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九公主说父王近日又开始多梦心悸?”
朝夕看着凤钦,语气深幽满是关切,凤钦轻咳两声点头,“是啊,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两日老是梦到以前的事,晚上睡的极其难受,太医来看了,却是说孤气血内浮的厉害,孤也觉得这几日心浮气躁的安静不下来,朝夕啊,你何时带着天荒入宫啊。”
朝夕当即面生歉然,“父王放心,我明日便去取天荒琴来为父王清心。”顿了顿,朝夕又道,“父王夜里都梦见了什么?若是噩梦,不如说出来,说出来后便不再那般害怕了。”
“孤的梦……”凤钦的确想说,可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孤就是梦到了些许旧事,还梦到了你母后,你母后怪罪孤未曾照看好你,孤听着心底难受至极。”
凤钦自然是真的没照看好朝夕,否则也不至于让朝夕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朝夕闻言敛眸,面色恬淡静谧,似一点都不这么想,“父王当年有自己的苦衷,朝夕明白,现如今朝夕不是好好的?父王切莫因为此事自责了,母后还和父王说别的了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凤钦眼下想不起来这个道理,一心觉得夜里梦中全是庄姬的质问,让他羞愧痛心却又无力回天,他满心的颓败,再加上身体抱恙,只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眸光闪了闪,凤钦没看朝夕,“别的倒是没了,孤就是为此焦虑不安的紧。”
朝夕和商玦对视一眼,二人都看出了凤钦眼神的闪躲,朝夕眼底凉漠,语气却还算和缓,“好,既然如此那父王多多保重身体才好,明日我便进宫为您抚琴。”
凤钦不断点头,在他心中,朝夕的清心咒或许比太医的药更为管用些。
“蜀王放宽心,若只是因为朝夕大可不必如此,忧思深重必定会得病的,不利于王上养身,如今太公在蜀国王宫,王上该觉得万事皆安才是。”商玦也跟着劝一句。
说起张太公,凤钦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太公他……他人虽然在蜀王宫之中,可是昨日太公已同孤说,他已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怕是在蜀国在这人世留不长了。”
凤钦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太公这话自然不是唬孤的,一想到这样孤这心底就更……太公即将不久于人世,孤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暮未曾找到,十三还小,朝中大臣派系林立明争暗斗,这蜀国的两百年基业真是岌岌可危,孤这心里……咳咳……”
一阵猛咳,咳的凤钦身子都蜷了起来,王庆看的着急不已,忙在旁顺气抚背倒水,朝夕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眉头蹙起,王庆见有些不好,忙吩咐內侍去请御医,朝夕上前,“抚父王去里面躺着。”说着和王庆一起将凤钦扶了起来。
待凤钦躺下又喝了王庆喂的水御医便到了,王庆忙召进来,御医一通请脉之后面色便有些困惑,凤钦躺在床上喘声问,“怎么?是不是孤也大限将至了?”
一句话出,吓的御医当即跪在了地上,“微臣不敢,王上万万没到那般境地,只是王上喝了微臣的药病状丝毫没有缓解反倒是越发躁血燥热微臣一时不解而已,王上,为了保险起见,只怕还是要多请几位御医来会诊方才能重新开药。”
凤钦已咳的累了,闻言挥了挥手头转向里面,王庆忙到,“这就去请其他当值的御医过来会诊,务必快快定下方子来,去吧去吧。”
御医起身而出,王庆便看向朝夕和商玦,“公主……”
“让父王先歇着,我们出去等着,等听了会诊的结果再走。”朝夕说完看商玦一眼,二人对着王庆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王庆看着朝夕的背影生出几分感激。
走出内室,外面殿中无人,朝夕眉心紧皱,“怎么可能全无反应?”
商玦跟过来,与她二人站在窗边,“你觉得有问题?”
朝夕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方才道,“我只入宫弹过一次清心咒,且时间过去很久了,没道理父王到现在又生了多梦的毛病,且我看这一次的多梦和上一次的多梦并非一回事,前次不过琴曲挑动了心魔让父王回忆起了前事,这一次却是让父王的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再次病倒,何况父王刚才的咳听着便有些骇人,而那御医说的话更叫人称奇,宫里的御医没有庸医,哪怕不能治病,也断没有起了反作用的,所以我觉得这其中定有缘故。”
越说朝夕的面色越是暗沉,而后用警惕的目光扫了一眼这殿中,商玦随着她看了一圈,“你怀疑……有人对王上这里做了手脚?”
朝夕点头,“如果这次御医会诊有效便罢了,若是还无效,便当真要好好查查了。”说着一叹,“明日我入宫弹一曲正的清心咒试试看。”
商玦见她面色忽然忧愁不已不禁抬手在她面颊上抚了抚,“好,我陪你,眼下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待会儿等御医会诊的结果,另外此事可交代王庆一声。”
朝夕凝眸,交代王庆?说有人要害凤钦?
朝夕看出王庆是真的一心侍候凤钦,可是这等谋害君王的话当真能说?
“王庆可以相信,告诉他没事的。”
商玦安抚一句,朝夕便抬眼看他,他怎么知道王庆一定可以相信呢?
朝夕想不通,却信他的话,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见是崇政殿的令,御医来的极快,五个当值的御医全都到了殿内问诊,问诊之后又在旁商量了一刻钟方才定下新的方子来,趁着这个功夫王庆出来禀明了御医们会诊的情况,朝夕便趁势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她的猜想一出,王庆果然惊的睁大了眸子,随即慌忙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他们才松了口气,“公主交代的奴都记住了,公主放心,奴定然守着王上片刻不敢离开,拼了这条老命,奴也会护着王上不受加害。”
朝夕语声转轻,“公公尽力便可,若真有人欲图不轨,怕简单防也是防不住的,只是咱们有了此念头先设防,总不至于他们简单得手便是。”
王庆连连点头,见那边方子开出来忙告辞过去吩咐信得过的人煎药了。
一件如此朝夕和商玦自只有告辞出宫去,一路出了崇政殿,又出了外廷仪门到了宫门口,坐上了马车的朝夕还是皱着眉头,“不知怎的,我心底有些不安。”
马车滚滚而动,朝夕忽然低声道了一句,商玦抓住她的手,“夕夕,适才王庆说了,几位御医以为先前的方子的确有些微偏差,这次定然能治好王上。”
朝夕眼中一片幽沉,“说起来,刚回巴陵的时候我和他的父女情谊早已淡的形同生人,从前我亦恨他,可今日看到他咳的身体佝偻气若游丝,又生出不忍来,当年的他对我和哥哥虽然没多少怜惜之情,却也真的是有自己的苦衷,若是那些人没逼他没设计陷害我们……”
“那你们兄妹二人必定留在巴陵,蜀王也会像对十三那样对你们。”
商玦补了一句,朝夕苦笑一下心知商玦是专门往她想的方向说,可若真那样了只怕也不一定就如他所言这般。
见她面露颓丧商玦叹口气,索性坐到了她身边去,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安抚,“我知你是因为张太公大限将至又看到蜀王如此才这样低落,夕夕,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你还有我在,不论何时何地,我都在。”
朝夕呼出口气,微闭着眸子靠在了商玦的身上,“我知道是人之常情,你我有一天也会如此,只是临了了还是无法超脱,父王如此,我都不知如何提母后之事。”
商玦收紧了怀抱,狭眸,“有法子的,我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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