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梅闻言瞬间便抬起了头。
“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季暖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什么几个意思？”
“我只是担心大家的安危而已。”
“杨姐姐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心虚啊？”
还没等杨易梅发作，季暖便弯唇一笑：“别介意，开玩笑的。”
杨易梅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道：“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你担心大家的安慰无可厚非，但跑过来胡搅蛮缠终是有些过了。”
季暖似是听不到她话中的怒意和讽刺，只依旧笑着，道：“胡搅蛮缠么，倒也没有。”
“我只是疑问比较多而已……你说，既是夜里偷袭，现在都日上三竿了杨姐姐才把事情抖落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杨易梅：“只我一人在，思虑不周之处也是有的。”
“林稍安的手段非我可及，手上之后我还晕了好一段时间。”
“醒来之后先与我杨家高层商议，这才把事情拖到了现在，怎么……这也可以当作被诟病的事儿了？”
季暖：“不算诟病么，说好了我只是疑问比较多而已。”
“其实我还很纳闷……林家虽然死的人多，却也没有死绝，怎的出了事他们都不知道？”
“难道林稍安偷袭的时候都是悄咪咪的，所以谁都没被吵醒？这就奇怪了，杨姐姐你也不喊喊人啊。”
“就算不想喊林家的，喊一下杨家的玉家的也好吧。”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周边的人神情便纷纷都有些不对味儿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条条的尸体本身就有很大的冲击，且因为这些人都是被黑暗魔法所伤，下意识便想到那个会武场上出现的少年，以至于这些人出门声张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怀疑，直接便想到了林稍安。
如今看来，疑点确实不少。
……只是，这些疑点却也很诡异。
让人根本想不通。
看着众人的神情，杨易梅的脸色不由黑了黑。
“你没有被戳过心脏，怎知心脏附近受伤的痛苦？我当时连睁眼都睁不开，怎么可能还去做什么？”
“至于林家人，可能是真的没发现吧。”
“不然你以为如何？”
季暖淡然道：“我以为么……我以为是有人把林家其他人控制住了，比如说下个迷烟什么的，然后轻而易举地杀了林家那些黑暗魔法师，再嫁祸给林稍安的。”
“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
“若他是我们这里的人，偶然间窥得了林家学的那种黑暗魔法的可能也是有的。”
“且林稍安这么久都没有对林家下手，怕是把林家这些人当成了魂力罐子，那么久都没来夺，怕是想养肥了，怎么会忽然就来夺了？”
“假设真的有这么一个或者一伙歹人，他定然知道林家人身死玉杨两家定然会给一个交代，会闹的人尽皆知。只要把罪过退给林稍安，那只要林稍安一死，大家都会以为这里再也没有黑暗魔法师了……那歹人就能安全，且能在大家不知不觉中继续做恶。”
“细细想来，是不是有点恐怖？”
杨易梅脸色更加难看，她冷声道：“以歌，你这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杨家有这样的人或者我杨家在包庇这样的人？”
季暖摆了摆手：“杨姐姐你这就想多了。”
“你的人品谁不晓得？”
“你杨家的信誉谁不晓得？”
“我怎么会怀疑你杨家呢。”
“我只是唯恐你被人给骗了，毕竟这种种疑虑实在是……我们应该多加小心啊。”
“主要是……我今天早上不巧刚刚去了一趟窟林，还不巧看见了林稍安，可惜我没有魂力也不敢上去打架杀人……甚至连通风报信的能力也无。”
“见到他之后我匆匆便赶了回来，只可惜没有魂力只能用腿，走回来费了这诸多力气，估计人早已经不见了吧。”
“不过我见他时他似乎步履不稳，估计是会武时受的伤还没好，不像是有能力偷袭人的。”
“……不若杨姐姐再思虑一下，伤你的人真的是林稍安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每个人眼中都有些惊恐或者是担忧之色。
“玉小姐说的甚有道理。”
“万一真的有歹人嫁祸，目的是为了隐藏自己谋取利益也实在是很有可能。”
“林家这么多人学了黑暗魔法，流传出去的可能也是有的。”
