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在出声，无疑是将这一切全部切断。所以即便现在云月开他根本忍不得，他也得忍着，继续往下听。
却不成想，那本是乖乖女的时渺口中对于她的形容词比时黛还要难听。
“炮灰？他算是哪门子炮灰？！他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废物而已！每次我都指望着他做点什么出来，但每次他都是个蠢货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且不论上次在季府他跑出来之后让本小姐我受了多重的伤，就说今天……他今儿要是能过来，能瞅见你这么欺负我，他要是能忍不住杀了你多好？没想到那懦夫根本没来！”时渺磨了磨牙，一脸嫌弃和厌恶，“那懦夫的表白也是恶心至极，说什么一堆有的没的，还不是你一个激将法便让他去了季府？”
“……蠢货一个而已，不值一提。”
最后那几个字就像是冰冰凉凉的一把刀子刺进了云月开的心头。他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个傻比！
蠢啊！
一直以来都被人利用着她竟然都不自知。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一直帮着这么一个邪恶嘴脸的女人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他简直……简直蠢透了！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像是下一刻便会被他自己攥碎了一般。
他忍！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还有什么想要说的，还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瞅着这男人像是吃了粑粑一样的表情，季暖笑了。
她转头继续看着时渺，淡然道：“的确不值一提。所以你的秘密呢，还打不打算说了？”
“秘密”这两个字现在就像是刺激着时渺的一副药剂，一听见便露出那么一副蜜汁骄傲和蜜汁幸灾乐祸。
她的唇角弯成了一个极其愉悦的弧度，道：“哦，被你打了个茬，给忘了……想想还真是愉悦呢！”
季暖懒得瞧着她这副装比的模样，略有不耐道：“说不说，不说小爷我可就走了。”
“说，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能不说呢！”时渺神情不变，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一直被他宠着？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同他一起过一生一世？”
季暖挑眉，并未言语。
她懒得说……岂止是一生一世，她想和他一起过生生世世，永远不分开的那种……她也在开始奔着这个目标去了。
也没等她给个回应，时渺便迫不及待激动道：“你错了时黛！你是大错特错！”
“我告诉你，他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他深深地爱着这个人，爱了百年千年，他即便是去死也不愿意忘记那个人你知道吗？！”时渺满脸都写着幸灾乐祸，她说着说着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想啊，百年啊！千年啊！爱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突然对你上心了，怎么就突然对你一见钟情了？”
季暖神情淡淡，连配合她出演的心思都没。
时渺却依然自嗨到停不下来，“我告诉你，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把你当成了他爱的那个人……可能是因为你们之间长得像吧？所以他会对你露出那样的表情。但你要记着，时黛，不管他对你露出什么神情，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话，那也都是在对别人说的……你，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明白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你还以为自己美若天仙，美到让他那样的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吧？哈哈哈结果你只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影子，哈哈哈哈……”
季暖瞅着她在那发疯，只淡然道：“这就是你那个所谓的秘密，也是很无聊，亏得你还敝帚自珍。”
“呵……时黛，我就不信你不在意！你现在肯定心里不好受吧！你现在是不是疯到想杀人？！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装，我一直都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我就不信你现在没有体会！”时渺盯着那个她自以为是季暖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齿，“你再怎么装的不在意，你也摆脱不了自己是个影子的事实！越这么兜着，越显得你这个人可笑和可怜！”
季暖缓缓勾唇，道：“可笑和可怜的人是你才对。你一边说我是影子我是替身我不值一提，你一边又在羡慕我嫉妒我……你说一个对影子都羡慕嫉妒恨的人有多可悲？”
