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锁有意贴着刘江的身边走,刘江只好又退了两步。李金锁对刘江笑笑,昂首挺胸走了出去。刘江的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却也无可奈何。李金锁来到门外发现,政法委钱书记正站在走廊的窗边遥望着远处的风景。看到李金锁走出来,钱书记收回目光,与李金锁并排走在一起,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老李,真人不露相啊!”
“呵呵,领导,我这哪是真人啊,您才是真人,我就是您手下的兵。”李金锁笑道。
“老李啊老李,吴省长很看重你啊,这次的事……他很关心,现在总算大白于天下了。”
“我很高兴没有被利用,这就满足了。”李金锁说的意味深长,顺便回头看了一眼。
“总之……你好好干吧。”钱书记点点头,很想问一问李金锁是怎么和公安部领导相识的,但这话也只能闷在心里,也许一辈子也不能问。
副厅长李祥追上来,对李金锁笑道:“李厅长,下次去部里,我们两个请乐部长出来喝两杯?”
短短一句话,李金锁马上明白李祥为何在会上帮自己说话了,看来他在公安部里也有关系。李金锁点头道:“好啊,马上春节了,厅里正好要去京城表示表示,你和我一块去吧。”
“行,没问题。”一般来说去京城给主管领导拜年,应该是常务副厅长刘江陪着。但现在李金锁与李祥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今后刘江的地位就危险了。
刘江心情低落地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出去。对方很兴奋地说道:“解决了?”
“呵呵,我被解决了……”刘江一阵苦笑,想着会议上的转变,他感觉像做了一场梦。公安部插手李金锁的案子,他并不感觉意外,早就怀疑李金锁在公安部有很深的背景。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本对李金锁持反感的吴省长的态度也会转变。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说,不好说,单凭我的力量……还真拿他没办法,看来也只有你能行了!”
“我?一个小小的厅长还用得长我吗?那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对方说道。
“你老兄说对了,有时候小人物往往有大力量!我没想到他的背景高到了这种程度!”
“他的背景?你是说有人帮他了?我……明白了。”听到背景两个字,对方明白怎么回事了。
“孙书记,从长计议吧!”刘江说完,索然无味地挂上电话,他知道这次没能把李金锁搞倒,以后他在厅里要加倍小心。
孙双喜捏着手机笑了笑,然后打给乔省长。对方接听电话,孙双喜笑道:“我本来不想操心的,可是以后……不得不对这个人操心了,出乎我的意料!”
“他被保下来了?”乔炎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保下来了,而且好像发挥了挺大的力量!以后啊……早晚要把他拿下!”
乔炎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声道:“以后啊……你也要小心,我想老李不傻,他能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你现在暴露喽,据我所知那个人可是喜欢秋后算账!”
“不怕,他不是要走了吗?贵西还是我们的,呵呵……”孙双喜满不在乎地说道。
“还是要小心。”乔炎彬不得不再提醒。孙双喜是他在贵西最有利的助手。如果他出事,乔炎彬今后在竞争省长时就会缺少一股强大力量的支持。
当天晚上,李金锁在望星楼请张清扬吃饭,经张清扬一说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下午,李金锁的大脑都有些晕糊糊的,他知道公安部有人帮自己打招呼,一定是张清扬起的作用,那么吴振兴为什么突然又替自己说话?