“何况玉小姐说是早上刚刚见过林稍安那人还身受重伤……若别人说这话我或许不信，可说话的人是玉小姐我便不得不思量一下……”
“玉小姐那等重情重义之人……即便林小陌伤她她也要护林小陌一命，还为我等考虑，人品贵重又舍己为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撒谎的动机。”
“所以杨小姐，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林稍安吗？”
“对啊，你确定吗？”
“是不是有人冒充或者是看花了眼啊？”
底下的人纷纷疑问，杨易梅皱着眉头寒着脸刚要反驳，却不料这时杨一齐沉了沉眸子，淡淡开口。
“玉家兄妹的确不似常人，惯喜欢去偏僻之地。”
“玉绝当时去崖下救了我一命。”
“如今以歌虽然不知是去窟林做什么，但毕竟也确实遇见了林稍安，这个线索很重要。”
“对于我们来说黑暗魔法师太过恐怖，我也不想谁再受到我和以歌受过的伤害。”
“……易梅姐，你还是仔细想想，那人到底是不是林稍安。”
杨易梅多看了季暖两眼，抿唇，不是很甘愿道：“其实……”
“也不能完全确定。”
“那个人身形和手段都很像，包括气息，不过伤我杀林家的人蒙着面，我到底也是没看清脸。”
“可没有人在这么多方面都和林稍安相似吧，不可能那样巧合……说不是林稍安的话也太过牵强了些。”
不管如何，事情分辨到现在，很多东西都已经分明了。
玉杨两位家主互相对视一眼，末了杨清鹤道：“即使如此，也不该如此草率断定便是林稍安杀了林家众人。”
“林稍安是该死，我们也会杀他。”
“但如今他身负重伤不足为虑，我们且先寻着他的踪迹，找到了处死便是。”
“且那些身在暗处的歹人，我们还是要好生筹谋一下。”
“既然黑暗魔法师更喜欢夺取黑暗魔法师的魂力，那我们也可静观其变，看他们会不会狗咬狗。”
“……”
一番话说完之后，众人便也都散去了。
开始那股子激动劲儿无非是因为心中的恐惧和憎恶，后头整出了些疑云……又听闻还有其他的黑暗魔法师，所有人现在也没心思多针对林稍安了。
反正杀完了林稍安他们也不能继续过安生日子，还不如静观其变。
只盼着两大家族能快速把事情解决。
季暖瞅见事儿完了，便也跟着散走的人散了。
却不料走着走着却被人拉进了巷子中。
季暖没躲闪也没挣扎，只是一脸淡然地笑看对方。
“杨姐姐，怎么，你还有事找我？”
杨易梅神色微暗，看了她很久。
“你都知道些什么？”
季暖挑眉，“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知道什么，但我以为，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杨易梅眯了眯眸子，“不要在这跟我饶舌，你只消告诉我，你说你今早在窟林，是不是真的。”
季暖耸肩，笑得无害：“你觉得呢。”
杨易梅的眸光略微危险，“你都看见了？”
季暖：“我不知道你觉得我看见了什么，但我觉得，该看见的我都看见了。”
就在对方以为她又要打马虎眼的时候，她却勾唇一笑，道：“你查到了林稍安的落脚点却并未公之于众而是独自一人去上，怕是另有所图吧。”
“比如，林稍安那更加厉害的黑暗功法和他身上精纯的魂力，什么的。”
“却不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是打不过他。”
杨易梅的脸色瞬间大变。
“……你还知道些什么？！”
季暖随性一笑，道：“别人没看到你去了哪去做了什么我却看到了。”
“别人只当你是在林家受的伤，可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说这人啊……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要独自去窟林呢，为什么着急杀林稍安呢……是为了帮谁保护谁？”
“林家十个人死于黑暗魔法，可却不是林稍安干的，你知情不报又是为何。”
说着，她歪头挑眉道：“你想保护的那个人，恰恰是修了黑暗魔法的那个人吧？”
“比如……杨一齐？”
这次杨易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眼眸之中也隐隐有些杀机显露。
她看着季暖，皱眉道：“你现在便是如此不信任他吗？”
季暖把头板正，漫不经心道：“信任如何不信任又如何。”
“瞧你这反应便知，我猜对了。”
杨易梅眼中杀机更浓：“你既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知道我会保护他，还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季暖：“你看我像是在怕么。”
“又或者说，你要是有杀了我的把握，为何到现在也只不过是露出杀心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