时渺被气得牙根疼。
……她没成想自己用来笑话这女人的事儿竟然让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的确，她一个嫉妒影子的人，的确是可悲到了极点。
“啧啧……”这么说着，她依旧用那双澄澈分明的双眸看时渺，道：“感情这种事，谁都会一不小心当了可怜人。但我不会，你知道为何么。”
时渺脸上疼，心里也窝的慌，一直在不住地倒吸凉气。
她气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也完全不想接对方的话。
季暖缓缓走近了她一些，继续道：“因为他，我男人，他永远不会产生嫉妒的情绪。”
时渺：“……！！”
她这次直接被气笑了，“刚刚不是告诉你了？你不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影子而已，怎么好意思说他是你男人？！在感情里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嫉妒，你不嫉妒就是不够爱他。你不会做可怜人，是因为你这种心狠手辣做事情不择手段的女人根本不会爱一个人！”
“我不会，你会？”季暖看着对方焦黑的脸，笑容不减道：“在你眼里，爱就是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还有，你的爱也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了些。至于嫉妒……也是不好意思，他连让我吃醋的时候都少，遑论嫉妒，一般都是别人嫉妒我……唔，就是你这样的人。”
时渺恨不得张开嘴一口咬死面前这女人！
她已经气到了极致，但还是强迫自己不要把生气激动的情绪表现出来……因为表现出来了也只会让时黛那蠢货看笑话而已！
所以，费了半天劲去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时渺忽然又笑了。
她道：“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想跟你讨论什么是爱的，时黛。我告诉你，我从前便一直想你死，现在也是一样，今后更是如此！别以为你给我搞成了这副模样我便输了，以后咱们的日子还多着呢！反正你这样优柔寡断的人也不能果断地要了我的命……到时候我随便动几个心思，遑论是云月开那个傻比，其他蠢货也会争先恐后想把你往死里整呢！”
云月开闻言，手上的青筋暴突，恨不得上去给那疯女人一拳！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满脸都是怒色。
季暖倒是一派云淡风轻，似乎那些威胁全都不被她看在眼里一般，“是哦，你只需要跑回去跟云月开说这次是我害的你，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付出代价的……这就是这种人的正义心。”
时渺面色里带了些傲然，“既然你懂，那便等着吧！”
季暖挑眉，语气中微微带了些戏谑，“但那是有前提的，小可爱。你现在这副长相，骗骗云月开那种酸书生也就算了，你以为那些公子哥儿们还会听你调遣？你之前那种清新的小模样再带上点委屈的小神色，倒是也有几分惹人怜爱。但你觉得那些实用主义者们看到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会被你挑唆？且若是今儿你不死，刚刚被你戏弄利用了的那些公子哥们就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知道么。”
脸……
她的脸毁了……
她的脸毁了！
刚刚实在是疼，又实在是气，一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现在她的脸肯定已经毁了！
这么想着，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便是想摸一摸自己的脸。
可是她又不敢。
一方面是因为疼，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怕，她怕摸到大片大片的伤口……
“医院！时黛你他吗快带我去医院！我要医脸……我要医脸……我要医脸！”
季暖却是一点也没留情面，她笑眯眯道：“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带的硫酸。这伤根本治不好，认清现实不好么，嗯？”
时渺本来开始往其他的方向奔逃着，似乎是想自己去找医院，但是没走两步便被一个石头子给绊倒了。还没等起身便听见了那番话，一下子她便心如死灰。
被硫酸泼了代表着什么她一清二楚。
咬着牙，时渺的面色十分狰狞，“时黛……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为了我的眼睛，为了我的脸……”
她越说越无力。
她明白，没了眼睛尚且还能去做些什么……可没了脸，没了色相，她一个女子还能做些什么？！
她完了，她完了……
“不，我没完！我没完！”那样想着，她自己便忽然大声反驳了自己，“我没完！完的是你时黛！我什么都没了，就因为我什么都没了我猜无可顾虑，就因为我什么都没了我才可以拼命把你往死里整！我没完！”
季暖冷眼瞧着她在那边发疯，而后笑了，“你完不完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你是真的没皮没脸……还说什么你的眼睛，你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