獠牙,专吸食女子精血。
这样恶鬼一样的男人,逮着她这个公主身边的小宫女,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可没想到,传说中的北辽摄政王不仅没有长得像恶鬼一样,反而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简直就是十足十的美男子。
而且,他的脾性也并不像传说中那般嗜血冷酷,虽然高冷孤清,但至少不是个随便杀人的主儿。
碧荷见了这样的摄政王,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逃跑的南宫仪感到惋惜:公主要是见了摄政王殿下的真面目,一定不会逃走的。
她哪里知道,就算南宫仪见到了真正的耶律玄,也照样会逃走。
美男她喜欢,但她不喜欢跟众多女人一起分享美男。
她要的男人,不仅要是个大美男,还得是个钟情她一个人的大美男。
耶律玄好则好,但是后院女人太多!
碧荷哪里知道南宫仪的择偶标准?
她只觉得北辽摄政王位高权重又英俊不凡,那就是良配了。
所以,当耶律玄让她假扮南宫仪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先给公主在摄政王府占个位子再说!
南宫仪也没想到这个小宫女竟会如此忠心耿耿,所以,她一直也不敢和碧荷相认,生怕这宫女一个忍不住,把她给泄露了。
可是如今逼到份儿上,她不得不出面了。
眼见着碧荷倚着门框眼圈儿都红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碧荷倚门看了一阵子,见她还没走,就对着她哭开了,“神医,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南宫仪想想这小宫女的命的确够苦的,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自己的爹娘一面,更不知道身在摄政王府会如何,能不苦吗?
“哎,是挺苦的。”她忙顺着碧荷的话安慰她。
“呜呜,自打皇后娘娘薨了,跟着公主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公主转了性子,硬气了,我又跟着她和亲了。本想着公主嫁了人,我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谁知公主又抛下我跑了?”
碧荷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似乎要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南宫仪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大哭的她,心里愧疚难安,让这么小的姑娘受这么多的罪,实在是她的错!
好不容易等碧荷发泄够了,南宫仪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你还有我呢。”
这话在她觉得很是平常,可是听在碧荷耳朵里就变了味。
连摄政王都高看三分的神医,竟然对她表白了?
啊,啊,这是怎么了?
碧荷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圆乎乎的小嘴却合不拢了。她狠命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生疼,这才知道方才自己不是在做梦。
“神医,你……你的意思是要护着我?”她激动之余也忘了哭,结结巴巴问着。
“嗯。”南宫仪郑重地点点头。
“那,你会护我一辈子?”碧荷一脸期待,身在异国他乡,能有个男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不高兴吗?
“当然!”南宫仪不疑有他,又点了点头。
她压根儿没有想到碧荷会想歪了。
就见碧荷先是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样子,接着就是惊喜地咧开嘴,笑得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神医,你真好!”她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似乎想抱抱南宫仪。却忽然跟被烫了一样又缩了回去,一脸娇羞,低着头吃吃笑着,“神医,你说的话是真的?”
南宫仪这才觉得她这反应有些不正常,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目前还是男人的身份来。
碧荷,怕是误会什么了吧?
“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头一次不知该如何跟碧荷解释了。
“那个,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急急地摆手,免得碧荷胡思乱想。
“神医,你怎么了?说个话都不利索。”碧荷也是个直肠子的姑娘,见南宫仪这着急忙慌的样,不禁笑了。
“哎呀,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南宫仪越说越说不明白,干脆脚一跺眼一瞪,双手叉腰,“碧荷,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老娘是谁?”
这样粗鲁却又异常亲切的话,听在碧荷耳朵里,如同佛音入耳一样,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瞪大了眸子,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南宫仪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只得憋出一句话,“你,不是神医吗?”
话一落地,南宫仪就拍额苦笑。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易容术太好,还是碧荷这丫头太笨?
她都用上“老娘”二字了,碧荷还没听出来?
算了,她还是别告诉她真相了,免得碧荷嘴巴大不严实,泄露了机密。
“是,我当然是神医。”她无力地苦笑。
碧荷却不满地撅起了小嘴,“神医,你还跟我闹?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过方才你那跺脚挺胸叉腰的样子,倒是像个女人!”
