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上端坐着的白脸老者,浓残眉一挑,吐声道“胡梦熊早已恭候多时,郝老大请”胡梦熊话声不高,但远在庙外十丈的郝甫,及他那些手下,却都听得清楚分明。
郝甫更是立即接了话“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你我分手不到半年,没想到胡老大你已练成了九冥通玄功,可喜可贺”
郝甫的声调更低,如同好友对坐般答问,但身在庙中正殿上的胡梦熊和手下们,却如闻春雷,有些震耳
在胡梦熊左侧侍立的二爷,这时以真气传声道“大哥,还是迎接这老儿一次吧反正他今夜有来无回”
胡梦熊头一点,扬声道“南霸郝老大已到了,尔等随老夫出迎”话声乍止,殿前已传来嘹亮的答对道“这怎敢当,怎敢当,郝甫冒失,就此告进了”
随着这句话,殿内突旋劲风,吹得殿中各处灯摇烛摆窗动门响,面正殿门口地方,已出现了个魁梧之人,一张黑锅脸,两条扫威眉,豹环眼,发如白银成丝,盘束顶上,好不威风
胡梦熊哈哈笑着“还是郝大哥你成,威风不减当年”郝甫一抱拳,目光却罩定昏卧地上的少年,道“那里的话,胡老大你生擒了这活冤家,今后这片道上,是你胡老大的天下了”
胡梦熊一声哈哈,郝甫一声呵呵,手接手,肩平肩,他俩竟把臂而行,不分上下宾主地双双坐于正中。胡梦熊坐定之后,道“郝老大,你那些好兄弟呢”
郝甫含笑道“小弟当了半辈子南霸天焉敢不懂规矩,所以吩咐他们,在庙外远处候着”
胡梦熊把头一摇,正色道“郝老大,你我在这地面,一南一北分治,相亲相近从不相犯,但也未曾开诚携手过,如今冤家被擒,大患已去,正是共商大计之时”
话锋一落,不等郝甫接口,目光一扫二爷道“二弟你亲自去一趟,奉请郝老大的好兄弟们进来,就说我请大家共商要事”
郝甫没有接话,也没有表示意见,目送二爷出了庙,刹时,二爷回来了,阴谲的目光一扫郝甫道“郝爷,你这可是太见外了”
胡梦熊浓残眉一皱,道“老二,这话怎么讲”二爷还没接话,郝甫已开了口“这里是胡老大你的地面,郝甫接约,怎敢错失半步,因此在前途中,已严嘱他们就地等待,不许妄进了”
胡梦熊说道“郝老大,这就难怪我范二弟说你太见外了,你实在是―”郝甫突然手指地上的少年,接口道“胡老大若果有隆情,诚意携手,等处治完了这个人,小弟召唤他们前来叩拜贺安就是”
胡梦熊却把头一摇道“这冤家已是阶下之囚,有小弟和你郝老大在,解决他容易得很,贵属今夜是卫护郝老大你来的,而老大你来,又是接到小弟约而至,凄风苦雨中,使贵属相候路侧,小弟岂不失礼,说不得只好叫我二弟三弟一齐去请了。”
胡梦熊立即对了两位盟弟示意,郝甫却也不再坚持笑道“那就敬烦二爷和三爷两位了。”
范老二范祟,许老三许忠,早已由胡老大话中会了心意,再听郝甫这样一说,自是马上动身。
当范崇和许忠跨过正殿门槛时,郝甫突然又说道“烦两位对鄙属说,是我召令他们前来共坐的。”
范祟一笑道“这当然,郝爷你放心就是。”胡梦熊在范、许二人定后,一指地上昏卧的少年道“一共封了他的四处经脉,如今他身中蟒毒,又服下了小弟独门迷药,穴道被封,再加以中筋铁索紧绑。”
郝甫眉头一皱,道“不瞒胡老大你说了,小弟总觉这件事有些蹊跷,因之内心十分不安”
胡梦熊浓残眉一挑,冷冷地轻哼了一声,对侍立一旁的庄泉生道“给他服下解药,扶他坐在老夫的对面”
解药服下不久,少年已自昏沉中醒来,人坐在郝、胡对面,相距只有数尺,在明灯亮火下,郝甫看得分明,没有错,正是那个恨之入骨的活冤家
少年四处经脉被封,人虽醒来,除可启目视物耳听人言外,却难挪动,不过那一身伤痛却有了感觉
郝甫目注少年久久不瞬,仍恐看错,起身下位,缓蹬到少年面前,再作打量,胡梦熊这时笑一声道“郝老大,看过了没有”
郝甫自始至终,对眼前这位被擒的少年存在着疑念,此时却不能不承认,胡老大所擒到的这个人,并没有错。
“人嘛是他本人,没易容,也没戴面具,除非天下还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否则是不会有错的,不过小弟总觉得在气质体魄上,他变了”
