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看到最后不忍再看，他真替农民感觉可怜，如果不是自己发现，那么几年以后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不但农业示范区不承认他们的存在，就连政府也不会承认！这起土地作假案，温泉镇最为严重，其它几个乡镇也有类似情况，只不过由于地理原因，被蒸发的土地较少，也就几百公倾而已。
“胆子太大了！”张清扬拍着大腿脱口而出，他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县城干部，竟然敢通过这种方式，私吞国家几千公顷的耕地，如果以土地价值来衡量，陈涛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枪毙的。
“明亮，你能保证这些都是事实吗？”
“嗯，我找的这些农民都是村里的明白人，他们也感觉这么做不靠谱，可又不敢出面反对，当我下去调查时，就把这些事对我说了，你看他们都签字按手印了！”
“他们现在也在农业公司挂个了名，是吧？”
“对，只是挂名，这算是当地政府的掩耳盗铃吧。如是上面查起来，他们是参与了农业改革的，土地减少的事就算在宅基地里了，如果农民知道了真相，肯定还要闹事！”柳明亮长叹一声道：“他们的胆子真是太大了，这么多的土地，竟然凭空消失了！”
张清扬赞许地看了眼柳明亮，说道：“所以说，这件事既使要查，也不能让农民闹起来，眼下的办法就是暗中查案，然后让农民真正参与农业改革，他们的土地全部归集体所有，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
“嗯，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不知不觉中，柳明亮开始替这些农民担忧了。
“明亮，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呵呵，副科。”柳明亮不好意思地笑了，同张清扬相比，自己这个副科实在没脸说出口。
“你能凭自己的实力混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张清扬看了眼窗外，“我相信你姐的在天之灵会安息的！”
柳明亮感动地点点头，能听到张清扬的夸奖，这对他而言真是莫大的奖励。
张清扬想到柳叶，内心一阵伤感，脑中不由得想到了那个酷似她的少女李钰彤。张清扬摇摇头，悲伤地拿着手中的笔记，说道：“看来不动刀子是不行了，我敢说当凭陈涛的胆子……他是不敢这么干的，延春方面肯定也有人参与进来！”
“对了，村民还说，早在几个月前，就有大领导和商人来到那四个村调研视察，我估计应该过去看地去了，更有可能那片地他们早卖出去了！”
“嗯，你的分析有道理，”张清扬想不到柳明亮如此聪明，他接着问道：“你暗访的内容，赵强看了没有？”
“他看了，还说只要交给你，你就有办法治理这群混蛋！”柳明亮笑道。
厨房里飘出一阵香气，张清扬不由得腹内蠕动，望向了厨房的方向。柳明亮起身道：“哥，我回家去了，您吃晚饭吧。”
“留下一块吃吧？”
柳明亮摇摇头，红脸道：“小艳让我回家陪她，她自己和孩子……没什么意思。”
张清扬点点头，笑道：“那你就回去吧，”说着想从怀里掏钱，却身无分文，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没有金钱的概念了。他看向彭翔，喊道：“小彭，带钱了吧？”
彭翔基本上就是张清扬的购物卡，银行卡和现金每天都不离左右，听到领导叫自己，拿出包问道：“多少？”
张清扬想了想，就说道：“两千有吧？”
“有，”彭翔数好钱交到张清扬手里。
张清扬直接按到柳明亮手中说：“别说两千，就是两百万，我也能给你，可是那就不对了。这是给孩子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买些衣服玩具，好吧？”
柳明亮了解张清扬的性格，也就不推辞，说道：“下次有机会，我把孩子抱来给您看看。”
“嗯，你走吧。”张清扬笑了笑。
彭翔替张清扬把柳明亮送出门外。见客人走了，赵铃端着菜走出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让小柳留下吃饭？”
“算了，他要回家陪老婆孩子，还是我来享受一下赵总的手艺吧！”
“做得匆忙，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几样下酒菜，我陪您少喝点？”赵铃一边解围裙，一边笑道。
“嗯，我们三个就少喝点，朋友聚餐，别把我当成领导了！”张清扬招呼着彭翔说道。
赵铃刚才在厨房也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谈话，就问道：“您真想动刀子了？”