在酒桌上,张清扬告诉李金锁,他这次扭转局面分两个步骤。第一步就是跟据李金锁那天所说的情况,暗中安排彭翔联系盛发集团的老总,把他的涉黑罪状一展开,又出示了中警卫的证件,那位老总当时就傻了。他明白人家刚见面就表明身份就是想把事情挑明,当即表示只要能活命,让他干什么都行。按照彭翔的指示,他交待了高利贷集团在全国的分布情况及背景。张清扬立刻把这些材料反映给公安部乐副部长,随后就有了公安部接手这个案件的指示。至于说当初李金锁与这位老总暗中交流解救叶老板一事,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第二步,他找吴振兴谈话的时机选择很准确,明知道李金锁很可能出事,却又在那时候找吴振兴,无论是谁都会想到他准备替李金锁求情。可问题是张清扬连提都没提这件事,甚至连李金锁这个人都没提到,只是和吴振兴谈了谈贵西,并且把那封举报信交给他,低调处理了针对他的举报。既使是这样,张清扬还是没有提交换条件,这也就是吴振兴三翻五次问到“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原因。官场惯例,权利在交换中得到进步,吴振兴原以为张清扬会把李金锁当成交换的筹码,可是张清扬那天完全是私人态度,根本没提这件事。只是告诉他一句话“千万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当时,吴振兴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当他回到家里打开信封看到举报信和那些照片时,在振惊害怕之余,他想到了张清扬的这句话。看来张清扬的目的很简单,巡视组不想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参与贵西的权利角逐。那么接下来就会引发另一个问题,张清扬在表明他没有被反对吴振兴的势力所利用时,也在提醒他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么自己到底什么事情被别人利用了?随后他就想到了李金锁,难道说这是一场阴谋?当时,吴振兴还没有立即明确表示保下李金锁。
可是第二天早上,公安部的一个电话让他如梦方醒,看来张清扬并不需要强迫他做什么,只希望他扫好门前雪,莫惹他人事非。那一刻,吴振兴深深地被张清扬所表现出的政治智慧所折服。一直以来,官场中只有两种人,或者两种圈子,朋友或者敌人,朋友圈子或者敌人圈子。但是在张清扬这里,他却展现了官场中的另一种交往方式,那就是两个圈子中的交插部位,那个部位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涉及。我们画两个相交的圆时,中间会有一个相交部分,如果把左边的比作是敌人,右边的比作是朋友,那们中间部分应该如何称呼?这个部分被很多人忽略不计,可是张清扬却充分利有了这个交插部位。
听张清扬说清了这一切,李金锁唏嘘不已,他对张清扬竖大拇指说:“我比你早十多年进入官场,可是和你相比差太多了!”
趁今天的机会,张清扬也想和他讲清一些事,便说道:“老李,你今后只要不是涉及到重大违纪问题,例如贪污受贿,那么在工作范围之内我就可以保下你。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贵西的政治环境很复杂,你要学会名哲保身,有些人朋友虽然做不成,但也不要竖敌。这些话,你同样可以转告小林。”
李金锁点点头,脸上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老李没用啊,在官场闯荡了这么多年,到头还要你帮我擦屁股,哎!”
“这次的事情也不完全怪你,我想你还不至于引起他们的重视,关键你是我的朋友。”
李金锁听明白了,拍着桌子道:“妈的,我知道是谁干的,肯定是孙双喜,那老小子与刘江是哥们!看我以后不收拾他!”
张清扬瞪了他一眼,说道:“又来了是不是?你的脾气以后要改改了,不要动不动就想收拾谁,你是公安厅的厅长,不是黑社会老大!政治博弈虽然要斩草除根,但你在贵西永远是外来户,用不上这一招,只要安安稳稳过渡几年,还不是要调走,何必要来决的?”
李金锁讪讪地笑,“我知道,我知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早晚要把孙双喜拿下来。他知道孙双喜是乔炎彬最得力的盟友,如果拉下这个人,那就等于在帮张清扬。想到这些,他就说道:“孙双喜和乔炎彬关系很好,当初李小林刚到贵宁市,没少受他欺负!”
“你啊……管好自己就得了,你现在不像过去是一个小小县级市的公安局长,你现在是省厅厅长,也算是高级干部了,知道不?”
见张清扬脸上挂着笑,李金锁也笑了,举杯道:“不管怎么说吧,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以后要还是犯这样的错误,你就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
“我才懒得管你呢!”张清扬大笑,与李金锁在一起,感觉很放松。
聊着聊着,两人又谈到李小林,李金锁说:“小林最近情绪不高,听省里的意思暂时冻结贵宁市的人数部属,也许省里也有不同声音。”
这件事张清扬听说过,他知道李小林也许又要错过一次机会,但官场就是这样,机会很重要。见张清扬不接话,李金锁笑道:“吴振兴对你态度不错,你就不打算帮小林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