胡梦熊拍手道“高明,郝老大你真高明,不错,他文弱多了,但是郝老大不要忘记,他中毒于先,又被迷药所制了很久,再加上寒热未去,穴道被封,换了谁,也不会有那种刚强劲”
这话有理,郝甫不由点了点头。胡梦熊却接着说道“郝老大请归坐,小弟有件东西要请老大你过目”郝甫闻言转身,边回座边道
“是件什么东西”胡梦熊探手囊中,郝甫攸忽止步目射寒光,暗中已将功力提聚双臂之上,准备应付突临的变故
胡梦熊看在眼中故作未见,缓缓抽出手来,脸上带着极端得意的微笑,缓缓摊开手掌道“请看”郝甫目光一瞥胡梦熊掌中之物,神色立变,惊呼一声道“啊月魄追魂”
胡梦熊笑了,哈哈连声,道“这是小弟在他被擒之后,亲自从他囊中搜出来的信物”
郝甫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道“胡老大,小弟算服了你”这话,虽然言不由衷,但是郝甫至今未敢放落的悬心,现在却实在真的放落了。
别的能做,人不能假,再加上这“月魄追魂”是冤家他寸步不离之物,更是没错
这时,胡梦熊突然得意地一笑,掂着掌中之物道“总算今天看清楚了他这件东西,什么月魄追魂哼只是半块不值分文的铜钱罢了”
这半月铜钱虽说它是铜钱,但绝非赤、青铜所铸,因为它精光四射,不是铜质,但也不类黄金
目光接触到的一面,整面满是纵横的奇特花纹,看上去花纹杂乱无章,任凭是谁,也无法看出这花纹的意义
另一面,郝甫无法看到,于是他对胡梦熊一笑道“胡老大,请将此钱翻转来看看如何”
胡梦熊报之一笑,道“有何不可”将这半月形的古钱,翻了个身儿。
这一面,更怪上面都是些奇特的东西,象文字,但又只有一笔两笔而不能成字,谁也无法把这些零散的笔划组成字体
当然,它只是象字的笔划而巳,也许根本就不是字,看清上面一切之后,郝甫一摇头道“小弟奇怪,这个东西怎会被称为月魄追魂呢“
胡梦熊哼了一声,接口道“说来可恼而又可恨,只因这个冤头,每次出现,手中总在把玩此物,此物象极半月所以有了月魄之名”
“而江湖朋以们,凡遇上这冤家,皆难逃死,这就是月魄追魂的由来”
郝甫眉头深锁,道“月魄追魂,难怪小弟的手下,迭次遭遇不幸了”说着,郝甫目光一瞥那杖“月魄追魂”。
他又道“请教胡老大,这半块怪钱,可还别有作用”胡梦熊闻言,心头突然一凛,诡诈地一笑道“不该还另有作用吧”
郝甫瞥了胡梦熊一眼道“那他对此物,寸步不离,又是什么缘故”胡梦熊道“也许是个纪念东西”
话虽是这样说,胡梦熊却在话声中,十分慎重地将怪钱安置囊中,并且,还隔囊摸拭了一下。
郝甫故作未见,但已心中有数。胡梦熊适时话题一变,道“郝老大,事到如今了,小弟觉得你我二人是应该开诚地谈一谈了”
胡梦熊嘻嘻一笑。道“郝老大,咱们是直说无隐地谈呢,抑或只捡能谈的话呢”
郝甫打个哈哈道“怎么都成,小弟听胡老大你的”胡梦熊手指坐于对面人虽醒来却难挪动的少年书生道“咱们办完一件再一件,还是先了断他如何”
胡梦熊奸巧地一笑道“小弟对郝老大你,用不着欺瞒什么,这次侥天之幸擒住对方,说实话,手段不够磊落光明。”
郝甫作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来,接口道“话不能这样说,力不敌则智取,古有明训”胡梦熊呵呵两声道“好说,这是你郝老大捧我”
郝甫正色摇头道“胡老大可别多心,譬如楚汉之争,谁都知道,论义气说英雄,是楚霸王,但刘邦终成大业那却是事实了现在他处你的阶下囚”
胡梦熊怎么会听不出这话的用意,故作不解道“不管这些了,反正一句话,这冤家如今是落在小弟的手中,要他死,要他活,或要他怎么样,小弟能作全主”
郝甫头一点说道“你老大尽管直说”胡梦熊眼角一斜,道“这巴彦地界,说小不小,说大可也不算大,一江一河把南北划分得十分清楚俗话说得好,一山不能容二虎,我胡梦熊和你郝老大却就好比山头上的两只虎,咱们迟早会有一天,为得失坏了江湖义气”【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