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宅门里的事,项方早就从如花那儿得了谆谆教诲,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窥探和兴趣,关于刘家的事,还是方管家着人告诉他的,怕他触犯了人家的忌讳。乐-文-
刘司臣把目光望向项方,看他眉宇间有着疲色,又发现他的手指间多有伤处,刘司臣收敛了下神情,对项方给了温和的笑脸,道:“项公子见笑了。”
项方抬眸瞧着刘司臣,一时没有理解刘司臣的话的意思,刘司臣见了,顿觉心口压着的那股子怨天尤人的负面情绪立刻消散了不少,对于项方这样一个乡下来的匠人,他能给个好脸相对,称呼一声“项公子”,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用到他的手艺,重新站立起来,叫那些奉高踩低的人瞧一瞧,他刘司臣不是任谁都能作贱的。项方不理解他的话正合他的心意,否则,要是叫这个泥腿子对自己有着同情,那他堂堂刘府大少爷岂不是要羞愧死。像项方这样的匠人,手艺好就成,这其他方面,还是愚笨些的好。
项方方才是在想轮椅的事,他要给刘府的公子装义肢,如花却让桔子告诉他,让他先拿一辆轮椅去给刘公子用,还说这轮椅的销路就由他来负责了,当时项方还觉得奇怪,他给人装义肢后,人家都能走路了,岂会再用这轮椅。
“刘公子,装上义肢后,切记不可心急,慢慢练习走路,要适应义肢需要一段时间。”
刘司臣眼神一闪,他堂堂七尺男儿,难不成要和幼儿一般,还得从头学着怎么走路吗?
项方这会儿一直看着刘司臣,立刻发现他的话引起了刘司臣的不快,于是,好言解释着:“刘公子,义肢是精钢所制,与你腿部连接之处,会磨破你的腿,用过义肢的人,能如常人走路时,那腿处的茧子可是因为破皮流血无数次后,才适应了义肢。这连接处虽有棉垫垫着,但因着力点的问题,没有一点破皮流血是不可能的,还请刘公子及早有个心理准备。”
刘司臣闻言,微微一想,也是明白其中之意,如果一件衣服粗硬不堪,穿在身上也会磨的皮肤不舒服,何况是这个看起来把他的断腿包裹着的义肢呢,这个是铁铸成的。
“来吧,我都明白。”刘司臣沉声说道。
项方立刻上前去,由刘司臣的小厮和管家配合着,将盒子里的义肢取出来,给刘司臣装好了。
“刘公子,你这两日不要走的太多,每日一个时辰,分四次练习,每次练习时,要把你腿部的感受记下来,就像是哪个地方不舒服会磨腿,哪一处有些低有些高的,两日后我再来,给你再把义肢去打磨修改一番。”
刘司臣点头,此刻他有断腿和冰冷的义肢装在一起,他丝毫没有喜悦之心,只觉得自己心中居然会害怕起来。
项方本意是叫刘司臣站起来,给他说说练习用义肢走路时要注意的地方,否则,会因为掌握不了平衡而极易摔跤,无奈看刘司臣默然坐着,盯着那支架似的义肢发呆,项方便叫了刘府的管家和伺候刘司臣的小厮,给他们细细地说了,这才和刘司臣告辞。
回到奇境苑,如花得知项方今日回来的早,也难得柳安把手头的事交给了马羊儿后,也回来了,于是,如花立刻吩咐人去酒楼订了一桌的好酒好菜,要为项方、桔子夫妻和杏儿补办接风宴,至于马羊儿、刘小四、秦单他们,则由柳安另安排时间,去招待即成。
在皇上下令习墨桓追查刺客的节骨眼上,如花当然不能大摇大摆地去酒楼潇洒,大吃大喝,所以,就叫酒楼将菜送来奇境苑,众人先过过瘾。
烤鸭、糖醋鱼、溜肥肠、香辣小龙虾、鲜荷鱼头豆腐汤,都是白凌飞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回头客最多,如花都点了,然后又依着柳安、项方、桔子、杏儿的口味,又点了腊驴肉、三鲜羊肉锅、香辣掌中宝、虾仁炒蛋、青菜猪苓菇、红烧鸡翅、香辣鸭胗、五香熏蹄这些荤菜,随后还添了几个素菜,如:山菇炖豆腐、黄花菜拌粉丝、凉拌莲菜、素三鲜、木耳芹菜炒豆干、冬瓜炒虾皮等等。府里的人多,不怕这些菜吃不完。
如花和大家一起吃的高兴,暂时忘了红衣带给她的消息,不去管那个齐王派来盯梢的人为何突然死了,也不去理会齐夫人除了给她送药材“关怀”一番外,还极力邀请自己去齐府的“美意”。
