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顶着风沙,又带他们行了一段,云若水给衣胜雪使了个眼色,衣胜雪坐在马上好像不经意的道:“我累了,下来歇一会儿吧。”
“马上到了。”
“所以歇一会儿不碍事吧。”衣胜雪下了马,然后扶云若水下来,手握着她的手腕处,拇指搭在桡骨处,然后一笑眉头舒展。
云若水知道他担心自己,但现在更担心后面的人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好在一切有衣胜雪。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是那个整天只知道练功的小师弟吗?
为什么现在自己如此依赖他?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在一旁边整理马鞍的衣胜雪回头,对他一倾城一笑,云若水忙将头扭向一边看着天边渐红的云霞,已是近黄昏了。
在夜晚到来之前,他们能不能赶到?
那两人好像很紧张地盯着衣胜雪,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多余,如果人家不愿意,凭他们怎么能带他们来?
片刻后,云若水喝了些水,吃了点干粮,几个人又上了路。
没想到半个时辰后,竟然看到一片山,更确切地说是盆地,葱葱郁郁的,盆地中有高山,很高,但最高处没有高出这地面。
云若水站在边缘瞧着,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这片沙漠里竟然隐着这样一处仙境。
只是放眼望去,全是绿色,一片林莽,只是人都在哪里?
像是回应她的想法,突然从沙尘下现身一群人,就在他们周围。光着身子,只在腰间围了片布皮,黑黑的皮肤,怪异的长相。手里都拿着长而尖的棍子,眼里里闪着野兽的光芒,盯着自己,如同盯着食物。
云若水瞧了瞧带自己进来的两个人,明白了,他们被派出去寻自己,定是因为长得比较正常。
“跟我们走。”两个人回头安慰地瞧了云若水一眼,这两天他们倒对自己少了敌视的眼神,变得温柔些。
他们在前面,突然出现的人在后面,众人向下,进了盆地。
衣胜雪一直走在云若水身后,目光锐利而警惕地看向四处。
突然一声怪叫,从林间窜出个什么动物,云若水很自然的握起了衣胜雪的手,感觉到了他的有力与温暖,云若水心里突然安定了。
而手再未松开。
衣胜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是头一次主动握上自己的手。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有这一刻,足够了。
拐了多少个弯云若水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到最后,夜色已深,他们燃起了火把,空中有无数的萤火虫跟着自己,但是腿上已没了力气,小家伙一个劲的踢自己的肚子,好像在抗议。
终于衣胜雪横着抱起她:“闭上眼睛。”
云若水当真是累了,依言闭上,只是耳边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最后自己的心也跟着应和,跳到了一处。
“只他们两个人?”突然云若水听到一熟悉的老人声音,她睁开眼睛,果然一石壁前,火光闪动,一群老人站在那里好像是在列队迎接。目光里有悲有喜。
其中几个她是见过的,在石室里。
但是周围突然出现的男男女女目光可就不那么和善了,仿佛在吃了他们。
个个本就怪异,现在倒如凶神恶煞了。
云若水下了地,同白衣的衣胜雪站在一处,夜风里,星空下,衣裾飘飘,那些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包围圈变大了些。
“我要见我相公。”云若水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一个长老道:“好。来人,将少主请出来。”
云若水捂着心口,深深地呼吸,以期稳定一下狂跳的心脏,但脸上的喜悦和焦虑让身边的衣胜雪眉头略蹙道:“不要太激动。我会,我会。”
“什么?”云若水没瞧他,问道。
“你说什么!”衣胜雪嘟着嘴,这一表情逗引得旁边的女人都贪婪地盯着他,就差流口水了,云若水看到她们泥猴恶鬼的样子,眼睛里冒着光,好像就等一声令下,她们就生吞活剥了衣胜雪。
不由地一笑。
衣胜雪感受到了那些目光,脸板了起来,刹时变成了一尊玉神,威严而不可侵犯。
终于听到铁链响。
云若水瞧见两个人被推了过来,身上挂着手臂粗的铁链,身材几乎一样,衣衫褴褛,脸被乱如蓬草的头发遮上了一大半,双腿好像被浸在什么中,皮被泡掉了,露出发白发粉的烂肉,每走一步,从上面不断地往下滴着血水,或者腐肉……
云若水仿佛不能呼吸,她缓缓上前,撩起一人的头发,看见曾经俊逸超群的人儿,面色如纸,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只是眸子偶尔一动,目光渐渐聚集,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稀薄的眉毛皱了皱,干瘪沙哑的声音传出来:“你怎么来了?不听话。”
云若水心一痛,身子晃了晃,那人伸手要扶,却扯动肩上穿过了琵琶骨的铁链,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同样震惊地衣胜雪上前扶住云若水,云若水挣扎着撩开第二个人的头发,那人嘴角竟有一丝笑意,只是那看上去更像哭,但云若水知道他在笑,不由的道:“臭龙逸泽,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什么都你做决定,而且都是臭主意。”
“娘子,你能分清是我?”一样干瘪沙哑的声音,一样枯萎的面庞。
云若水突然转身冲着所有的人大喊:“你们这些该死的蚩尤后人,我诅咒你们。”
她脸膛起伏喘着粗气,却想不起该诅咒他们什么。
“我们就是受了诅咒的人。”长老冷哼道。
“娘子,不要惹怒他们,是我们自愿的。是我们辜负了族人的希望。”身后的龙逸泽尽量温柔地说道。
另一个道:“我们自愿受罚。只是你真不该来呀。”
“我来救你们,既然我的血这么有用,不用岂不可惜了。”云若水凄美一笑,转身对那些长老道:“我来了,我来救你们这群该死的人,所以,现在请放开我的相公。好好医治他们腿上的伤,否则我便是将自己去喂狗,也不便宜你们。”
那为首的长老叹了口气:“几千年的诅咒,我们也是情非得以,我们不为自己,可是总不能瞧着子孙后代如此痛苦吧,来人,安排土医来救他们,但是肩上的铁链不要卸。”
衣胜雪挡开了来人,自己蹲下去瞧他们腿上的伤,伸手扯下了一两块皮肉,皱着眉头道:“再有一两日,便是不杀他们,他们自己也会死的。”
“你能救吗?”云若水焦急地道。
龙氏兄弟因刺激,刚才还算清醒的意识,开始恍惚起来,他们的眼睛只看着云若水,嘴里不住的念叨:“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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