南宫仪真的想仰天长啸:她就是个女人好不好?碧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还未等她说什么,碧荷忽然又神秘兮兮地往她面前凑了凑,“别说,你方才那样还挺风情万种的,说不定,摄政王殿下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她一脸八卦的兴奋劲儿,听得南宫仪直想呼她一巴掌:这小蹄子都是从哪儿听来的?看来,她的名声,已经被耶律玄给败坏了。
跟这男人沾上边,就没有好事儿。
南宫仪悻悻地想着,从碧荷那儿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进了屋,她踢掉鞋子就往炕上爬,揉着酸麻的太阳穴,她开始冥思苦想对策!
初六那天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去祝寿的人都是各国的皇子、公主,这样庄严隆重的场合,决不能行差踏错。
碧荷在摄政王府装装她还能过得去,可在宫里,恐怕就转不通了。
不说皇太后冯小怜会不会为难她,单说那个南宫如,就不好应付。
她还没和亲之前,那对母女就对她恶言恶语巴不得她死在外头,要是逮着这个机会,南宫如还不得往死里整她?
她千想万想也没料到南宫如会在大年关来北辽,她要是不来,她还能马马虎虎应付过去。
哎,要是知道如今这样,她当初也就忍忍算了,何必给她下毒?
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南宫仪长吁短叹,思来想去,一夜都未曾安眠。
第二日,日上三竿方才起来,顶着一对熊猫眼出去找吃的。
见了门口的莺莺燕燕,她也无精打采的。
侍妾李秀娥和柳三娘昨儿个被众侍妾给包围住,发生了群殴事件,今天还是不甘人后地过来给她请安。
只是南宫仪一见这两人的尊容,伴随她一夜的烦恼顿时就消散了。
那两个侍妾鼻青脸肿,活脱脱被人给揍成猪头了。
一见南宫仪,两人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涌上前,死死抓住南宫仪的手不放,“神医,为了你,我们都成这样了,呜呜……”
南宫仪苦笑,这又不是她打的,跟她诉什么苦?
心情不好,本想骂她们一顿,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没事没事,再厉害的伤,本神医也治得好!”
李秀娥和柳三娘本就极为在乎容貌,今儿这样也是不想出来见人的,但一想想若是不巴结上神医,这辈子都难有出头之日,所以,还是顶风冒险,来了。
本想对着神医好好诉诉苦,希望她看在两人挨打的份上,能多同情同情她们的,却不料听到了这句话。
两个人顿时一阵失落,其他侍妾却捂着嘴咯咯笑,“两位姐姐,神医觉着你们伤得还不够厉害呢。”
“看来我们下手轻了啊?”
李秀娥和柳三娘被人冷嘲热讽,恼羞成怒,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哀哀看着南宫仪。
南宫仪摸了摸鼻子,无奈苦笑。这些女人瞎掰的本事真是不小,她有这么说么?
看一眼正眼巴巴望着她博同情的李秀娥和柳三娘,南宫仪终是下了狠心,“本神医的意思是,我有灵丹妙药,你们脸上的伤不出三天就好了。”
见李秀娥和柳三娘呆呆地看着她,南宫仪索性又抛出了诱饵,神秘兮兮地凑前一步,跟她们咬耳朵,“而且,还不留疤痕哟。”
说完,她就发现两个女人的眼立即亮了。
身为女人,谁不在乎容貌?
李秀娥和柳三娘正担心这个,府上的大夫可是说过这伤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而且还不敢保证会不会留疤呢。
神医这话,简直就是天籁!
两个人激动地刚要扯着南宫仪的胳膊摇,就被南宫仪灵活地给躲过去了。
“前提是,这两天你们不能来打扰我,我好专心配药!”
两个人忙捣蒜般点头答应。
虽然南宫仪跟她们咬耳朵,但其他侍妾就站在她们旁边,这话自然也听了去。
“神医,我也要。”
“神医,能给我来一瓶吗?”
有绝佳上好的美容养颜圣品,谁都不想落下一步。
南宫仪靠在大门的门框处,抱着胳膊但笑不语。
就有脑子活泛一点儿的侍妾上前往她手里塞东西,“神医,这是上好的翡翠镯子,是我当初进府的时候,摄政王给的聘礼!”
“神医,这玛瑙串子是我娘家的陪嫁,给你留着玩吧。”
一会儿工夫,南宫仪手上就多了一堆镯子、钗子的。
她咧咧嘴,往怀里拢了拢,“嗯,本神医都记下了。不过……”
她扯长了话音,就听众女人异口同声问,“不过什么?”
