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错。”丞相闻言，苦涩地笑了一声。
“我原本也怜惜你。在知道你自我保护的时候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开始找自己的不足，会想是不是你太没有安全感了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
“可你并没有被暖化。你只是同父亲，同丞相府越发疏远。”
曲微惜冷笑：“怎么？我同你疏远还不是你的问题？当女的的和你这个亲生父亲疏远……你很失败，不是么。”
曲萧远苦笑：“疏远能算的了什么。”
“你知道无奈的是什么么，惜儿……最无奈的是，随着你长大，你离我们愈发疏远，我也越发察觉不到你在将军府动作的痕迹了。”
“但有一些人很明显已经不完全忠心于我。”
“……你的手段愈发完美，甚至有些连我都看不透。”
“惜儿。”
“将自己保护太好的人往往是不被别人怜惜的。”
“尤其，当你对每个人都心存防备的时候。”
曲微惜闻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轻笑了一声。
“不爱就是不爱，不心疼就是不心疼……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倒难为父亲大人了，准备这么多连借口都算不上的借口。”
“可笑。”
曲萧远眉头耸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曲微娇却是没有那么好的定力。
她瞥了一眼曲微惜，哼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儿。
“装什么装，当谁欠你的吗？”
“……不识抬举。”
“就是不爱护你怎么地，丞相府再大也养不起白眼狼。”
“父亲不爱你却也不恨，你呢？不但恬不知耻的恨丞相府，还要杀我，还想让丞相府当高晁那傻比的垫脚石……”
曲微娇自顾自说着，可人家明显没听。
无事那边的絮絮叨叨，曲微惜径自将目光转到宇文麒身上。
“能得到和七王爷一模一样的脸，必然要从他的脸上刻。”
“高永括早就死了，你必然不是最近才做出来的人皮面具。”
“所以，宇文麒……在一月之前你便料到有今天了是不是？”
被无视的曲微娇自然各种不爽。
她哼哼一声，正要捋胳膊冲上去，却又一次被丞相扯在了原地。
挪不了坑的她便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声音上，破口就是一顿嚎。
“本小姐跟你说话你竟然敢不听？！”
“呵呵，你以为你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人家宇文麒就会理你么？！告诉你，你就是个傻比！”
“是啊，人家一个月之前就有计划了你能怎样？像你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却渴望被人无私对你，你快别做梦了！”
“你的计划父亲都告诉我了……你还不是想拥立高晁做太子再利用他的无能和他对你的喜爱一点一点把他架空让他当傀儡你来掌控大局吗？你早先和宇文麒提议让高晁做傀儡根本不是为了红绡着想……你是为了自己着想吧？！”
“你想自己有和宇文麒分庭抗礼的资本，所以才建议立高晁做傀儡……你是想让红绡给你做嫁衣不是？”
“你自己想利用人家，被人家看破了也是你自己本事不济……再者说了，你想利用人家人家就得洗好了脖子等着你用？”
“你现在这种委屈被背叛了的语气是几个意思？你还要不要脸？！”
“就许你背着人家宇文麒挖他墙角笼络他手下，背着他做一些见不得人不要脸的事，别人还不许做个人皮面具了？”
“你这个死女人也太恶心了点不是？！”
这次，曲微惜终于被她说的脸色大变。
她目光凌厉地扫向曲微娇，极速便冲到了对方身前，抬手便是一拳！
“聒噪！”
她的攻击迅速而猛烈，令丞相和曲微娇都始料未及。
可她的手还没有触到对方的致命部位，便被一只手扼在了原地。
一抬眼，曲微惜便瞅见了边柠的那张脸。
她只知道边柠现在变得愈发让人捉摸不透，可却根本没想到这人的速度可以这么快！
而且实力还在她之上……
腕部疼痛的感觉愈发强烈，曲微惜不得不放弃。
季暖也随之将手收了回来。
她看着曲微惜深皱的眸子，轻笑：“……怎么，恼羞成怒啦？”
“我倒是觉得人家说的挺有道理的。”
曲微惜攥了攥拳头，将胸前的那些戾气平复。
她直视着季暖的眸子，冷声道：“你不用装了。”
“即便那些话不是你教她的，也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那些话，分明就是你想说的吧。”
季暖眨巴眨巴眼睛，只看着她不说话。
曲微惜轻哼一声，淡撇撇道：“先是七王爷，再是丞相府，再是老皇帝，再加上将军兵马……你们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想我机关算尽，在你们眼里却只不过是一只小丑……”
“呵。”
“若我所料不差，你们接下来便会扶持所谓的齐王上位，再制造一些他治国不良的假象……当民愤愈盛之时，便是红绡取而代之复活先朝之日。”
“是也不是？”
季暖摊手：“你都为我们计划得这么周详了，我们若是不听你建议岂不白费了你一番心意？”
曲微惜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表情，没忍住又冷笑了三声，自嘲而凄凉。
许久之后，她才又开口。
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像是再也没有力气思考了的样子。
“宇文麒……一辈子也不会想明白，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抛弃杀父之仇和边柠在一起。”
“也不明白为什么高傲如你，会选择利用杀父仇人的力量。”
“那日我说你是为了报仇才和她在一起，虽是挑拨离间，却也未尝不是心中的一种猜测。”
“可事实证明你确实是喜欢那个女人……你是前朝太子，身负光复前朝的重任。”
“但现在，你的手段却为人不齿……你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女儿，你即便再有才干，到了黄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先皇吧？！”
先前不论她说什么，宇文麒从未多施舍给她多一些情绪和话语。
这次话音落地，却也终于得到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回答。
宇文麒神色淡淡，看她的眼神依旧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