“好不容易大老远的来京城,干脆就多留些日子,堂姐夫正好在京城多接几个订制义肢的活,顺便帮着我把轮椅给推销出去。桔子姐多到丽人坊的成衣店走走,那些绣娘你都认识,可以和她们再讨论讨论京城里的人流行的衣裳样式和花色,还有我要重磅推出的嫁衣系列,你也正好能帮帮孟娘子和珊瑚的忙,她们在店里招揽客人,你在后面管着些绣娘。至于杏儿姐,河道工程那儿的小吃摊子你可是熟门熟路的,这两天三轮车小吃车已改造出来了十来辆,你就继续把这事给我负责起来,争取早点让煎饼果子、荷叶饼夹菜、鸡蛋灌饼等等那些早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火起来,志东哥他们可是牟足了劲的在大量生产三轮车和改装的小吃车呢。”
如花说的高兴,小脸红朴朴的,看到大舅舅笑呵呵地喝着酒,便又扯住了他来说:“大舅舅,你也不得闲,给臣相府送的婴儿学步车听方管家说,臣相他们一家都喜欢,王臣相他孙子更是不肯从车子里出来,学走路可极积了。有臣相他们府上的宣传,这大批的生意就要来了,大舅舅你可得给我盯着些去,别有订单没有货供应,我那个儿童游戏室里也得配十几个婴儿学步车呢,你看着些他们,叫他们多打制点成品。”
“是是是,舅舅知道了,舅舅听你的吩咐。”
柳安笑着应了,没一会儿,就又去灌项方酒,一旁的桔子看了,就有些担心项方会喝醉,杏儿和如花还取笑了桔子一番。
和杏儿一起回院子时,如花还在跟杏儿说着她自己要跟进的一大堆事,除了在装修的健身娱乐室,还有刘小四、秦单他们送来的香皂、肥皂供不应求,为了节省这长途运送的车马人工费用,如花很想在京郊找一处地方再办个香皂加工作坊,正好这两个季节的花卉种类多,材料供应的上。同时,因为看到宇文浩和宇文清这两位皇子、世子的,对吹泡泡这样幼儿的游戏极为喜欢,如花还准备在卖香皂和肥皂的铺子里,设一个小柜台,专门卖吹泡泡的工具和皂水,相信小孩子都喜难,反正京城里的人有钱,他们舍得给孩子花费,就算是大人,也会有那好奇心重的心痒痒的人,也会去买一个回家在院子吹泡泡玩一玩,享受一下童真的乐趣。
四月,正是最好的季节。天气不凉不热,满园郁郁葱葱,花圃里的花都绽放了,园子里生机盎然。
如花和杏儿走在曲径小路上,踩着鹅卵石铺就的路面,散散步,消消食。
两刻钟后,在荷园的湖边上,如花和杏儿驻足在那儿。
一阵风吹来,湖边的柳树随风飘动,好似一条一条的绿丝,有几根柳条从杏儿的身上拂过,如花看过去,觉得分外的美丽。
还没有归巢休息的鸟儿,好似也被这美丽的景色所感染,叽叽喳喳的唱奏着清脆地歌曲,此时,如花深深地为这一幅灵动的美景而感叹。
古时没有污染,一切都是天然的美景,空气芬芳清新,流水清澈甘甜,花儿娇,鸟儿俏,这样的天地间,似乎真正知道享受惬意的只有身处红尘的人类。
“如花。”杏儿轻唤。
如花转过头,杏儿并未看向她。如花有一时的错觉,认为方才叫她的并非是杏儿。
“如花。”杏儿抚开缠绕在发衅的柳条,转过身。
这一次,如花确认,是杏儿在叫她。
如花“哦”了一声,看着杏儿。
杏儿的双眸轻轻闪动,眼底倒映着的是如花如玉的脸庞和一双如天空中最为璀璨的星眸。
杏儿眼里渐渐地起了波澜,其中有怨愤,有不信,有难过,有羞恼,总之,如花读出她的眼神里,满满的是复杂。
“如花,我不知道跟谁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他们,我不知道该要相信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像个傻子,所以,他们一个个的骗我,一个个的瞒着我。我该是个笨蛋的,要不然,没有人喜欢我,连他们也不喜欢我,才会那样把我不当一回事,什么都将我蒙在鼓里,如花,我就是个天底下最笨最蠢的人,没人会喜欢我、疼我,没有人,没有。”
杏儿的话轻轻地,可却深深地如重物击打着人心一样,让人此刻为她难过,想要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了,受了什么样的伤害和打击。
如花上前去,抱住杏儿,紧紧地,紧紧地,“杏儿姐,你哭吧,你哭出来,你哭完了,再跟我说。”
这一刻,如花希望杏儿能发泄出来,只有这样,也许杏儿才会不那么难过了,其它的,就要等杏儿哭了后,她才去慢慢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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