“嗯,这样,本神医身为男人,不喜这些东西,还是银子金子什么的好使。嘿嘿……”
嘴里说着不喜欢,但手却紧紧地搂着那堆东西。
众女人也都不傻,纷纷附和道,“等明儿就给神医送银子。”
南宫仪见钱这么好赚,不由抛出一个极大的诱饵,她紧走进步钻进女人堆里,小声神秘地问道,“你们,想不想成为摄政王真正的女人?”
众女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死命地看着南宫仪,“神医,你不吃醋?”
南宫仪好笑,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些女人还惦记这事儿。“我吃的什么醋?我一个大男人还盼着娶妻生子,谁想这么稀里糊涂一辈子?”
众女释然,原来这都是摄政王一厢情愿啊。
“那,你有把握?”有人问道。
“本神医的话,你们不信?”南宫仪佯作不悦。
“信,当然信!”众女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天之后,你们来取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南宫仪掷地有声地和她们达成了协议,看着众侍妾一个个感激涕零地走了,方才进屋把东西藏起来。
院落不远处的一棵四季常青的松树上,一个人轻轻地跳下来,面色铁青。
“主子,三天后,估计您有麻烦了。”莫寒一脸同情地看着这个可怜的主子,满眼都是笑。
什么时候,主子都被人算计成这样了?
那个南陈公主也忒贪财了,为了金子银子,竟然不惜用这阴招?
哎,他也真是服了主子这忍耐力了,自打遇上南陈公主,主子就处处占了下风,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
三天后,南宫仪一大早就起来梳洗了,细细地化了妆,把脸涂得蜡黄蜡黄,眉毛短粗短粗的,看上去其貌不扬。
她这涂脸的药汁都是秘制的,没有她配的方子洗不下来,所以她不怕有人认出她来。
还没出门,大门就被人给拍得山响。南宫仪勾唇笑了笑,知道是那些心急的侍妾来了。
她打开柜子,把这几日埋头配出来的药翻出来,看着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她就跟看见一堆堆的金山银山一样,欢喜异常。
打开门,外头的莺莺燕燕一涌而去,差点儿没有把她给挤倒。
“哎,一个个来。”南宫仪急忙喊着,看来以后还得定个规矩,进她的门就得排队才成!
以李侍妾为首的侍妾军团们手里都拿着金饼子、银锭子,伸了过来。
南宫仪抱着瓶瓶罐罐,手忙脚乱的又是收钱又是对号的,好不容易把手里的瓶瓶罐罐发出去,打发走了一个个笑逐颜开的侍妾,才发觉自己已经累出了一头汗。
“呵呵,赚点儿钱可真不容易!”擦了把汗,南宫仪看着怀里抱着的金银财宝,开心地笑了。
这一堆的金饼银锭能几百两银子,够她花费一段时日了。但是离买宅子雇丫头养小白脸还差远了。
不过她还是欢喜起来,毕竟,这摄政王府女人的钱财很是好赚。
匆匆把金银宝贝锁在柜子里,南宫仪急急地往前院赶。
这几日,她埋头配药,也没见着耶律玄,不知他忙什么。
不过人家堂堂摄政王,总不会没事干的。男人嘛,忙起来才有前途。
昨天傍黑时分,摄政王身边的侍卫才来告诉她,说是用过早饭之后在前院候着。
南宫仪一早起来就被众侍妾们给围住了,这会子忙得连早饭都没吃上。
她虽然不知宫中有什么规矩,但她晓得进了宫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上东西的。
而身为大夫的她,日常作息非常规律,深知不吃早饭的危害。于是她急匆匆地赶往厨房,想拿几个馒头先垫补垫补。
还未到厨房门口,就见老厨子已经拿了一个纸包站那儿等着了。
南宫仪不确定是不是等她的,所以只管笑着走过去。
老厨子一见她来了,如获至宝,“神医,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半天了。”
不等南宫仪开口,老厨子就把手里的纸包儿往她怀里一塞,“拿着,这是王爷吩咐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早饭。”
接过还热乎乎的纸包儿,南宫仪纳闷:咦,摄政王不是日理万机吗?他怎么有空吩咐厨子这么点儿小事儿了?更怪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没用早饭?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的南宫仪,见时候不早,只得谢过老厨子到了前院。
大门处,已经停了一辆乌金平头双驷大马车和两辆垂着纱幔的马车,后头还跟着一辆青绸小马车。
不消说,那大马车就是摄政王的,两辆纱幔车定是西凉公主和南陈公主的车驾,但那青绸小马车是谁的?
看了一圈,南宫仪却不见耶律玄的影子。
她走到门口,就见莫寒迎了上来,“神医就等您了,快请上车!”