张清扬苦笑道：“现在的情况，是我逼不得已啊，这么大的事情必须管管了，几千公顷的良田从珲水的土地中蒸发，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啊！”
“不谈这些了，我们喝酒。”赵铃替张清扬倒了一杯，笑道：“若干年之后，如果有人知道我陪你私自喝过酒，那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你啊……还是那么会说话！”张清扬笑了笑，环视四周，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怎么，你还没结婚？”
“不想结了，”赵铃认真地摇摇头：“以我现在的身份，想找个真爱的男人，几乎不太可能。”
“可是一个人，不是很孤单吗？”
“女人不结婚，不一定就代表着一个人吧？”赵铃俏皮地笑了，脸有些红。
“呵呵……”张清扬笑了笑，自然不会甘涉她的私生活，只是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和你开个玩笑，您还真把我当成是包养小白脸的富婆了？”赵铃大笑不止，美胸颤悠着不停，高耸的雪峰白得耀眼，她说：“其实自从十多年前我姐出了那些事之后，我对男人就没什么好感，当时就下决心这辈子不嫁人了！”
“喝酒，喝酒，不聊这些了。”张清扬可不想和赵铃继续谈论私人话题，他脑中还在徘徊着珲水的问题如何解决呢。
“我说老赵啊，算我求你行不行，这是关乎我们珲水班子存亡的大事，你一定要帮帮我！”陈涛拉着赵强的手摩挲着，一个劲儿套近乎。这是他在珲水宾馆的固定房间，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不管住不住，这间房都属于他。
赵强打着哈欠，一脸的不耐烦，似乎好几天没睡觉了，他无奈地摊开双手，苦笑道：“陈县长，您这不是为难我嘛，你也知道我和他是老同学，这事我可干不出来！另外他身边的警卫是什么能力您还不清楚？我要是偷偷安排警员跟着，肯定会被发现的！再者说，盯着张部长的行踪关乎咱们珲水班子存亡什么事情啊？”
陈涛的手这次又落后了赵强的肩上，亲热地说道：“老赵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也不想想，张部长这几天总是微服私访，这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我们又不知道他都去干了些什么，万一搞出点什么事情来，这对我们大家都不好啊！我让你按排人其实就是保护他。他如果真发现了，以你们的关系，他能怪罪你？”
“唉，陈县长，这种事……你这不是为难我嘛！”赵强连连叹息，他皱着眉头演戏：“老同学怎么了，张部长铁面无私，他可是不管这个！”
赵强心中冷笑，你陈涛今天用得着我了，才对我低三下四，过去你何时瞧得起我了？我今天不好好玩玩你，我就不是赵强！
陈涛似乎也明白赵强的心思，只好苦着脸继续说道：“老赵，算老哥求你，怎么样？你这事帮了我，今后有你的好处！”
“老陈，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可是政府的一把手啊，你有啥指示，按理来讲我都要支持，可是这件事不是我不想执行，真的是执行起来有难度啊！你就说找人跟踪吧，这需要人力物力吧？没车没人怎么行？警员到是可以分出两个，可是我们局里资金紧张，已经好几年没有采购警车了。现在的车都分给110了，哪还有专车分出来用？我上次要钱买车，您说财政局到现在都没批准！”
陈涛心里恨得直骂娘，真没想到赵强这小子狮子大张口，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要钱！其实不是财政局没批准，而是他陈涛没批！审请表一直在他那压着呢，他当初有意压压赵强的风头，想让他在工作上配合一下自己，没想到现在就出了这事！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陈涛咬咬牙，陪着笑道：“老赵，这事好说，好说啊，不就是要买车嘛，我明天就给你签字，让财政局的王胖子特事特批，马上把钱给你转过去！”
“我说陈县长，您还是给王胖子打个电话吧，那小子根本就不给我面子！”
陈涛这个气啊，但也没办法，当着赵强的面就给财政局的王局长挂了电话，让他明天马上把买车的钱转给赵强。安排好一切之后，陈涛担心事情有变，接着说道：“老赵，明天调研组的同志自由活动，要在我们珲水旅游，那你明天就开始行动，我从政府办给你派出去一辆车，这总行了吧？”
赵强险些笑出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涛的这个狼狈样，点头道：“陈县长都这么说了，我赵强不敢不从啊，那我就安排一下吧，不过这事可不好说啊，万一被他的警卫发现，跟丢了怎么办？”
陈涛一听，完全笑不出来了，皱着眉头道：“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