南宫仪知道自己拖后腿了,也不说话,赶紧跟着莫寒就走到了前头那乌金平头大马车处。
“神医请上车!”莫寒腰微躬,伸手请着南宫仪。
“我,我坐这辆?”南宫仪有些结巴起来。
她要是上了这车,跟摄政王断袖的关系不是更坐实了?
心里正较量着,就见马车帘子被人刷地挑开来,耶律玄那张勾魂夺魄的脸贴在车窗旁,冷声道,“上车,没看见这么多人等你吗?”
南宫仪被他这一吼,也不敢再磨蹭,赶紧上了车。
坐定后,才有功夫白了他一眼:什么人啊,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发飙?
耶律玄接收到她的白眼,勾唇笑了笑,瞬间就换了一副样子,“来,快趁热吃点儿东西,不然进了宫就得饿半天了。”
那副狗腿样子,让南宫仪真是想气又气不起来。
南宫仪打开纸包,就见里头各色琳琅满目的都是香喷喷的小吃。
什么灌汤包、虾仁饺、煎蛋……都是合乎她的口味的。
耶律玄就听这小女子欢呼一声,开始埋头大吃起来。
他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南宫仪光顾着吃了,也没在意。再说自打她进了摄政王府,这位就喜欢时不时地来个摸头杀,弄得她好像跟只小宠物似的。
“好吃吗?”见她接连吃了两个灌汤包,耶律玄也被勾起了馋虫,忍不住问道。
“嗯嗯,特别好吃!你尝尝!”南宫仪顺手就拈了一个灌汤包,塞往耶律玄的嘴里。
耶律玄早饭用过了,也没什么食欲,但看她吃得欢快,也被勾动了味蕾,把一个灌汤包吞了下去,只觉满口鲜香。
“如何?”南宫仪吮了吮指头,抬头笑呵呵地问耶律玄。
那双明媚的眸子里一片纯真,就像是个等大人夸的孩子。
耶律玄的心底软地一塌糊涂,顺着她的话点头,“好吃,果真好吃!”
“说实在的,摄政王府的伙食还不错,就是……”南宫仪一边吞着煎蛋,一边跟耶律玄聊着天儿。
耶律玄没想到这家伙还不满意,忙问,“就是什么?”
“就是菜蔬太少,整日里吃不到水果、蔬菜什么的,容易便秘!”身为大夫,南宫仪如实说道。
可是身边的耶律玄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微妙,这丫头,说话就是出格!当着他一个大男人的面,说这话题,委实有些过了。
不过这话他也不是没听过,当时在南陈治伤的时候,这丫头不就吃着苹果说这话的吗?
叹一口气,他自动忽略掉南宫仪的后半句话,答曰,“北辽苦寒之地,又是寒冬天气,哪里还长菜蔬、水果?”
“也是啊,不像南陈温热。”南宫仪随口答道。
“你想回南陈?”耶律玄却误会成别的意思了,心里一紧,赶忙想确定一下。
“我干嘛要回南陈?”一听耶律玄提南陈,南宫仪才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吓得忙改口。不过这也是大实话,南陈的荣贵妃那么可恶,她又没什么亲人,回那儿干什么?
耶律玄松了一口气,嘴角翘了翘。
“其实苦寒之地也能种蔬菜水果的。”南宫仪生怕耶律玄再提什么南陈的话题,忙岔话道。
“你懂这个?”耶律玄偏过脸来看着南宫仪,满眼都是期待。
这个女人的本事他是见过的,总是出乎意料,说不定她真知道呢。
“也不算懂啦。”南宫仪忙谦虚了下,“其实可以建大棚的,这样冬日就不用担心种不出蔬菜水果了。”
“什么大棚?”耶律玄这个古人显然不懂。
“呃,就是给果树花苗也建个房子啊。”南宫仪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世界又没有塑料布啥的,想了半日才想了这么一句话来。
“给果树花苗也建房子?”耶律玄眸中的兴奋之色大盛,喃喃念叨了一句,忽然一拳重重地锤在车窗上,震得南宫仪浑身发抖。
“就这么办!”他叫了一声,显然高兴极了。
南宫仪白了他一眼,不满地暗骂了声“神经病!”
一路上,耶律玄揪着她不放,细问大棚怎么建,用什么料,又问她在哪儿看到过……
把南宫仪问烦了,索性闭上眼假寐。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高冷孤清的摄政王殿下还有这么聒噪人的一面。
好在一路上和他说话,也不觉得路程有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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